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宋景獨自一個人被關在審訊室,看見玻璃牆外黎安匆匆忙忙地配上槍,一邊對着耳麥說話一邊往外走。

[抽兩隊人跟我走,狙擊手先去占領飼料廠建築的最高點,兩個人開輕型裝甲從454國道旁的樹林埋伏……]

審訊室隔音做得不錯,宋景透過玻璃讀懂了他的唇語。

黎安從審訊室門口急停,開門進來給他上了兩層手铐,說:“來消息了,你安分在這裏待着,等人逮回來了就放你走。”

宋景說:“我也去。”

黎安說:“不可能的,你在這等着吧。”

随即一手刀劈在宋景的後頸,将他劈暈後走了。

外面的燈關了,整個特管局基本調空,除了一些文職人員基本沒人了,宇潭機場的撤離工作一早就開始了,宋景的身份特殊,沒讓他去護衛,但也沒有多餘的警力看守他。

黎安走後,原本應該已經暈了的宋景默然睜開眼睛。

半小時後,家禽飼料廠。沒有太陽,天空陰沉,陰風大作,空氣中飄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的飼料味道。飼料廠偏僻,跟宇潭機場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沿路只有少數幾戶農家,但都已經搬空了。

裴春真的會在這種地方紮營嗎?宋景隐匿于半人高的茂盛灌木叢中,仔細地觀察四周,他的右眼一直跳,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沒有靠得太近,怕提前暴露引起特管局的人的注意,他能感受到飼料廠裏确實有十幾只畸變體的波頻,但是很奇怪,他感受不到趙乾朗的波頻。按理說,他此時應該正跟那群人在一起才對。幾分鐘後,特管局的人悄無聲息地潛進去了,宋景即刻前往。

飼料廠分為生産區,抽樣區和辦公區,整個廠子安靜得十分詭異。他所感知到的波頻分別分散與各個區域,他循着波頻先去了辦公大樓,然而在他到達辦公大樓的時候那股波頻消失了,他正覺得奇怪,耳朵忽然捕捉到一絲輕微的動靜,他迅疾轉頭,看到了樓上走廊拐角處一臉警戒拿着槍的黎安。

他在選擇跟過來的時候就知道會與黎安等人碰面,畢竟大家都是來捉人的,所以沒有驚慌。黎安面色陰寒地看了他兩秒,從樓上跳下來。

宋景在他發火之前先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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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将會是他在特管局的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與他本人有關的任務,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他要親手将裴春那幫人捉拿歸位。

他看着黎安謹慎的面色:“我想你應該不會覺得我來這兒是來通知對方逃跑的,現在不是內讧的時候,我會是你們重要的輔助的。”

“不需要。”

“沒有你,我們也能取勝。”黎安的槍依舊對着他。

他們帶了足夠多的武器和彈藥,外面還有開着輕型裝甲的埋伏,遠處有狙擊。

宋景看了他身上的探測儀一眼,沒有說話。

十幾秒後,黎安收起了槍,不太明顯地嘆了口氣,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擡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很奇怪,探測儀剛剛明明探測到這裏有畸變體,但是現在卻沒了。”遵守的三人小隊過來跟他們彙合後說。

宋景說:“不是沒了,是轉移了,往投料雨棚的方向去了。”

他能感受得到,但探測儀探測的範圍沒有那麽廣,他能感受到好幾股波頻往投料雨棚的方向移動了。

沒有多餘的話,他們即刻往趕去,黎安問他能感受到投票雨棚那邊有多少只畸變體。

“具體的分不清,太遠了。”

他們探測到的是宿舍區有幾只,生産區也有幾只,原本辦公樓裏的現在往投料雨棚去了。

黎安與分散開來的分隊成員聯絡,讓距離更近的成員包抄投料雨棚,但在他們趕過去半道上的時候卻聽到那邊抄了個空的消息。

收到消息後,他們又跟随探測儀探測出來的波頻前往宿舍區。然而依然撲了個空。

“往生産區的方向去了。”宋景說,“現在全都在那裏。”

