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莫嘉祥很忙,冉清悠也忙。兩人能閑下來安穩聊天的時間不多,就只能你一句我一句的間隔幾個小時對話。
莫嘉祥總會跟冉清悠分享工作和日常。漸漸地,冉清悠也開始分享自己的生活。
他們對對方工作領域了解不深,但能做個完美的傾聽者。
這天一早冉清悠剛陪師母吃完早飯進了實驗室,就接到了校長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來辦公室一下,有事情要商量一下。
冉清悠回來後也見過校長幾次,聽對方說現在有重要的事情,也就沒有拒絕。
等到了校長辦公室,發現除了校長外還有其他人在場。
校長向冉清悠介紹,在場的有一位記者、學校宣傳口的負責人,還有之前見過的研究所的新聞發言人。
幾人客套了幾句,進入了正題。
發言人道:“現在是希望冉工你能提供幾位在你成長中的關鍵人物,我們想選取幾位做個采訪,深挖你的成長經歷做一篇報道。”
“為什麽突然要報道我的成長經歷?”冉清悠不明白。
最近這段時間她做了好幾個采訪,都是圍繞在科研工作和學術領域的,偶爾有關私事的也是一筆帶過。現在怎麽突然要出關于她個人的報道,還要進行深挖?
“這個,”發言人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道:“冉工您論壇上的比較少,不太清楚網上的情況。這段時間網絡上可以說是妖風四起,水軍混戰。您在記者會上發表的關于您父親的言論後,網絡上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您這邊,表示理解您的。但最近出現不少引戰賬號刻意引導輿論,加上不少不實爆料,想要把責任引導您身上。”
“這段時間呢,咱們網宣部門和莫先生的工作室都有關注這部分輿情,沒讓外媒的水軍翻出什麽大風浪來。但是昨天晚上,您父親在國外社交賬號上發聲,說要在下周一召開記者會專門談一下你們父女之間的問題。所以咱們這邊就想着先準備好,做一篇關于您成長經歷的報道,避免對方發聲後落了下風。”
“記者會?”冉清悠眉頭緊鎖,“他是不是神經病?”
當了三十年的陌生人了,互不關心不是挺好,突然要開什麽記者會?
而且在冉清悠看起來,他們都是科研工作者,又不是娛樂圈大明星,為什麽要把私事展開放在公衆面前讨論?
發言人不好像冉清悠一樣說的這麽直白,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您父親應該也是被人指使的。A國擅長輿論戰,他們這麽做是想強行将您與您父親捆綁,以後國家再有什麽國防涉密類的重要項目,選人時考慮到您和您父親的關系就必然會有所芥蒂。”
就像第六代項目開始時,冉清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排除在外的。而以冉清悠的科研能力,相關項目組少了她的加入整體能力必被削弱。
“冉工,您看……”發言人等到着冉清悠的回答。
“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既然組織覺得這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這麽做吧。”冉清悠道。
“那行,”發言人招呼記者坐了過來,“您審一下提前準備好的問題,還有提供采訪名單,剩下的我們完稿了再給您看一下。”
“我……我先聯系确認一下,看他們願不願意接受采訪,可以嗎?”冉清悠問。
“當然。”發言人點點頭,“這樣,麻煩校長找個人帶我和劉記者在學校裏走走,我們看看哪裏适合拍照,一會兒等冉工聯系完了順路把照片拍了。怎麽樣?”
“沒問題沒問題。”校長看向身邊負責宣傳的副校長,“王校長帶二位去轉轉吧。”
“沒問題。”王校長站起身,帶着發言人和記者去看學校和物理樓裏适合拍照的地方。
發言人他們離開後,校長也找了個借口去處理事情,校長辦公室的空間就留給了冉清悠。
冉清悠看着記者留下的采訪對象的要求,聯系了幾位老家的老師,還有導師師母和譚雅。
所有人都答應的很痛快,在冉清悠不好意思的說打擾他們時都笑呵呵的回答說又不是什麽壞事,哪有什麽可麻煩的。
冉清悠一路聯系下來都很順利,唯獨在最後一個人選時猶豫起來。手機拿起來又放下,電話半天也撥不出去。
最後糾結了半天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在忙嗎?”冉清悠問。
消息發出去十幾分鐘都沒收到回複,等冉清悠想要放棄,聯系發言人說已經确定人選時,莫嘉祥的電話打了過來。
“剛在采訪沒看手機,怎麽了,有事嗎?”莫嘉祥問。他的聲音永遠那麽溫柔,能舒緩人心中的焦慮。
冉清悠猶豫了一下,把采訪的事情告訴了莫嘉祥。
半晌沒有聽到莫嘉祥的回答,冉清悠又說道:“我是覺得或許可以減輕之前事情對你的影響,當然你不接受的話也沒問題。”
冉清悠能理解莫嘉祥的猶豫。
莫嘉祥作為高人氣演員,粉絲和公衆對他的私生活抱有一定的好奇心。但由于冉清悠身份特殊,娛樂記者們也不敢直接提問。他們之間處于一個很難界定的關系,連當事人本人也沒法明确定義。
分開的八年裏,莫嘉祥一直有在冉清悠微博下留言,把冉清悠的微博當成傾訴的樹洞。這些留言在輿論爆發初期被當作莫嘉祥對冉清悠念念不忘的證據,成為刺向莫嘉祥的利刃。
“我沒有不接受,”莫嘉祥道,“我只是在想,自己應該以什麽身份接受這次采訪。”
“我……”冉清悠一時語塞。莫嘉祥也沒有逼她回答,順勢轉移了話題。
“我把祝文濟的號碼發給你,讓記者跟文濟聯系就好了。”莫嘉祥道。
“好。”冉清悠應下。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時陷入了沉默。
冉清悠剛想開口,就聽莫嘉祥問她:“難過嗎?”
“什麽?”冉清悠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你父親的事,會難過嗎?”莫嘉祥問。
“啊,這件事啊。”冉清悠恍然,“說難過倒不至于,但是也不是完全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就算從小沒感受過父母之愛,冉清悠也确實還沒做到完全把對方當成陌生人,心中不起一絲波瀾的地步。
冉清悠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其實我們,長得有點像的。”
“我看過他的照片,沒你好看的。”莫嘉祥用玩笑話安慰着冉清悠。
冉清悠勾起唇角,無聲地笑笑。
從小在爺爺奶奶家長大,但冉清悠很少聽他們提起和父親有關的事情。
村裏老人誇她父親有本事時,喊得都是小名。家裏人提起最多的就是三叔,他總是陰陽怪氣的跟冉清悠說“你爸在國外賺那麽多錢才打回來這麽點,真不是東西”。
直至上了大學之後,冉清悠連父親到底叫什麽名字都說不準。她在期刊網站上搜索時試了好幾次,才輸對了名字。
當打開頁面第一次看到她父親照片時,冉清悠的內心是有所觸動的。他們臉型輪廓很相似,一眼就能看出相像。
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是客觀存在的,這一點誰都沒法否認沒法逃避。而冉清悠希望的互不影響,現在看來也是她單方面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