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從人魚事件結束後,蘭斯學校重新恢複了平靜,學生們開始正常上課。

只不過,其中受影響最嚴重的學生還在繼續治療中。

皇帝給斯諾安排了任務,具體任務,龍湛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些天,斯諾早出晚歸,偶爾身上也會帶一些奇怪的味道回來。

每到這種時候,龍湛就會搖晃着尾巴在斯諾身邊嗅嗅,表情一會兒茫然一會兒糾結,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以解釋的事情。

斯諾伸手抵住龍湛靠過來的臉,“做什麽?”

龍湛思緒回歸,舌頭頂了頂臉頰,有些疑惑道:“哥,你這兩天去幹什麽?我怎麽聞到一股肉變質的味道?”

斯諾動作一頓,“我去洗洗。”

“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回答的龍湛只有緊緊關上的浴室門。

龍湛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鹹鹹的海洋味道,濕氣很重,順手把陽臺的門打開。

叮鈴鈴!

龍湛擡頭看到了陽臺上挂着的白色珍珠風鈴,因為重量問題,一般的風根本不會讓它發出聲音,他也很少聽到風鈴發出聲音。

靠近沙灘風向,一眼望去,碧海藍天。

龍湛走到陽臺,伸手似乎在感受空氣中風的力量,然而并沒有,那風鈴是如何發出聲音的?

在龍湛看不到的地方,淡藍色的精神觸手,挨着他,偶爾調皮地伸出細長的觸手去碰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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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帶着節奏的聲音,觸手随意擺動,搖出搖花手的歡快感,像是在随着音樂舞動一樣。

它們親昵地挨着龍湛,編制巨大又如巢穴的安全地,圈着他,看着他,守着他。

咔嗒!

浴室門打開,它們不甘地收回了緊貼着觸手,回歸巢穴中窺探着。

龍湛此時的視線從海面收回,正彎腰觀察放在陽臺上的極夜草,其中無數的綠色葉子中,有幾朵不明顯的小白花,新奇地伸手戳了戳。

“你竟然真開花了?吃了什麽,長得這麽快。明明般若說過,你還要長兩個月才能開花,難不成是首星的氣候更适合你提前開花?等會兒問問般若,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身後飄來一股水汽,龍湛回頭,發現斯諾圍着一條浴巾露出精瘦漂亮的上半身,正拿着一條毛巾擦拭頭發。

半幹的頭發,發梢還在滴水,透明的水滴順着臉頰滑落到胸口,再順着明顯的腹肌沒入浴袍裏。

只不過,唯一不足是漂亮到接近完美的身體上,一條傷疤從肚臍穿過胸口一路蔓延到後背,生生破壞了這副完美的身體。

這是上次哥一人單挑傭兵會幾艘飛船墜落時留下的傷疤。

龍湛不惜舍棄大半自己這幾個月掙的錢發起懸賞,除了為白爺爺報仇,其中還有自己一點小心思,那就是哥這一身傷疤必須讓傭兵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龍湛的視線在疤痕上來回移動,伸手輕碰,疤痕附近的肌肉跟着顫動。

斯諾沒有阻止小龍崽的觸碰,只是看他的眼神深沉濃郁,像是一片深潭,正掀起片片漣漪。

“哥,要不要給你塗點去疤痕的藥?”

斯諾掀起眼皮看着龍湛,神色似乎帶着一些不解。

“很難看?”

龍湛搖頭:“不是,我覺得有些礙眼,明明哥的身體很漂亮,這條疤痕卻差點把哥害了。”

“過去了。”

斯諾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呼出的氣息微燙,他握住龍湛的手摩挲,手心上還有兩道鮮明的粉色疤痕。

比起龍湛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的能力遠遠不夠。不然,也不會在執行計劃的時候,出了誤差,險些害了他。

父皇說得對,自己的謀算手段還是太嫩。

“哥,你在想什麽?”龍湛被斯諾摸得有些癢,忍不住縮了縮手,“你在自責?已經愈合了,不要因為這件小事而內疚。”

“不是小事。”

