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壓力山大
第4章 壓力山大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過了洗三之後的孩子，一天一個變化，很快就從剛出生時紅彤彤，皺巴巴的模樣，變成了白嫩嫩的樣子。那光滑圓潤的臉頰，還有那水汪汪的眼睛，只要看上一眼，就讓人的心，都變軟了。
一個四周用木架子圍成的大型搖籃裏面，小小的人兒正乖乖巧巧的睡着，白白嫩嫩的可愛模樣，倒叫不少過來看望的夫人和小姐們，眼中的喜愛愈加的濃厚了起來。
今兒個，是将軍府上小小姐的滿月酒。
禮部侍郎家的夫人，和将軍夫人，兩人是自幼的手帕交。當初，書言洗三和滿月的時候，将軍夫人也是挺着自己剛剛才顯懷的肚子，想要過來粘粘喜氣，也能夠一舉得男。
這次将軍府裏要舉辦滿月宴，侍郎夫人也聽說了之前的傳言，好奇的同時，就讓奶娘抱着書言一起，打算母子兩人一起，過來露露面。
将軍夫人今天剛出的月子，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在滿月酒席上面露面過之後，就還是選擇繼續待在了房間裏。原本正呆呆的看着自個兒剛滿月的孩子在那睡覺呢，一擡頭，看見侍郎夫人來了，當即，原本還冷淡着的神色，一下子就顯得生動了起來。
“錦娘？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沖着侍郎夫人招呼着，面上也跟着浮現了幾分笑意，示意道。
“今兒個，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怎麽能不來呢？”侍郎夫人，也就是錦娘言笑晏晏的順勢坐了下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稍微好一點？”
“嗨——這，好不好的，又有什麽用呢。”将軍夫人，也就是李蓉蓉，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別——”錦娘環顧了一下四周，注意到這會子，衆人大多都還在前院的酒席上，現下屋子裏面，就只有她們兩人和抱着書言的奶娘之後，這才将書言抱了過來。一邊揮手示意奶娘去門口看着，一邊稍稍靠近了李蓉蓉，“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你也別只顧着生悶氣，結果，還把自己給氣壞了。”
“你也知道了？”李蓉蓉沉默的半晌，擡頭看了一眼錦娘。
錦娘聞言，一頓。
末了，也跟着一起，嘆了一口氣。
将軍府，不比侍郎府裏面，來的人口簡單。
侍郎是寒門出身，中了進士之後，是由錦娘的父親，也就是禮部尚書的提攜，這才一路走到了現在的位置上。崔錦娘是尚書的女兒，又算是低嫁，嫁給了侍郎。
兩人成親之後，府裏面除了一個妾氏和通房，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此次書言的出生，又占了嫡長子的名頭之後，崔錦娘在府裏的地位，也就一下子徹底站穩了。
可李蓉蓉，就不一樣了。
将軍出身世家。
綿延了近三百年的大家族，家裏分支衆多不說，他又是一個喜好新鮮顏色的人。即使不是三天兩頭的，就往家裏面進新人，那家裏的妾氏和通房，也是為數不少的。再加上，将軍府上的太夫人，又是一個掌控欲強的人，她在這樣的府裏，想要站穩位置，可就真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更何況——
這次李蓉蓉和府裏的沈姨娘，兩人是前後腳懷上了孩子。李蓉蓉早了幾天，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兒。而沈姨娘，晚了幾天，卻好命的得了一個庶長子。
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又是在這樣人口複雜的将軍府，即使是正室，又有什麽用呢？
“這種事，光我們着急，那也是沒用的。我勸你也想開點，不是之前因為那塊玉的事情，已經特意請了大師過來算過了嗎？你這胎，雖然是個女孩，可也是個大富大貴的好命格，你就別太在意了。”崔錦娘知道李蓉蓉的心病，當下裏，特意把她往好的方面引導。
這才剛一出月子，要像是這樣心思太重，憂思過多的話，可就真的對恢複不利啊。
要是真的落下點什麽病根，這不就真是助長了那個妾氏的威風了嘛！
“那倒也是……不過，我真羨慕你啊——”聞言，李蓉蓉也像是想開了一般，感慨了一句，逗了逗錦娘懷裏面的書言，複又看了看搖籃裏面的孩子。左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即使再怎麽不甘心，那也是沒有辦法了。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俱都是無奈的神色。
書言倒是沒有空，去在意兩人所說的話，他好不容易，才得了機會，能夠見到自己的懷疑對象，自然是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孩子身上。
他個子小，又被崔錦娘牢牢的抱在懷裏，努力的想要轉過臉去，打量那個孩子的樣子，也只能夠看見一個沒有五官的後腦勺。因為之前聽說的那一塊玉不在眼前，這會子，看着那個搖籃裏面的孩子，書言也不能夠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就是步武。
倒是一個勁兒的伸長了脖子，使勁往那看，差一點就從崔錦娘的懷裏面脫出來了。
一腳踩空，他還不會站，身子一滑，眼看着就要以及其不雅觀的姿勢，摔一個狗吃屎了。幸虧崔錦娘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托住了他的頭，不然這一下，可就摔得有點狠了。
“說來倒也怪了，平日裏，我這孩子不哭不鬧的，怎麽一到你這裏，就變得這麽活躍了起來了？”崔錦娘一把撈起差點滑落的書言，心下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點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李蓉蓉。
“許是兩個孩子有緣吧。”李蓉蓉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書言。
“要不這樣吧，看你一直抱着他，也怪累的慌的。要不，你把孩子倆放在一起，我們姐妹倆，也難得的說點姐妹間的私房話。”
書言聞言，差點沒有激動的跳起來。
