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斯蘭達的動作停滞住了, 他微微挪動自己的腦袋,一把猶如魚骨節的銀色長劍不知什麽時候緊緊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哦,這是什麽東西?”斯蘭達沒有見過這種奇怪形态的武器。他猜這大概是一把劍,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能夠自己漂浮在空中的劍。

“你可以理解這是為我的魔杖。”蘇雅說。

“金屬的魔杖?不過你的魔杖有些大了……”斯蘭達收回了手, “當然它看上去很酷。”

“謝謝。”蘇雅問, “現在可以告訴我, 你是來做什麽的嗎?”

“可以請你的‘魔杖’離我稍微遠點嘛?”斯蘭達伸出手指想将靠着自己的劍刃往外推開一些,“多危險啊, 暴力的女孩子可不招男孩喜歡啊。”

“可以, 不過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蘇雅神情沒有變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張空白的面孔。

“啊, 你問我嘛……當然是殺你啦!”黑影忽然抽象了起來,随即化為了一灘黑色的液體, “很可惜哦,你沒抓住機會,現在你的劍可傷不到我了。”

蘇雅眼眸下移,目光落在地上流動着的影子上。黑色的陰影猶如一條黑蛇游竄着,以極快的速度向她撲來。

铮——

少女指尖輕彈揚雲劍身, 無形的劍氣一瞬間從天而降, 布下無處可逃的天落地網。

斯蘭達一驚:“這是什麽聲音?我怎麽……動不了……”

閃着銀光的劍尖精準地刺中了地上陰影,陰影扭曲幾下,随便變化出瘦長的身影, 仰天倒在地上。

揚雲劍的劍身不再顫抖,劍鳴止, 蘇雅一只手虛扶在劍柄上, 俯視着地上的鬼影,沒有表情。

斯蘭達忍着腿上隐隐的疼痛, 空白的面龐望着黑發少女,他緩緩張開兩只手,“我認輸,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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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答我的問題。”少女态度冷硬,不容任何質疑,“你是誰?來這做什麽?”

被劍釘在地上的鬼影表現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我是永夜學院的學生,至于名字,他們都叫我鬼影斯蘭達。”

“斯蘭達。”蘇雅念着這個名字,臉上的表情忽然變了,“你就是斯蘭達,黑色安息會的斯蘭達。”

“什麽啊,原來你也知道黑色安息會啊!看來我們還是很有人氣的嗎?”這時,斯蘭達還沒察覺到少女的變化。

“就是你們要殺貝蒂。”蘇雅低聲說。

“法斯特和你說的?原來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啊!”斯蘭達望這少女沉下來的臉,“哈,好兇殘的表情,你這是幹什麽?一幅好像要殺我……”

還未說完的話被斯蘭達吞進了喉嚨裏,因為此時此刻他真的感受到了如刀割面的……殺機。

沒錯,殺機,這是斯蘭達最熟悉不過的東西,也是他曾經最迷戀想要追求的東西。

殺機有很多種,有些出于憤怒,有些出于怨恨,但是這些在斯蘭達眼中都是最低等的,因為它們是陡然而生的産物,缺乏了淩駕衆生之上的威嚴,暗藏着行兇者的迷茫與膽怯。

他所崇拜的是冰冷而平靜的殺機,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無數次殺戮鑄造出來的冷漠與果敢。

這是斯蘭達想要達到的目标。可惜到目前為止,他才積累了極少的經驗,距離想要成為的模樣相差甚遠。

光是看到血從皮肉噴湧出來的畫面,他就無法做到熟視無睹,全身依舊會忍不住狂熱地顫抖。

然而此時俯視着他的少女居然擁有着……他夢寐以求的……冰冷的殺機。

“哈,怎麽可能?你殺過人?”即使面部沒有表情,也不難聽出斯蘭達的驚訝,“你……居然殺過人?”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騙不了我的,因為我們是一種人,我從你的眼神裏看出來了,因為我在你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只帶宰的獵物。你絕對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你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已經将殺戮完全當作習以為常的事了……你到底是什麽人啊!真沒想到這個學校裏居然還藏比我還危險的家夥……”斯蘭達在地上扭動着,口中神神叨叨的說着。

