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吵什麽?”
聽到兄弟的争吵, 顧立冬直接走到兩人跟前,不客氣地問道。
兩人見到顧立冬出來,表情放緩了不少。
樓解放更是直接說道:“立冬, 你來的正好。這傻子又準備把今年存的工資給他媽。”
誰不知道他媽就是個偏心眼兒的。以前夏自強每個月賺到的錢都給了他媽。結果到了冬天,差點因為沒錢置辦棉襖,活生生凍成個肺炎。類似的事情還有不少, 樓解放都懶得說了。
“之前他媽不是讓他入贅, 好換彩禮給他大哥的兒子上學嗎?你說這樣的媽,還要給她錢。解放這腦子不是抽了是什麽?”
顧立冬一聽, 就知道為什麽樓解放那麽生氣了。
說起來, 夏自強家裏确實是個爛攤子。
一家将近十口人, 住在一間大雜院的屋子就算了。反正平時夏自強都在廠裏的單身宿舍住着,對他影響不大。偏家裏老娘偏心眼到吱嘎窩裏。那些個奇葩行為, 有時候顧立冬都要懷疑夏自強不是親生的。
而夏自強這人啥都好,就是嘴笨, 而且還有點愚孝。
被兄弟這樣說, 夏自強也不生氣。憨憨笑道:“我沒把全部錢給她。就借了五十塊錢。我二哥說找到對象,要準備結婚的彩禮。”
顧立冬:“你得自己拿主意。錢不能都給家裏。不然, 等輪到你要結婚, 沒錢的話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嗎?”
這個事情說過很多次了,見夏自強點頭,顧立冬就不再多說。反而轉移了話題, 問起了夏自強他們大雜院的情況。
——
“董紅梅啊, 今天一大早不知道是誰跑過來,跟她說了董家的事情。所以我們才那麽快就知道董家發生的事情。”
Advertisement
董紅梅的婆家, 跟夏自強家在同一座大雜院裏。這大雜院裏面住的都是老北城人。不是那種廠裏分配的住處。
樓解放這個時候也開口:“我們走的時候,董紅梅沒有跑到你們大雜院。怕不是跑醫院去鬧了吧!你們廠裏對這個事情有個什麽章程?”
何玉燕在裏屋收拾完東西出來, 聽到這話,也好奇起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董建設的大姐董紅梅,居然跟夏自強家是一座大雜院。這可真是緣分了。
至于說起廠裏的應對措施,何玉燕就問:“消殺的人有說要多久味道才能散掉嗎?”
現在的消殺除了石灰消殺外,就是使用一些毒性較大的消殺化學物。何玉燕一個孕婦,确實不敢在消殺過後的環境多呆。最起碼要等這些化學物品揮發幹淨,才能回到大雜院居住。
顧立冬:“消殺重點是董家。聽說之後還要去林荷香的娘家消殺。家裏的話,我聞了下,空氣的味道很不好。等過幾天我再回去看看。”
“那是,嫂子。這個消殺藥的味道很刺鼻。我們過去瞧的時候,都覺得眼睛有點幹疼。還是別回去先。”
幾個人聊着這個話題,都有自己的見解。
——
另一頭,今天的機床廠,無論是領導還是普通職工。一個個都被董家的事情給驚訝到了。
驚訝過後,就是一場自上而下的排查。
不同于普通人,廠領導是知道那神婆的符水有問題,是傳染寄生蟲疾病的傳染源。
為了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接觸過符水。他們只能在除夕這天,安排工會那邊人,對整個廠子的職工進行排查。
排查的重點在于是否接觸過神婆的符水。
同時,整個廠區、家屬區的大喇叭。開始循環播放破除封建迷信,號召那些接觸過符水的人趕緊去醫院檢查。
除了排查之外,就是家屬區筒子樓的消殺問題。
林家兩口子都跟林荷香這個病人生活過。而筒子樓的廁所是一層樓的人共用一個大間的。
于是,跟林家人同層樓的住戶們,一個個家裏都被消殺了一遍。同時,他們也需要前往醫院,進行一個寄生蟲的檢測。這讓很多人相當惱火。甚至,有人開始羨慕住大雜院的職工。他們一個個家裏都有獨立的廁所。根本不可能有接觸林荷香糞便的可能。
明天眼瞧着就是春節了,誰家遇上這種事情,都不會高興的。
——
醫院裏,因為這個事情,一大早就湧進來不少人。一個個都叫着要檢測是否感染了寄生蟲疾病。