黎安按了按耳麥:“所有人集合到a1車間。”

“先別急,你們進來的時候找到趙乾朗給你們留下的标記了嗎?”宋景問,他知道他們一定會讓趙乾朗給他們做好标記的。

“沒有。”黎安回答。

“不太對勁,你不覺得嗎?”宋景說。

大家都想到了什麽,黎安的臉色不太好:“如果這裏是個陷阱,那就說明,趙乾朗反水了,他出賣了我們。”

宋景不願意聽到這個結論。

所有人集中到車間外面之後,探測儀的紅光不再消失。黎安讓大部分人帶着武器守在車間外聽指令,點了三個人和他跟宋景進去,宋景跟他們左右包圍分開,從兩扇氣窗悄然翻進去。

一進去,宋景就聞到了一股很重的玉米面粉塵的味道,車間裏灰蒙蒙的。粉碎機仍在運作,源源不斷的玉米從投料口落下,被粉碎後不斷有粉塵揚起。

有個人站在粉碎機旁,彎着腰正在掃地,掃帚一下下地刮擦着地面。

此時,他已經嚴重感覺到不對勁了,每個環節裏說不清的違和感太重了。

首先這是個飼料加工廠,氣味非常重,以畸變體們嗅覺的敏感性,會把大本營定在這種地方本身就是一件怪事,這個地方太安靜了,人數也少得不正常,他不相信裴春的陣營只有這麽點人,再者每次都在他們趕到之前就消失,更是匪夷所思。

幾乎是在一落地他就有了極不詳的預感,而當他看到那個在車間中彎腰掃地的人手中拿的是一把鐵絲鑄就的掃把時那種不詳的預感達到了最頂峰。

那個人擡起頭來,長着一張清秀的臉,看着宋景對他彎唇一笑。

宋景心中警齡大作,立刻朝黎安等人大喊:“快,撤退。”

他的話還沒落下,火星從鐵掃把與地面的摩擦中亮起,一瞬間,巨大的火光以火星為原點轟然大亮,巨大的爆炸能量瞬間轟爆了整個車間。

千鈞一發之際,宋景奔向氣窗,連帶着牆體一起撞碎了逃出去,就算這樣還是被氣浪席卷,額發被撩了部分,喉間也隐隐有血腥味。

他回過神來,大喊着黎安的名字,車間被沖得支離破碎,守在外面的隊員由于距離太近也受到了波及。

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不知道打哪兒藏着的畸變體攻出來,襲擊被爆炸帶倒的隊員們,緩過神來的隊員們七零八落地回擊,場面一下子混亂了,宋景解決了三個畸變體,一回頭,黎安駕駛着輕型裝甲車沖進來,粒子炮一頓亂轟。

情形一變,襲擊他們的畸變體頃刻作鳥獸散了,一刻不帶猶豫的。

黎安帶着幾個隊員還想追上去,宋景擋在車前攔住了他。

“你做什麽?快他媽給我滾開。”黎安急得大吼。

“先別追。”

“為什麽不追,宋景,你他媽的,果然跟趙乾朗是一條心的,他反水你也跟着背叛我們。”

宋景不跟他解釋這些,只說:“你難道就沒有覺得不對勁嗎?剛剛攻擊我們的那些畸變體裏可沒有裴春。”

別說沒有裴春,甚至一個原生種都沒有,除了一開始在車間裏的那一個,他們這次行動就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像是核心成員的人。

