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卦判官

第8章 八卦判官

容柯知道狗仔無孔不入,卻沒想到像他這種糊咖,在如此偏遠的海島,竟然也會有不着四六的緋聞傳出去。

劈頭蓋臉的質問沒能讓他生氣,只覺得好笑:“你就為了問這個,專門從劇組溜出來?”

“不然呢?”棒球帽下的雙眼壓抑着火大,“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鴿了整個劇組。”

容柯更覺得好笑了,嘴角洩出一絲譏诮。

自己出軌的時候就是“忙,有事,回頭再說”,以為容柯出軌的時候,倒是不怕得罪劇組了。

“你跟柳青不也睡過了嗎?”容柯不緊不慢地點上一根煙,閑散的态度仿佛在聊日常小事,“我跟闫致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畢竟你本來就想玩4p。”

“那只是一次失誤,一次鬼迷心竅。但你,”蔣司說,“你是在刻意報複我,這性質能一樣嗎?”

原來出軌還他媽的能分性質。

容柯輕笑了一聲,淡淡抽着煙,順着蔣司的話說:“是,我性質惡劣,所以能分手了嗎?”

這三年的時間容柯學到了一件事,維持一段感情的秘訣就是讓步。

只要有一方願意讓步,那任何事都不是事。

容柯在感情中是很将就對方的那類人,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讓步。出行時間将就蔣司的作息,飯菜口味将就蔣司的喜好。

就算蔣司時常嫌他不紅,對他出去打零工頗有微詞,他也是聽聽就過去了。

畢竟兩人曾經是真心喜歡過。

但現在容柯不願意讓步了,那兩人只剩下唯一的結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小巷裏沒有路燈,月光安靜地灑在容柯的臉上,顯得他淡漠又疏離。

蔣司看容柯的眼神裏逐漸帶上了心寒:“你怎麽好意思和我分手啊,容柯?我這些年在你身上投入得還不夠多嗎?給你介紹偶像劇資源,你不去,帶你去時裝周見世面,你掃興。”

“你總是這樣,對我對你的好視而不見。我是養不起你嗎?你非要出去打工。要是被扒出來我們兩人臉上都不好看,你還怪我跟柳青官宣,你扪心自問,我敢跟你官宣嗎?別人一看,容柯是誰,不是工地搬磚的嗎,我該怎麽說?”

關于打工這事,蔣司已經說過無數次了,但容柯還真沒法聽他的。

被經濟公司雪藏後,容柯繞過公司接任何戲都是違反合同,若是公司真要追究,他要賠償收入數倍的違約金。

所以容柯一年頂多只接一兩部戲,多的也不敢接,就怕鄒玮拿合同陰他。

但不拍戲的日子他也不能閑着,反正他從大學起就靠打工掙生活費,現在接着打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并且烈火重案的導演文誠曾對容柯說過,做演員要學會觀察,所以容柯并不覺得打工是讨生活,反而是觀察人生百态的好機會。

他又怎可能因為蔣司說他幾句,就放棄自己表演生涯的一部分呢?

“還有你的态度也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紅完全是因為你情商低?”蔣司還在繼續,“鄒總那麽大度的人,對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你去賠個禮道個歉怎麽了?只要公司肯給你一兩個影視資源,你還怕紅不起來嗎?”

“但你偏不,你覺得道歉沒有骨氣。我拜托你,你混的可是娛樂圈,骨氣是最沒用的東西!”

容柯沉默地聽了半天,手中的煙也燃到了盡頭。

他把煙頭扔到垃圾桶裏,眼底裏毫無波瀾:“你說完了嗎?”

“沒有。”容柯的态度越無所謂,蔣司的情緒反而越激動,“你最在乎的果然還是你自己吧,我真感覺不到你有多喜歡我。我跟柳青官宣,你竟然連個電話也不打給我,還要我自己去找你,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簡直越說越離譜。

容柯微微蹙眉,忍不住問:“所以你出了軌,你還覺得我問題更大?”

見容柯終于回應,蔣司稍微冷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說:“我覺得我們會這樣,雙方都有問題。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你會這樣報複我我也可以理解,主要還是我先犯錯,我跟你道歉,可以嗎?”