而董紅梅就是在這個當口,直接跑到醫院來的。
娘家小弟出事,她是知道的。每天她都有去探望小弟。但是,董紅梅真的不知道,林荷香這個弟妹,居然為了懷上孩子,惹了這樣大的麻煩。最後還害得小弟住院。
而且,明明沒懷孕裝懷孕,害的他們白高興一場。董家的香火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樣的人不配當她的弟媳婦。董紅梅今天來醫院,就是找林荷香算賬的。
“媽,小弟怎樣?我帶了些吃的過來。你先吃點墊墊肚子。那該死的林荷香,做的那些蠢事我都聽說了。媽,你趕緊讓大弟跟這種女人離婚。”
鄭大媽昨晚發洩一通過後,就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回到了醫院。
一整晚沒怎麽睡,就守着小兒子。好在小兒子沒有再抽搐了。按照醫生的啥說法,觀察幾天。要是寄生蟲被藥物打出來,那小兒子就能回家了。
林母見到大女人,立刻伸手抓住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直接問道:“離婚,自然要離婚。你去找你大弟,跟他說。讓他趕緊跟林荷香這樣的攪家精離婚。”
——
董建設這會兒也不得清閑。
出了這種事情,而且還讓外頭的人都知道後。他這裏今天就來了不少人。有人是來瞧熱鬧的,有人是來抱怨的。
抱怨林荷香不懂事,害得他們這些密切接觸者要做身體檢查。
馮大媽一大早領了半個大雜院的住戶過來。都是些跟林荷香平時有接觸的。最麻煩的是蔡招娣這個直接喝了符水的。
“也不知道招娣什麽時候回來?”蔡招娣被人喊去帶路的事情,大雜院的人都知道。
都說她是個傻的,居然跟林荷香一樣,相信什麽神婆的鬼話。
找董建設的時候,大夥兒看他這裏人那麽多。只能轉身先去檢查身體。
朱大媽在那神神叨叨,有時候咒罵林荷香帶壞兒媳婦。有時候又怨憤蔡招娣是個蠢貨。
江嬸子是陪着過來跑腿的。見到這種亂糟糟的情況,忽然很羨慕何玉燕夫妻兩人,還有地方暫時避一避。
就在大家各自去排隊檢查身體的時候,董紅梅已經殺到了。
只見她站在林荷香病房外頭的走廊上,對着被人圍着的大弟就喊道:“建設,媽說了。讓你趕緊跟林荷香這樣的攪家精離婚。離婚後,還得讓她把當初的彩禮錢、酒席錢、還有小弟的醫藥費都還回來。”
大夥兒心情亂糟糟的,冷不丁聽到這話,一個個瞪大了雙眼。
居然,居然還要離婚不成?
沒錯,這年頭的人無論遇到什麽事情。無論夫妻雙方誰對誰錯,都是勸和不勸分的。反正日子跟誰過都一樣。不舒心的咬咬牙就過去了。
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候,算是主流思想。
所以,即便林荷香惹來這麽些麻煩。他們這些老鄰居一個個會抱怨。但不會撺掇人家夫妻離婚。
——
“你敢……”
董建設還沒說話,林父跟林母就不知道從哪裏殺了出來。正準備教訓一番董紅梅的嚣張。
“幹什麽?幹什麽?這是醫院,要吵架外頭吵去。”
護士長跟着程主任跟內科主任過來,聽到這裏吵吵鬧鬧跟個菜市場一般,立刻開口不客氣地訓斥起來。
董建設剛剛興起一分鐘的離婚想法,立刻被他壓下去了。
這婚他是想離,但現在卻沒那麽簡單可以離了。眼角的餘光看到老丈人那眯起來的眼睛。董建設直接打了個冷顫。
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證一般說道:“大姐,我是不會跟荷香離婚的。她這是人太單純了,才會被神婆給騙了。以後我好好地盯着她,鐵定不會出事。”
話是這樣說,但董建設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以後不能讓林荷香接觸家裏的吃喝。更加不能讓她靠近自家小弟。
小弟出事,十有八九就是林荷香幹的。為了未來,他只能委屈小弟暫時忍耐了。
董紅梅見大弟居然不肯離婚。不由罵道:“林荷香這個狐貍精,把你迷得七暈八素。連小弟都不管了是嗎?”
