第4章

柳綿綿的雙手下意識規矩的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幹巴巴道：“不，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完了？”沈慎行眯起狹長的眼睛，他的眼內勾外挑，眼尾微微向上，像慵懶的貓兒，頂着一頭淩亂的黑發，額發細碎，隐約間有陽光閃爍。沈慎行黑沉沉的眸清晰地映着柳綿綿緊張的清麗模樣。

柳綿綿怔了半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睡醒啦？”

周盛明噗的笑出來，他拉起沈慎行：“沈哥哥，你幹嘛欺負我妹妹。”

沈慎行挺直背脊，瞥向他：“我怎麽不知道她成了你妹妹？”

“我剛認的，妹妹叫聲哥哥聽聽。”

程欣一掌呼過去：“老流氓。”

柳綿綿被程欣拉走了，走之前，她回頭看了眼沈慎行的臉色，好像有點黑。她縮回脖子，程欣在她耳邊提醒：“那周盛明和段劍舟是出名的花花公子，你別跟他們走近了。”

“那沈慎行呢？”

“沈慎行？”程欣一改剛剛的嫌棄，語氣有幾分佩服。

“他就不一樣了，無所不能，長得帥生活規律情史幹淨，成績優秀一直都是學院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還獲得了很多獎項證書。我們學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聽說從他進入大學以後，每天都有人跟他告白，但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也不知道他以後會拜倒在哪個女孩兒的石榴裙下。”程欣話鋒一轉：“其實也有很多人猜測他是鈣。”

“因為周盛明麽？”柳綿綿問。

“因為他長得帥還是母胎solo。”

教官吹了聲口哨，示意大家站好別說話了。

柳綿綿站得筆直，心想沈慎行是鈣的可能性不大，昨天還開那樣的玩笑呢。

她想起少年調戲她的模樣，視線不知不覺落到了斜靠在鐵網上，望向這邊的沈慎行身上。見到她望過去，周盛明激動地和沈慎行說話，沈慎行偶爾應一聲，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柳綿綿尋思着，站在太陽底下，他不覺得曬麽？

教官的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柳綿綿茫然地看過去。教官是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姓石。石教官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望見三人，問道：“學長好看嗎？”

柳綿綿心裏一抖，直視前方不敢接話，周圍響起哄笑聲，有女同學大聲回答：“好看！”

“閉嘴！”

柳綿綿被罰了五組蛙跳。

少女小小的身影在操場上一蹦一蹦的，汗水沁濕了她額前的碎發，随意淩亂的貼在白皙的額頭和臉上，太陽毒辣，沒一會兒柳綿綿便氣喘籲籲的，白皙的臉頰透出甜蜜的緋色。

柳綿綿身材比例完美，露在衣服外的天鵝頸優雅纖長，腰帶束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凸出胸前曼妙的曲線。她的腿又細又長，褲腿空蕩蕩的，嬌小又可愛。她認真地做懲罰，隔壁男生陣營的新生看得呆了，教官厲聲教訓：“要不要我送你們過去跟她一起做？”

沈慎行靜靜地看了幾分鐘，轉身擡腳。

周盛明追在他後面：“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人家因為你被教官懲罰，你卻自己偷偷地走了。”

沈慎行停下來：“那你去。”

“去幹什麽？”

“買水，常溫的。限你三分鐘之內回來。”

“……”

柳綿綿做完五組蛙跳歸隊後，雙腿發抖差點站不穩。程欣和殷麗因為身高原因離她很遠，連個扶她的人都沒有。柳綿綿喘了口氣，倔強地咬牙堅持着，石教官一喊休息，柳綿綿雙腿一軟，腦袋突然從人群中消失，一下子跌在地上。

程欣和殷麗關心地跑過來，一個人給她擦汗，一個人幫她扇風：“綿綿你還好麽？”

柳綿綿搖搖頭，唇色慘白，大腦嗡嗡的一片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具身體的嬌弱程度超乎了柳綿綿的想象，這恐怕不是軍訓，是想要她死。柳綿綿曾經對軍訓無數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破碎消失得幹幹淨淨。

