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夢半醒的四爺

四爺那裏出了事,蘭心便再沒了心情待在院子裏堆雪人了。

雖說蘭心從未見過四爺,可是四爺,終究還是她的夫。不管如何,她也應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是。

天花一經确診,四爺的院子,便被隔離了起來。

福晉和側福晉那裏,都是人心惶惶的。她們沒有得過天花,這時候,必然是不敢也不能夠靠近的。

可是,四爺又該讓何人來照顧呢?

福晉當即下令,讓府裏那些得過天花的人,全都去四爺的院子裏照顧四爺。

其實蘭心,也是得過天花的。只是這時候,她該站出來說麽?

正當蘭心在院子裏踱步猶豫的時候,耿格格來了翠玉閣。冒着雪,連披風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姐姐怎的冒着雪就過來了?”蘭心瞧見踏雪而來的耿氏,有些意外。如今府裏人人自危,恨不得躲在房裏,怎的她反而敢到處亂跑?

“我聽說四爺得了天花,所以過來尋你。”耿氏猶豫片刻,說道。

“這…”蘭心不解。她不是醫者,如何能夠幫得上忙?

“妹妹,你幼時可曾得過天花?”耿氏想了想,出口問道。

這得過天花的人,是不會再得的。所以蘭心若是得過,那她去照顧四爺,便是最佳的人選。

蘭心點了點頭,答道:“我确實是得過的。”可是她若是這個時候偷偷跳出去,可不就惹了人的注意了麽?她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格格,想要被人捏死,實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

“這一次,是你的機會。”耿氏說着,握住了蘭心的手。

蘭心看到,耿氏的目光都是十分殷切的。難道這耿氏,放不下四爺,四處找人去照顧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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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又該如何去呢?”蘭心說着,也有些猶豫。

“你若是願意,便跟我來。”耿氏說着,拉着蘭心的手便準備往外走。

外面還飄着雪花,房裏的玉秀見狀,很想上前将耿氏給攔住。可是到最後,玉秀也只是取了一件披風出來,給蘭心披了上去。玉秀也希望,蘭心以後能夠好。

穿過雍和府院子裏的小徑,蘭心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裏。這雍和府裏的一草一木,于她而言都是十分陌生的。

這銀裝素裹的天地,她也好似從未見到過。

不知是不是因為四爺得了天花,這院子裏幾乎沒有什麽人走動。下着雪,連掃灑的丫鬟太監們也都躲在房裏沒有出來。

很快,蘭心就瞧見了一處戒備森嚴的屋子。那院門外有人守着,門口立着一個太監,面色有些焦急。

“耿格格!你怎的過來了,快些回去吧!”門口立着的太監,赫然便是蘇培盛。蘇培盛自然是認得耿格格的,這不一下就過來讓耿格格回去了。

“我過來,是為了将鈕祜祿格格帶過來的。”耿氏拉了拉身邊的蘭心,說道。

蘭心被耿氏一拽,這才看見眼前的蘇培盛。蘇培盛這也才是第一次見到蘭心,看見她面容清秀,目光澄澈,自然也知道這是個好性子的人。

“見過蘇公公。”蘭心說着,微微服了服身。她雖說是個格格,可也是府裏的奴才。而蘇培盛,是四爺身邊的紅人。她這一禮,也是應該的。

“鈕祜祿格格過來,做什麽?”蘇培盛不解地問道。

之前半年多,這鈕祜祿氏從不受寵,也從沒見過她往這邊來,蘇培盛還以為她是個安守本分的。怎的如今四爺病了,卻湧上來了?

“她以前得過天花,所以我才帶她過來照顧四爺的!”耿氏從旁解釋道,她可不想産生什麽誤會。

“果真?”蘇培盛問着,眼睛都發了亮。

如今他們,正是缺一個能夠随身照顧四爺的人呢。這鈕祜祿氏來了,豈不是剛剛好麽!

“是。”蘭心說着,點了點頭。

蘇培盛不疑有他,便帶着蘭心進了院子。蘇培盛可不覺得,這世上有人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争取這樣一個虛無缥缈的機會。

蘭心進到房內的時候,看見躺在床上燒得糊裏糊塗的四爺。四爺身邊有一個太醫,正手忙腳亂地幫四爺擦拭着身體,意圖退燒。

“我來吧。”蘭心走到太醫的身邊,拿過帕子。那帕子是蘸過酒的,拿來退燒,是正好。

太醫看見人進來,還以為是侍候的丫鬟,便叮囑道:“這裏的時候,便交給你,我出去看看熬藥的事。”

這一番擦拭,足足擦了一個多時辰。可惜四爺,還是沒有退燒的跡象。

四爺燒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身邊的人香香的,動作也很輕柔。他覺得很舒服,很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睛卻一直牢牢地合上。

這一夜,四爺夢見了孝懿仁皇後,那個曾在自己年少時曾經照顧着自己的絕色女子。幼時發燒時,孝懿仁皇後照顧自己,也是這樣輕輕的,十分地溫柔。

夜色降臨的時候,蘭心趴在榻邊,便睡着了。這照顧人的活計,實在是讓她覺得累了。

半夜裏,四爺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了出來,驚擾了在榻邊趴着的蘭心。

蘭心坐了起來,覺得胳膊很是酸疼。仔細靠近四爺,才注意到眼前這個面容俊秀的男子。

四爺的眉毛很濃很濃,長長的很好看。五官分明,處處都能夠看出他的棱角。蘭心都覺得不敢相信,他長得這樣好,竟是一個冷面無情的人?

“水…”正當蘭心出神的時候,四爺出了聲。

四爺燒了許久,都沒有喝上水。這時候,已經覺得口幹舌燥了。喉嚨,就好像被火燒一樣難受。

蘭心回過神,連忙到身後的桌上取了茶壺倒了一杯茶。

可是這茶到了四爺的嘴邊上,卻順着四爺的嘴角滑落了出去。眼看着被褥都被打濕了,可水還是沒能喝進去。

這可怎麽辦是好?蘭心一時之間,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喂四爺喝下去?怎麽喂呢?忽然一個讓人羞赧的年頭,湧上了蘭心的心頭。

蘭心鼓起勇氣,将茶水包在嘴裏,顫顫巍巍地走到四爺的身邊。四爺緊閉着眼睛,應當也是不知道自己冒犯了他的。

輕輕碰到朱唇,水便從蘭心的嘴裏,到了四爺的嘴裏。

四爺乍然間喝到了水,心滿意足地動了動嘴唇。絲毫不知道蘭心這時候,正覆上了他的唇。

四爺只覺得,這滋味,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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