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泡面
泡面
幾個人面色臊紅的走了。
江柚把人送到門口，也沒挽回那只被對方撤回的橘子，他揮手，熱情道：“再來玩兒啊。”
“……”
玩個屁！
幾個人腳步都加快了。
門關上，江柚折回桌前收拾殘骸果皮，時北敘在浴室拖地。
床上的手機叮咚幾聲，江柚往那邊看了眼，喊：“你手機響！”
裏面的人沒出來，語氣淡淡應了聲：“嗯。”
江柚忽的想起自己給他發消息，不由的問，“我給你發消息，你也這麽放着不看嗎？”
裏面的人沉默了兩秒，說：“你可以試試。”
江柚撇撇嘴，把垃圾袋打結放到門口，等着明天下樓時一起帶走。
他去敲了敲對面的門，聲音很輕，做賊似的。
幾秒後，腳步聲傳來，咔噠一聲，門打開了。
“你怎麽樣啦？”江柚問。
梁詩晨睡成了雞窩頭，但是看着臉色好了不少，臉側印着兩道睡覺留下的紅印子，“還行，明天估計就沒事了。”
“那就好，你睡吧，我回去了。”
江柚送完慰問，又竄回了自己宿舍。
時北敘已經拖完浴室，正在擦露臺的地。
江柚背着手過去，腦袋探出去看了眼，又默默收了回來。
時北敘顯然也沒有指望他一起打掃衛生，這人有多懶，他上次集訓已經領教過了。
也幸好沒有內務檢查，不然他們宿舍恐怕是是負分。
宿舍裏很安靜，江柚乖乖盤腿坐在床上，腦袋上戴着耳機，手裏抱着本英語作文書看。
學習有天賦型，也有努力型。
江柚自認不是前者，他在學習這件事上，投入了很多時間成本，如今也只是霸占着附中的年級第一罷了。
暑假數學競賽，他見過那前五十名的第一，越是靠近，才越能明顯感覺到天賦與努力之間的差距，那是一種在天才面前的無力感，他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差才能補上那段距離，也或者，永遠也追不上。
江柚隐隐在時北敘身上能感覺到那種氣息。
他想贏過時北敘，是努力想要戰勝天才。幾率微乎其微，可他血液為之沸騰。
時北敘拎着拖把進來，往那邊掃了眼，又很快收回視線，進了浴室。
他突然，想養只貓了。
.
這次集訓五天，氣氛明顯比上次更加緊張。
老師們沒有再給他們進行系統性的複習，而是做卷子，糾錯題，查漏補缺。沒有完全性的課時要求，但是晚上十點之前，教室裏的學生一個不少。
從食堂出來，梁詩晨問：“柚哥，你今晚還去實驗室？”
相對來說，江柚的實驗比其他人弱一點，這幾個晚上都泡在實驗室裏。實驗老師簡直是一對一輔導。
“嗯，”江柚應了一聲，又說：“你們先走吧，我去買瓶水。”
不知道是不是江柚剛來那晚的操作，其他人不願意跟他們玩兒，不複以往的熱鬧，吃飯只有他們三個人。
江柚抓着兩瓶飲料到實驗室時，時北敘也在。
“欸？”江柚驚訝，走到他旁邊問，“你怎麽在這兒？”
這顯然是一句廢話，時北敘安靜靠牆站着，沒說話。
江柚遞過去一瓶飲料，“本來是給老師買的，先到先得，給你了。”
時北敘伸手接過，“你哪部分的實驗題不會？”
江柚扒着玻璃往裏面看，慢吞吞回：“哪部分都不熟練。”
時北敘不知道是不是嫌棄他菜，沒再說話。
實驗室要求，需要在老師的陪同下進行實驗，所以門經常鎖着，只有老師身上有一把。江柚剛才過來時，就已經給老師打電話了，對方讓他等幾分鐘。
實驗老師過來的也很快，看見時北敘時，還愣了下，“你也練實驗？”
時北敘：“嗯。”
實驗老師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态度，扭頭跟江柚說：“今晚不是你一對一的私教課喽。”
江柚喝了口飲料，“那你就想錯了，他可用不到您。”
事實證明，時北敘甚至擔起了私教的職責。
一晚上時間，他帶着江柚過了三個模塊的實驗，江柚基礎穩，看着他不斷變化的題型，猶如海綿吸水。
實驗老師在旁邊閑的打瞌睡。
“這樣嗎？”江柚問。
“嗯。”時北敘翻着題本，屈指輕敲了下那道打着圈的題號，“再試試這個。”
直至十一點，學校要鎖門了，兩人才從實驗室出來。