董紅梅從小就疼愛自己的兩個弟弟。小弟更是她從奶娃娃背着長大的。簡直是無法理解大弟的想法。
董建設也不指望大姐懂得這些。直接過去拉着她,無視那些看熱鬧的人。直到把人拉到小弟病房附近,這才小聲說道:“大姐,林荷香的事情,我有自己的安排。你別插手,相信我,我們家肯定吃不了虧。”
——
另一頭,市中心小四合院裏。何玉燕他們已經開始動手準備午飯。
午飯準備直接吃昨天包的餃子。另外,還煮了一鍋羊湯。簡簡單單的飯菜,對于這個很多東西都沒有的小四合院,算是很豐盛的了。
“明天就是春節了。立冬,你們家還缺什麽東西?要不吃完餃子後,我跟自強跟你再跑一趟?”
顧立冬搖頭:“不用,我們在這裏最多住十天半個月。東西都搬過來的話,搬回去更加麻煩。”
樓解放走到門口朝空曠的院子,以及邊上破敗的屋子看了看,點頭:“之前建議你們不要買這房子,就是因為這裏太破了。不然,搬到這裏住會好很多。”
這話有道理,但顧立冬還是笑着搖頭。家裏人太少了,來年家裏又要添兩個孩子。何玉燕白天一個人在這裏帶兩個孩子,并不安全。
大雜院再不好,人手足夠是肉眼可見的。等孩子出生後,顧立冬準備請隔壁江嬸子搭把手。江嬸子家裏只有邱叔有工作。邱家一個孩子過完年就十八了。一個孩子剛上小學。正是用錢的時候。到時候私下裏商量好給錢,家裏就有人照看了。
正說着話呢,大門被人從外頭拍響。
樓解放跑過去開門一看,就認出是隔壁的劉大媽。
查這座小四合院的時候,樓解放特意查了周邊鄰居的情況。自然認識劉大媽。
“喲,小夥子。你是顧小子的朋友啊!”
劉大媽探頭探腦想往裏面瞧,被樓解放擋住了。
“大媽,我是這家人的朋友。你敲門是有什麽事情嗎?”
劉大媽被樓解放這樣一問,讪笑道:“這不是怕顧小子夫妻兩來得匆忙,手裏沒有準備吃的嗎?我給他們送些冬菜過來。”
兩個臉盆大的大白菜忽然被送到眼前,樓解放給吓了一跳。見這大媽還想進來,立刻伸手把人給攔住了。
“大媽,我們正要吃飯了。你這一定要進來,不會是想蹭飯吃吧!”
被人這樣一說,劉大媽的的臉徹底挂不住了。
讪笑着抱着冬菜就回去了。
這樣奇怪的舉動,讓樓解放敏銳地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也不耽擱,轉身回到家裏。就把事情跟顧立冬夫妻兩一說。立刻,何玉燕也覺得有古怪。
心中有了計較,何玉燕就招呼大家吃餃子。
邊吃邊聊春節這幾天放假,到底要做什麽。
——
相較于他們這裏的平和,大雜院卻鬧騰得很。
從醫院檢查完身體回到大雜院後,雖然最終結果還沒出來。但大家夥總算是輕松了不少。
大媽、嬸子們三三兩兩湊一塊兒,聊着春節期間家裏準備的吃食有哪些。
只有朱大媽還在翹首以盼,等着去幫忙帶路的兒媳婦趕緊回來。她好帶人去醫院檢查。
而蔡招娣這邊,在神婆被抓住後,工作人員就直接把她送去市中心醫院了。
抽血、采集糞便這些檢查做完後,蔡招娣有點不敢回家。
她怕自己會被家裏人責怪。
于是,她就在醫院坐下來繼續等結果。
程主任是認識蔡招娣的,也聽何玉燕說過她的事情。見她不回家,直接問她家裏剩餘的符水怎麽處理?