有女同學抱了三瓶水過來，她有些羨慕地看向柳綿綿：“綿綿，這是學長送你的水。”

“學長？”柳綿綿仰頭，女同學指了指旁邊，三人随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沈慎行轉身慢吞吞走着，倒是周盛明騷包的回了個飛吻。

柳綿綿口渴得不行，她道了聲謝謝把水接下。

摸出手機搜索手機號加了沈慎行的微信，等對方通過了好友申請，她立刻給沈慎行轉了六塊錢：【謝謝你的水。】沈慎行坐在宿舍內，看着對話框裏的六塊錢轉賬信息，輕呵了一聲，沒收。

自那天以後，沈慎行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經歷了一周的訓練，柳綿綿早已是朵焉兒吧啦的小花朵，有氣無力地坐在樹蔭下休息。柳綿綿皮膚雪白，白皙的皮膚被曬得紅彤彤的一片，輕輕用手指碰還有些疼。

她和程欣殷麗坐在臺階上，一邊休息一邊擦藥。

有陽光帥氣的男同學跑過來，不好意思地遞過來三瓶水。倆人見怪不怪，這幾天時常有男同學跑過來給柳綿綿送東西，雖然沒有明确表白，眼裏的意思卻很明顯。

柳綿綿指了指旁邊的水：“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有水了。”

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鼓起勇氣說道：“綿綿，我很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我會把我最好的一切給你。”

“抱歉。”柳綿綿拒絕對方，男同學傷心失意地離開。

殷麗悄悄說：“他加入了英語社，聽說是個大學霸，還是個文科狀元。綿綿你連他都不喜歡的話，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

柳綿綿并不關心，她随口敷衍道：“全身肌肉，虎背熊腰，長得像大猩猩的那種。”

沈慎行腳步頓了頓，周盛明沒忍住笑出聲來。三人回頭，他指着沈慎行嘲笑：“沈哥哥你沒戲了。”

段劍舟捂着他的嘴把他拉開。

沈慎行眯着眼睛，視線輕描淡寫地滑過滿是尴尬的柳綿綿。沒想到你喜歡那樣的。

柳綿綿心虛地縮着身子，繼續擦藥。

邱如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話：“可就使勁兒裝吧，有的人就喜歡扮純，今天勾引這個明天勾引那個。”

程欣扭頭：“邱如，請注意你的言辭。”

邱如冷笑着，譏诮道：“我怎麽了？我說的是實話。”

邱如走了，隐約能聽見一聲“不要臉”。

殷麗安慰道：“綿綿你別生氣，她就是嫉妒你長得好看，咱們不理她。自從進入宿舍就沒見她正常說話過，她怕是腦子有毛病。”

連殷麗都受不了她，邱如每天在宿舍更是言語形容不出來的過分。柳綿綿擦完藥：“等軍訓結束，我可能要出去租房子住。”

程欣一驚：“別呀綿綿，今晚回去我就好好教訓她一頓，以後她要是敢欺負你，姐姐罩着你。不怕。”

“不是。”柳綿綿搖頭，歉意地笑着：“我有些私事，住寝室不太方便。”

“有時候回來得晚我進不了宿舍，也怕打擾到你們。”

昨天有個叫羅芳的女人加了她的微信，說是她的新經紀人，羅芳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方便出來見面。

柳綿綿把時間約到了今天下午軍訓結束後。

那天在飯局上把她推給盛總的年輕女人是她前經紀人，柳綿綿之前與盛星傳媒簽訂了七年的合約書，現在正是羅芳手底下唯一的一個新人。她在網上搜索羅芳的名字後，得知她是圈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打造了好幾位影後影帝和歌後等超級巨星。

