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心地待在你抛下我的地方
安心地待在你抛下我的地方
Chapter.5
“你走後，洩了一地的愛沒人要，把我獨留在風雨中，懷着滿滿為你而生的愛，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也不是沒想過随便跟哪一個現在出現的人走，讓他帶我逃開這裏遠遠的。但總在還沒真正嘗試過，就嫌惡起別人較諸你靈魂的粗糙鄙俗，仿佛讓別人沾染一點我的心，就會弄髒我們的愛，光想到就委屈得好難受。更不可能借着恨你而阻止逐日膨脹的想念和愛，我努力要恨你，可是沒辦法。最後我徹底放棄逃開這裏或尋回你來的願望，更安心地待在你抛下我的地方，幻想一個全新完全符合我的願望的你，我在心裏與這個新的你相愛，走在人群裏，并不孤單，反而覺得自己像是正在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幸福得要恍惚起來。我可憐的愛情，在你走後它才真正出生，像一個剛落地就只有媽媽照顧的苦命孩子。”
邱妙津《鱷魚手記》
/
結束時，少年收拾着手中的文件，池心潔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少年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少年擡眸：“怎麽了？還不走嗎？”
池心潔回過神來，慌亂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哦…好。”
池心潔匆匆忙忙的回到班上，微微喘着氣，王依漫轉頭：“怎麽了？”
池心潔搖了搖頭，便趴在桌子上，頭蒙在臂彎裏，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一幕有一幕。
她喜歡的少年果然很優秀。
有些與衆不同。
喜歡一個人總是會給他鍍上一層濾鏡，在她的眼中他永遠是最美好的，所謂的少年感指的就是他吧。
她想。
又回到了往常日複一日的課堂中，這節課有些聒噪，池心潔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最近的她都有些不在狀态，她微微嘆了口氣，便繼續低下頭寫着題，看着黑板上亂七八糟的字，有些迷茫。
下課鈴響起，池心潔有些如釋重負，她也不知道她怎麽了，最近總有些異樣。
她摸了摸頭，也沒有發燒。
王依漫許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心潔，怎麽了，最近總是看你心不在焉的。”
池心潔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
雷步炯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上了講臺，他敲了敲講臺：
“同學們，安靜一下，下個學期我們就要進行文理分科，請大家慎重考慮。”
說完，拍了拍手，許是講臺有些灰塵沾到了他的手上。
他突然有擡起頭：“池心潔，來我辦公室。”
依舊是那句熟悉的話語，這句話在雷步炯的嘴裏好像已經出現過好多遍了，永遠都是一模一樣的。
等待她的，是未知的事情。
雷步炯這個人，讓人捉摸不透，表面看着溫和，可是他懲罰起人的手段很多。
池心潔走進雷步炯的辦公室，低着頭看着腳尖，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
“你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嗎？”
雷步炯推了推眼鏡框。
池心潔擡起頭看着他，過了半晌，搖了搖頭。
雷步炯嘆了口氣：“最近各科老師都反應你上課有些心不在焉，說說怎麽回事。”
池心潔一言不發，依舊盯着腳尖。
雷步炯也沒有為難她：“将注意力放回課堂，不要老是想些有的沒的。”
池心潔點了點頭。
“你想選文還是選理？”
雷步炯看着她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心潔好半晌才吐出了兩個字：“選理。”
雷步炯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池心潔如釋重負的離開了辦公室，她蹲在牆角，那是一種極其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王依漫看池心潔還沒有回來，有些着急，連忙跑出去，在雷步炯辦公室旁看到蹲着的池心潔：“心潔，你怎麽了？蹲在這裏幹嘛？”
池心潔擡起頭，眸中有些霧氣，王依漫見狀蹲下來抱住了她，她不知道最近幾天她經歷了什麽，只知道現在無聲的安慰就是最好的慰藉。
許久，池心潔緩了過來，有些站不穩，蹲久了腿有點麻。
王依漫攙扶着她将她扶回教室。
池心潔一言不發的趴在桌子上，最近的她好像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她也不知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态，她只知道她現在的心思飄在別處。
周末，回到家。
家裏空蕩蕩的，冷冷清清的。
池心潔癱在沙發上，腦子空蕩蕩的。家裏沒有生氣。連帶着她的眼神都是呆滞的。
不久之前，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愛情結晶，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她以前天真的以為爸爸媽媽工作忙，沒時間陪她，後來他們就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自己的童年記憶好像全都是和外婆的，他們是不存在的。
外婆年紀大了，在鄉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家裏，這個家有沒有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爸爸好像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還生了一個兒子，據說他把那個兒子寵上了天，有一點小磕小碰就立刻放下工作趕了回家。