“我都給調查員帶走了。主任,我是不是也會流産?”程主任從業多年,見過很多跟蔡招娣類似的病人。她們重男輕女、愚昧。為了兒子可以犧牲一切,瞧不起女兒的。
“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确定有沒有危險。”
其實,程主任對這女娃變男娃的符水,多少有了些猜測。從醫學的角度來說,胎兒的性別從形成的那一刻就是決定了的。什麽女娃變男娃,這種手段只有通過藥物的幹擾。而且是不成功的幹擾。
最終,生下來的可能不是女娃,更加不是男娃。那個時候,才是對孩子最為致命的。
這些都是她的猜測,需要等調查組那邊的消息。
——
而調查組這邊,把神婆控制後。很快就把場所內所有跟符水有關的東西都帶了回去。
當天就安排了化驗人員,對這些東西進行取樣化驗。
神婆以及神婆的助手,這些涉案人員同步進入了審問階段。
這一晚,整個北城的職能部門都動了起來。
直到第二天春節的到來,很多事情就有了結果。
顧立冬沒想到大年初一,自己還能接到來自霍隊長的電話。
“這件事情,多虧了你們夫妻機警。往我這裏打電話,又給醫院那邊舉報。”
想到昨天的突擊審訊,霍隊長都覺得腦殼疼。
“現在神婆已經供述,她的那些行為都是為了騙錢。而賣出去的符水裏面,黑色的灰燼就是普通的草木灰。至于水,則是直接從山裏的水塘打的水。據說,這水聞起來有股怪味。作為符水來說,信衆聞到後會覺得這不是清水,神力更加濃郁。”
顧立冬聽到後頭這句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倒是希望他們用真的符水。”電話那頭的霍隊長難得吐槽道。
真正的符水,是用符紙點燃後,直接丢在水裏燃燒的。高溫,總能殺死一些水裏的有毒有害東西。而且,符紙上的符文,是用朱砂繪制而成。朱砂也有一定的殺菌作用。
如果這個案子用的是真符水,可能手尾就沒那麽多。
想到神婆供述出來的所謂信衆人群,霍隊長就知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北城的醫院都會十分忙碌。
——
顧立冬這頭電話挂上沒多久,趁着春節準備出門的夫妻兩人,還沒走出胡同,就看到街道的人拿着大喇叭,挨家挨戶通知起來。
聽着大喇叭傳來的聲音,兩人面面相觑。
等上了公交車,人們談亂的話題,全都跟這老神婆有關。
“聽說好幾個大廠子都有人找過這個神婆。”
“不是說只有機床廠嗎?”
“才不是,聽說機床廠沒幾個人。人多的是紡織廠。”
“哎,我怎麽聽說紡織廠、襪子廠、被服廠那一塊的人特別多信這個的。”
這三個廠子距離不遠,裏面工作的職工很多都是女同志。女同志聊天,自然會聊到生娃的話題。而老神婆的目标群體就是女同志。
可以說,只要有所謂的熟人介紹。很容易就能拉人掉坑裏。
何玉燕聽着這些閑聊,忽然覺得那些所謂依靠神婆“成功”的人。會不會從頭到尾都是托?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那麽多人入坑了。畢竟後世不少騙子,都先坑自家人。像神婆所謂的神跡,也是熟人現身說法,自家人才會相信。
公交車很快就到了食品廠。兩人下車後直奔老何家。
一路上,聽到的談話果然又跟老神婆有關。這年過得就不像新年了。
——
“怎麽今天就過來?”
春節第一天,一般人都不會回娘家。而是留在家裏拜年。
“跟那老神婆的事情有關。”何玉燕進屋就跟家裏人說了董家的事情。
何家人是聽說了老神婆的事情,但再聽閨女說現場的情況,就覺得很是驚心動魄。
“這……這些人為什麽會相信老神婆。”
何玉燕聳聳肩:“可能神婆能讓他們心想事成吧!”
