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你們幾個住手。”有人開口阻止了跟班們的動作。
“少爺？”幾個跟班茫然地轉過頭, 看向了身後的凱裏托斯。
“弱者的東西不配成為戰利品，弄到手也沒有什麽意思。”凱裏托斯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女，發現對方顯然還沒有從“驚慌”中緩過神來, 眼中滿是懵懂與不解。
呵, 幸虧是碰到了他, 不然這麽笨遇到其他人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麽樣子。凱裏托斯沒有和少女說一句話, 便收回了目光。
“可是，剛剛少爺您不是也同意我們的計劃了嗎？”跟班們不理解, 為什麽他們少爺的态度會突然轉變了。
“我從沒有認可過你們說的計劃。”凱裏托斯背過身去, 微微昂了昂下巴，“作為魔法世家的繼承者, 我也有自己的驕傲，和不可違背的原則。不欺壓弱者, 不與手無寸鐵的人戰鬥，不傷害任何的婦人，并發誓抗擊的錯誤與強|暴，這些條款我都是有發過誓的，所以必須遵守。”
少爺, 您平時欺壓使喚我們的時候, 怎麽沒有見您想起來曾經發過的誓言啊！跟班們保持着沉默，沒人敢把心聲說出來。
“你們不必勸我，我是不會向黑暗條款妥協的, 即使無法得到名次。”凱裏托斯說，“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點數, 除非是有人心甘情願地奉上……”
凱裏托斯轉身準備離開, 有冰冷的觸感從他的手腕傳來。
他微微回過頭，發現黑發少女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 主動抓住了他的手。
“你……幹什麽？”凱裏托斯愣住了，少女的觸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別走，”少女低着腦袋，小聲地補充道，“我可以把點數給你。”
這是什麽奇怪的發展？他們都不掠奪主動走人，居然還有人主動送點數上門？還有這種好事！這個轉校生不會是傻的吧。幾個跟班在旁邊聽的都感到不可思議。
“我說了，我不打算掠奪其他人的點數，同樣也不要你的。”凱裏托斯皺了皺眉，以為少女還是在害怕，于是語氣也不自覺得放輕了些，“你可以回到自己的隊伍了，他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我是自願的。”然而少女仍然拉着的手，不放他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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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大人，您真是太努力了，為了不拖累隊伍的排名，竟然願意這樣“低三下四”地懇求對方，您能表演到如此程度，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棕鬃鼠王在一旁默默感嘆。
“天吶，我知道了。”這時一名跟班望向黑發少女，“你是不是聽到了我們之前的對話，所以想要幫助甘道夫少爺。”
黑發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後猶豫地點了點頭。
“少爺，這行為本質上不算掠奪啊！因為蘇雅是為了少爺您而自願獻出自己點數的啊。”跟班們望着面前的男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甘道夫少爺，魅力真是太大了！居然直接将對方迷得都叛變了。跟班們用十分微妙的表情交流着。
“你願意把點數給我？”凱裏托斯愣了愣，“那你隊友知道了怎麽辦？”
“沒關系。”少女輕聲說。
為什麽沒關系啊？我們現在難道不是競争關系嗎？為什麽你寧願冒着被朋友、被隊友責備的風險也要幫助我？凱裏托斯望着眼前的少女頭腦裏充滿了疑問。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那只牽着她的手……
凱裏托斯心髒忽然猛地跳了起來，随後像是觸電一樣，十分窘迫地甩開了少女的手。
大概是他的動作太突然了，黑發少女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凱裏托斯伸手想去扶，見對方已經站穩，又飛快地收回了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但他不知道自己耳尖已經紅得要滴血了。
“我……你……”凱裏托斯斟酌着該如何開口，他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但是話到嘴邊就像個骨頭卡在他的喉嚨裏，怎麽也吐露不出來。
此時他身體緊緊繃着，心髒跳得飛快，就好像自己要說出的是什麽“滅世禁咒”，一旦說出來，他和這個世界就會因此改變，再也變不回以前的模樣了。
說到底，他還是沒做好心理準備，雖然這幾天晚上他有時夢到少女，在人群裏也會下意識地去尋找少女的蹤影，但是他還要思考一些更加實際更加長遠的問題。