蘇雅沒有和地上的黑影再多說什麽,她本就不是擅長口舌辯論的人,在大多數事上,能動手她絕不會動口。

她手下滑,指尖注入真氣,再次輕敲了一下劍身。

揚雲劍再次顫動起來,無數道劍氣沿着劍身進入了黑色的陰影,它們像一把把無形的小刀,在斯蘭達的身體裏逃到處厮殺。

雖不見血,但品嘗到的卻是千刀萬剮之痛。

“驅邪縛魅,口穢除氛,禁汝言語,急急如律令。”蘇雅望着斯蘭達,口中念動法訣,眼眸沒有任何情緒,“殺人者,人恒殺之。”

黑色的鬼影在地上瘋狂抽搐着,他想發出慘痛的叫聲,卻因為被蘇雅的“禁言術”所困,無法發出半點聲響。而正是這種動與靜的對比,反讓整個畫面變得更加恐怖起來。

大概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鬼影已經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就不行了?”蘇雅望着地上被劍氣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黑影,眼中沒有任何的憐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這是蘇雅踏入修真界時,她的師尊給她上的第一課。什麽化敵為友?什麽忍氣吞聲?什麽心平氣和?這些所謂的好脾氣統統都是有底線的。

“只要發現對方動了殺你的念頭,無論他出于什麽原因,無論他後面怎樣悔過,必殺之。”

這就是她師尊交給她的道理,也是蘇雅為人處世最後的底線。

蘇雅沉默地拔出了揚雲劍。

随後再插進去,拔|出來,然後擡腳将地上的鬼影踢進了旁邊的湖水裏,轉身離開。

*******

“雅雅,你去哪兒了?怎麽回來的這麽慢啊!”蘇雅剛走回到營地,就碰到銀發少女紅着臉跑過來,撲到她懷裏,“我好想你哦!好想你!好想你!雅雅!”

“貝蒂……”蘇雅在少女身上聞到了濃重的酒味。

“別擔心,她就是喝醉了。”阿爾法搖了搖手裏的空酒瓶,“就我一個轉身的功夫,這家夥把這一瓶當作果汁一口氣全喝了。”

“你沒事吧,貝蒂。”蘇雅輕聲說。

“我沒事啊,雅雅。我現在好開心哦,好想跳舞哦,嗝——”說着說着貝蒂就拉着蘇雅蹦蹦跳跳起來。

一個濃郁的酒嗝打了過來,讓蘇雅忍不住蹙眉,“一瓶也不至于醉成這樣吧。”

“誰知道呢?她在家也沒喝過酒。”阿爾法聳聳肩,“誰知道酒品這麽差。”

“要不我用治愈魔法,幫貝蒂學妹緩解一下症狀吧。”貞德瑞學姐在旁邊有些擔心地說。

“沒關系吧,難得喝一次爛醉也不錯。”阿爾法說,“讓她瘋呗,反正也沒有外人。”

貝蒂松開了手,開始自己晃晃悠悠地轉起圈來。

被放開後,蘇雅也坐到了篝火邊,看着貝蒂奇怪又搞笑的舞姿。

“哈哈哈……這是什麽啊,小豬嗎?”阿爾法支着下巴看着銀發少女笑個不停,“法斯特你看好了,明天等貝蒂清醒了,你一定要學給她看看自己的傻樣。”

蘇雅望向身邊笑得開懷的銀發青年。

“你看着我做什麽?”感覺到旁邊的目光,阿爾法抿了抿嘴,臉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見了。

“沒什麽,只是發現你和貝蒂的關系确實很好。”蘇雅說,“抱歉,上一次是我的錯,說了誤會你的話并且傷害了你,對不起。”

沒有想到蘇雅會突然開口道歉,和阿爾法略微有些尴尬。

“沒有必要道歉,我也誤會了你接近貝蒂的意圖。”他輕輕嘀咕了一句,“咳咳,就算是扯平了吧。”

“好。”蘇雅淡淡一笑,“那我們也算和解了。”

阿爾法愣了一下,少女微低着頭,淡淡的火光照在側臉上,讓她那張冰冷精致面龐多了幾分柔和。

他忽然發現,少女的睫毛好像很長,一根根的,歷歷可數。

“我臉上是有什麽嗎?”

“不,沒有。”阿爾法壓下心中的怪異的心情,将頭扭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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