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倒v開始)

第22章 (倒v開始)

宋景在門口站了很久,仿佛一尊雕塑。

鄰居帶着小孩經過。

“宋先生,怎麽站在門口不進去啊。”

許久,沒有人應聲。

鄰居咕哝一聲,略微不滿地牽着小孩開了自家的門進屋。

小孩軟軟的聲音隔了點距離說了句什麽,宋景沒聽清。

馬路上傳來汽車輪胎駛過的聲音,北風呼呼地鑽進沒關緊的窗戶,像極了妖魔鬼怪在哀嚎,遠處不知道哪家在辦喪事,唢吶震天,其中還夾雜了樓下小孩的哭鬧……

然而這些聲音從宋景的耳畔水一樣地流過,他什麽也沒聽到,他只聽到了廚房裏傳來的細微的廚具碰撞的響動。

他牽線木偶般,僵硬地往前走,拐過玄關,對面是餐廳,餐廳裏面是半開放式的廚房門口。

廚房裏,一個高大男人背對着他,系着圍裙,一手把着一個菜籃子,另一只手持鍋鏟,唰一聲,倒菜入鍋,動作娴熟自然,忽然他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在噼裏啪啦的煙火聲氣中,緩緩回過頭來。

一眼萬年,他們在人間喧嚣中靜靜對視。

許久,男人肅正貴氣的龍眼緩緩彎起,年輕的面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一如宋景夢中那樣。

“老婆,你回來啦。”

“快來,給老公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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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沒走過去,他站在原地,潋滟的桃花眼裏沒有神采,空洞的眼神仿佛失去了靈魂。

趙乾朗解下圍裙走過來。

“怎麽了,老公把你帥暈了?”他如同宋景的夢裏那般問他,“見着老公不高興嗎?”

但宋景沒能如夢中般流暢地回答。

他的嘴唇哆嗦着,僵硬的手指骨打着顫。

他一動不動。

就那麽站着,仿佛斷電的機器人。

趙乾朗爽朗地笑了笑,很識大體地走過來,将他抱進了懷裏,如同抱着一尊冰冷的石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景才眨了眨眼睛。

他感受到趙乾朗的體溫,感受到他結實的臂膀,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

“……趙乾朗?”

“嗯?”

宋景的聲音空洞而茫然:“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趙乾朗很自然地說。

“……老公?”他不敢置信地顫抖着,仿佛想确認一般。

“哎,叫老公幹什麽?”趙乾朗說。

宋景與他拉開距離,一點一點地眨動木然的眼睛。

趙乾朗笑了一下,低頭吻了吻他的臉,複又把他抱進懷裏。

宋景先是在他懷裏木然地站着,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才慢慢顫抖起來,不敢置信地低頭。

他一點點埋進面前的肩窩裏,他一邊咬着他緊實的肌肉,一邊睜着大大的眼睛,用能夠輕松捏碎人骨頭的力道狠狠地箍住了他的臂膀。

“哎哎哎,好疼,老婆,你要把我的肉咬下來了。”趙乾朗嘶嘶地說。

然而很快,他又放松了肌肉,無奈地說:“唉,咬吧咬吧。”

他兩只手環抱住宋景的腰身,不斷在他背上順着安撫,用下巴貼着宋景的耳廓。

宋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流淚的,他的眼淚順着白皙的臉頰流下,彙聚在尖細的下巴。

“好久不見,老婆的牙口變利了。”趙乾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爽朗且溫暖,仿佛飽含無邊的寵溺和溫柔。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确實是好久不見。

宋景箍着他的手掌猛然收緊,五指緊緊摳抓住他的襯衣。

他難以自持,終于因為這句話洩出了一絲哭腔。

宋景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幾個月的時間這麽漫長過,他要忙着學習、工作、生活,更小的一點的時候,要忙着從垃圾堆裏養活自己,時間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如梭如箭,稍一眨眼就過去了,而在失去趙乾朗之後,他終于開始覺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他二十幾年來的生活經驗教會他冷靜冷漠地面對生活,教會他不能輕易流淚。

在失去趙乾朗的時候,他甚至也下意識地用這套行為準則來約束自己,他痛苦過,難受過,徹夜不眠過,然而他自始至終,沒有撕心裂肺地哭過。

哪怕是在司想沈醫生他們這樣跟趙乾朗親近的人面前,哪怕他曾萬般暗自羨慕喬順和他老婆流露出來的甜蜜恩愛,哪怕是在遍尋趙乾朗不到的夢裏,他也沒有放肆痛哭過,一次都沒有。

然而此刻,看到趙乾朗。

他堅固的心防盡數不攻自破,所有的委屈和難受在這一刻不經過他的允許就私自從他心裏跑了出來。

宋景揪着他的衣領,放聲大哭。

猶如一個受了委屈終于見到家長的孩童。

他的哭腔嘶啞,眼淚如珠子一般落下,滾燙且猶如有千鈞之重,砸得趙乾朗措手不及,他手忙腳亂地摟着宋景的背,亂七八糟地哄道:“啊啊不哭啊不哭啊老婆,寶寶,不哭不哭,怎麽了,不哭不哭,你哭得我都難受了。”

不管趙乾朗怎麽哄,宋景的哭聲沒有停下來過,最終他不得不摟着宋景在滿地灰塵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宋景一邊哭,他一邊一遍遍地吻他的側臉,舔掉他鹹濕的眼淚,一邊抱着他輕輕搖晃。