斯諾鼻音有些重,情緒看起來淡淡的,可龍湛能感受到對方內疚的眼神,讓他心頭猛跳。

其實這件事情不怪斯諾,誰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拿苗傲作為實驗載體。更離譜是苗傲竟然還巧妙地避開了蘭斯學校門口的警報。

看來魔窟的科技比科技苑先進太多,蘭斯學校門口的機械感應器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想想這也不能怪科技苑技術不足,科技苑最開始研發出來的抑制劑就是根據魔窟帶出來的資料中得到靈感,重新改善研發出來的。

寄生紅蜘蛛能從安檢下混進學校,說明魔窟已經預判了帝國的預判。

這種科技和動物制造的寄生體,也給了帝國一個警示。

有了這個教訓,首星開始新一輪全員檢測,大家都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成為別人的提線木偶,然後背刺自己。

而前前後後發現的紅蜘蛛寄生物已經被送到了科技苑,教授們正在研究這種寄生物,暫時沒有得到具體的結論。更別說對付它的辦法,只能先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開刀把東西取出來。

另外,關于機械合成的人魚,為什麽能影響獸化者,也沒有結論。

不少發際線往後移的老教授,在對魔窟的東西展開研究時,發量又在進一步減少。

不愧是最先研究獸化者的魔窟,研發出來的東西,不但讓人頭疼,還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只能說魔窟是個讓人不得不警惕的勁敵。

——

這天學校放假,龍湛去看還在醫院躺着的苗傲。

“哥,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龍湛委婉地拒絕了斯諾的陪同。

講真的,上次斯諾差點踢斷了苗傲的脖子。原本以為這家夥的腦子被人控制,應該沒有印象。哪知道,這家夥不但有,還記憶深刻,見到斯諾情不自禁地冒出貓耳朵,精神力也在崩潰邊緣。

醫生多次給苗傲精神力阻隔劑,已經拆除繃帶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看斯諾的眼神多了幾分幽怨,委婉地提醒斯諾,不要再引起病人精神力崩潰。

精神力阻隔劑可不便宜,雖然皇家醫院不缺這玩兒,但打多了會産生依賴性,對病人身體後期恢複不好。

說真的,龍湛覺得要不是斯諾是太子,跟他們說話的醫生大概會把他們倆叉出去。

“我陪你。”

斯諾堅持自己的想法。

龍湛只好耐心地說道:“哥,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最近陛下好像給安排了不少任務,你還讓我不要熬夜,結果誰知道你比我更熬。”

龍湛說着瞅了一眼斯諾的頭發,深藍色的頭發,到了後腰,被白色的藤枝常收攏紮了一個既好看又不顯女氣,反而将斯諾那張絕色的臉完美展現出來。

多好看的一張臉,要是脫發成了地中海……

龍湛在大腦中一想到那個畫面,一陣惡寒。

No!醜拒!

“哥,如果你不忙的話,就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好嗎?”

“不需要我嗎?”

斯諾深藍色的眼睫毛垂下,輕微顫動,萌得龍湛心頭亂顫。

龍湛理智全飛了,脫口而出,道:“哥,我當然需要你。可你也心疼心疼你自己,這段時間你太累了,應該适當地休息。”

苦口婆心勸了很久,斯諾才點頭,表示自己會回去休息。

讓龍湛松口氣是斯諾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感覺不安,緊緊跟着自己,不讓自己離開他視線半步,看來給他戴的手串還是起了一些作用。

斯諾把龍湛送到醫院門口,并叮囑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司機來接送,龍湛毫不猶豫地點頭。

車子離開了,龍湛轉身往醫院走去。

他走到苗傲的房間,看到大敞的病房還有其他人,伸手敲了敲門。

幾道視線看了過來。

“老大!”

“威爾,奧爾林,蘭登,你們怎麽知道苗傲在這裏?”龍湛有些小小的驚訝。

苗傲在皇家醫院的事情并沒有傳出去,加上他在學校幾乎是透明人,很少有人問起他的事情。

沒想到這三兄弟竟然找來了。

保羅.蘭登解釋道:“是殿下告訴我們的。”

“哥?”