按照家族的傳統，他的父母肯定是希望他尋找一個純血的女巫師結婚，要是他們相愛結婚的話，估計不會得到家族的祝福。如果他退一步，只是兩人單純的在一起，可經營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戀除了留下遺憾，又有什麽意義呢？
可是，作為一名女孩子，對方都已經如此主動的明示了。遇上一個相互都有感覺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就這樣直接放棄，他又能真的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後悔嗎？
在這短短的沉默裏，理智與感情不斷交鋒着，甘道夫少爺的內心世界裏已經一片混亂了。他有些想回避這個話題，然而少女顯然在認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雙黑色眼眸一直在注視着他，一眨不眨。
“有些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凱裏托斯偏過頭，被自己逼得沒有辦法，他只能先給出一個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
“那你要考慮多久？”蘇雅微微蹙眉，她不明白自己都這樣配合了，為什麽對方還是不願意出手掠奪自己的點數。
時間不等人，比賽都快要臨近結束了，如果這條路行不通，她還要用僅剩的時間去想其他辦法。
不會是她的“套路”被看穿了吧。沒什麽坑蒙拐騙經驗的蘇雅莫名有些心虛了。
少女垂下了眼眸，頭也垂得更低了。
她不會是以為自己被拒絕了而感到失望和難過吧。凱裏托斯抿了抿嘴唇，瞧着少女“失意”的模樣，他心裏蠢蠢欲動，很想說點什麽。
但很可惜，現在他真的無法回應對方的心意，更無法給對方任何的承諾。
“那你是不願意掠奪我的點數嗎？”蘇雅試探性地又問了一次。
凱裏托斯的心裏略微有點發酸。見少女的語氣如此“卑微”又如此“小心”，又想到對方不惜背叛朋友也要幫助他的心意，小少爺的情緒也變得更加複雜。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蘇雅還是打算放棄了。一方面這位小少爺老是不表态拖着太浪費時間，另一方她這損人利己的事做的也不太光彩。
大概就像她師尊說得，坑蒙拐騙這個行當确實不太适合他們劍修。
蘇雅的腦回路其實十分直接，就像她揮舞的劍，手起劍落基本走得都是簡單得一條線。所以她才經常被棕棕吐槽太不會撒謊騙人。
上輩子的她沒接受過社會的毒打，只知道讀書，這輩子一半時間在山上苦修，另一半時間在斬妖除魔和去斬妖除魔的路上。
雖然沒有社恐等表現，但是實際上她真正的社交能力恐怕還比不上活潑開朗的貝蒂。
蘇雅看了一眼凱裏托斯，想到對方起初還保留善心，阻止其他人的掠奪，而她自己卻一直抱有算計坑人的心思……
這種“孤恩負德”的行為讓蘇雅心裏忽然升起一絲內疚，于是臨走前她還向凱裏托斯道了聲歉。
“對不起。”
凱裏托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少女突如其來的道歉像一把鐵錘狠狠砸碎了他腦中的那些顧慮重重。
“等一下。”沒等頭腦反應過來，他已經開口挽留住了少女。
凱裏托斯緩緩走了過去，在距離少女一步的距離才停了下來。蘇雅比他要矮不少，凱裏托斯滿鼻子都是少女黑發上的木香，這種香味讓他心裏癢癢的，就好像天使的羽毛在輕撫着他的靈魂。
“把你的點數給我吧。”他說。
“你是說真的嗎？”蘇雅被凱裏托斯搞得有些糊塗了。
“真的。”凱裏托斯想，無論自己做怎樣的打算，至少他希望少女知道自己已經收到這份心意了。
“還是算了吧，我想了想，這樣有些不太好。”雖然真的很不想當“大負翁”，但是到了關鍵時刻蘇雅的良心還是有些過不去。
“你現在覺得不好已經太晚了。很多話說出來就是說出來了。”
“……”蘇雅無言以對，主要是這話她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完全聽懂。
見少女還站在那猶豫不決，凱裏托斯直接拉起了對方的手，将自己的指環靠在了對方的指環上。
哦，上帝，眼前的情景也太浪漫太神聖了，幾乎有那麽一刻，他們差點以為是在參加甘道夫少爺的婚禮了。瞧着陽光下的男女，跟班們的表情都莫名地有些激動。
哈，真是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不愧是蘇雅大人，果然還是他不夠了解人類奇妙的腦回路吧。同為觀衆，棕鬃鼠王不由對這段精彩的“感情拉扯”搖了搖頭。
“謝謝。”凱裏托斯十分真心地說。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蘇雅也十分真心地說。
凱裏托斯臉微微泛紅，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後，他又感覺有些羞恥，匆匆喊着幾個跟班離開。走了一小會兒，他又忍不住回頭，發現黑發少女還站在原地，遠遠地望着她。
蘇雅看着自己的指環，此時她的指環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零。
“他真是個好人。”蘇雅望着遠處的背影說。
“是啊，”棕鬃鼠王點點頭，“希望他等會兒不會太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