一回宿舍，江柚一腦袋紮進了行李箱，在裏面翻翻找找。
時北敘換鞋進來，關上門，就見他抓着兩桶泡面回頭問。
“香辣牛肉，紅燒牛肉，你要哪個？”
時北敘無聲嘆了口氣，“随便。”
“哦。”
江柚往兩桶泡面裏加蛋加火腿，又翻出兩包雞爪，一袋辣條。
時北敘這次沒猶豫，“去露臺上吃。”
江柚看他一眼，不情不願的端着泡面轉移陣地。
露臺不是露天的，在這冬日裏并不冷。
時北敘放下書包，把見了底的水桶換了，然後去露臺上收衣服。
江柚盤腿坐在椅子裏，抱着袋薯片啃，看見說：“幫我也收一下，謝謝。”
這态度，絲毫不見外。
他的沖鋒外套旁邊，是兩條黑色內褲、襪子。
時北敘動作頓了頓，沉默兩秒，将那兩件一并收了。他抓着衣架，沒碰到他的衣服，卻是避不開的看了兩眼。
不算小。
江柚揭開泡面攪了攪，聲音在他身後喊，“可以吃啦！”
時北敘喉結動了動，‘嗯’了聲，幾步過去，把衣架挂在江柚床邊。
人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江柚端起那碗紅燒牛肉面放了過去，語氣十分鄭重，“交學費了。”
時北敘輕嗤了聲，兩根手指咔一聲把塑料叉子掰直，揭開了泡面桶蓋子。
他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就算是淩晨餓了，也是直接睡覺。但剛剛，對于他的泡面卻是沒有拒絕。
天氣冷，一桶泡面都很容易讓人有幸福感。江柚抱着面碗吸溜，再吃口鹹鴨蛋，真香！
時北敘第三次瞥向那只晃悠的腳，沒忍住說：“坐好，別動。”
江柚一條腿曲在椅子裏壓着，另一條腿踩着拖鞋晃，很舒服，聽見這話，他咬着面擡頭看他一眼，“我又沒踩到你……”
嘴上這麽說，但也規矩坐好了。時北敘一看就是那種教養着長大的，雖然他染了一頭白毛，還經常打架。跟他這種散養着長大的不一樣。
江柚想着，問他：“你家是不是規矩很多啊？”
時北敘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沒有。”
家裏只有他和奶奶，很多時候，奶奶覺得他沒有父母在身邊，可憐，所以對他要求并不多。
江柚視線落在了他的泡面碗裏，“那鹹鴨蛋……”
他話沒說完，就見一只白色叉子把那顆鴨蛋叉了起來。
江柚欣喜，“謝……”
蛋入虎口。
時北敘撩起眼皮，“嗯？”
江柚：“……”
裝！
你就裝吧！
傻子都沒您會裝傻！
時北敘唇角動了下，不覺自己眼底添了幾分暖色。
一碗面的時間，江柚先吃完，扔了泡面桶，搶着去洗澡了。
時北敘吃完，把小咖啡桌上的零食袋收拾了，連泡面桶一起扔進垃圾袋系好，抽了兩張濕巾紙擦桌子。
江柚床邊挂着的那條內褲不見了，時北敘一頓，挪開視線站了片刻，從書包裏翻出包煙出去了。
江柚洗完澡出來，宿舍裏沒有人，他奇怪的嘀咕一聲，用吹風筒囫囵吹了頭發，坐去了書桌前。
一道題寫完，宿舍門被推開。
兩人視線對上，皆是一愣。
江柚手裏的筆轉了個花，“你去哪兒了？”
時北敘面色很淡，反手将門關上，“扔垃圾。”
江柚‘哦’了聲，繼續低頭做題。
時北敘從他身邊經過時，一股很淡的煙草味飄過。
他嗖的擡腦袋，“你抽煙了？”
時北敘：“……”
狗鼻子。
“還能聞到？”
“你竟然抽煙？”
時北敘心底沉了一瞬，語氣不覺冷了點，扭頭說：“我還打架。”
江柚像是沒察覺他的冷淡，指間的轉了兩圈，語氣說不出的遺憾，“我們班，舉報一根煙，獎勵兩百。”
“……”
“我還挺想要的。”
“…………”
時北敘表情一言難盡，拿着換洗衣服進了衛生間，心裏卻是不覺松了口氣。
他洗完澡出來，就見自己床上放着一條糖。
時北敘腳步頓住，問：“你的？”
江柚頭都沒回的‘嗯’了聲，拖着調子說：“想抽煙的時候吃一顆，放過你的肺吧。”
時北敘沒有煙瘾，有時候煩了才會抽一根，剛剛那是例外，他需要借助什麽東西，壓下那些難以啓齒的心思。
可是江柚不知道，他甚至毫無防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