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公子如玉

公子如玉

經過幾百年的錘煉,藍釉的廚藝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剛揭開木蓋,魚片粥的香味就撲鼻而來,繼而彌漫整個廚房,然後傳遍整個小山谷。藍釉嗅了嗅香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轉身從木櫃中拿出三個小碗,盛了三碗粥: “窮奇,今天天氣好,我們把桌子搬出去吧。”

“好。”窮奇笑了笑,然後手一擡,那張桌子就飛了起來,慢慢朝門口移去,然後落在外面的草地上。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太陽跳出了山頭,葉草上的露珠也失去了蹤影。微風吹過,野花搖曳。窮奇将桌子放在草地上後,又搬出了幾條椅子。

藍釉笑眼彎彎地端出了菜盤,放在桌子上。将所有的東西都端出來之後,她走到重樓的房間裏,對正在打坐的重樓說: “先嘗嘗我今天做的早點吧。”

重樓将體內的氣體導回原處: “哼!吃那些有什麽用你若是有心,多放些精力在提高實力上,做那些東西做什麽!”

藍釉笑了起來: “我又不是你,那麽喜歡找人決鬥。練功什麽時候都可以,你什麽時候看我偷過懶,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去送給花大嬸一家……”

她背着光站在門口,金色的太陽光打在她的身上,使她的面部線條越發柔和。她言笑晏晏地看着她,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暖,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重樓冷哼一聲道: “那魚還是本将動手抓的,為何不吃!”

藍釉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別扭的家夥。

天空很藍,白雲如棉花般,綿軟而雪白,靜靜地漂浮在空中。陽光溫暖,鳥鳴動人。

藍釉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可以這樣安靜而輕松地生活。

雖然簡單,但是溫暖。

早飯之後,藍釉又收拾了幾個菜,放在籃子裏,然後蓋上布,提着籃子和窮奇一起出門了。

重樓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然後使了一個空間術,瞬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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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和的祠堂在繁茂熱鬧的城中心。那座房子,原本是一個部落副首領的府邸,後來藍釉看中了這套房子,花了大價錢買了下來,改成了一座富麗的祠堂。

等到祠堂建成後,她親自去昆侖山上取了靈水和沾有靈氣的泥土,慢慢地塑成了常和的模樣。

那塑像被放在大堂中央,依然是慈眉善目,白衣飄飄的樣子。

從那以後,藍釉就在這座城裏住了下來。每日白天的時候做幾個菜,放在塑像面前做貢品,然後開始在祠堂為百姓治病;夜晚的時候關閉祠堂,回小峽谷休息。窮奇大多數時候,都會和她一起來祠堂幫忙,有些時候,她也會去山上采寫草藥和礦石,替藍釉鍛造寫漂亮而又實用的小東西。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一百年。只不過,每隔二十年,藍釉和窮奇都要變化一個模樣,以免城中百姓将他們當成妖怪。

這一回,她起了離開的心思,便用原來的面貌出現在世人眼前。窮奇自然是要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所以也用了自己原先的面容。

藍釉的醫術精湛,面容又及其秀美,深得城中百姓的心,被稱為玉面神醫。

傍晚的時候,藍釉和窮奇收起東西,打算離開。

在她将門鎖好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音樂。琴音低沉有力,仿佛是戰場上的號角,伴随着勇士用生命喊出的口號,強大而自信。

藍釉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

窮奇疑惑地看着她: “怎麽了不過,哪裏來的琴音,感覺好熟悉……”

“沒有,”藍釉笑了一下,将裝着空盤子的籃子交給窮奇, “我去買些菜回來,你先回去吧。”盤子裏的菜,早已送給了城中最窮的二狗子家。

因為往常的這個時候,藍釉也會去買菜,所以窮奇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他接過籃子,沖藍釉點了點頭,說道: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點。”藍釉點了點頭,然後又将心神放在了剛剛聽到的音樂上。

窮奇轉身,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看着窮奇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她才轉過身,飛快地朝與往常去買菜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跟随着這個聲音,藍釉一路來到了一處瀑布旁。

湖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年。那少年氣質溫潤,君子謙謙,樣貌極為俊美,比起窮奇來,又多了幾分清雅之氣,倒像是昆侖山上最為俊美的仙人。

可是,藍釉知道他不是。他不僅不是仙人,他還是一個魔,一個很有實力的魔。

孤源。

白衣少年閉着眼睛,雙手舞動間,透露出一種難以述說的優雅。微風拂過,将他落在胸前墨色的鬓發吹到了身後。

藍釉怔怔看着他,有一種陷入琴音不可自拔的感覺。

琴音突然停下,孤源睜開眼睛看着藍釉,說道:

“昔日在玉梨洞天,常和仙翁坐下大弟子九行仙子,曾以一曲《戰士行》,打敗金神,使得春神窮奇大為折服。本将曾聽人彈過這首曲子,可終究是空有架勢。那些人或仙,終究彈不出仙子那種大氣磅礴的美妙琴音。今日孤源有幸,不知能否請九行仙子,為孤源再彈一曲”

