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害羞了欸！
他害羞了欸！
宿舍還是沒換。
畢竟領鑰匙的時候，負責人已經說明情況了，這次他們物理集訓與老師培訓活動撞在一起了，宿舍資源不夠用，所以需要擠一下。
不光是一中和附中，其他幾所學校的同學也一樣。
而一中內部……
救命！
誰想跟時北敘住一起啊！
平時他前桌借筆芯都不會跟他借的！
再說江柚！
哪個好人十一點就要關燈睡覺的？
他不用複習，不用熬燈夜戰，不玩兒手機嗎？？？
還有！
襪子內褲攢攢再洗腫麽啦？！
哪個宿舍的男生不是這樣的？
天天洗，誰受得了？
這苦逼宿舍誰愛住誰住！
不等時北敘視線在他們身上繞一圈，提出換宿舍的話，幾個人拔腿就跑，聲音落在身後——
“我們就是提醒你們，可以去吃午飯啦！！！”
江柚扶着門得意道：“哎呀，某人混得真~差~”
時北敘淡淡哼了聲，收回視線，擰了抹布擦桌子。
看他把一整張桌子都擦了，沒有幼稚到給他那一半留着，江柚心情美妙了點。
快速鋪床，快速把箱子裏的衣服鞋子拿出來塞進衣櫃和鞋架，快速拿着飯卡往食堂沖！
兩人關系差得如此明顯，江柚也沒有客氣的問他一句，要一起嗎？
門啪的被關上，宿舍裏倏地靜了下來。
時北敘這才扭頭，某人放到鞋架上的鞋歪七扭八，條紋床單被鋪出了波浪的效果，至于被子，團成一團，更是沒眼看。
時北敘扭回頭，拿着抹布去衛生間洗幹淨晾好。
飽餐一頓的江柚，抱着杯奶茶從食堂晃悠出來，正好趕上放學鈴響，一大群餓狼迎面跑來。
有成群結伴的女生經過，克制又藏不住驚喜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江柚溫吞的從兜裏掏出手機，邊走邊假裝看消息。
“他害羞了欸！”有個女生捂着嘴興奮道。
江柚木頭臉：“……”
這麽大聲，他不要面子的嗎？
時間還早，還能回宿舍睡個午覺。
一進門，江柚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門口鞋架上他的鞋在站軍姿，與下面兩排如出一轍。
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跟對面的隔着木架子背靠背擁抱。
……
江柚摸着下巴盯着自己的床看。
忽的，身後傳來聲音。
“讓讓，別堵門。”
“哦。”
江柚往旁邊挪了挪，看他垂着頭換鞋，沒忍住問：“你給我疊的被子嗎？”
時北敘‘嗯’了聲，去飲水機前接水喝。
剛喝一口，就聽某人十分不要臉的問——
“我要是每天不疊被，你是不是都會給我疊啊？”
“我打斷你手的話，可以。”
“……”
江柚撇撇嘴，吸了口珍珠，蹲下換鞋。
真暴力。
兩人相看兩厭，各自收拾了之後上床午睡。
江柚看了看自己板正的被子，想了想，沒拆開，扯了椅背上的外套來蓋，蒙着腦袋跟邊陽天發消息。
柚子貓：【孫子，幹嘛呢？】
Shine：【想你呢霸霸！】
Shine：【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對你的思念如洶湧大海般澎湃】
Shine：【親親jpg.】
江柚狠狠搓了搓手臂，被惡心出來的雞皮疙瘩才消下去。
他噼裏啪啦的敲字。
柚子貓：【滾！！！】
柚子貓：【變态！！！】
消息發送，江柚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翻了個身。
擾人的動靜停了兩分鐘，時北敘閉着眼，聽見了貓似的小呼嚕聲。
“……”
江柚被枕頭下的手機鬧鈴震醒時，宿舍裏已經不見了時北敘的身影。
他掃了一圈，踩着拖鞋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忍不住嘟囔一句：“一點兒都不友愛同學……”
報道第一天，其實沒什麽事兒。
負責集訓的老師交代一下這半個月的集訓內容，跟他們強調一遍紀律規矩，像是新生開學的一個班會。
江柚背着空書包進來時，教室裏已經到了不少人了，一中的，實驗的……
都沒穿校服，江柚一圈看下來，也只覺得三分眼熟而已。
集訓班二十個人，只有他附中一棵獨苗。
對上打量他的視線，江柚淺淺點了個頭，挑了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與坐在後門口看書的時北敘，隔着兩排座椅，三個過道。
教室裏一中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互相對視一眼，只求他們這半個月別打起來。
江柚打了個哈欠，腦袋擱在椅背上，翹起一條凳腿兒，側頭看窗外。
好無聊。
附中競賽，化學和數學是強項，一中物理，實驗英語，其他幾所學校也各有側重，每次競賽場上的遇見的也不是同一批的學生。
但江柚不同，幾乎每科競賽場上都有他的身影。
就說這次物理，以一人之力扛起了附中大旗。
江柚聽着教室裏叽叽喳喳的聲音中，夾雜着的對他的讨論，視線落在玻璃窗上，那些沒人注意的倒影，偷偷打量的視線瞬間變得無處遁形，明晃晃。
