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玉米排骨湯
玉米排骨湯
事實證明，老朱我呀，說話算話。
第二天，陽光明媚。
操場上站成連連看的同學忙着跑操，教導主任帶着幾個教務處的老師，拿着金屬探測儀忙着查手機。
此次，教導主任另辟蹊徑，徑直上了三樓，從A班查起。
怪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一直以來，老師們對A班同學查得不嚴，主要是信他們的自制力，經過昨天某位同學惡意挑釁的嚴重現象，老朱深刻檢讨了，今天特意多帶了一個超市購物袋，就是給A班的牌面。
他舉着金屬探測儀從前面走到後門，一個個書桌掃過，無事發生。
“……”
不信邪的再走一次，依舊沒有動靜。
老朱站在江柚的桌子前，半晌，唇角一勾，冷笑一聲。
教務處的幾個老師面面相觑。
——怎麽了？
——不知道哇。
——犯病了吧。
教導主任沒走，就在A班門口等着。
跑操散了，烏泱泱的一群同學往教學樓走，還有些往小超市去。
學生們看見門神似的老朱，立馬竄回自己班，還好還好，手機還在，又忍不住跑去走廊看熱鬧。
A班的學生排隊站在門口，老朱一臉嚴肅的挨個兒用金屬探測儀掃過。
一個，兩個……
上課鈴響之前，A班教室坐滿了。
一個個看着教導主任和教務處的老師，滿臉無辜。
老朱氣得臉色鐵青，看向後排那露着白齒的，“行，都沒帶手機是吧。”
說着，又忍不住咬牙切齒撂狠話，“你們最好都別讓我抓到！”
老朱被氣走了，A班的人來不及狂歡，就見老餘抱着一沓試卷進來了，涼飕飕道：“開心是嗎？來加道菜。”
“哎呀！”
“又考試啊？”
“別啊，老餘……”
底下頓時哀聲遍野。
反抗無用，雪白的試卷一張張的往後傳，老餘悠閑的站在講臺上喝水。
一群幹壞事的小崽子們。
中午吃過飯，江柚在班裏同學的目送下，往小超市去了。
江顯明看見他，沒好氣的哼了聲。
江柚故意惹他，“幹嘛？顧客是上帝，給我笑一個。”
“小心我抽你。”江顯明瞪他。
江柚立馬閃去了貨架那邊，拿了一盒筆芯，挑了兩包小零食，晃過來道：“老板，結賬。”
左口袋進了右口袋，江顯明都懶得搭理他，擺擺手，示意他拿着趕緊滾蛋。
江柚卻是走到收銀臺後，“讓讓。”
江顯明：“幹啥？東西拿了不算，還要錢？”
話是這麽說，卻是慢吞吞的往旁邊挪了挪椅子。
江柚這兩年不怎麽跟他要零花錢了，他知道江柚在做什麽。孩子雖然小，但是也有了主意，又不是幹什麽壞事，江顯明也不管他，反正自己就這一個崽，錢攢着，以後也是留給他用的。
江柚彎腰，打開了收銀臺底下的小櫃子，拿出了個黑色書包。
江顯明眼睛立馬瞪圓了，真恨不得抽他，“你書包都不帶，上午怎麽上課的？”
江柚氣人：“那也沒見你給我送來啊。”
說完就跑，還不忘櫃臺上的小零食。
“老子該你的？！”江顯明氣得起身大罵。
“歡迎光臨。”機器貓說。
“……”
事實上，書包裏沒有一本書。
江柚回了教室，書包往桌上一甩，一群人立馬鬧哄哄的蜂擁而上，在裏面翻找自己的手機。
林彥銳在前面啃着蘋果喊，“邊陽天，幫我拿一下！”
也有女生不好意思往江柚桌前湊，邊陽天這個交際花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回來時，嘴裏叼着從林彥銳嘴裏搶來的半個蘋果。
“霸霸，張嘴。”他作勢要喂江柚一口。
江柚立馬踩着椅子往後靠，一張臉皺着：“滾！別惡心！”
邊陽天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啊。”
男生多是不拘小節，同吃一碗泡面，同用一條毛巾，同喝一杯水，十分常見。也就是江柚不住校，沒适應罷了。
衆人剛坐好，數學老師抱着一沓競賽題過來了。
江柚把書包塞回桌肚，沒顧得上看一眼手機。
在看見時北敘發來的‘想吃什麽’時，已經是晚上放學時了。
“靠？”江柚放大那張照片，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背着書包腳步頓住，跟在後面的邊陽天和林彥銳也停下了，兩人問着‘怎麽啦’，腦袋一左一右的湊上去跟他一起看手機屏。
“這是……北門外的那家燒烤店？”邊陽天說。
“啊。”江柚舌尖抵了下上颚，把手機鎖屏揣回了兜裏。
燒烤店，是之前一中幾個競賽完跟他們打架的那家。晚上十點，正是客流量感人的時間段，這種情況下，時北敘竟然還能單獨占一桌，趴在桌上……刷題。
坐在喧鬧人群裏，江柚一眼就看見了他。他今天沒穿校服，黑色連帽衛衣裏，白色T恤露出一截，臉上一貫沒什麽表情。
江柚跑過去，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了，笑着調侃道：“挺放肆啊，單槍匹馬來闖我們附中的夜市攤。”