藍釉猛然回神。

孤源彈的那首曲子,正是兩百年前她打贏蓐收時彈的曲子。

孤源彎起唇,笑容如春風拂面般令人舒适,真真是公子如玉: “仙子,可願為本将彈奏一曲”

藍釉扯開嘴角,笑了笑說道: “魔将大人說笑了,我已經有兩百年沒有碰過古琴了,琴藝早已生疏。恐怕要辜負魔将大人的希望了。”

孤源又彎了彎唇,然後低下頭,随手撫了幾下琴,劃出幾個清脆的琴音。之後,他突然擡起頭,眼神已然變得淩厲: “九行仙子,是不敢了吧”

藍釉心中一痛,咬住了下唇。

孤源的聲音聽似溫和,實則帶了無盡的冷意和諷刺: “天界一戰,常和身隕,九行仙子被折了十指,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彈琴。天帝伏羲曾以若木古琴試探,仙子無法彈奏,将若木古琴推到了一邊……”

“夠了!別說了!”藍釉閉了閉眼睛,冷喝道, “誰讓你來這裏找我的我能否彈琴,膽怯與否,與你何幹!”

孤源定定地看着她,然後嘆了口氣,起身從石頭上慢慢飄落,站在藍釉跟前: “仙子,本将也是愛琴之人,只是不願意另一個愛琴的人,從此放棄古琴。”

藍釉擡了擡眼,冷聲道: “我倒不知道,原本魔将大人如此空閑,特意跑來勸服一個小女子,別放棄古琴”

孤源皺着眉側了側頭: “九行,說實話,你甘心嗎就這樣被伏羲害得從此懼怕古琴,不敢再彈奏古琴,你甘心嗎”

自然不甘心!

藍釉咬了咬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與你無關!”說罷,又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說道, “想來,我和魔将大人非親非故,沒有任何交情,魔将大人為何如此殷勤”

孤源尴尬地咳了咳,然後正色道: “仙子多慮了,本将說過,本将只是可惜仙子如此優秀的琴師,從此放棄古琴。”

“本将知道仙子看起來溫和,實際上卻極為堅韌。伏羲害仙子如此,仙子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伏羲畢竟是盤古之後,神界天帝,失去古琴相助的仙子,又怎麽會是伏羲的對手……”

“魔将大人!”藍釉略微提高了聲音,喝住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冷聲說道, “不管我是不是不甘心,都與魔将大人沒有一點關系。魔将大人如此殷勤,倒叫我懷疑你的用心了!”

孤源越發尴尬,心中将那重樓埋怨了一頓。

若是想讓她重新鼓起勇氣彈琴,自己去勸不就好了為什麽非得拉着他來名不正言不順的,難怪他會被人懷疑。

這邊,孤源在心中将重樓埋怨了一頓,那邊,重樓也正惱火地怒瞪着他。

原來,藍釉和重樓使用了許多方法,也沒能使藍釉再拿起古琴。藍釉有些灰心,漸漸地便不再提這件事。可是重樓不甘心,便回魔界詢問蚩尤,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方法。蚩尤樂得看重樓吃癟,便将足智多謀的孤源推薦給了重樓。可是對于這些事,即便是孤源,也沒有任何辦法。

抱着勉強一試緋刃心态,他還是被重樓推到了藍釉的面前。

事情從一開始,重樓都在暗中觀察。可是,從孤源從石頭上飛下後,重樓心中的怒火就蹭地一聲竄了起來。從他的角度看,孤源離藍釉站得很近,他個子高,幾乎是傾身靠向她,在她身邊同她低聲耳語。兩人親密無間,就恍若一對璧人!

這個念頭,讓重樓心中的無名怒火更加旺盛。知道最後藍釉冷眼看着孤源,打斷了他的話,他心中才稍微好受了一點,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阿釉!”他一出現,就将藍釉拉到了身後,然後冷眼看着孤源。

孤源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苦笑。逼着他來勸人是他的,現在冷着臉指責他的人也是他,重樓啊重樓,你這是吃的哪門子的飛醋

“重樓,我勸了也沒用,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藍釉在重樓身後聽到孤源的話,頓時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覺。原先,她聽到孤源那些勸她的話,心中還在懷疑孤源是不是包藏禍心,想要利用她去對付神界。現在想來,他恐怕也是被重樓逼過來的。

心裏頓時有些愧疚。她從重樓身後走出,對着孤源抱歉地說道: “魔将大人……真是對不起,我還以為……”

孤源微微笑了一下,溫潤如玉: “無妨,重樓也是關心你,才會讓我來勸勸你。”

藍釉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着看向重樓。

那個紅衣紅發的少年,別扭地別過了頭。

心裏突然變得溫暖。

重樓看起來冷漠,其實比誰都關心她。尤其是在師傅死後,他不動聲色地幫他解決了許多問題。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總是讓她的心,柔軟地一塌糊塗。

她上前一步,握住了重樓的手: “就算是不能彈琴,也沒有關系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在練劍嗎我的劍法也不錯的……真的……”

重樓瞪了藍釉一眼,然後冷哼道: “哼!你愛怎樣就怎樣,與本将有何關系”說罷,轉身就走。

藍釉忙朝孤源抱歉地笑了笑,然後跟了上去。

孤源頭痛地撫額。

那個霸道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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