“那又怎麽樣。”黎安說。

“這是個陷阱!”宋景說。

“我他媽已經看出來是陷阱了,是陷阱又怎麽樣,殺了就完了,管他是不是原生種。”黎安說。

“不,我們得想想他們的動機。”宋景說。

“動機就是趙乾朗反水,跟他們沆瀣一氣,想把我們一鍋端了!”黎安說。

“這點人手還遠不足以端了我們。”宋景也大聲說。

“你想說什麽?”黎安的衣服被爆炸波及沖破了,整個人灰頭土臉,傷口七零八落的。

宋景的腦子也在高速轉動,整件事都透露着不對,趙乾朗沒有出現,裴春等人也沒有出現,如果真的如黎安所說,他們的目的是端了前來的特警們,那麽這點戰鬥力顯然不夠。

黎安也逐漸冷靜下來,琢磨出了味兒,語氣緩和了些:“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都不能就這樣幹耗着,要麽追上去把它們都殺幹淨了要麽打道回府,時間不等人。”

就是這句話,點醒了宋景,他眉毛一皺:

“我明白了。”

“黎安,你試試能聯系得上機場那邊的人嗎?”

黎安轉了轉眼珠子,明白了什麽,立刻按了下耳麥偏頭低聲跟那邊聯系。

“我們需要立刻撤退,去機場。”宋景說。

隊員面面相觑起來,看向正在跟機場聯系的黎安,等着他做指示,片刻後,黎安放下手,臉色嚴肅地喝到:“所有人上車!”這次,黎安沒有再對宋景的意見做出反對。

兩隊人把兩輛車子擠得滿滿當當,這已經是特管局近三分一的警力了。

“開快點,最快速度。”宋景對黎安說。

“怎麽突然這麽急。”有個隊員問。

黎安一言不發,默默把油門踩到最大。

宋景說:“我們中計了,調虎離山之計。”

“站在車間中的那個人應該是這次事件的策劃者,是他在引導這些畸變體,我們一開始撲了那麽多次空不是巧合,是被安排的。”

“一個或許是像黎隊說的那樣,把分散包圍的我們集中起來一鍋端了,比如剛剛的爆炸,如果能做到最好不過,但如果不行,”宋景迅速地說,“還有一個作用可能是拖延時間,不管是一開始的遛我們還是後面襲擊之後引導追擊,都是為了拖住我們。”

“為什麽不可能只是請君入甕呢,或許追擊之後還有埋伏啊。”

“如果只是請君入甕,為了消滅我們,那麽伏擊的人力不可能只有這麽點,只有這麽點說明,他們更多的人在這時候去做了更重要的事情。”

跟這件事同時發生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麽,是宇潭機場的人口撤離計劃。

裴春那群人,去伏擊機場了!

宋景說完,焦急的氣氛在車子裏彌漫開來,而原本開得飛快的車子這時候已經駛到了市區,原本通暢無阻的道路這會兒卻堵起了車,市區的主幹道上到處是市民們驅車逃跑的車輛,他們被堵在了路中間。

窗外的天空灰撲撲的,沒有太陽,卻有淡淡的紫光,這會兒刮起了陰風,到處是破壁殘垣,空氣中彌漫着塵土和血腥的氣息。車喇叭和不滿的咒罵聲響成一片。

宋景坐在最邊上,腦袋頂着窗玻璃,淡淡的紫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皺着眉在聽着窗外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口幹舌燥,血管熱騰騰地跳。

一車的隊員也探出頭去,暴躁地罵了聲:“他媽的吵什麽吵,吵能讓路通嗎?”

黎安也狂按了幾下喇叭。

一時之間,宋景感覺所有人都帶着股隐隐的焦躁。

“沒有趙乾朗的裏應外合,他們玩不了這場調虎離山。”黎安說。

能施展出這招,說明趙乾朗已經徹底背叛了和他們的約定,反過來将了他們一軍。所有人都明白。

宋景不言語,額頭的血管突突地跳。

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趙乾朗在這次的策劃中起到了什麽作用,直到此刻,黎安的話将一切點破,他仍舊不願意去面對。

他看了看車外,轉移話題道:

“不等了,下車,我們跑過去。”

“扛上武器,一顆子彈也別漏。”黎安第一個打開車門,囑咐道。

他們棄車而行,所有人都知道,這将會是一場硬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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