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集訓
集訓
時北敘也沒想到會這麽尴尬。
僵着手給他把褲子往上提了提。
本來是看他要跑,情急之下揪他一把,哪知道這人跟猴兒似的,竄得很快,原本他落在校服外套上的手,不防揪住了他褲腰……
晚了!!!
江柚漲紅着一張臉,從邊陽天肩膀上跳下來,兩只手揪着自己褲頭拉起,大有一種與小爺同歸于盡的決裂感,朝那頭灰白毛的人撲了過去。
時北敘被他撲得一個沒站穩,朝後踉跄了兩步,紮着皮帶的褲腰被狠狠扯了一下,擦到的一截腰腹瞬間火辣辣的疼。
“欸,柚哥,不至于!”邊陽天趕緊過來拉他。
江柚抿着唇沒吭聲,還在與時北敘的褲子糾纏。
遠處路燈的光被樹蔭遮得星星點點,時北敘垂着眼,看見了他泛紅的眼圈,掙紮的手忽的頓住了。
他想起那天燒烤攤上,這人被他推了下摔倒後,報複他也摔了一跤。
這是他的公平感。
“要我教你解皮帶嗎?”
淡漠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江柚剛要點頭,忽的身後好大一股力,他被邊陽天和林彥銳幾個抓着扯到了一邊。
“你們幹嘛?”江柚不滿道。
“霸霸!冷靜一下!”邊陽天急吼吼喊,一臉驚恐道:“這褲子不能脫!!!”
“?”
“你下午為什麽沒去體育館?”時北敘問。
這話一出口,江柚渾身炸起的毛軟了點,不太情願的說:“忘了。”
“我等了你一下午。”
“這就是你脫我褲子的理由嗎!!!”
“對不起。”
對方認錯态度良好,冷下來的江柚倒是不好在追究,但仍小心眼的想,許願他上廁所沒紙。
“欸?那邊兒的幾個!站住!不許翻牆!”教導主任的聲音由遠及近。
“操!這老師鼻子屬狗的吧!”邊陽天罵一聲,推着江柚往上爬,“趕緊的上!”
江柚蔫兒了吧唧的爬上牆頭,心想,早知道會這麽丢臉,還不如被抓住呢。
“你下去啊。”邊陽天喊。
江柚往下看了看,說:“你們先上來,去外面接我一下。”
“……”
無語一瞬,有人憋不住笑了。
江柚臊眉耷眼。
但自我安慰:愛護生命,從我做起。
在教導主任過來之前,附中幾個都跑掉了。
“你在這兒幹嘛呢?”教導主任喘着粗氣,沒好氣的問。
時北敘垂着眼睑,面色寡淡,“散步。”
“趕緊回家,一天天的不夠我操心的。”教導主任扶着腰,腳步溫吞的往回走,又補一句:“走正門兒!”
這邊離地鐵站近一點,這也是時北敘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倒是沒想到會遇見附中這幾人。
教導主任一走,時北敘利落的翻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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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柚幾人就被老朱喊去了辦公室喝茶。
“學校體諒你們周考辛苦了,讓你們早點回家休息,你們倒好,給我沒事找事,紮堆兒的往一中跑?!知道人家教導主任打電話過來時,我有多尴尬嗎……”老朱口水噴沫的訓。
江柚耷拉着腦袋,一副我知道錯了,求從輕發落的乖巧姿态。
心想:再尴尬有他昨晚尴尬嗎?
晚上睡覺他都夢見被一頭豬啃掉了苦茶子!
挨了半個小時的訓,幾個人灰頭土臉的出了辦公室,江柚半路被B班的班主任喊走了。
邊陽天小聲說:“孟老師喊江柚幹嘛?要問不也是問我們嗎?”
林彥銳打了個哈欠說:“可能是別的事兒吧,先回教室。”
但很不幸,孟霄喊江柚過來,确實是因為昨晚的事。
不過……
“你跟時北敘熟嗎?”
江柚:“時北敘是誰啊?”
“……”
江柚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在附中如魚得水,那人坐鎮一中,但也僅限于聽過。
認識都談不上,更遑論熟悉?
孟霄微微皺眉,江柚的表情不似作假,但昨晚時北敘聽見她喊江柚時,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似是認識。
“孟老師還有事嗎?”江柚主動問。
他還想趁着上課前補個覺呢。
孟霄搖搖頭:“沒事了,去吧。”
老朱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柚幾人夜探一中文化節刺激到了,周三下午,班長開會回來說,十一後舉行秋季運動會。
班裏頓時一陣鬼哭狼嚎的歡欣鼓舞。
學生時期的快樂很簡單,一節體育課,一場運動會,只要是不用上課,每天都是happy day。
而江柚很遺憾,無緣參加這次的秋運會,作為附中物競賽的獨苗,進了集訓營。
邊陽天很仗義的表示,會每晚都給他發運動會的視頻。
江柚禮貌讓他滾,心想,可惜了,不然他還能拿塊短跑金牌呢。
集訓是老餘送他去的,跟一中一大群人郊游似的陣仗不一樣,兩人雖然也是坐的校車,但卻像是老爹送兒子上學似的。
老餘千叮咛萬囑咐的說:“他們人多,有點沖突你稍微忍忍,不能忍的就給我打電話,別沖動,別打架……”
江柚打了個哈欠,眼眶裏逼出薄薄的一層水霧,這才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兒會打架啊。”
老餘心說,你是不打架,但每次的打架事件你都扮演重要角色。
他換了個說法,“別拱火。”
“哦。”江柚拖着音調懶懶應了一聲。
這次集訓定在了一個郊區學校,目的就是為了讓門收收心,別想大半夜不睡覺,翻牆出去過夜生活。
老餘下午還有課,江柚十分貼心的讓他先走。
老餘看了眼時間,确實不早了,再說江柚也不是第一次參加競賽,沒必要那麽緊張,又叮囑了兩句,腳步匆匆的走了。
江柚伸了個懶腰,熟門熟路的去找負責後勤的老師去領宿舍鑰匙。
他之前兩次競賽,就是在這個學校,現在多少有點榮歸故裏的意思。
“來,拿好,A棟602宿舍”,負責人又交代一句,“全天供水供電,宿舍有什麽問題,找我就行。”
江柚說了句謝謝,轉身走了。
兩分鐘後,負責人才一拍腦門兒,咕哝一句:“忘了說了……”
下午才開始安排競賽事宜,上午時間是自由的。
江柚心情還挺好,有種雛鳥出籠的感覺。
晃着鑰匙找到A棟宿舍樓,這才發現,這樓沒!有!電!梯!