“沒必要,蔣司。”容柯說,“就這樣,分手吧。”

“我不同意。”蔣司動了動眼眸,眼眶開始微微泛紅,“我們這麽多年感情,難道就因為我一次犯錯,就算了嗎?”

容柯別過頭去,沒有接話。

“我知道你不是這麽狠心的人。”蔣司嗓音沙啞地說,“還是說你為了闫致要抛棄我?”

“你想想看,他身邊什麽樣的人沒有,怎麽會看得上你呢?你跟他做的時候肯定也不投入吧,畢竟你總是這樣,他不會喜歡你的表現的。”

容柯的耐心終于耗盡,正想讓蔣司別胡說下去,而這時拐角處突然傳來了啪嗒啪嗒的拖鞋聲。

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高挑的人影趿拉着人字拖走到了容柯身旁,慵懶的嗓音中帶有英倫特有的傲慢腔調:“他昨晚表現很棒。”

原本還情緒飽滿的蔣司頓時愣在原地,連眼眶中的水光都跟着收了回去。

好了,容柯心想,八卦判官還真來了。

昨晚兩人根本無事發生,哪兒來什麽表現很棒?

不過他也知道“判官大人”是來幫忙的,加上他确實不想再和蔣司糾纏下去,便接話道:“是你調教得好。”

闫致原本看着蔣司,聞言掃了一眼身旁的容柯,嘴角帶上了些許心照不宣的笑意。

蔣司變臉就跟翻書似的,剛才的柔弱可憐消失不見,再開口時眼裏滿是攻擊性:“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那你們繼續。”闫致頗為講道理地說,“就是提到我的地方,我需要旁聽一下。”

蔣司咬了咬後槽牙,顯然不敢得罪闫致這尊大佛——或者按照他的話說,這是高情商的表現,他轉而看向容柯,惱羞成怒地說:“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了資源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

“既然如此,你還跟鄒總拿什麽喬,跟誰睡不是睡?”

剛才聽蔣司數落了大半天,容柯都毫無感覺,但聽到這話,他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你知道?”

蔣司自知說漏嘴,愣怔了一瞬,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鄒玮是想潛規則我,我不同意才被公司雪藏。”生氣到極致,容柯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而你什麽表示都沒有,還想讓我去跟鄒玮道歉?”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蔣司嘀咕了一句,又說,“但鄒總已經翻篇了,你去道個歉,他不會再對你做什麽。”

“夠了,蔣司。”容柯做着深呼吸,壓抑着奔騰的怒氣,“你還真會巴結上司啊,我受教了。”

指尖用力掐進掌心,容柯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不過滿腔的憤怒突然被隔着皮膚傳來的溫熱所化解,闫致拉住容柯的手腕,問:“要走嗎?”

未等容柯開口,蔣司連忙拉住容柯另一邊的手腕,急切道:“別走。”

“放手。”容柯已不想再跟蔣司多說,冷眼甩開蔣司的手,跟着闫致一起離開了這條小巷。

一直被闫致拉着走了很久,久到再拉下去已經不合适了,容柯才抽回自己的手腕。

闫致去小賣店買了半打啤酒,兩人找了片無人的海灘坐下,闫致拉開易拉罐遞給容柯,問:“你還好嗎?”

剛走了一陣,現在又吹了一會兒海風,容柯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我沒事。”

闫致一邊喝酒一邊看了看容柯,像是确認他真的沒事後,這才閑聊着問:“他怎麽會以為我們睡過?”

容柯不答反問:“你聽了多久?”

“一根煙的時間?”闫致說。

難怪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

容柯吐出一口氣,喝了一口啤酒,說:“他看了瓜田裏的爆料,有人說你昨晚進了我的房間。”

闫致:“瓜田?”

蔣司是5G沖浪,不僅關注自己的消息,還愛四處吃瓜。

容柯憑着記憶找到蔣司愛去的瓜田論壇,翻出爆料的帖子,把手機遞給闫致:“就這個,爆料的應該是你們MQ的。”

闫致拿着容柯的手機往下劃拉頁面,而劃着劃着,他竟然笑了一聲。

容柯問:“有什麽好笑的?”