媽媽是怎麽說的呢，她說，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你沒什麽事就別來找我，你和你外婆好好待在一起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池心潔的心瞬間寒了下來，她不相信那是媽媽親口對她說的話。
可是，不相信也得相信。
這就是現實。
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光就是溫再炬了。
少年光芒萬丈，照耀着她，使得她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絲生機。
還好，還有王依漫的陪伴，讓她在這個世界不再那麽孤單。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
池心潔對于這件事已經釋然了。
她想，現在身邊只要有外婆的陪伴就夠了。
至于父母她沒有也不需要。
很快，文理分科的表已經發下來了。
她看着眼前的分科表，遲遲沒有下筆。
少年會選文科班還是理科班呢？
之前看排名的時候他理科那麽好應該會選理科班的吧。
她想。
王依漫望向池心潔：“心潔，你選文還是選理呀？”
池心潔在理科那一欄裏打了勾：“理科。”
王依漫神色有些黯淡：“那我和你一起選理科吧。”
池心潔有些詫異，她不擅長理科的啊：“你确定嗎？”
王依漫勉強的扯出了一個笑容：“恩。”
池心潔看她執拗的樣子作罷。
王依漫深知自己不是那麽擅長理科，可是她為了他，她願意選擇去嘗試。
文理分科表交上去的那一刻，大家都如釋重負了。
高一的生活還在繼續，生活不會止步于此，所以少年們都在努力前行。
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池心潔趴在桌子上午睡。
昏昏沉沉，窗外的鳥叫聲逐漸削薄，風吹動着少女的心。
逐漸步入冬天，天氣漸漸轉涼，池心潔坐在窗邊感到絲絲涼意。
窗外的樹葉變得枯黃，今年的故事還有幾個月就要結束了，不知不覺步入高一快要一學期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池心潔吃完晚飯和王依漫在操場上散着步，吹着晚風，風有些寒冷，池心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心潔，如果你以後和喜歡的人分開了，你會怎麽想？”
王依漫望着碧藍的天空，不知為何就問出了這個問題，她連未來都不知道就已經開始想這個了。
池心潔歪頭看向她，沉默了許久也沒有給出一個答案，最後只是輕聲說了句：“不知道。”
在操場上找了處坐了下來，學校的廣播站開始放起歌聲，她們就這樣吹着晚風聽着歌。
少年拿着籃球和文宇銘一同來到了操場，他在地上拍打着籃球，籃球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空。
池心潔循聲望去，是溫再炬。
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和文宇銘有說有笑的，他們站在三分線上投着籃。
第一次投籃，少年就投了進去，他的臉上有着欣喜的笑容，池心潔剛好将那一幕落于眼中，他的笑意使她的眉眼也彎彎。
歌依舊在進行着，少年籃球的聲音好像在敲打着池心潔的心，她的心和籃球的聲音一樣“砰”“砰”“砰”的跳動着。
歌聲漸漸停止，快要到晚自習的時間了，池心潔起身拍了拍褲腿：“依漫，我們走吧。”
王依漫看着遠方有些出神，完全沒有聽清池心潔說的話。
池心潔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快走啦，晚自習快開始了，等一下要趕不上啦。”
王依漫緩過神來，點了點頭，目光有些不舍的停留在操場上。
最終，那個身影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少年的背影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恐怕這個晚自習她也不大會集中注意力。
一學期即将步入尾聲，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不時與前後左右的同學說着小話，就連雷步炯進來都沒有人發現。
雷步炯看着班上的氣氛，微微蹩了蹩眉：“安靜！”
教師瞬間安靜了下來，這好像是第一次看見雷步炯發這麽大的火。
池心潔撐着頭，看着窗外發着呆。
雷步炯靜靜地看着大家：“這節班會課我想和你們講幾件事情。”
冬天的風很冷，池心潔覺得有些冷就将窗戶關上了。
她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練習題，似是想到了這道題的解題方法，手中的筆開始動了起來。
雷步炯看着手中的名單，名單上有着大家這學期的排名，池心潔依舊日位于榜首，嘆了口氣：“馬上就要期未考試了，你們現在的狀态已經不如剛入學那會兒了，我希望你們這次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大家低下了頭，似是在沉思些什麽。池心潔手中的筆頓了下，想了想，好像确實不如之前那般了，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她想不明白。
雷步炯擡起了頭，雙手撐在講臺上：“好了，天氣冷了大家注意身體，剩下的時間自習吧。”
最後留下的依舊是那句熟悉的話語：
“池心潔來辦公室一趟。”
王依漫轉頭望向池心潔，輕嘆了口氣，她好像自從那件事之後變得愈發冷淡，沉默寡言，情緒少露于表。
但依舊是那麽的優秀，這是她最羨慕她的一點。
池心潔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雷步炯批着手中的作業：“進。”
雷步炯看着她，遞給了她一張表格：“這次的數學竟賽，我想讓你參加。”
池心潔看着這張表格：
“除了我還有誰參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