時北敘擡起頭，手按了下彈簧筆，啪嗒一聲。
集訓結束，已經過了一周多了。
很多人還沒習慣，微信群裏每天的聊天記錄有上百條，江柚偶爾會在裏面冒個泡就跑。
時北敘看着江柚，他眼底閃着頭頂落下的昏黃光暈，眼彎着，唇彎着。
他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今天這一趟的意義。
他也沒有習慣回歸從前的安靜。
見他不說話，江柚腦袋歪了歪，湊近了點，擡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愣什麽神？不認識啦？”
江柚說着，摸摸自己的臉，“我又長帥了？”
聽見這話，時北敘輕提了下唇角，神色嘲諷。
江柚看見也不惱，他懂，一山不容二虎嘛，一中的校草，怎麽能當衆承認他附中的霸霸？
隔壁桌的幾個大哥，在這十一月的天氣裏，只穿着件短袖，大着嗓門兒劃拳，酒意像是貫穿了整條夜市街。
“你一個人占一張桌，還什麽都不點，人家老板要不要做生意啦，”江柚說着，起身欲要拉他走。
時北敘忽的開口，“不是一個人。”
江柚沒聽清，剛想問他說了什麽，旁邊上菜的服務員咦了一聲，“你等的人來啦，那我上菜啦？”
時北敘回頭，說了聲謝謝。
江柚愣了下，忽的想到剛剛手機上收到他的消息，餘光瞟過的時間。
晚上八點。
他在這兒等了兩個小時？
還沒吃飯？
江柚鼓了鼓臉，又坐下，抓耳撓腮想說什麽，又沒說。
他沒被人這麽等過，換作邊陽天和林彥銳，早在出門前，他的手機就收到了奪命連環催。
有時候甚至他都到了，那倆還沒影兒，江柚電話打過去，他們永遠都是在路上。
時北敘等都等了，他現在說什麽都不合适，好像不領情一樣。
“我剛剛自習結束才看見你的消息。”江柚說。
時北敘淡淡嗯了聲。
是他自己來的，也是他自己要等的，就算今晚等不到他，也不是江柚的問題。
菜上的很快，大把肉串滋滋冒着小油，勾人味蕾。
時北敘打開一聽可樂放到江柚手邊，才拿起一串咬了口。
江柚囫囵咽下三串，左手握着可樂罐灌了一口，舒服得打了個氣泡嗝，才騰出嘴說話，“他家的海鮮炒飯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嘗嘗？還有玉米排骨湯，也很好喝。”
時北敘擡頭掃了他一眼，叫來服務員，添了這兩道飯。
江柚專心致志解決烤串。
他們家量挺大，一碗炒飯一碗湯，時北敘就差不多了，這些烤串最後還是得指望他。
桌上燒烤吃了大半，時北敘要的炒飯和排骨湯上來了。
“欸——”江柚看他要分他炒飯，急忙出聲，“我不吃了，你吃吧。”
時北敘看他一眼，也沒說話。
江柚自己舀了碗排骨湯捧在手裏取暖，啜一口，整個人都暖了。
時北敘吃飯快，但并不顯粗魯，與他們班那群每次搶飯像是豬出欄的一比，簡直優雅得過分。
一碗海鮮炒飯見了底，時北敘又盛了兩勺。
就像江柚說的，這家炒飯很好吃。
江柚靠牆坐着，身上暖洋洋，懶得拿勺，撅着嘴去夠碗裏的那塊排骨，桌子下的腳不安分了，踢踢對面的那雙腳，翻舊賬道：“欸，你還沒誇我三分鐘呢。”
他被一群朋友、同學慣壞了，身邊盡是誇贊聲，碰見一個不搭茬兒的，就越是想逼他誇他。
時北敘撩了撩眼皮，“那兩道題做了半小時，還好意思讓我誇你？”
他語氣平平，毫無波瀾起伏，卻是激起了江柚骨子裏的勝負欲，計較道：“放屁！”
“最多二十分鐘！”江柚說。
時北敘：“哦。”
“？”
“我十五分鐘。”
相差五分鐘，簡直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碾壓局。
江柚瞪他一眼，不願意搭理他了，捧着碗喝湯。
像是深受打擊的傲嬌貓，蜷縮在角落裏舔舐傷口。
時北敘唇角動了下，很快又恢複平直，把碗裏的飯吃幹淨，又喝了碗湯。
他倆不怎麽說話，在十幾張桌子間太過安靜，顯得格格不入。
江柚像是吃困了，臉有點紅，校服外套敞着，靠着牆，雙腳踩在塑料凳的橫杠上，兩條腿高高曲起。
他本就長得白淨，黑色碎發垂在額前，一雙眼幹淨透徹，看着有點乖。
時北敘拎過旁邊的書包，翻出兩本習題冊給他，“裏面有些題不錯，我折了角，你拿着看吧。”
江柚回神，溫吞的‘哦’了聲，看着膝蓋上他放着的競賽題冊，卻是想，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就不用每天給他發消息了。
結賬時，江柚掏錢包，時北敘突然按住他的手，遞了張整錢過去。
“你幹嘛，上次就是你請客，今天輪到我啦。”江柚擡起頭說。
時北敘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零錢，眼皮掀起一條冷淡的弧度，“我逃課請學長吃飯。”
江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