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吱吱吱……”為了表達友好的态度,棕鬃鼠王又像賣萌的寵物一樣,追着自己的尾巴轉了幾圈。
真是太可怕了。
它的感覺不會錯的,那股濃烈而又隐蔽的殺氣依舊在籠罩着它,如果它剛剛表現出一點進攻的意圖,恐怕自己的鼠頭和鼠身已經被殘忍地分家了。
諺語說,牧人寧願失去羊毛,也不願失去羊群。
所以,就算是此時此刻他表現得非常像個無恥的懦夫,棕鬃鼠王也打算委曲求全,給自己争一條活路。
*****
蘇雅也沒有想到會碰見自己在魔藥課上救下的那只大牙棕鼠。
看對方的模樣似乎因為九轉洗髓滌魂丹得了大造化,無論是精神體魄,都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
這是一份極其罕見的機緣,蘇雅不想斷其生路,對其下死手。
當然,要是對方不知好歹,生出什麽害人的念頭,蘇雅也不會心慈手軟。
畢竟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死在她揚雲劍下的魔獸早已多到數都數不清了。
*****
地上棕鬃鼠王憑借自己見風使舵的本事僥幸保住了性命,而天上的一狼一龍已經打得難解難分。
“差不多行了,你這只幼崽還不配當我的對手。”丹格爾皺着眉頭。
“那就拿出你的實力來,至少到現在,我還沒感覺到你有多強。”銀龍張大着嘴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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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你的安全考慮——”
“這是狼人特有的邏輯,可真惹人發笑。”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銀龍如冰錐射出,那股無形的淩厲氣壓,讓丹格爾煩躁地砸了咂嘴。
“為什麽聽不懂別人的話?真是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無理取鬧的女人!”面對比想象中麻煩太多的纏鬥,丹格爾內心其實很想結束這一切。
因為今天是滿月之夜。
滿月對于狼人,就像公牛看見紅布,有着令他們血脈噴張的效果。
如果長時間處于一場亢奮的狀态,狼人很有可能被月光奪取心智,進入不受控的狂暴狀态。
“因為我是龍啊,我聽不懂人話很奇怪嗎?”貝蒂顯然聽不進丹格爾的勸告,作為龍族的小公主,除了面對極其親近的人,她的性格也絕對和溫良友善搭不上邊。
而在某些重要的事上,她的态度甚至可以用“說一不二”來形容。
“就算是胡鬧,也給我适可而止吧。”狼人被龍尾打得後退了好幾步,狼狽地跌倒樹叢裏。
丹格爾忽然捂住心髒,他那顆野獸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像是在極深的地方,有滾燙的火焰在燃燒着他的血液。
糟糕了,他竟然真的被滿月影響了。
“快跑!不要靠近我!快去通知院——”在意識被血色淹沒前,丹格爾向所有人發出最後的警示。
嗷嗚嗚嗚——!
“這個聲音是……糟糕,丹格爾出大事了!”正在城堡上空警戒的哈爾庇厄,聽到這聲特殊的狼嚎,臉上剎那失去了血色。
這是他與丹格爾之間的暗號,只有在對方陷入極其危險且無能為力的事态時,才會去啓用。
“一定要撐住啊,丹格爾!我馬上就趕過去,你千萬不要出事!”哈爾庇厄重振雙翼,尋着狼嚎的方位飛去。
*****
跌落在樹林的身影發出沉重的呼吸聲,每一下都如戰前的鼓點。
“哇,要死了,要死了,這只狼人居然狂化了!”棕鬃鼠王顫了顫,最先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狂化是什麽?”蘇雅瞥向棕鬃鼠王。
“吱吱吱……”一不小心說出人話的棕鬃鼠王,立刻扮起了蠢萌,妄圖蒙混過關。
通體雪白的長劍鋒刃一轉,朝着棕鬃鼠王發出瘆人的寒光。
“我也就聽說過一點點,實力越強的獸人由于繼承了更多野獸的血脈,越容易進入了狂化的狀态。狂化狀态下,獸人會失去自控的能力,但力量、防禦和速度都會有非常恐怖的增長。我想這個狼人應該是被今晚的月亮影響了!”
被威脅了的棕鬃鼠王立刻将自己所有知道的情況全都吐露了出來,“這個狼人和你一樣不是一般的強,簡直是怪物的級別!之前它都沒有發揮全力,一直讓着那條龍族幼崽,現在它已經徹底失控暴走,非常危險,估計沒人可以阻止它了!”
“總之,我們還是快跑比較好!”棕鬃鼠王不知道黑發少女聽進去了沒有,但這真的是它發自內心的建議!
此時,以為自己占盡上風的貝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哈,你這是做什麽?打不過就開始學狗叫了?”
“放心吧,我也就是給你一點教訓,只要你認錯,我也不會繼續欺負你的——”
砰!
強勁的風聲掩蓋住了貝蒂的傲嬌發言,迎面襲來的撞擊帶着絕對的力量,推着她直接從空中墜入。
貝蒂不敢相信,那一瞬間,她甚至沒看清襲擊自己的是什麽。
六只血紅的眼睛掙紮地向下望去,狼人的獸瞳內一片空白,如鋼鐵般堅毅的獸爪如鉗頭緊緊扼住她的脖子。
狼人的頭腦大多簡單,也不喜歡撒謊。
作為永夜學院的第一戰力,狂化的丹格爾終于顯露出了它的真正實力!