他東西雖然不多,只有一個書包和一個小號黑色行李箱,但也不代表他願意爬樓梯啊。
宿舍阿姨站在門口,嗑着瓜子兒看他在樓梯口墨跡,沒忍住說:“個大小夥子,這點兒東西也搬不上去?”
“阿姨,我體弱多病。”江柚回頭搭了句話。
多病不至于,頂多是有點早産帶來的體弱。
這也是他從來不打架的原因,他惜命。
“哦喲,剛剛有個小夥子,可是自己拎了兩個行李箱上去的,看着可有勁兒了。”阿姨說着,語氣羨慕。
江柚尴尬的呵呵兩聲,扭頭,拎起箱子,一步倆臺階,健步如飛。
真男人,從不服輸!
一口氣爬到六樓,江柚撐着膝蓋喘了口氣,擡手抹了把腦門兒的汗,心想:這次出征,運氣不咋地,得憑真本事了。
總共六樓,他住六樓。
602在樓梯對面第一間,他過去剛要插鑰匙,發現門是開着的,留了一條縫兒。
江柚擡手推開,彎着眉眼笑眯眯,準備巡視一下自己接下來半個月的生存環境,視線猝不及防的與床架前回頭看來的冷淡灰對上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江柚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褲腰帶。
冷場三秒。
冷淡灰扭回了頭,繼續收拾床鋪。
江柚覺得,自己腦門兒上環繞着一圈黑烏鴉,正在嘎嘎嘎的嘲笑他。
“你走錯門兒了。”江柚收拾了臉上的尴尬,站在門口,晃着手裏标着門牌的鑰匙,微擡着下巴說。
他心想,這人走錯也挺好,他現在鋪的床一會兒就是他的啦!
“負責人沒跟你說?”時北敘扭頭,沒什麽的表情的問。
“什麽?”
“宿舍兩個人。”
江柚微微皺眉。
不是啊。
他之前出來參加集訓,大多是單人間,再不濟,也是一個學校的會分配同一間,哪有這樣混着住的?
但這人一臉冷淡,也不像是開玩笑的。
時北敘:“關門。”
“哦。”江柚離開靠着的門板,反手合上,不太情願的推着箱子要往床邊走。
忽的,時北敘又出聲了。
“箱子先擦一下再進來,還有”,他頂着江柚一臉‘你在放什麽屁’的懷疑人生的表情,快速補充:“換鞋。”
江柚蹲在門口,打開箱子抽出了拖鞋換上,又合上了箱子。
心裏偷悄悄說,脫了褲子放屁。
又忍不住辯駁:“我箱子又不髒!”
“你想擦地?”
江柚:“……”
他不想。
江顯明活得糙,養得江柚也十分潦草,只要不是髒到看不下去了,父子倆是不會輕易大掃除的。
江柚瞬間沒了與他辯論八百句的心,老老實實的掏出濕巾擦箱子,沒忍住說:“看來你在你們學校混得一般啊。”
時北敘沒搭理他,将枕巾鋪好,把箱子拎去牆角罰站。
他不搭理,但絲毫不影響江柚繼續說。
“不然你們學校來了九個人,怎麽就你被發配到我的地盤兒了?”
他說着,輕咳一聲,十分霸道的說:“我告訴你,晚上洗澡我先洗,內褲襪子當天洗,不許攢着熏我,還有,宿舍雖然不會斷電,但是晚上十一點要準時上床睡覺,我還要……”
對上那雙銳利的視線,江柚聲音戛然而止,虛了兩個度,“……你看我幹嘛?”
“還要什麽?”時北敘問。
“我還要長個子……”
時北敘‘哦’了聲,淡淡道:“我還以為你要睡美容覺。”
“你!”江柚立馬瞪他,表情自以為兇狠。
“你話一直這麽多嗎?”
“那我可能需要考慮換宿舍了。”
江柚蹭的站起,唰的拉開門,十分兇:“你走!”
沒用‘滾’,是看在他肌肉硬邦邦,一拳能打兩個他的份兒上。
門外的幾個趴牆角,沒來得及跑的,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面面相觑。
我說啥,就說他們會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