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逼到絕處
逼到絕處
那紅衣少年轉身，霸氣天成，表情倨傲，沉聲說：“吾名重樓。”
藍釉愣了一下。她停下腳步，打量起前面的那個紅衣少年。
重樓的頭發也是很張揚的紅色。他的五官很深刻，眉心間有一個紅色的火一樣的标志，脖子兩邊又有兩個張揚的紅色圖紋。俊眉斜飛入鬓，像劍一樣淩厲，偏偏他的眼眸又是罕見的暗紅色，從眼中流露出的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孤傲和冷漠，使他看上去更難接近。
那些明明都是不好的詞，放在他身上是那麽順理成章卻不會讓人反感。
只不過重樓身上那種少年的體态太明顯，若是再過些年……也許會是那種讓人敬仰的王者吧。
她垂下眼眸，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重樓？很霸氣的名字。”她又擡起頭，淺淺地笑了一下：“我叫藍釉，大家都叫我阿釉。”
重樓回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又走向那個妖怪的屍體，冷漠道：“你的名字與我無關！”
藍釉嘆了口氣，小跑到他身邊，苦惱地說：“你這人，那麽冷漠幹什麽？剛剛你不是還救了我嗎？”
重樓走到屍體旁邊，伸手在妖怪屍體的上方揮了揮。一陣紅光閃過後，他的手上就多了一顆碧瑩瑩的珠子。他轉身看着藍釉，不屑地說道：“我可不是那像蝼蟻一樣的凡人！哼！你別太自以為是，我出手不過是為了這個烏鳴珠，與你沒有半點關系！不想死的趕緊離開！”
藍釉看着重樓，腦中瞬間閃過千萬個想法，不過一會兒，她就打定了主意。
不管那個少年是什麽，至少他都不會傷害她。而且從剛剛的情況看，他明顯有着一身的本事。她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随時都會遇到危險，如果能夠跟着他，怎麽樣也好過一輩子戰戰兢兢地被困在山裏，最後做了那妖怪的腹中食吧？
想到這兒，她越發打定主意，不管那人有多冷漠，只要他不傷害她，她就算是耍無賴也要跟着他。
重樓一只手握着烏鳴珠，另一只手又朝那妖怪屍體揮了揮，那屍體便憑空消失不見了。之後，他又吞下了那顆碧瑩瑩的珠子，扯開身上的披風，從身上取出一瓶藥，灑在胸口的還在冒血的傷口上。
那條傷口很長，從他的左肩直到他的肋下。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紅色的，那道傷口又被披風遮着，所以很難發現。藍釉生活在大都市裏，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傷。她皺着眉，有些無措地問：“你好像傷得很嚴重……我能幫你做些什麽嗎？”
重樓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自顧自地上着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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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釉在心中嘆了口氣。
怎麽世上會有那麽難相處的人？
重樓上完藥後，轉身就要飛走。哪知他才剛剛騰空了一點，右手臂就被旁邊的那個女孩拉住了：“我和你一起走吧！”他轉頭，冷冷地看着她，卻發現那個女人的眼神極其堅定，仿佛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麽不合理。
他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放手！”
藍釉更緊地抱住了他的手。她咬了咬下唇，斬釘截鐵地說：“你帶我離開這裏，我就放手！”
重樓冷睨了她一眼，就想使力甩開她。哪知道藍釉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似地，立刻更用力地抱住了他的手，倔強地看着他。
他冷哼了一聲，舉起左手朝她拍去，想要将她吓跑。
藍釉看他出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反正在這山裏遲早會被妖怪吃掉，我還不如死在你的手裏，一勞永逸，以後也不用一直擔驚受怕！”
重樓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
他被這個無賴的女孩纏地煩了，說出的話也帶上了一些火氣：“我憑什麽要帶你走！”
藍釉心中松了口氣。看樣子，她是賭對了。這個人，其實是外冷內熱的。她擡頭正視着重樓，一字一頓，無比肅重地說：“因為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重樓嗤笑一聲，道：“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從蚩尤率領着獸族和人類交戰，伏羲又率領着神族下來助陣開始，這世上不明不白地死去地人還少嗎！你以為我的傷口是怎麽來的？不想死就讓自己變強，纏着我有什麽用！滾開！”
藍釉死死地抱着他的手，咬牙說道：“我沒有自保的能力，也不知道怎麽讓自己變強大！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就不想這樣丢人地纏着一個陌生人！拜托你了，只要有一天，我能夠保護自己了，我一定從你眼前徹底地消失！”
重樓還沒說什麽，臉色卻突然變了。
藍釉也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又有妖怪來了？”
重樓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不說一句話。
藍釉也往他看的方向看去。
突然間，“砰——”地一聲悶響後，兩人前方的泥土立刻漫天飛揚。
重樓站在那飛揚的黃土中，巋然不動。
藍釉卻受不住那樣的環境，側頭将臉埋在了重樓右胸側。
重樓難得的沒有甩開她。
飛揚的黃塵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怪笑：“魔和人？也罷，和魔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什麽好人，該死！”