“他們說你不到十五分鐘。”闫致吃瓜的樣子仿佛這瓜的瓜主不是他。

容柯拿回手機看了看樓裏的跟帖,簡直是無語到家的程度。

他皺眉道:“扯淡。”

“所以你一般多少分鐘?”闫致問。

“所以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容柯防下了這冷不丁的問題,不客氣地反問,“我脫不脫毛,持不持久,關你什麽事?”

盡管MQ顧問是容柯應該巴結的對象,但當闫致沒邊界感的時候,容柯對他也會沒邊界感。

闫致眼角噙笑,說:“你甩了渣男,怎麽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容柯心說他心情能好嗎?

再怎麽說也是三年的感情,三年時間喂了狗,誰心情能好?

見容柯一直沉默地灌酒,闫致自顧自地說:“我好像沒體會過你這種心情,每次分手都很和平。”

“你有被傷過嗎?”容柯問。

“沒有。”闫致聳了聳肩,拿出了他的人生哲學,“愛情只是調劑,又不是必需品,它能有什麽殺傷力?”

“……行吧。”這話放在王子殿下身上,似乎也很合理。

容柯原本沒想跟闫致聊自己的感情生活,但喝着喝着,随着酒精逐漸上頭,他也漸漸打開了話匣:

“你知道最滑稽的是什麽嗎?他一個沒有學過表演的人要教我演戲,呵呵。”

“他說拍戲最重要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帥氣,還專門截圖我一場情感爆發的戲,說我表情醜。”

“我他媽年年專業第一,需要他來教?”

“……”

“容柯。”闫致靜靜地看着臉紅紅的異常話多的容柯,“你喝醉了。”

酒喝完了,容柯的牢騷也發完了。

他脫力地倒在沙灘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只覺得眼皮無比沉重。

蔣司有一句話說得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所以就以今天作為跟過去告別的分界線吧……

“容柯?”闫致看着身旁呼吸平穩的人,不确定地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睡着了?”

——分個手而已,至于醉成這樣嗎?

闫致不理解,離開了容柯身邊。

-

這一晚,容柯睡得極不踏實,忽冷忽熱,還總感覺身體在往下沉。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半夢半醒地睜開眼來,一張放大了的臉毫無預兆地進入了他的眼簾。

闫致的臉實在耐看,近看之下更具迷惑性……

等等。

容柯嗖地坐起身,環顧了下四周後,只剩下一臉懵逼。

他和闫致竟然在沙灘上睡了一晚?!

身上蓋着闫致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破帆布,興許是夜裏降溫的緣故,闫致的手還搭在他的腰上,顯然把他當成了一個暖寶寶。

“闫致?”容柯用力搖了搖身旁的人。

“嗯?”好看的眉頭緊緊擰起,闫致一副被打擾了清夢的不爽模樣。

不過當他看清周圍的環境後,他從沙子上坐起來,說:“醒了?”

“我們怎麽睡在這兒?”容柯問。

即便容柯昨晚不小心睡着了,闫致也完全可以把他叫醒。

去找塊破帆布給兩人當被子是幹什麽?

王子殿下心血來潮想體驗露營嗎?

闫致沒有回答,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遠處漸亮的天光,說:“醒得剛好。”

“什麽?”容柯問。

闫致将雙手撐在身後,揚了揚下巴,指着遠處說:“快看。”

容柯順着闫致的視線看去,不過轉眼之間,墨藍的海平面下漸漸冒出了金色的半圓。

是日出。

容柯有些愣。

所以闫致陪他在海邊躺了一夜,就是想讓他看這最新鮮的日出?

“心情好些了嗎?”闫致問。

容柯抿了抿嘴唇也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只“嗯”了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闫致自己想看日出順便帶他看,總之從闫致的某些舉動來看,容柯發覺他似乎是個……難以定義的人。

作者有話說:

文案上有個“指拍攝”,不這麽寫沒法過

其實闫致就是故意亂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