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這場電影對寧奚來說實在沒什麽性價比, 花大價錢包了場,結果只看進去半場無聊的劇情。後半場則一直在出神,思考溫書言為什麽會突然親他。
可罪魁禍首本人卻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親了他一口之後, 就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大概因為沒怎麽看過電影,對着這麽難以言喻的片子, 他都能看得專心致志, 寧奚也不好大驚小怪,免得打擾了他難得的興致。
電影放映完之後, 寧奚終于等來了可以詢問的機會。
然而,看着溫書言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沉吟半晌, 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一時興起模仿電影角色而已, 追問又有什麽意義呢, 反正對方也不可能說得清。
寧奚自己都沒明白, 他到底想得到什麽答案。
去精挑細選的餐廳包廂吃過晚飯, 寧奚又帶他去買了雪花酥。
當初因為溫書言看起來太喜歡, 所以他特地問秘書小姐問了店名,隔三差五就會來買一回。
溫書言也相當捧場, 至今還沒有吃膩。
明明晚飯都已經吃飽了, 他還是抱着剛買到的雪花酥不松手,時不時就往嘴裏塞一塊兒。
寧奚隔着衣服按了按他的肚皮, 問:“不撐嗎?消消食再吃。”
說完, 他也沒征求溫書言意見,就直接把人家手裏包裝精致的甜點盒子拿走了。
溫書言立刻不滿地伸手過來搶:“我的。”
“知道是你的, 我不搶。再吃下去你的胃就該難受了,待會帶你消消食, 回家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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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溫書言根本聽不進去,伸長了手臂去夠他身側的盒子。
寧奚不肯躲開,他夠不到,也不願放棄,幾乎整個人都趴到了寧奚身上,執着地喊:“我的,寧奚,我的。”
聽起來好像在說寧奚是他的一樣。
寧奚托着他的上半身,有一瞬間的晃神,最後還是妥協了:“給你拿着可以,但是回家之前不能再吃了。”
溫書言抱着失而複得的雪花酥,翻來覆去地看,倒是還算聽話,沒有繼續吃了。
寧奚帶着他在附近的小公園散了步消了食,又去挑了幾本繪本,這才把他送回家。
溫書言看起來深受那部電影的影響,而這次的表現是臨別之前突然昂起頭來,似乎想要親他的嘴巴。
寧奚驚詫之下,緊急倒退了兩步,連聲音都變得嚴肅:“你幹什麽?”
溫書言沒能親到他,臉上居然露出了控訴的神情,好像寧奚不讓他親,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
寧奚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對他發出警告:“不可以随便親別人。”
親臉也就算了,他可以當做是鬧着玩,但是親嘴什麽的,絕對不可以。
溫書言的眼裏露出一絲迷茫:“你是寧奚。”
不可以随便親別人,可寧奚又不是別人嘛。
寧奚:“……”
他被溫書言這奇怪的邏輯打敗了,但不得不承認,這種全世界只有“寧奚”和“別人”的分類方法讓他從心底生出了一絲欣慰來。
起碼說明,這段時間,他在這小家夥身上花的時間精力和心思都沒白費。
就在他躊躇着該如何進一步解釋的時候,775興奮地飛出來,煽風點火道:【你不是說要跟人家當朋友的嗎?好朋友之間親一下怎麽了?別這麽扭扭捏捏的。】
寧奚:“……”
這個世界終于還是瘋了。
半夜,寧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總覺得自己臉頰上還殘留着一點柔軟的觸感,麻酥酥的。
親一下臉都能這樣,他簡直不敢想象,要是臨別前那一下被溫書言得逞了,到底會有什麽樣的感覺。
但他是真的不敢想象。但凡深想一下,都覺得自己心裏盈滿了負罪感。
溫書言什麽都不懂,雖然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都已經是一個十足的成年人了。
寧奚在心裏打了好幾版草稿,準備系統全面地給溫書言科普一下,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跟別人做的。
哪怕是最親近的家人,哪怕是最信任的朋友,哪怕是……寧奚。
直到快要天亮,他在心裏敲定了一版較為滿意的稿子,這才緩緩入睡。
誰知,醒來之後,他精心籌備的發言稿完全沒能派得上用場。
“什麽?有兩個明先生找上門去了?等一下,我馬上到,你們保護好書言。”
寧奚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溫書言的住處,果然見到兩個姓明的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一個叫明正安,一個叫明赫,都是明玉成的遠房親戚。
沒看見溫書言,大概是躲在房間裏了。
寧奚進來的時候,明赫正惡意橫生地嘲諷着:“離了婚才生的,誰知道到底是誰的種?”