如同夢裏那樣,如同以往十年來每一天那樣。

宋景哭得打嗝,雙眼紅腫,聲音嘶啞,趙乾朗用雙唇貼在他的眼皮上,柔軟地輕輕摩挲。

最終,他嘆了一口氣:“以前怎麽不知道老婆這麽愛哭,明明以前這麽冷靜的呢。”

這話也跟宋景的夢裏如出一轍。

不知過了多久,宋景的哭嗝漸漸停了下來。

“你去哪裏了,這麽久你去哪裏了?”宋景貼在他懷裏,臉頰貼着他的脖子。

“我沒去哪裏啊,一直就在這裏呢,一直等着你回來。”

“我很想你,你知道嗎?”宋景問。

“我知道。”

“我也很想你啊。”趙乾朗說。

“真的嗎?”

“真的。”

“有多想我?”宋景仰着臉。

趙乾朗與他無機質玻璃似的眼珠子對視,低下頭,唇瓣相貼,與他接了個深深長長的吻。

宋景沒控制住力道,在他唇上咬了個傷口,他嘗到了趙乾朗嘴裏的血腥味。

一吻閉,宋景軟軟地依偎在他懷裏,有些情動。

但還沒等氣氛再一次升溫,大開着的防盜門被人咚咚咚地敲了敲。

“宋先生?”

緊接着就是腳步聲,有人進來了。

宋景回過神來時,一束手電打在了他的臉上,刺得他擡手遮住了眼睛。

“宋先生?你沒事吧,怎麽一個人坐在地上?”來人穿着制服,有些臉熟,宋景費勁地用眩暈的腦子想了一下,想起來了,這個人是他們小區物業。

物業說:“我看門沒關,還以為出啥事兒了呢。”

說着用手電四處照了照屋子:“嚯,夠冷的。”

“有事嗎?”宋景恹恹地問。

“哦,是這樣,因為你家好幾個月沒人在,所以暖氣啥的都停了,我剛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是怕你今晚沒得用嘛,所以趕緊過來了。”物業說。

其實應該是來要物業費的,宋景明白,他把該結的費用都結清,把物業送出門。

回過頭來,趙乾朗修身長腿靠在餐桌上,領口解了一顆扣子,歪頭又痞又色氣地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還要嗎?”

宋景走過去,撲入他的懷裏。

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也什麽都不想管,只想沉溺在這場失而複得的喜悅裏。

床鋪久無人睡,被褥變得冰冷又幹硬,宋景卻覺得渾身暖洋洋,他窩在趙乾朗的肩窩,睜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趙乾朗帥氣完美的側臉。

趙乾朗一下一下地把玩他的手指,偶爾輕輕咬一下。

趙乾朗以前就非常喜歡他的手,說好看,修長,骨節勻稱,但又很有力量,比女生的手指還要好看,此刻他的手掌多出了很多繭子,是訓練的時候練出來的,趙乾朗一點點把那些繭子細細地啃掉。

他沒有問繭子是怎麽來的,宋景也沒說。

同樣的,他也沒問趙乾朗這麽久都去哪了,是如何“死而複生”的,這些觸及現實的東西,他很識趣地避而不談。

但是他說了一件事。

“我立了三等功。”

略微帶着點得意洋洋的口吻。

“什麽?三等功?”

“對啊,我第一次出任務就立了三等功。”

“老婆好厲害,你怎麽這麽棒,怎麽做到的。”趙乾朗捏着他的臉親親他。

宋景享受地閉上眼,等他親完了,才開始跟他自己出任務的細節,這是他早就想做的,只不過當時想的是寫在日記上跟他分享。

他從夏安宇居然切斷通信講到小黑死亡再講到天臺上的小女孩。

“你怎麽老提到這個姓夏的。”

“有嗎?”

“有。”

“我只是覺得他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人,他對他母親很好。”

“老婆變得感性了一點呢,以前你不在意這些的。”

“是嗎?”宋景歪頭。

“嗯。”趙乾朗說。

“這樣沒什麽不好,沒有我,你也會成為更好的人。”

宋景害怕,光是聽到他說這種話就害怕,乖乖搖頭道:“不行的,我不能沒有你。”

趙乾朗笑了,然後又親了親他,說,老婆真乖。

說完,話鋒一轉,又霸道地來了一句:

“不許喜歡他。”

“誰?”

“那個姓夏的。”

“沒有喜歡。”

“他是同性戀嗎?”趙乾朗問。

宋景想了想:“他讨厭同性戀。”

趙乾朗似乎放心了:“那就好。”

宋景在他緊實的腰上擰了一把。

趙乾朗頓時癢得躲了下,宋景來了興致,瘋狂撓他癢癢肉,倆人在床上打滾,直到趙乾朗笑出眼淚喊老婆饒命。

時光歡樂,無憂無慮,一時他們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只有彼此,沒有什麽畸變體,沒有什麽原生種和特管局。

他只用考慮如何應對複雜的人際關系和如何應付趙乾朗過于粘人的需求,趙乾朗只用考慮今天做什麽菜系喂飽老婆的肚子,下個周末和老婆去哪裏郊游,以及如何杜絕那些總是看着他老婆的驚豔的目光。

宋景真想這樣一輩子直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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