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邀請函
邀請函
江柚圓潤的滾了。
一出辦公室,就被人從身後勾住了脖子。
“老餘找你幹嘛呀?”邊陽天同學十分八卦的問。
江柚一肘子怼在他胸口,“別假裝說話,把你上過廁所的手在小爺身上摸!”
邊陽天嘿嘿笑着跳開了,“你怎麽知道?”
江柚翻了個白眼兒,都懶得搭理他。
結果一進教室,才發現幾個人湊在後排,俨然是一副只等他了的架勢。
“今兒什麽活動?”江柚一臉奇怪的問了句。
“你忘啦???”邊陽天過去拎書包,“我們去看小美女啊!”
江柚:“……”
他還真忘了。
但是那件隐約間沒想起來的事,好像不是這件。
記起辦公室裏老餘說的舉報,江柚的視線在圍着的幾人一掃而過。
一張張臉上滿是期待,寫着‘別磨蹭了,快點’的字樣。
江柚草草的将他們排除了,把要帶的卷子和習題冊塞進書包裏,“走吧。”
六點多,正是這個城市一天中堵車的時候,幾個人從東門出來,直奔地鐵站。
“來不及吃飯了。”邊陽天靠在車門旁說。
江柚垂着腦袋敲字,嘴上還要接一句:“有情有飲水,吃什麽飯?”
幾個餓了的,頓時捂着肚子不吭聲了。
邊陽天被堵了句,憋了半天:“……你現在就不像是古詩詞全軍覆沒的人了。”
江柚握着手機擡頭,勾着唇角大言不慚道:“那是小爺讓你們的分兒。”
“操!”邊陽天罵一句。
幾個人差點氣得當衆‘毆打’他。
地鐵站出來就是一中西門,江柚點的外賣也在那兒。
漢堡炸雞桶。
“嗚嗚嗚,還是柚哥靠譜啊!”
“香死我了,給我個雞腿兒!”
“禽獸啊!誰讓你要我腿的?!”
“還有個雞翅,誰要?”
“最後一個漢堡啦!”
幾個人靠在牆根下,五分鐘解決了晚飯,嘴上油光锃亮的。
“錢A我啊。”江柚唆唆手指,不忘說一句。
“知道啦!”異口同聲。
緊接着,江柚揣在兜裏的手機連震幾下,十分利索。
身上穿着一中校服外套,進去很順利。
幾個人甚至為了以假亂真,還特意帶了一條黑色褲子套上。
看見人家翻新的籃球場,邊陽天幾個人酸了酸,最後吐出一句——
“不過如此。”
江柚覺得他們傻帽,默默地往旁邊靠了靠。
禮堂不難找,也就是繞了大半圈而已。
看見禮堂的門時,邊陽天十分真誠道:“柚哥,下次別給人帶路了。”
江柚不願意承認自己路癡屬性,說:“導航帶的,關我什麽事?”
“你最好是。”
幾人過去排隊入場,忽的發現前後的人手上都拿着個粉色卡片。
“兄弟,你這個可以給我看看嗎?”邊陽天主動出擊。
前面的男生回頭,把手裏的卡片遞給他,還問了句:“每個班的不一樣嗎?”
邊陽天:“……差、差不多。”
把卡片歸還給人家,邊陽天推着幾人小聲說:“先走。”
幾個人做賊似的蹲在禮堂牆根下,愁的要命。
“一中怎麽這麽小氣,還搞門禁卡?”
“傻逼,那叫邀請函。”
“不都一樣嗎?現在怎麽弄啊?”
“我在群裏看了,沒人送啊。”
江柚嘴裏叼着根棒棒糖,一派輕松模樣道:“還看嗎?”
“柚哥!”
“霸霸!”
江柚十分享受這個稱呼,小手一擡,腳都走出了嚣張的外八字,“跟我走。”
超市開在操場邊,現在除了一個挑冰水的男生,店裏沒幾個人了。
江柚一進去,就往收銀臺前一趴,少年音清朗:“老板,來七張票。”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戴着個小眼鏡兒,看着比江顯明精明多了,掃了他們一圈,說:“沒這麽多了。”
江柚:“別鬧,你稍微賺點就行了。”
他一副深谙其中門道的表情,惹得老板笑了下,擡手扶了扶眼鏡,比了個數字。
“怎麽還帶偷偷加價的呢?”江柚不高興了,“您自個兒抱着去中彩票吧,不要了。”
他說着,扭身就要走。
後面跟着的幾個人給他使眼色,臉都要抽抽了。
江柚不為所動,推着幾個人出門,“太貴了,不值得,黑心老板。”
“嘿!”老板喊他一聲,瞪眼道:“罵誰呢?”
江柚扭頭,“您這不是心知肚明嗎?”
邊陽天一看,立馬跳出來打圓場,“您別往心裏去,他這人說話不會拐彎兒,淨說大實話!”
“……”
氣氛詭異的沉默幾秒,旁邊冰櫃前挑水的同學先笑了。
江柚嘴裏的棒棒糖從左邊兒換到右邊兒,十足嘲諷的哼了聲。
傻叉。
邀請函還是買了,砍價到二十五一張。
幾個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去排隊,如願以償的進去了禮堂,混了個差不多的位置。
一中校風比附中開放不少,好幾個上去唱情歌,暗戳戳表白的。
下面起哄聲一片,熱鬧像是要掀翻房頂。
前排的老師好幾次回頭看來,似是想抓住是誰,但聲音太多,無功而返,最後像是擺爛了,愛咋咋地吧。
江柚在又一首甜膩膩的小情歌中打了個哈欠,心想:這二十五塊錢花的不太值。
倒是旁邊的邊陽天心潮澎湃,一臉感動,好像人家小姑娘表白的對象是他一樣。
舞臺上的燈光暗下來,江柚揪着校服袖子擦了擦眼眶裏困出來的眼淚,忽的,尖叫聲與掌聲如潮浪般席卷而來。
江柚捂着耳朵,再次認識到了男女聲的差距。
他微眯着眼朝舞臺上看去,昏暗燈光下,只能隐隐看見一個抱着吉他的男生輪廓。
邊陽天十分興奮,在尖叫聲中朝江柚大喊:“這是他們校草嗎?沒你帥啊!”