何母給女兒、女婿倒了茶後,就說道:“反正你們無論誰都好,不用信這些。要信只能相信自己。”
“行了,媽。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昨天小弟給家裏拍電報的事情,你還沒給妹妹說了。”
何二哥知道親媽的意思,但大過年的沒必要老是說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哦,對對對。你三哥昨天給家裏拍了電報。說三月份會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哎喲,我可很是高興。幾年沒見你三哥了,不知道樣子變了多少……”
何玉燕聽到三哥回來,也很高興。跟着家裏人聊起了記憶中三哥的一些事情。
就在何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走廊一陣急促的走動聲傳來。
何玉燕轉頭看過去,是好幾個不認識的人,滿臉兇神惡煞地從門口經過。
接着,就聽到隔壁老李家傳來争吵的聲音。
何母立刻指揮二兒子過去關門。然後站到窗邊聽外頭的動靜。
何玉燕好奇,想湊過去聽聽。結果隔壁傳來的聲音很響亮。坐在堂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
“你們家那李麗麗,撈了我們包家那麽多錢。之前說她生兒子,我們這些當叔伯的就不說了。結果,生了個賠錢貨出來。我不管,今天你們家馬上就把李麗麗藏的錢都交出來……”
聽到這話,何玉燕愣了愣。然後掰着手指算了算。果然,這個月李麗麗就該生了。沒想到居然已經生了,而且生的還是個女兒。
“這些人估計就是包力家的叔伯兄弟。”
顧立冬對這些準備吃絕戶,欺負孤兒寡母的人很熟悉。畢竟,他家就他跟爺爺兩個人。雖然兩人都是男性。但是在前些年,爺爺那邊的叔伯兄弟,不是沒有想過等爺爺死了,就占了他的家業。再把他一個孤兒趕出老顧家。
不過因為爺爺活得長,加上自己也不是善茬。這些人這才歇了心思。這麽些年也沒跟他有任何往來。
那頭,靳大媽聽到這些話,直接罵道:“我呸。哪裏來的黑心肝爛肺的玩意兒。老娘沒拿過什麽包家的錢。你說李麗麗拿,你就去找她呗。沒本事找她,倒是敢來我這裏鬧事。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食品廠的人?”
這話一出,很多鄰居紛紛應和起來。
就是何大哥跟何二哥,都做好準備。随時出去幫忙。老李家不是啥好東西。但也不能就這樣欺負人。今天老李家被人平白無故欺負,他們不幫忙。哪天家裏遇到這種事情,也沒人幫忙了。
這年頭很多親朋好友、鄰居都是抱着這種心态來看待問題的。
——
那邊包家的人可不是講道理的。但見到筒子樓那麽多人聚集過來,也知道真發生沖突,他們也占不到便宜。
但是,他們真的很憤怒。
昨晚,李麗麗忽然就發動了。他們這些包家的親屬,雖然很厭惡李麗麗這個害了包力的禍頭子。
但是包力的爹媽幫了他們不少。而且,包母偷偷塞了錢,讓他們這些當親戚地看着點林荷香肚子裏的孩子。
看在都是姓包的份上,他們就答應了。反正,包家的錢大部分都給上頭收繳了。也沒什麽東西讓他們圖的。
前兩天有人找到他們,要收一件包力以前弄到手的玉佩。給出來的價格還不低,整整兩百塊錢。
偏包家已經被廠裏收回去了,大部分財物又給收繳了。這玉佩在不在還兩說。
哪成想,昨晚李麗麗發動時,他們聽說後來到醫院一看。就這一眼,發現那個玉佩居然就藏在對方的衣領裏面。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
親戚一個個都想要那塊玉佩,然後拿去給人換錢。偏偏一個都沒能成功。生了孩子後,李麗麗的警惕性還是那麽高。一個人在醫院硬是撐着不睡覺。
這樣一來,誰都沒法直接拿到玉佩。
這才有了上門來逼迫李家的事情。只要李家人害怕,直接動手去李麗麗拿搶。他們就有機會把那玉佩弄到手了。
這樣的好事,沒人想要錯過。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裏搞不定,他們就再想辦法。
這些人來得快,走得也很快。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
但有心人湊到靳大媽跟前,直接問:“你家麗麗是藏了包家多少錢?”