龍湛心想斯諾似乎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竟然會主動跟三兄弟說這個?

保羅.蘭登繼續道:“當時我們正在苦惱聯系不上小橘貓,問老大你,你可能在忙并沒有回複我們的信息。這時,殿下從我們身邊路過跟我們說了小橘貓住的醫院具體位置。”

保羅.奧爾林興奮道:“殿下果然只是面冷,心還是熱的,不愧是我崇拜的太子殿下。當然了,老大你也是我崇拜的人,只是比殿下少了一丢丢崇拜。”

保羅.奧爾林一看就是斯諾的忠實粉絲,但崇拜斯諾的同時也不忘跟自己表白,這讨好大腿的說話水準讓其他兩兄弟不得不為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老大,苗傲身體到底如何了?我看他還戴着抑制項圈,有你的能源玉佩壓制,還需要佩戴抑制項圈,他的精神力到底被那條人魚影響多深?C班有個受影響最嚴重的學生已經回學校上課了,只有苗傲還在觀察內,我看他身上還纏着繃帶,那天晚上的戰鬥肯定很激烈吧?”

龍湛省去了一些重點,跟幾人講了事情的經過。

三兄弟咂舌。

“人工合成的人魚,難怪我聽他的歌聲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這樣!”

“是呀,當初還有很多人在論壇讨論他的聲音,大家都說好聽,我們三人聽了卻很難受,還以為是我們三人跟他們不同。不過那些說好聽的學生,受影響最嚴重。”

“當時,他喜歡跟着殿下,還總是對殿下唱歌,竟是別有目的。當時我們還以為他是在對殿下求偶,想想想,殿下為什麽對他愛答不理,估計早看出他有問題。只有我們還傻傻地讨論老大這個正宮手撕……”

“咳咳!”

保羅.威爾和保羅.奧爾林連忙捂保羅.蘭登的嘴,一臉緊張地看向龍湛。

龍湛疑惑道:“你們看我做什麽?接着講啊,什麽是正宮?還有他竟然跟哥求偶?!”

三兄弟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苗傲更是在龍湛的眼神看過來時,直接蓋上被子睡得“無比安詳”。

龍湛眯着眼睛看向幾人。

“有什麽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如實招來!”

三兄弟苦着臉。

保羅.威爾道:“老大,你聽錯了,我們什麽也沒說。”

龍湛盯着三人,快把三人盯出一身冷汗,他才收回視線,故作傷心。

“果然沒有把我當老大,什麽事情都瞞着我。”

“老大,我們對你的感情,天地可鑒,絕無二心。”保羅.蘭登突然抱着龍湛的腿哭唧唧地道:“只是殿下太可怕了,我們不想被踢斷脖子。”

龍湛眼角抽了抽,扭頭看向裝睡的苗傲。

也許是龍湛的視線太灼熱,苗傲只能翻個身,避開他的視線。

龍湛見問不出什麽來,踹開保羅.蘭登,嫌棄道:“行了,我也不為難你們,跳過這個話題吧。”

“好嘞!”

保羅.蘭登立馬爬起來,動作熟練順暢,沒有一絲卡頓。

龍湛有點沒眼看,一時間不想承認這三人是自己的小弟,明明是學校裏談之色變的三頭瘋牛,怎麽如今畫風變得越來越逗-比?

要不是他們三人情緒表達很正常,還以為他們又被紅蜘蛛寄生了呢。

幾人在苗傲的病房說笑打鬧,苗傲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像之前被苗父影響的情緒一掃而空。

龍湛不客氣地吃着三兄弟給苗傲帶來的水果和零食,臨了還點了一堆昂貴的外賣。

當然錢肯定不是自己付,三兄弟有零花錢,這種事情當然是做小弟的來。

龍湛心安理得地大口炫肉。

趁着哥不在,不趕緊吃,下回就吃不着了!