跟着羅芳，日後的星途有目共睹。

但柳綿綿也很費解，羅芳為什麽願意帶自己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

她沒接觸過娛樂圈，此時唯一擔心的事情便是低頭不見擡頭見，害怕遇到原男女主何所暮和慕明雪。

文中的那個炮灰女配柳綿綿被何所暮騙財騙色，還被慕明雪打壓得一輩子不能翻身，下場凄涼。柳綿綿細細回憶着劇情，終于等到了原地解散，她和室友說了聲，到了約定好的咖啡廳等羅芳。

羅芳已經到了，坐在咖啡桌前看文件。

她已經四十歲了，卻依舊很美，保養得極好，看起來比真實年紀小了十來歲。羅芳皮膚很白，黑發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後，幹淨簡單的白襯衣很符合她幹脆利落的性子。

柳綿綿小步走過去，叫了聲：“您好。”

羅芳擡起頭來，眼中滑過一抹驚豔。

在公司強行把柳綿綿塞給她帶的時候，她心裏很不爽，尤其是在看過柳綿綿的簡歷後內心毫無波瀾。皮囊很美，但眼神很空洞，藏着不少女明星通有的勢力和欲望，上不得臺面。她當場判定這個小新人絕不會走得很遠。

可面前的這個女孩兒雖然有點緊張，但那雙杏眼清透明亮，她靜靜地看人時，會給人一種她在很認真的聽你說話的感覺。

女孩兒的皮膚很白，滿臉都是膠原蛋白，青澀又美好。剛剛軍訓完，她似乎是跑過來的，小口的喘着氣，臉頰帶着誘人的緋色，耳尖染着薄薄的一層淡紅。黑色的眼睫密而翹，如小扇子般濃密漂亮。被汗水打濕的黑發貼在紅潤的臉頰上，別致的美好。

秀氣精致的五官恰到好處，簡歷上的照片清純甜美，這會兒看，眼梢卻又染上了絲絲的媚意。

形象百變，可塑性強。

羅芳靜靜地打量她，對柳綿綿有了初步的判斷。她笑了笑：“坐。”

柳綿綿道謝後坐在她對面，她不知道說什麽，便盯着羅芳看。

羅芳被她軟軟的視線看得想笑，她不自覺放柔了聲音：“剛軍訓完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我請你。”

她把菜單遞過去，柳綿綿确實餓了，便點了一份蛋糕。

“合約期內你的所有事情全部由我負責，以後若是遇到了什麽事也盡管和我說。之前公司應該有給你講過注意事項，你現在是新人，所以我不希望你違反其中任何一項。”

“是。”柳綿綿乖巧的應下。

羅芳又說了很多，柳綿綿态度認真，無一例外全部記了下來。

羅芳見她乖巧聽話，放松地笑起來：“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像你之前的那個經紀人那樣強迫你做一些不願意的事情。”

“在我這裏，一切都用實力說話。”

“我已經給你拿下了蕭妃那個角色，蕭妃戲份比賢妃多，人設也更出彩。等你軍訓結束放國慶時，我會叫人帶你去劇組守着。如果來不及趕回學校，學校這邊我會幫你請假，你不用擔心，好好演，不要讓我失望。”

羅芳說完幫她把蛋糕錢給了就走了，留下柳綿綿一個人在咖啡廳吃蛋糕。

蛋糕吃不飽，柳綿綿又到旁邊吃了份炒飯。等炒飯上來的時候，柳綿綿收到了羅芳發過來的新劇資料，她打開鏈接，看見劇名《傾城皇妃》後，渾身一顫。

她深深地記得，《傾城皇妃》是部人氣小說改編的網劇，而女主慕明雪正是靠着這部網劇一飛沖天，抱上了男主何所暮這根粗大腿，人氣一騎絕塵。

柳綿綿顫着手指往下滑，她竟然要飾演與慕明雪對手戲最多的蕭妃？

她還記得，文中飾演蕭妃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女演員，慕明雪嫉妒她年輕嬌美的長相，借着拍戲狠狠地甩她巴掌，NG了無數條，最後還把女演員推下水導致對方得了抑郁症，從此退出了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