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駿馬伯樂
駿馬伯樂
應晨把江寄南送他的畫打開來看了,一幅是他的肖像畫,畫得很細致也十分相像,他總覺得這畫風有些眼熟。
另一幅是景物畫,似乎是某種植物,應晨不太了解,便拍照去網上搜索了一下。
這種形似望鶴的花叫做鶴望蘭,也稱天堂鳥,象征着自由、幸福,同時也寓意忠貞不渝的愛情。
應晨大致能猜到江寄南送他這幅畫的含義,眼底閃過一抹喜色,低頭淺淺地笑了幾聲。
尹風對他的行為感到疑惑,走到他身旁瞧了瞧,開口道:“你那個小師弟給你畫的?”
“我艹!”應晨的魂早不知道飛哪裏去了,尹風的聲音突然出現,把他吓了一跳,冒出了一句髒話。
尹風皺了皺眉,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着關愛。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吓死我了。”應晨拍了拍胸口道。
“是你自己魂飛天外了好嗎?”尹風說。
“有嗎?”應晨略微心虛地說。
“看來我下次得給你錄個像,以免你翻臉不認。”
“這就沒必要了吧?”應晨說着轉變了話題,“對了,你剛剛問我什麽?”
尹風有些無語,但還是重複了剛剛的問題。
應晨點了點頭,道:“嗯,怎麽樣?他畫技很好吧?”
尹風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好奇來湊這個熱鬧,被迫吃了一口狗糧,他回了句“特別好”,随後想到了某事,又問:“你們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聽到這個問題,應晨晃了晃神,這是能問的嗎?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地說:“什麽進行到哪一步?”
“就是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有沒有什麽更親密的舉動。”尹風解釋道。
“能是什麽關系?朋友關系啊!”應晨說。
尹風有些不相信,滿臉質疑,說:“真的假的?你還沒追到手?”
應晨嘆了口氣:“哪有那麽容易啊?”
“行吧,那祝你好運,早日把人追到手。”見打探不出自己感興趣的消息,尹風也放棄了繼續與應晨聊下去的念頭,轉身回自己床位了。
應晨第二日本來要去江寄南他們宿舍樓下找他,卻被藍笙叫去公司,說有急事要找他,問是什麽事,藍笙只道電話裏說不清楚,非讓他去公司一趟,應晨無法,只得答應。
擔心讓江寄南白等一趟,應晨去公司的路上給對方通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時江寄南已經做好了出門的準備,接了電話,道了聲“師哥”。
“小南,公司有急事找我,我得回去一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處理好,我處理完了再給你打電話好嗎?”應晨解釋道。
“哦”江寄南心裏有些失落,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沒關系的師哥,公司的事重要。”
江寄南嘴上說着沒關系,但應晨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失落,默默嘆了口氣,用着柔和的聲線說:“小南,對不起,這次是我失約了,別生氣,也別不開心,師哥以後補償你。”
江寄南微愣,失落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勾唇輕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師哥,我沒生你的氣,現在也沒有不開心了。”
應晨也輕笑一聲:“好,那等我消息?”
“嗯!”江寄南應了一聲。
電話挂斷後,江寄南思考了一下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既然應晨沒空,那他也不想出去玩了,想了想還是決定趁着這個時間把答應曹琪的畫完成,于是便專心致志地作畫了。
藍笙知道應晨不喜歡搭理公司的瑣事,所以不必要時是不會跟應晨說公司的事的,但這次說什麽都要應晨回公司,那麽想必确實是很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應晨一到公司就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杜文——成娛文化現任董事長,竟然要讓位給應晨。
杜文和應晨算是伯樂與千裏馬的關系,應晨小時候出演了一部劇,便被杜文關注,還把他簽來了成娛,應晨高中時說想專心學習,公司沒讓他必須拍劇,是杜文要求的,他現在有這樣的成績也是多虧了公司和杜文的幫助。
于他而言,杜文是良師,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他的另一位父親。
杜文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有嚴重的心腦血管疾病,他也沒有妻子兒女,所以應晨時常會去看望照顧他。杜文的病情還不是很嚴重的時候,會常常帶着應晨在公司上下轉悠,跟他說些關于公司的事,現在看來,杜文做這些不是沒有理由的,原是他早就想好要将公司交給應晨。
事發突然,應晨來不及細問,只向藍笙問了句:“杜叔叔呢?”
藍笙低頭嘆了口氣,道:“在醫院,情況不是很樂觀……”
還沒聽完藍笙的話,應晨便轉身着急忙慌地前往醫院。
醫院裏,杜文躺在病床上,氣色不是太好,身旁除了家裏的保姆外再沒什麽人,見應晨到來,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道:“小晨,你怎麽來了?”