苗傲病房的小桌子被四人征用了,上面擺滿了各種重油重辣的食物,全都是苗傲這個喝白粥的病人不能吃的。

他只能喝着自己的白粥,望眼欲穿地盯着四人桌子上五花八門的食物。

前來換藥的醫護人員一進來聞到一股濃郁的食物香味,看到桌子上的食物,眼皮一跳。

再然後……

四人被醫護人員訓了一頓。

等醫護人員走了,幾人繼續吃東西,至于苗傲本人則是站在門口幫他們盯梢。

“苗傲?”

苗傲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他的拐棍則放在旁邊。

紅蜘蛛寄生融合脊椎,雖然被取出來,但還是影響到他的神經。後背基本沒一塊好皮,就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力,所以醫院給他配置了一根拐棍,平時走走,活動活動筋骨,避免關節壞死。

苗傲在蘇醒那一刻,一度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癱了。

對于名義上的父親,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那時候起,對他已經失望透頂。

如今自己只想好好複健,盡早回到學校,繼續和老大他們一起畢業,進入軍隊……

可就在自己暢想未來的時候,聽到了這是十八年內無數個日夜想擺脫的聲音。

苗傲僵硬地擡頭看到朝自己大步走來的人影,那種十幾年被支配的恐懼和戰栗将他的腦子弄得亂七八糟。

“苗宇?”

“砰!”

苗傲被苗宇一拳頭打在臉上,因身體不穩,背後重重地撞到後面的牆上,傷口崩裂,鮮紅的血然從後背溢出。

聽到動靜的龍湛等人連忙跑了出來,看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苗傲,連忙七手八腳地把人扶起來。

保羅.蘭登摸到了一手黏稠物,拿出來一看,滿手鮮紅。他聲音顫抖,“老大,血!”

龍湛吼道:“叫醫生!”

保羅.威爾慌忙地道:“我去叫!”

龍湛讓保羅.蘭登把人扶到床上去,自己則是一拳打在了苗宇的臉上。

苗宇根本沒想到龍湛二話不說直接往自己臉上揍,他反抗,試圖用精神力壓制龍湛。

然而根本沒有用!

“你竟然不受精神力影響?你不是廢物嗎?”

龍湛指着自己的龍角和身後搖晃的龍尾巴,冷笑:“不好意思,本人前不久剛覺醒了龍族基因,不用精神力照樣碾壓你!真以為自己是獸化者就了不起?以前是不是經常用你這點破精神力去壓制苗傲?現在被壓着打的滋味難受嗎?之前你對苗傲動手,我就想揍你了,今天不把你打成你爸媽都不認,我跟你姓!”

龍湛生氣時,力氣根本不知道收斂,遠處想上來幫忙的保羅.奧爾林聽到苗宇的慘叫,以及那一聲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讓人不由得生出恐懼,同時全身熱血沸騰,仿佛回到了前不久和老大酣暢淋漓的戰鬥。

龍湛壓着苗宇暴揍了十分鐘後,安保人員才匆匆趕來将兩人分開。

此時,苗宇身上已經沒一塊好皮。

龍湛除了手上破了一點皮以外,基本沒受傷。

苗宇似乎被龍湛暴揍一頓有些破防,掙脫安保人員的手,瘋狂吼道:“苗傲,你個賤-種,我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是不是特別開心?他們要被流放星際,現在你滿意了?都是你和你賤-人的媽破壞了我的家庭,現在連我媽媽也不放過,我恨你!”

龍湛看着被醫生們推進手術室的苗傲,聽到苗宇發瘋又踹了他一腳。

“你父母做了什麽,帝國法庭的審判你沒有看?通敵賣國,只是把他們流放星際,而不是直接斃了,我覺得帝國法庭已經格外開恩了。你只是十八歲不在父母身邊,而苗傲唯一的親人跟後爸一樣,爹不疼,媽不在,從小寄人籬下,處處看你臉色。外面的流浪狗都比他過得好,你有什麽抱怨的?十八年前,你媽欠他媽媽一條命,十八年後,你父親又欠他一條命,父恩算是用這條命低了,所以他不欠任何人。另外,你能好好站在這裏,還能繼續在軍校讀書,全是因為苗傲為你求情,不然,你以為你父母被流放,你為什麽會平安無事?”