明正安猶疑道:“大伯既然肯認,應該是做過鑒定了吧?”
“哼,什麽鑒定,有錢能使鬼推磨,要造個假會很難嗎?”
“說的也是。大伯估計就是顧慮這個,才把人藏在這麽個不起眼的小房子裏養着。要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怎麽會不光明正大地接回去?”
“身份存疑暫且不說,這小崽子也太傲了,連帶着伺候的人也狂妄起來。見了我這個長輩,一個字都不說,招呼都不知道打一個,轉身就往屋裏去。就這樣的教養,也配當明氏的繼承人?”
他們倆正說得起勁,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咳:“兩位。”
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寧奚,臉上的表情頓時開始變幻莫測。
寧奚皮笑肉不笑道:“兩位不是去了分公司嗎?怎麽突然回來了,也沒打聲招呼,董事長知道這件事嗎?”
明赫冷哼一聲:“我現在不回來,是要等董事長被你們哄着把公司送到了外人手上才回來麽?”
明正安也道:“寧總,我知道董事長倚重你,信任你,但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大家都知道董事長屬意你來接班,結果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兒子,你心裏就沒點芥蒂?”
寧奚臉上的笑意微微淺了些:“這就不勞二位費心了。董事長既然交代了我幫忙照顧,那我肯定就要盡心盡力。能為董事長效勞,我也顧不上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倒是兩位不請自來,擅闖民宅……”
“不是我說話難聽,但今天這事要是被董事長知道了,他肯定是要動怒的。屆時兩位讨不到好,我也要受牽連,這是何必呢?兩位要是有心探親,不如先去董事長那裏過個明路,免得讓人誤會。”
這兩個人都是見識過寧奚手段的,深知這就是一頭笑面虎,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惹上他為好。
所以,聽完這一席話,明赫和明正安也沒多磨蹭,很快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但寧奚看着他們眼裏的算計和狠意,心裏清楚,這事沒完。
方才躲到廚房給寧奚通風報信的王姐湊上來道:“要不要跟明先生說一聲?我聽說,明家的親戚很多……”
寧奚了然。
明家的親戚很多,明赫和明正安是其中比較蠢的那一批。能率先千裏迢迢地找來這裏,也絕不是因為他們消息最靈通,八成是被人當成了探路的石子。
他們今天沒能近距離接觸溫書言,所以不知道他的特殊情況,只能拿他的身份說事。
可時間久了,前來“拜訪”的親戚一定會越來越多,溫書言的情況也就無處掩藏了。
“這件事我會跟明先生說。但當務之急,是給書言換個住處,不能再讓人來打擾他。”
王姐點頭道:“其實就算沒有這事,我也想着,是時候該搬個家了。書言現在已經能接受被您帶着出門了,只要住的地方清淨就好,沒必要非得遠離市區。這裏實在太遠了,寧先生來回一次,路上就要兩個小時起步,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
要是距離更近一些,寧先生就能更經常來探望書言,書言也就能更高興一些了。
每次寧先生帶書言出門,回來之後書言的情緒都會穩定很多。
寧奚想了下,說:“剛好明先生送了我一套房子,離我的住處很近,距離書言平時喜歡去的幾個地方也不遠。”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一下。
董事長突然莫名其妙地送了套房子給他,不會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按照他對明玉成的了解,這還真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姐道:“就怕書言不适應陌生的環境,不願意搬家。當初他搬到這套小房子裏來,都整整半個月沒睡好覺,把房子裏每一個角落都熟悉了之後,才終于安心住了下來。”
寧奚想起溫書言那股固執的勁頭,揉了揉眉心,說:“我去試試跟他溝通吧。”
不出他們意料,溫書言一聽見“搬家”這兩個字,就表現得極為抗拒。
他焦慮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無論寧奚跟他說什麽,他都不願意回答。
最後寧奚使出了殺手锏,跟他保證“每天都能去買雪花酥吃”,溫書言才停了一下腳步。
但也只是一下而已,很快他就又開始四處亂轉,臉上寫滿了恐慌。
寧奚不得不按住他,用自己能發出的最溫和的聲音,耐心道:“跟我住得很近,我可以經常來探望你,不好嗎?如果你願意,還可以來公司,甚至來我家找我,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都見面了。”
溫書言終于安靜了下來。
看起來,可以跟寧奚天天見面,似乎比每天都有雪花酥吃更具有吸引力。
他緩緩把腦袋埋進寧奚的懷裏,不知過了多久,才悶悶地勉為其難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