靳大媽哪裏知道藏了多少,就是知道也不會說。
何玉燕聽完來龍去脈以後,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李麗麗就是藏錢了,這錢也是藏在絕對安全的地方。斷不會交出來的。
這些包家人早不來要錢,晚不來要錢。怎麽李麗麗剛生了,就來要錢。
真是奇奇怪怪的。
何玉燕把自己的疑惑跟顧立冬一說,他也覺得有點蹊跷。
這個時候林母開口:“李麗麗都生了,隔壁這當爹媽的,居然什麽都不知道。這可真是……”
真是讓何母瞧不起這樣的人家。活該李麗麗當他們不存在。
何玉燕在娘家呆到三點鐘才離開。走之前偷偷拉着她媽,把買房子事情說出來。
“大雜院那邊消殺,暫時回不去。我們現在住在市區一個小院子。這幾天家裏人不要去大雜院找我。”
何母一聽就知道女兒想要隐瞞的心思。雖然很高興女兒家買了套小院。但她還是關心地問了句:“這錢還夠使嗎?”
“夠了。那房子有點破舊。我們慢慢存錢慢慢修就是了。記得,別說漏嘴,讓太多人知道了。”
這年頭,講究悶聲發大財。
——
何玉燕這邊出來準備回家,就在公交車等車的地方,看到包家的人還在徘徊沒有離開。
顯然是想用其他辦法,獲得什麽他們想要的東西。
李麗麗身上到底有啥好東西,值得這些人大冷天在外頭晃悠?
抱着這個疑問上了回小院的公交車。結果車上的人還在讨論寄生蟲的事情。
“聽說中心醫院有出了很多檢查結果。”
“可不止。好多醫院昨晚加班加點出了結果。真是夭壽。大過年的一個個都忙着去醫院工作。我家男人的弟弟的好朋友,就是在醫院當醫生的。據說從昨天開始,一直到今天都有人去醫院檢查身體。”
何玉燕聽到這裏并不奇怪。
人都是會怕未知的事物。
早上那會兒街道辦的大喇叭聲音那麽大。那些懷疑自己感染的人,不會去街道辦登記。但鐵定會偷偷摸摸上醫院檢查的。
現在事情都過了一天多,第一輪去檢查的人,結果估計都出來了。
也不知道大雜院的情況怎樣?
——
大雜院這裏氣氛正是輕松高興的時候。
昨天去醫院抽血、采集糞便。今天吃過午飯,馮大媽跟曹大爺作為大雜院的代表。去把所有檢查報告都領了。然後去找醫生看了報告。确定大夥兒都沒事了,這才高高興興回家。
而跟着他們過來的朱大媽跟蔡招娣,因為他們跟來了。檢查報告就沒給到馮大媽那。
然後,就有人領着他們來到程主任這裏。
程主任看着蔡招娣這位曾經的病人,深深嘆了口氣。
“你身體裏面沒有寄生蟲。不用怕。”
這話一出,蔡招娣臉上的笑容浮現出來。朱大媽這個确診健康的人,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偏偏下一句,程主任的話就讓他們的心跌落谷底。
“你喝的那一種女娃變男娃的符水。化驗那邊已經有結果。裏面蘊含了大量的雄性激素。這個東西會導致你的內分泌紊亂,發生流産的危險。還有可能會導致你的孩子出現問題……”
兩人都聽不懂什麽叫雄性激素。但是聽到能讓女孩長出男孩的東西時,還高興了一會兒兒。等聽完程主任的話後,兩人都吓得說不出話來。
“你喝的符水不多,血液樣本不太正常。需要長期的觀察。至于對孩子到底影響多大,暫時無法評估……”
程主任說這些的時候,心裏也是十分沉重的。這種醫療上的事情,不知道那老神婆是從哪裏弄來的藥。這個一定要追查下去。
婆媳兩人回到大雜院,也不敢跟人說。強顏歡笑回到家裏,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家了的男人。
“這個孩子還能要嗎?”胡大爺艱難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果按照醫生最壞的估計,生出來的孩子不男不女。那還不如不生出來。生出來就害了孩子的一生。
“爸,我要這個孩子……”
蔡招娣摸着肚子這個幾經折騰,依然穩穩當當的孩子,不舍地說道。
胡大爺一聽搖頭:“這個事情,你們當爹媽的決定吧!我們老兩口老喽……”
說完,胡大爺拉着老伴,帶着孫女兒回到屋裏。把空間留給兒子、兒媳婦。他們是時候扛起自己的責任了。
——
接下來的時間,大雜院表面上恢複了平靜。大家樂呵呵地帶着孩子走親訪友拜年。等到假期結束後,高高興興上班去。