龍湛這一腳,讓苗宇再也沒有站起來。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放聲大哭。

——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

龍湛四人立馬站了起來,看着被放在營養艙內沉睡的苗傲,連忙詢問他的情況。

“病人傷口受到外部撞擊,需要幾天時間恢複,另外,因撞擊導致他後背正在修複的骨頭再次斷裂,複健的時間可能要延長。”

保羅.蘭登一拳打在牆上,憤恨道:“早知道我也上去補兩拳,好氣!”

龍湛抱着手臂,嘆口氣:“得了,苗傲之前說讓我不要為難他。”

保羅.蘭登想不通,“為什麽?他自己都被欺負成那樣了?”

“大概是苗傲曾經真的把他當作自己的哥哥吧。”

保羅.蘭登獨自生悶氣中。

龍湛準備跟着回苗傲的病房卻被保羅.奧爾林拉住。

見龍湛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保羅.奧爾林指了指他還在破皮紅腫的手背,道:“老大,你的手需要處理。”

龍湛甩了甩手,不以為然地說道:“一點小傷用不着處理。”

保羅.奧爾林小聲道:“可是殿下看到了可能會生氣。”

龍湛身體一僵,幽怨地看了眼保羅.奧爾林。

——

龍湛在醫院待到晚上,确定苗傲沒什麽問題,又拜托托馬斯叔叔請來幾個退役的老兵幫忙看着,一旦發現有陌生人靠近直接丢出去。

之前因苗傲是重要證人,皇帝派人一直監視和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現在事情解決了,看守他的士兵自然就撤了,沒想到才撤走沒幾天,苗宇竟然找來了。

龍湛敏銳地嗅到其中不對勁,便讓托馬斯叔叔幫自己查一查,苗宇最近都在和誰接觸。

剛到太子宮門口,托馬斯叔叔立馬打來了視頻通訊。

“托馬斯叔叔,查到了?”

“不負小少爺之托,我查到了,苗宇跟着一名叫傑文的學生走得很近。”

“傑文?”

“大長老的孫子,目前在蘭斯軍校C班念書。”托馬斯将傑文的資料全部發給龍湛看。

龍湛一眼就看到那醒目的半截眉,眉頭一挑。

“原來是他啊。”

“小少爺跟他認識?”

“有過一次對話,只不過對方好像并不是很友好。”

托馬斯語氣沉了沉,“小少爺需要我動手嗎?”

龍湛搖頭:“托馬斯叔叔不用了,對方沒動手,就算他動手了我也會打回去,不會讓自己吃虧。”

托馬斯哈哈大笑:“小少爺做得很棒,陛下說了,小少爺要是受委屈可以盡管發洩,天塌下來有陛下扛着。”

托馬斯叔叔說的“陛下”不是指皇帝陛下,而是大爺爺。

龍湛感動道:“我知道了托馬斯叔叔,辛苦你大晚上幫我找資料,早點休息哦。”

“這是我的榮幸,晚安小少爺。”

龍湛關掉通訊,走到了寝殿門口,擡頭看了眼二樓窗戶黑乎乎的,小聲問旁邊站崗的侍者。

“哥睡了?”

“殿下一回來就睡下了,說是小少爺回來通知他……”

“別別別……我去隔壁洗一洗,別打擾哥睡覺。”

侍者去衣物間拿幹淨的衣服。

龍湛跑到隔壁的房間沖了個戰鬥澡,又跑去問侍者:“你聞聞我身上還有其他獸化者的氣味嗎?”

侍者一愣,他也是獸化者,自然能聞出其他獸化者的味道,只是小少爺主動讓自己聞他身上味道,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可看到小少爺皺眉,他連忙壓下心中的奇怪,低頭聞了聞。

“沒有。”

侍者搖頭。

龍湛松口氣,“那就好,謝謝了。”

侍者不解地撓頭。

這時,另外一個侍者碰了一下他。

“你不要命了,竟然靠小少爺這麽近?”