“該死的!”銀龍的身體難受的扭動着。
狼人手臂一動,銀龍修長的身體被甩飛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銀龍昏倒在地上,身上的鱗片也慢慢褪去,重新露出少女的模樣。
雖然說貝蒂目前還是條未成年龍崽,但她完全的銀龍體型少說也有着上噸的重量。
棕鬃鼠王心裏駭然,它看着狼人不痛不癢地甩了甩手,臉上別說吃勁了,甚至連一點起伏都沒有。
“快、快跑吧……它這是要殺瘋了啊……”見狼人靠近,棕鬃鼠王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它望了望四周想找個好地方避難,卻發現那名黑發少女竟然提着劍迎了上去。
“瘋了瘋了,我可是提醒過你了……你這是自己找死啊!”棕鬃鼠王望着少女的背影喃喃地說。
******
肉弱強食是野獸生存的準則。
在野性的驅使下,失去理智的狼人向昏迷的少女走去,它晃動着舌頭,顯然是有了将獵物拆骨入腹的打算。
就在尖爪快要觸碰到貝蒂面龐的時候,狼人忽然縮起了手。
一把形如菖蒲的白色長劍插在了他與貝蒂的中間,蘇雅右手手心向上,兩指伸直,無形的靈力灌入揚雲劍中。
狼人緩緩地轉過頭,空白的獸瞳映出黑發少女淡漠的神情。他盯着蘇雅,沒有立刻動作。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在狂化狀态下是不會猶豫的,這個狼人怎麽還不動手将她撕成碎片?”棕鬃鼠王悄悄目睹着一切。
狂化的狼人确實是殺伐果斷、毫無人性的,但如棕鬃鼠王一樣,畏死樂生同樣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本性。
而面對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與其說是猶豫,倒不如說是對未知力量的戒備。
“你……是誰?”令人詫異的,狂化的狼人居然說話了,雖然嗓音向漏風的窗戶,斷斷續續的,但他确實發出了疑問,“我……沒……見過……你。”
“看樣子有些像魔穢入體,走火入魔。”蘇雅兩指一擡,揚雲劍随心而動。
狼人全身上下的毛發全都豎立了起來,就像動物步入應急狀态一樣,此時此刻,他感覺到逆風而來,如雷霆萬鈞般的殺機。
泛光的劍鋒向前,對準狼人。蘇雅站在貝蒂的前面,嘴唇輕動,念出《太上清心咒》
“心為明鏡,身是菩提。”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
令人窒息的壓力,讓狼人動了起來,他瘋狂地咆哮着,沖向蘇雅。
這是全力以赴的一擊,兇殘、霸道,帶着铤而走險的狠勁。身經百戰的狼人比起涉世未深的棕鬃鼠王,更能感受眼前敵人的恐怖。
“急急如律令。”無形的真氣屏障固若金湯,将狼人蠻狠的力道完全阻擋了下來。
狼人用力咆哮着,試圖打碎面前的阻礙。他離目标是那樣的近,近到能看清少女垂下的睫毛。
但是,他就是無法觸碰到對方!
蘇雅擡起頭,黑色眼眸與空白的獸瞳相對。
“破。”蘇雅嘴裏淡淡吐出這個字。
轟然的爆炸聲吞噬了一切。
蘇雅解開屏障,如海嘯般奔湧而出的真氣将狼人整個掀翻了,重重地跌入湖水中。
森林忽然安靜了下來,圓圓的月亮藏進了雲層裏,只有蘇雅将揚雲劍收入鞘中,毫發無損地站在那裏。
“太……可怕了……”作為現場唯一的目擊者,棕鬃鼠王已經抱着樹幹,吓得不敢動彈。
*****
翅膀拍打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蘇雅擡起頭,看見了一位半人半鳥的人物盤旋在空中,姍姍來遲。
“我是風紀執行委員,哈爾庇厄。這位同學,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着永夜學院制服的狼人。”哈爾庇厄詢問在場唯一的清醒者。
蘇雅擡手,指了指湖裏。
“哦,我的天吶!丹格爾!怎麽會傷得這麽嚴重?”憑借不錯的視力,哈爾庇厄很快就找到了飄在水面的“屍體”。
“這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我剛剛聽見了很可怕的爆炸聲,是誰傷了丹格爾,又是誰做了這一切?”将昏死的丹格爾從湖裏撈出,哈爾庇厄再次向蘇雅提出疑問。
這次蘇雅沉默了一下,随後她再次擡起手,指向在樹叢裏瑟瑟發抖的棕鬃鼠王。
棕鬃鼠王:!!!
“這是……”哈爾庇厄怔住了,他很快就認出陰影裏那一團鬼鬼祟祟的東西,“從肖恩教授那兒跑出來的……那一只……”
“小心,危險!”哈爾庇厄立刻展開翅膀擋在了蘇雅的面前,神情嚴肅,“真沒想到變異後的大牙棕鼠竟然這麽強大……”
想到對方小小的一只竟然能将丹格爾打成這幅慘狀,哈爾庇厄內心也沒有戰勝對方的把握。
他轉過頭,對少女說,“學妹,這只魔獸很危險,等會兒要是打起來,你帶着你的朋友快點逃跑。”
“是。”蘇雅已經扶起了貝蒂,一幅随時準備跑路的姿态。
棕鬃鼠王:???
“受死吧,你這只可惡的臭老鼠!”哈爾庇厄咬牙,打算來一次勇敢的英雄救美。
它究竟該怎麽做?棕鬃鼠王傻眼了。
不是忌憚眼前張牙舞爪的鳥|人,而是害怕自己做錯選擇後,被後面的那人一劍結束鼠生。
如果逃跑的話,自己會不會被殺?
如果還手的話,自己是不是還會被殺?
這一刻,棕鬃鼠王快要糾結瘋了,望着蘇雅冷汗不止。
“吱……”
最後,在哈爾庇厄動手前,棕鬃鼠王發出一聲虛弱叫聲後,選擇裝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