應晨在病床旁落座,保姆見狀出了病房,只剩下二人。
“杜叔叔,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應晨問。
“我覺得挺好的,醫生說的那些都是誇大其詞。”
應晨垂了垂眸,道:“公司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杜文嘆了口氣:“告訴你你就不會答應了。”
“杜叔叔,你對我的恩情已經夠多了,我這輩子都還不清,公司我是不會接手的。”
“我對你有恩,可你不也盡力報答了嗎?”杜文說,“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我信得過你,我這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撒手人寰,我沒有兒女,董事會的那些人一個個的我也知道是什麽秉性,公司交給他們任何人我都放心不下。”
應晨沉默了片刻,說:“可是杜叔叔,董事長應該由董事會投票選舉,您直接讓位給我,于理不合。”
杜文:“這個我想過,但我有公司85%的股份,對公司決策有絕對控制權,我如果非要你做這個董事長,其他人也沒什麽辦法。”
應晨又陷入了沉默,杜文看上去心意已決,任憑他再怎麽勸說都無濟于事。
“小晨,成娛是我的心血,我不想他毀在那些人手裏,你要是能接替我把成娛管理好,也算是還我的恩了。”杜文見應晨猶豫不決又繼續說道。
應晨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杜文,事已至此,那他便盡力守護好杜文這一生的心血。
應晨在醫院陪了杜文許久,直到傍晚終于被杜文趕走,讓他趕緊回家。
江寄南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只将畫完成了三分之一,因為意義太過深重,這幅畫他所花費的心思更多,也更細致。
他作畫入了神,林歲歲叫了好幾聲才将他喚醒。
“啊?怎麽了?”江寄南問。
林歲歲道:“小南,你這畫得也太認真了,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沒反應。”
“額……我……”
“小南,飯點到了哦,我們要去食堂,你去嗎?”林歲歲問。
江寄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畫了許久,他向陽臺看了一眼,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他突然想起了應晨,應晨一直未與他聯系,也不知道公司的事處理好了沒有。
眼看江寄南又出了神,林歲歲又叫了他幾聲,再次将他喚醒。
“小南,你怎麽了,怎麽一直發呆啊?”
江寄南剛想回複,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了起來,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應晨的電話,于是立刻接聽了。
“師哥……”
他剛喚了一聲,應晨的聲音便立刻傳了過來,“小南,你在宿舍嗎?我想見你。”
應晨的語氣聽着略顯疲憊,江寄南有些擔憂,回複到:“師哥,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吧。”
“我在醫院……”
“醫院?”江寄南忽然急得站了起來,“師哥,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不是我,是杜叔叔。”
聽到應晨沒事,江寄南淡淡地松了口氣,又突然想到這位“杜叔叔”,應晨一天都沒消息,想來就是在醫院陪他,除了應覺,還有什麽人能讓應晨這麽上心呢?
“師哥,那你在醫院等我,我去找你。”
應晨沉默了片刻,點頭贊同道:“好。”
挂了電話後,林歲歲向江寄南問了事情的大致情況,江寄南告訴他了,又說:“歲歲,我就不和你們去食堂了,我現在去找師哥。”
林歲歲點了點頭:“好吧,那小南你路上小心哦!”
“嗯。”
應晨在醫院門口發呆般地坐着,垂着頭沉默不語,像在思考什麽,腦中卻一片混亂。
江寄南很快到了目的地,看到了應晨,緩緩向對方走去。
“師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應晨才擡起頭,盯着江寄南的雙眼看了許久,随後攬過江寄南的腰,将頭埋在對方小腹前,再次陷入沉默。
江寄南怔了怔,身子顫抖了一下,但沒有躲閃,他低頭看着應晨的脊背,這似乎是應晨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動示弱,江寄南知道,堅硬的外表下其實也會藏着一顆脆弱的心。
他伸出手拍了拍應晨的背以示安慰,二人保持着這個姿勢過了良久。
天色暗沉,整個世界好似被一塊巨大的黑色棉被所籠罩,偶爾還會刮過一陣寒風。看來将要落雨了。
應晨終于是松開了江寄南,卻仍舊一言不發,只是定定地看着對方,挺像一只小狗。江寄南露出溫柔的淺笑,雙手捧着應晨的臉,輕聲道:“師哥,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應晨微愣,輕輕點頭。江寄南見狀向應晨伸出了手,應晨也心領神會地牽過他的手。
車被應晨開去了公司,所以二人打了輛出租車,回了應晨家,一路上二人都沒說話,但牽着的手從未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