“小少爺只是讓我聞他身上有沒有其他獸化者的味道,這個好像也沒犯什麽忌諱吧?”

“你是真傻假傻,這種親密的動作只有伴侶才能做,下次小少爺讓你這麽做,不要靠太近。”

“哦。”

外面侍者們的談話,龍湛已經聽不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蹑手蹑腳地走進了房間。

平時警惕到稍微有一點點動靜就會醒來的斯諾,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漆黑的房間,龍湛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觸手扭曲成一團,試圖靠近龍湛,卻又因為忌憚什麽,遲遲未動。

龍湛一路摸到床邊,看到板板正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斯諾,他并沒有蓋被子,只穿着單一的藍色睡衣沉睡。

“這麽大的人了,不知道蓋被子,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龍湛一邊念叨一邊拉過旁邊的被子輕輕給他蓋上。

龍湛發現自己覺醒龍族基因後,視力變得格外好,尤其是在漆黑的房間可以清楚地看到斯諾的五官,長長的睫毛蓋住那雙深邃的目光,皮膚白皙,薄薄的唇,精致得像一只完美的瓷人。

睡着後的斯諾,少了攝人的氣場,多了幾分安靜,讓龍湛本來有些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靜、平息下來。

突然,他覺得自己很渴,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觸碰斯諾耳後卻摸到一片光滑皮膚,藍腮并沒有出現。

手指頓了頓,似乎有些遺憾。

龍湛似乎對可以自我生産液體的藍腮上了瘾,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去觸碰斯諾的藍腮。

沒想到平時若隐若現的藍腮,今天竟然沒有出現。

龍湛爬上床。

斯諾的床是軟床,總會發出一些輕微的咯吱聲。

原本他的床是硬床,只是龍湛不喜歡睡硬床,斯諾便在當天直接将床換成了軟床。

龍湛躺在床上,尾巴自動纏上斯諾的腰腹,尾巴尖似乎觸摸到什麽涼涼的東西。他下意識伸手去摸,結果摸到了斯諾緊握的拳頭,透過指縫摸到一點點硬硬的東西。

心中産生好奇,他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看到斯諾放在身側的手,指縫裏閃過一道金色的反光,生出一絲熟悉感,這東西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

突然,大腦閃過一道靈光!

“該不會是……”

龍湛還沒看清楚,自己眼前一黑。

等自己從被子裏掙脫出來時,原本躺在自己的旁邊的人已經醒了,正兩手撐在自己身側兩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龍湛有些心虛,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眼神不敢直視對方的視線。

“哥,你沒睡啊?”

斯諾聲音平穩道:“被人吵醒了。”

龍湛更加心虛了,聲線中帶着讨好的語氣道:“哥,我錯了。”

這時,斯諾忽然靠近,呼吸打在龍湛的臉上有些發癢。

對方的長發散落的長發落到自己的頸間,他不适地動了動身體。

“哥?”

“嗯?”

斯諾的鼻音很重,不斷在自己的頸部嗅着什麽。

“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再次擡頭,斯諾瞳孔縮成一條豎線,氣息變得危險起來。

“什麽味道?”

龍湛悄悄把自己破皮的手壓在身下。

洗澡的時候,他就把繃帶拆開,生怕斯諾會發現什麽異常,特意洗了好幾遍。

沒想到還是被斯諾聞到出味道,這是鲛人嗎?怎麽還長了一只狗鼻子?

斯諾輕輕說道:“其他獸化者的味道……還有血腥味!”