放放放！快點把自己放過去！
“舒言乖啊，別把小妹妹給吵醒了，知道嗎？”崔錦娘沒有注意到自個兒兒子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把書言放在了搖籃靠邊的一個位置，生怕自個的孩子不注意，壓到了剛滿月的小妹妹。
看着書言被放置到搖籃裏面了之後，也還是不哭不鬧的樣子，崔錦娘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轉而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是不知道啊，那天知道沈姨娘生了個兒子之後，将軍那臉上笑的啊——”
……
背景音裏的談話聲，已經徹底被書言給選擇性的遺忘了。
好不容易，終于能夠親眼見證自己的猜想，哪裏還能夠想起別的事情來。
眼看着那邊兩人說的正歡的時候，趁其不注意，書言悄悄的翻了一個身，這才慢慢的靠近了那個熟睡中的嬰孩。
方才只能夠勉強看見一個後腦勺罷了。
此時看着那女嬰的臉，書言已經能夠确定了，這就是步武。
不提之前說的那個玉佩，是自己被貶下凡前，親眼看見天帝偷偷塞給步武的。就是看着那個和之前見過的小蘿莉，有着八分的相似，眉心同樣都有一顆美人痣的女嬰，書言也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本着終于見到同道中人的書言大喜過望，正想來兩人來一個敘舊的時候，卻意外，對上了一個懵懂好奇的眼神。
乍一對上的時候，書言還有點沒有回過神來。
下一刻，剛剛還安然睡着的孩子，忽的一下子，就哭鬧了起來。
當即，便把剛剛還在那邊閑談着的兩個大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哎呀，書言，你怎麽能欺負妹妹呢？”崔錦娘有點不好意思，一把抱開了書言之後，這才對李蓉蓉道了幾聲對不住。
“沒事，孩子還小，什麽都不懂，你又何必這樣呢。”李蓉蓉也沒有太在意，揮了揮手示意沒事之後，這才讓屋外一直候着的奶娘們，都進來了。
被這麽一打岔，兩人方才也說了一會子的話了，當下，便也沒有了心情。
書言被崔錦娘抱在懷裏，屁股上挨了幾下不輕不重的拍打，力道不大，跟撓癢似的，他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私下裏，還是忍不住瞥了瞥嘴。
都怪自己，剛剛一時高興，差點忘了。
被貶之前，為了确保這一次下凡的處罰性，除了法力之外，她和步武兩人都是要暫時封印記憶的。按道理，原本都是由天帝來動手，但哪知道，會半路殺出來一個殿主呢！
看着已經自覺向着刑法殿主，走過去的步武的背影，天帝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該不會，真的是個傻兒子吧——
但時間緊迫，迫于無奈之際，天帝只得一邊假裝向書言動手，一邊飛快的在私下裏，叮囑了書言幾句之前的來龍去脈。
法力的波動，到底是封印還是沒封印，是能夠一眼看出來的。
可是，要是換成記憶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
天帝飛快的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兩人的動作，趁書言還在傻眼之際，又趁熱打鐵的趕緊許下了。只要書言能夠在凡間，好好看顧步武，等到他日，兩人重新回歸天界的時候，就能讓她仙籍的晉升的諾言。
原本以為自己此次下凡回來之後，仙籍即将不保的書言，眼睛都不自覺的瞪大了一圈。
不僅不會被吊銷掉，還能夠重新升一級？！
果然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當下，哪還有什麽不答應的，兩人一拍即合的就定了下來。
等到這邊都處理好了之後，天帝這才頗為不舍的準備送兩人下凡。
可還沒等走到半道呢，據說王母娘娘，聽說自個兒的兒子，竟然被天帝（迫于無奈）懲罰貶下凡間了，當即氣勢洶洶的想要過來和天帝讨要一個說法。
天帝猝不及防間，也只能趁着刑法殿主不在意的時候，偷偷在步武身上塞了那一塊，據說能夠逢兇化吉的玉佩，就一溜煙兒的跑不見了。
……
不知道天帝，在看見自己的兒子，變成了一個小姑娘之後，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書言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異常的沉重。
所以說，只有自己，現在是一個，不得不裝成人界嬰兒，還沒有法力落魄神仙。
而那邊哭鬧着的那一個，卻是個真真實實的，啥都不記得了的小嬰孩？！
突然感覺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到底是有着多麽的沉重。
書言默默的蹙緊了眉頭，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暗自苦惱着。可落在崔錦娘的眼裏，就是自個兒剛剛下手太重了，把孩子給打疼了，當下，又少不得心疼的抱着，哄了好一會兒。
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好，自己未來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計劃。
左右時間還長，大不了，到時候，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定了決心，又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物目标，書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眉頭也漸漸舒緩了開來，最起碼，在知道誰是步武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變得簡單多了。
話又說回來。
多虧自己這會子還小，不然等過了七歲，按照這裏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自己又還沒有找到步武的話，那豈不是兩眼一黑，胡亂捉瞎嘛？！
這般一想之後，頓時，書言又覺得自己的心情，更是好上了許多。
又看了一眼，那邊剛剛被奶娘哄睡着的步武之後，書言這次，算是徹底的放松了下來，乖巧的被崔錦娘抱着，離開了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