江柚對這話很是受用,難得謙虛一次,點頭道:“嗯,他們的也就還行吧。”
頭頂燈光噔的亮起時,女生興奮的尖叫聲幾乎要穿透耳膜。
江柚十分小心眼的想,這根草的粉絲好像比他多。
林彥銳盯着臺上的人看了兩秒,扭頭問江柚:“這人是不是那天你約架的那個?”
約架?
江柚想了兩秒。
哦。
他想起忘了的事是什麽了。
旁邊邊陽天哐哐鼓掌,拆臺道:“你問他幹嘛?他還得上去跟人家比個身高才能确定是不是。”
在江柚眼裏,人的長相還沒有那堆數理化公式有特點,他能輕而易舉的記住那堆公式,但記不住臉。
對他來說,人分兩種,比他高的,比他高很多的。
臺上吉他聲簡單到寡淡,但那人一開口,嗓音更甚。
林彥銳聽了兩句,突然說了句,“怎麽是這首?”
“什麽歌啊?還挺好聽的。”邊陽天掏出手機,十分簡單粗暴的點了聽音識曲,過了幾秒說:“玫瑰少年啊。”
江柚默默記下,準備添加到自己的曲庫裏。
是歌本身好聽,不是這人一臉冷淡唱的好聽。
高潮部分十分有力量,但也架不住臺上的人唱得像是裹在了寒冰裏。
可就算是這樣,掌聲喝彩依舊熱烈。
邊陽天幾人翹首以盼的節目在後面才出場,芭蕾獨舞。
幾人微張着嘴,看得陶醉又認真。
江柚忍不住搗亂,問:“她叫什麽啊?”
“喬兮遙。”
“她在哪個班啊?”
“國際部高一七班。”
“哦,她喜歡什麽顏色啊?”
“她喜歡裙子嗎?”
“她多高啊?”
邊陽天直接掏兜,扔了一根棒棒糖給他,“閉嘴!”
江柚就着昏暗燈光看了眼,柚子味。
嗯,他喜歡的。
二十五塊錢的票價值了,幾個人愣是看到了散場。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前面的老師都要往後走時,他們才跟着一群學生後面出了禮堂,江柚水喝多了,直奔禮堂外面的衛生間,邊陽天幾個人在旁邊樹底下等他。
這邊偏僻,學生散的差不多時,頓時變得幽靜,小岔路邊的說話聲也變得清晰了很多。
“……連媽媽也不會喊嗎……你剛剛唱的那首歌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聲音冷淡,像是嗓子裏含了冰一樣。
剛聽過這聲音,幾人還不至于忘,面面相觑,幾臉震驚。
倒不是為別的,而是說話的這個女人……
是B班的班主任孟老師啊!
一向溫柔優雅的人,此時卻是壓不住火氣,聲音尖銳的诘問:“你故意氣我是嗎?你什麽時候變成了……”
她話音一頓,将那十分難聽的兩個字咽下,深呼吸幾下,勉強平複道:“你什麽時候染上了這個毛病?”
對面的人冷的厲害,直接戳破這粉飾太平的假面,說:“是想說變态嗎?”
不等她回答,他諷笑一聲。
“我就是。”
江柚甩着手上的水珠出來時,就見那幾個人排排蹲,伸長腦袋像是在偷窺什麽。
他幾步過去,加入。
彎腰時,寬松的校服兜住了邊陽天的臉,被對方一巴掌拍開。
林彥銳說:“走吧。”
江柚沒吃到瓜,絲毫不心虛的說:“就走這邊吧,小路近一點。”
“……”
話音剛落,那邊女人似是有些驚訝的喊:“江柚?”
江柚比她還驚訝,“欸?”
邊陽天恨不得帶他去投湖。
他們剛聽了孟霄的牆角,現在被認出來,尴尬得無以複加。
江柚忽的反應過來他們還處于一中的地盤兒,容易被群攻,立馬拽着邊天揚跑,大喊:“我不是!”
邊陽天想抽他。
傻逼!
拿着手電筒巡查的教導主任聽見聲音,回頭加入:“江柚?哪個江柚?附中的江柚?”
幾人沒跑對方向,被手電筒的光晃了一臉。
有人罵了句‘操’,幾人緊急調頭。
“別跑!附中的幾個小崽子!我要給你們教導主任打電話!!!”
不跑的是傻子!
江柚心說。
幾人沿着小路跑到一側低矮校牆邊,邊天揚喊:“從這兒翻出去吧!”
一個踩一個,江柚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率先被邊陽天給扔到了牆頭上。
江柚剛費勁兒巴哈的快要爬上去了,忽的,屁股一涼。
海綿寶寶在秋風中獨自開朗。
他一臉懵的扭頭,對上了底下一張張愕然的臉,還有……一個冰山。
幾乎是瞬間,江柚繃不住了,唰的一張臉紅得徹底,氣得大罵:“禽獸脫小爺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