斯諾的手很靈活,輕易将龍湛壓在身後的手抽了出來,盯着有些紅腫的手,深藍色的魚鳍冒了出來,藍腮張合,一雙豎成一條的線的瞳孔散發藍色的光芒。

此時,鲛人出現了具象化。

明明幹燥的空氣中跳躍着鹹鹹的海水氣息,龍湛仿佛置身在大海中,美得不可方物的鲛人,在自己身邊來回游弋,淡藍色的鲛紗蓋住自己的眼睛,視網膜中出現了一片汪洋的藍,耳邊還有鲛人空靈而蠱惑的低吟。

他錯了。

人魚那種物種的催眠與蠱惑,與遠古物種的鲛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斯諾的聲音出現那一刻,無法自拔,沉溺其中。

龍魂火焰跳躍燃燒,它也在興奮、鼓舞、開心……

好像是被鲛人的聲音蠱惑一樣,盡情狂歡。

“湛湛,你又把自己弄傷了。”

龍湛感覺自己不像龍,反而像是一只吸入了薄荷的貓兒,對鲛人的氣味上瘾。他微微拱起身體,想離斯諾更近,兩人如交頸的鴛鴦,共度歡愉。

“哥,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好香。”

斯諾撫摸他手背的傷口,随後拿起他的手貼到自己的唇上,只是一個淺淺的吻,不帶任何旖旎。

更像是在珍重某種珍貴的珍寶。

“湛湛,別讓我生氣好嗎?”

龍湛眼神迷離。

斯諾伸手蓋住他的眼睛,能感到睫毛在自己手心不斷震動的觸感。

“困了嗎?”

“嗯。”

“睡吧,我在。”

龍湛的胸口起伏,呼吸淺淺。

只是他的龍尾巴一直緊緊地纏住斯諾,尾巴尖悠閑地搖晃着。

只有斯諾存在的地方,龍湛的神經才會松弛下來,回到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巢穴中。

這種感覺非常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這樣無慮地撒歡,耳邊有個聲音在不斷低喃重複。

聲線模糊不知重複是“湛湛”還是“三三”?

——

一夜無夢。

龍湛睜眼醒來,自己正像一只無尾熊纏繞斯諾的身上。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

陽臺上的極夜草接受雨水的洗禮,挂着的風鈴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視線拉近,盡收眼底是一個金色打底的櫃子,1.8米的高度,1.5米的寬度,櫃子裏面塞滿了各種玩具,其中還有破破的小熊,緊挨着小熊的是一顆随着櫃子裏面米白色的燈光折射成五顏六色。

這些被龍湛當做珍貴禮物的東西來自重要的親人朋友送的,斯諾不排斥自己的東西,甚至還貼心地讓人定制了一個專門收藏禮物的櫃子,一個完全專屬自己的收藏櫃。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太子生活了兩個月,斯諾的房間越來越多屬于自己的東西,從貼身衣服到養在陽臺的盆栽。

自己正在一點點地融入斯諾的生活。

斯諾好像也在融進自己的生活,而他并不排斥斯諾的存在,甚至樂在其中。

龍湛翻個身,尾巴從斯諾身上移開,打個哈欠,睡了過去。

在他睡着後,斯諾睜開眼,身體往他這邊移動,嘴唇貼到了他的脖頸,閉上眼睛。

龍尾巴再次纏上了斯諾的腰腹。

——

最近首星的天氣都是多霧多雨,濕漉漉的天氣,将2倍快節奏模式的首星切換成了0.5倍模式,大家閑了下來。

龍湛正常上學,偶爾去看看凱裏。

星元拍賣會分店正在籌備建設中,名聲打出去了,進入星元的人越來越多,整條街道幾乎成了星元拍賣會的,來來往往無數人,大家滿心歡喜地來又高高興興地離開,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

自從星元拍賣會宣布要在垃圾星開分店,一些商家嗅到了商機,來到星元詢問拍賣會将建在垃圾星具體什麽位置,匆忙而來又匆忙而去。

根據般若回複的消息,垃圾星已經在建設中,其中來往垃圾星的商船越來越頻繁。

聽說流浪小鎮已經從鎮擴展為城,建設也越來越多,平地上起了很多高樓。

荒野獵人首領感嘆,他已經看到了未來垃圾星的繁華,仿佛回到了遠古大戰前的城市。

龍湛見過戈壁風化城市建築,聽般若講,那裏曾經是一片綠洲,只是受到遠古戰争的波及才會變成如今荒涼的場景。

現在垃圾星重建,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以恢複以前的繁榮。

龍湛很開心,因為垃圾星的重建也有他一份。

“龍先生。”

凱裏忽然叫了一聲正走神的龍湛。

“嗯?”