上班聊的話題依然跟寄生蟲有關。大部分人都沒參與到這個事情。所以能夠很輕松地指點江山。也有人偷偷喝過符水,但檢查出身體沒有問題。參與到這種話題的時候,努力裝成一個清醒的人。跟着大夥兒一起批判那些喝符水的人。
何玉燕跟顧立冬也開始上班了。期間顧立冬回到大雜院看過,發現消殺殘留下來的化學品已經揮發。準備等周末放假,再叫上兩位好友,一起幫忙搬回大雜院。
這天,顧立冬送何玉燕去上班。兩人剛從公交車上下來,沒走幾步。就看到許翠萍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戶人家門前,不知道跟裏面的人說什麽。
然後,沒過多久。許翠萍就走進了那戶人家家裏。
這一帶靠近回收站,居住的大多是老北城人。這些老北城人大都解放前就住在這裏。家裏的房子都是祖産。許翠萍出現在這裏,何玉燕雖然有點疑惑。但誰都有朋友,她倒是沒有多想。
兩人來到回收站,顧立冬看着何玉燕坐下來後。這才跟康大爺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去上班。
不過,轉頭就看到個老太,探頭探腦地看了進來。等看到康大爺後,就朝康大爺沖了過來。懷裏還抱着個小布包。
這樣神神秘秘的樣子,簡直讓人好奇不已。
康大爺不認得這老太太,直接問:“同志,有事嗎?”
老太太被人喊同志,有點不自在地點頭。然後又看了看人高馬大的顧立冬。又看了看挺着個大肚子的何玉燕。想了想,表情糾結地問道:“我有個寶貝,能幫忙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可真是有意思。
何玉燕在回收站工作大半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着寶貝,找康大爺鑒定的。
康大爺顯然也覺得這個事兒麻煩,直接搖頭:“我就是個看門糟老頭,哪裏懂得什麽看寶貝。”
說完這話,見這老太太确實年紀大了。這才好心提醒:“要真的有寶貝,你送去信托商店。那邊收這個東西。真貨的話給的錢公道。”
老太太一聽,頓時高興:“信托商店還收這個啊?剛那丫頭可是說,這東西就值五塊錢……”
聽到這裏,何玉燕跟男人對視一眼,頓時知道老太太口中提到的丫頭,到底是誰了。
許翠萍想要收老太手裏的東西,說明這應該是個寶貝。
“老太太,東西還是拿去信托商店看看比較好。我們這裏就是收破爛的。不懂那些東西。”
何玉燕想明白這許翠萍是要撿漏了。立刻讓老太太去信托商店賣。那裏給的價格不算高,但絕對公道。好過留在手上,被許翠萍惦記着。
最後老太抱着東西離開了。何玉燕他們從頭到尾也沒看到是什麽寶貝。
她也只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很快抛到腦後,直到時間來到周末。
周末這天,是計劃好搬家回到大雜院的日子。
一大早,樓解放跟夏自強兩人都過來了。東西不算很多,搬過來的時候帶的都是吃食。這些天住在這裏,食物都被吃完了。
三個大男人,直接背着東西,帶頭出門。
何玉燕在後面負責關窗鎖門。
隔壁院子劉大媽看到他們走了後,腳步匆匆地跑去拍自己兒子的房門。
劉大媽的動向,他們都沒有留意。直接坐上公交車,就回到了大雜院。
大雜院一如既往地熱鬧。
剛跨過垂花門,何玉燕就受到了大媽們的熱烈歡迎。
顧立冬見狀,帶着朋友把東西背回家。家裏昨天他就回來收拾過了。現在東西放下,就可以直接住人。
“哎喲,燕子。這小半個月不見,你這肚子可大了不少。”
天天見面可能不覺得。但一段時間不見,大媽們感覺到何玉燕的肚子大得有點誇張。
“你這肚子瞧着,跟人家六七個月的差不多了。”
之前查出懷了雙胞胎後,何玉燕并沒有在大雜院聲張。這個時候肚子大了,大媽們驚奇起來。她就準備說出來。
不過,沒等她開口,外頭傳來了吵鬧着。
接着,許久沒有回來的董家一家人,大包小包從外頭進來了。
原來,這是病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