他喜歡聽那些讨論聲，因為他們會提醒他，江柚有多牛逼。
集訓老師是二十分鐘後過來的，頭發理得很短，薄薄的一茬，穿着西褲白襯衫，外面套着件黑色風衣。
“我姓王，負責大家的這次的集訓活動，先說一下這次的內容安排，上午筆試，下午實驗，按照模塊進行訓練，最後幾天是彙總練習，這些大家都熟，今年新政策改革，有一點變化呢，是由原來的單純訓練變成了PK機制，會計分，算作平時成績，最後按照比重計入總成績。”
底下衆人還來不及感嘆他好帥，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砸暈了。
教室裏頓時嗡嗡聲四起。
江柚轉着筆，連個表達‘哇’的人都沒有。
“安靜。”王老師喊了聲，“PK規則，兩兩為對手，第一場開始，先按照各位的初試排名，比如說，第一名對第二名，第三名與第四名……贏積一分，輸零分，筆試成績與實驗成績分開計分，排名表将會按照積分實時更新，也會同步給各個學校，大家加油。”
底下頓時一片叫苦連天聲。
江柚心裏也有點苦，扭頭看了眼，那邊的時北敘也沒人說話。
有人跟他一樣孤單，他頓時心裏平衡了。
“別當成度假，集訓可一點兒都不比上課輕松”，王老師說了句，又交代紀律，“晚上食堂八點關門，超市十點，你們現在住在教師公寓，不會斷水斷電，但不代表你們可以徹夜狂歡，有什麽小心思都摁住了，開開心心度過這半個月，你好我好大家好。”
底下一群人，坐得板板正正，十分乖巧。
“希望你們能像現在這麽乖。”王老師十分滿意的又說了句。
江柚趴在桌子上解一道數學競賽題，心想：那你是想多了。
果不其然，當晚，教室裏放起了鬼片。
一群人做賊似的，關燈鎖門拉窗簾。
想進來，先對暗號。
“誰？”
“我。”
“你誰？”
“附中江柚。”
半秒，門開了。
對上一群人的視線，江柚擺擺手，“大家自便。”
話音剛落，幾排腦袋齊刷刷扭了回去，原本的物理競賽視頻，秒切到了陰森鬼片，滴答滴……
江柚咽了咽口水，找了個陽氣旺的夾縫位置坐下，忍着頭皮發麻兩分鐘，一腦袋紮進臂彎裏，埋頭玩兒手機。
耳朵裏的藍牙耳機聲音調大，壓過了鬼片的寂靜可怖。
忽的，他肩膀被手指戳了下。
幾乎是瞬間，汗毛戰栗，後背發涼。
江柚緩緩擡頭，對上了好多雙視線。
他長舒口氣，摘下一只耳機，鎮定問：“幹什麽？”
戳他的那男生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踟躇道：“……柚哥，你耳機沒連接上。”
“？”
江柚木着臉，聽了兩秒。
哦，聲音不是從他右邊耳朵裏傳出來的。
難怪環繞立體聲這麽好。
不像是九塊九包郵的品質。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江柚點開手機，将音樂暫停。
音樂聲倏然消失。
大屏幕上鬼聲再度襲來。
江柚摸着小心髒，垂着眼，僵着手，把藍牙耳機重新塞回去。
他剛要點開音樂，就聽旁邊那男生問：“柚哥，你也喜歡《玫瑰少年》這首歌嗎？”
江柚嗯了聲。
那男生驚訝他性格這麽好，獻寶似的緊跟一句：“我們敘哥也喜歡，他在我們學校的文化節上唱的就是這首。”
江柚心想，他就是從文化節上聽來的。
只是他歌單裏這首，樂器聲太雜，不比吉他幹淨，歌手唱得也很有力量，沒有那種冷淡，聽着像是耳朵裏結冰的感覺。
“哈，那還挺巧。”江柚笑了笑說。
他們小聲說話，前面看電影的聽見某個名字，也湊過腦袋來聽。
“不過那首歌唱完，敘哥還被我們班主任拉去談話了。”被注視着，那男生又爆料一句。
“為什麽？”江柚問。
“不知道。”男生摸摸頭說。
“難道是轟動太大？還是有女生攔着表白了？”有人猜測。
另一個男生嗤笑了聲，“人家有對象。”
一石激起千層浪，鬼片兒頓時沒了吸引力。
時北敘不在教室，但是教室裏都是他的傳說。
江柚有點羨慕，但他不說。
“真的假的？”
“你們一中可以談戀愛？”
“他對象誰啊？哪個學校的？”
爆料男吊足了衆人胃口，這才輕飄飄的丢出一句：“我們學校國際部的，喬兮遙。”
“呀。”江柚驚訝。
完了，邊陽天他們一顆少男心得碎成渣渣了。
這一聲，幾個人同時看向了江柚。
有人問了出來，“柚哥，你也喜歡喬兮遙？”
江柚剛想否認，忽的，門被敲了兩下。
“都幹什麽壞事兒呢？還鎖門？”
教室裏靜了兩秒，頓時響起了桌椅被拉動的聲音，伴随着腳步聲響。
“老師來了！”
“快快快！”
“誰去開門？”
十幾秒，門開了。
一群人坐得板板正正，嚴肅臉看着屏幕上的物理競賽視頻，仔細看，一雙雙眼珠子在骨碌碌的轉。
“行了，別裝了。”老王靠在後門說。
教室裏板正的身影都沒動。
“我數三，都滾回去洗澡睡覺，不走的，跟我去辦公室準備明天的課件。”老王又說。
“一……”
“老師再見！”
“老師晚安！”
“老師睡個好覺！”
嘩啦啦一頓聲響，教室裏走了個幹淨。
講臺上那位手速極其快，視頻電腦都關了，絲毫不給留證據。
一群人鬧哄哄的下樓，卷走了初秋的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