龍湛看着遠去的商人們,從窗邊走到沙發坐下,撐着下巴,以調侃的口吻道:“這次我可是帶了将近一萬枚能源石,應該能滿足凱裏老板的胃口吧。”

提起能源石,凱裏笑意直達眼底,搓搓手,露出屬于商人的狡詐。

“滿意,當然滿意!”

“那你剛才是?”

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一個外表印着星元拍賣會商标的絲絨盒子,推到龍湛的面前。

“這是一支荒野騎士團得到的東西,我覺得龍先生應該很熟悉,便私自把它買了下來,您看看。”

“什麽東西,搞得這麽神秘?”

龍湛來了興趣,示意凱裏打開。

當看到盒子裏面的東西,龍湛立馬坐直身體,帶着一些急切的語氣。

“你有沒有問他們在哪裏找到的?”

盒子裏面不是其他東西,正是一片純白色龍鱗。

龍湛将自己之前拍賣的白色龍鱗與這片龍鱗對比,意外地發現無論色澤還是大小,幾乎一模一樣。

“好像也是荒野星,我記得龍先生之前拍過一塊,也是來荒野星,那裏有一片遠古遺跡,據說那地方非常危險,很多荒野獵人和騎士團只探索過外層,那裏面非常危險,有很多高級星獸盤旋,進去的人基本沒有出來。這塊白色鱗片是某個騎士團在一片溶洞地下河裏找到的。”

“荒野星在哪兒?”

“荒野星代號K-04,是一個獨立星球,不屬于任何國家,它距離銀河系兩萬光年的地方,是一個正在開發的星球。只是有點麻煩,它在聯邦的東邊,如果要去荒野星必須經過聯邦。現在帝國和聯邦因交換生的問題正在僵持中,我建議龍先生想去的話,最好等這件事情過了再說。”

龍湛點點頭,“我知道,謝謝。”

凱裏忽然有點不知所措,慌張地擺擺手道:“龍先生說謝謝就有些生分了,是我應該做的。”

這時,凱裏聽到了一聲輕笑。

雖然龍先生戴着面具,可那笑聲還是讓他可以感受到此刻龍先生應該是高興的。

就好像本來神秘的龍先生,突然多了幾分煙火氣,沒有那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你爺爺怎麽樣了?”

凱裏笑着道:“多虧龍先生的能源石,我爺爺的身體恢複了很多。他老人家一直念叨想請您去家裏坐坐。”

龍湛點頭:“會去的,畢竟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

凱裏咦了一聲:“龍先生難道你忘了?你也是星元的股東之一啊。”

龍湛現在擁有星元10%的股份,別看這10%,連身為星元拍賣會的老板也才30%的股份。

10%已經不少了,甚至龍湛在星元拍賣會還有一定的影響力,他能得到10%的股份,是得到了其他股東的認同。

龍湛得到一枚白色龍鱗,和凱裏吃了一頓飯(實際上他只嘗了個味。)離開了星元拍賣會。

剛從門口與人撞了一下,雙方各自說一聲抱歉便擦肩而過時,一陣尖銳的嗡鳴聲在他腦海響起。

龍湛痛苦地悶哼一聲,昏天暗地的眩暈感襲來。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将自己攔腰抱起塞進了車裏。

自己的右手虎口被人輕輕按摩,緩了好一陣,那股眩暈感才消失。

龍湛一睜眼,看到了斯諾冷若冰霜的臉,“哥?”

他一喊,斯諾臉上的冰冷慢慢被擔憂替代。

“感覺如何?”

龍湛點點頭,“好多了。”

這時,托馬斯從車前探出頭來,語氣擔憂道:“小少爺你剛才怎麽樣?殿下原本好好地在車上等你,結果看到你一出拍賣會大門,險些倒地,還好殿下及時抱住你。”

龍湛甩了甩腦袋,眼前依舊還有重影。

“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腦子裏。”

斯諾眼神沉沉道:“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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