藍釉心中跳了一下。
魔？重樓是一個魔？
黃塵漸漸散去，她自重樓胸口擡起頭。一看到眼前的那個人，她差點又尖叫起來，抱着重樓手臂的手也微微有些發抖。
重樓似有所感，冷聲問道：“你認識？”
藍釉只覺得從頭冷到了腳，整個人都變得絕望起來。
眼前那個赤着眼睛，全身環繞着黑色氣流的人，就是那個入了魔的神啊！就是她看到的那個毫不猶豫地殺了躲在他身後的老人的神！
重樓不屑地冷哼：“哼！不過是天上不入流的一個雜碎！”
藍釉地聲音有些發抖：“那是神将！是入了魔，沒有心智的神将！”
重樓甩開她的手，冷哼道：“哼！不過就是一個最低等的神兵，神将哪裏需要這樣四處尋魔殺魔？！”
藍釉閉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說：“你受了傷，我們逃吧。”
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重樓冷冷地剜了她一眼，高傲地恍若戰神：“我就是戰死，也不會逃走！你要走就趕緊走！別留在這裏添亂！”
藍釉看着重樓冷漠地側臉，心中忽然暖了起來。她像下了什麽決心似的，忽然輕松地說：“這山裏四處都有妖，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不如留下來和你一起。要是我運氣好，或許就能跟着你走出這裏，要是我運氣不好……也不過是一個死字，或許，我還能因禍得福回家呢……”
她這話，說得傷感而無奈，就好像是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在賭這一局一樣。
饒是重樓，也被她的語氣勾得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個被忽視的神兵又怪笑了起來：“人魔戀？有點意思……但是，和魔扯上關系的，都要死！”
重樓冷聲說道：“去一邊呆着，別影響我決鬥！”
那神兵沒等藍釉走開，就握着劍沖了過來。重樓随手一掌，就将藍釉推了出去，握着腕刀和神兵厮殺了起來。
藍釉被推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今天這是第幾次了？
就在她想要起身的時候，一股劍氣撲面沖來！她就地一滾，湛湛地躲了過去。原先她站地位置，被劍氣劈出了深深地一道痕跡。若是她沒有躲過，恐怕就真的交代在這裏了。
想到這裏，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在大樹邊躲好。
重樓天分極高，又癡愛武藝，肯下功夫練習，所以他的修為在同一輩中只高不低。但是不管怎樣，此刻。他還只是一個兩百年的小魔。先前，他就是遇到了一隊神兵，和他們交起手來，才會受傷。烏鳴珠是極好的療傷藥，但是效果不快。所以重樓此刻的身體，相當虛弱。
若真的只是一個神兵，他幾下就能解決。事情壞就壞在那是一個入了魔的神兵！入了魔的神兵，武力值大增，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智被蒙蔽了，他無所畏懼，只知道殺！
兩人的速度都很快，藍釉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只能看到一紅一黃的兩個身影厮殺在一起。耳邊，時不時地傳來腕刀和劍互相碰撞的聲音。
藍釉的心跳得很快。
重樓要是輸了，她恐怕也就要沒命了。
若是這個時候，她也有他們那麽好的身手，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藍釉又咬了咬唇，一個想法卻在心中越來越清晰。
倘若，她能夠活着離開，她一定也要去學一身的本事。她的命，要握在她自己的手裏！
就在藍釉擡頭的一瞬間，她驚恐地看到了那神兵的手，竟然穿透了重樓受傷的左肩！
重樓忍着痛，一聲都不哼，揮手就朝那神兵打去。那神兵側身一躲，避開了他的攻擊，但是手中的劍，卻被打了出去。
入了魔的神兵獰笑着拔出自己的手。
藍釉站在那裏，似乎聽到了重樓悶哼的聲音。
受了重傷的重樓情況越來越不好，最後只能湛湛地躲開那神兵的攻擊。
藍釉看着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狠狠地閉了下眼，就跑到不遠處撿起了那把劍，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決然地拿着劍沖向那個神兵。
神兵只是微微一側身，就躲開了攻擊。藍釉發了狠，一劍又一劍地亂刺，臉色冷地可怕。
神兵看着藍釉毫無威脅的攻擊，不屑地笑了。他手一伸，就打掉了藍釉的劍，捏住了她白皙的脖子。
藍釉被掐着脖子提到半空，臉色變得很難看。她雙腿亂蹬，雙手不停地扒着神兵的手，想要喘一口氣。
重樓見狀，立刻拖着受了重傷的身子上前攻擊。那入了魔的神兵，只用一只手就化解了他的攻擊。
雖說如此，但他捏着藍釉脖子的手卻是松了幾分。
藍釉地臉已經變青了。
她顫抖着手，摸向了自己褲子的口袋，然後死死地握住了口袋裏的東西。
神兵捏着她的脖子，和她靠得有些近。
下一刻，藍釉的眼睛突地一眯，一根圓珠筆已經被狠狠地插入了神兵的脖子。
鮮血噴湧而出，藍釉下意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馬上，她就感覺到自己被那滾熱地鮮血噴了一生。
神兵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那眼珠子就好像要掉出來一樣。
藍釉感覺到自己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越來越輕。
神兵往後一仰，直直地倒在地上，再沒了聲息。
重樓受了重傷，看那神兵死了後，就沒有一絲力氣了。藍釉趴在地上，咳了好久，慢慢地爬到重樓的身邊。
“現在……你，你……能帶……我……離開……了……嗎……”最後幾個字，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人幾乎聽不到。
重樓訝異地看着她。
藍釉昏過去的一瞬間，仿佛看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