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蛋糕
小蛋糕
中午依然是吃盒飯，江柚不喜歡吃，啃了半塊老式面包，塑料包裝紙被抓得一直響。
老朱兩次扭頭看過來，問：“這麽難吃啊？要不還是吃盒飯吧？”
江柚把面包塞回袋子裏，唰的拉上書包拉鏈，“不吃。”
說完，頭戴式耳機往腦袋上一挂，一副誰都別理他的炸彈模樣。
旁邊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垂着眼慢條斯理的吃飯。
兩人挨得近，江柚餘光不可避免的會看見他的動靜，又兀自生悶氣，閉上了眼睛。
中途，那情侶下車了，梁詩晨轉過腦袋來想說什麽，老朱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下，示意他別出聲。
江柚脾氣好，雖然皮了點兒，愛湊熱鬧，喜歡拱火，但是平時都不會跟誰認真生氣的，這把火燒得無名，像是鬧脾氣等誰去哄。
梁詩晨無聲的‘哦’了聲，腦袋縮了回去。
最外側的時北敘拎起吃完的飯盒，往廁所的方向去了。
江柚假寐，結果變成了真寐，揉着酸困的脖子醒來時，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盒水果，兩塊小蛋糕。
老朱不在座位上，另一側時北敘在看手機。
江柚記仇，還沒原諒他呢，手往前一伸，拍了下梁詩晨，結果那人吃完就睡，還睡得跟豬一樣。
江柚盯着那兩塊小蛋糕看了三秒，沒再糾結它們的來歷，果斷打開盒子。
給他的就是他的，何況，前後左右都是他的人，沒有敵方投毒的可能性。
一塊紅絲絨，一塊黑森林，都很好吃！
餓得泛酸的胃總算好受了點，江柚把垃圾盒收拾好拎在手裏，站起身，語氣冷淡道：“讓讓。”
短短兩個字，能讓人聽出他生氣，又不會顯得他很在意，尺寸拿捏剛剛好，江柚同學很滿意。
旁邊的人似是怔了下，然後起身，讓開了位置。
江柚目不斜視的走出去，去往垃圾桶的一段路，硬是走出了紅毯的架勢。
時北敘看了兩秒，收回了視線。
手機屏幕上，限時答題已超時，他被踢了出去，成績結算五十八。
時北敘輕輕嘆了口氣，将手機揣回了兜裏。
列車在江城站停下，幾人推着行李箱下車。
老朱的車停在站外的臨時停車場，喊他們上車，順路稍他們回去。
兩個女生笑嘻嘻擺手，“朱老師，我倆家挨得近，一起打車回啦。”
晚霞剛起，時間不算晚，老朱叮囑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放人走了。
“我坐地鐵。”時北敘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語氣，說着，看了眼江柚，沖那熱情的主任點了下頭，推着行李箱走了。
“欸？”梁詩晨眼睛都瞪圓了，頓時也顧不得許多，揮揮手說了句：“柚哥再見！朱主任再見！”
拖着箱子去追前面那道身影了。
“這……”老朱扭頭看江柚。
江柚轉身把箱子塞進後備箱，“走吧，師傅。”
不坐就不坐，他的專車。
老朱瞪他，“沒大沒小。”
趕車很累，老朱把人送到巷子口，叮囑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鐵門開着，江顯明在家，聽見動靜出來，“回來啦，想吃點什麽？”
江柚：“牛肉面，紅燒肘子，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他也沒管行李箱，像個小尾巴跟在江顯明身後絮絮叨叨，鑽進了廚房。
“你都不知道，那高鐵上的飯好難吃，我都想掏出泡面了……”
“老朱給我買了小蛋糕，嘿嘿，昨晚還請我吃了火鍋，特別好吃，等我放寒假，咱們也去吃……”
江顯明好笑的扭頭，“大老遠就為去吃一頓火鍋啊？”
江柚咬着火腿腸：“那就吃兩頓！”
江柚吃了兩頓，江顯明做飯很好吃，五大三粗的男人，自己養一個小孩兒，還是江柚這種挑嘴的，硬是磨出了一手可以開飯店的做飯水平。
啃了大肘子，吃了熱乎乎的面條，還吃了一大盤涼拌牛肉，江柚一抹嘴，揉着肚子說：“老江呀，你今天一天白幹，嘿嘿。”
賺的錢都交代在這一頓上了。
江顯明瞪他一眼，“就你會吃，偏挑貴的。”
說是這麽說，下次看見新鮮的牛肉，他還是會買。江柚就好這一口，冰箱裏也時常給他備着。
邊陽天幾個知道江柚今天回來，小群聊天消息就沒斷過，末了，喊他晚上燒烤店吃宵夜。
江柚回了個‘OK’的小黃鴨表情包，把手機扔到一邊，整理他這一周落下的複習卷子。
江顯明端了碗湯過來，“趁熱喝，我去小超市了。”
“你喝了嗎？”江柚接過，問了句。
“我回來再喝。”江顯明說着，又叮囑：“喝完把碗放去水槽裏泡着，我晚上一起洗。”
江柚咬着湯碗邊邊，含糊道：“果然是一周不見，回來就是寶啊。”
江顯明瞪他一眼，出去了。
晚上十點，手機準時進來了電話。
江柚一邊接起，一邊握着筆在題號旁劃了個C，“我都出門啦。”
燒烤店就在江柚家巷子外的對面街角，他扯過椅背上的外套，邊走邊穿，把屋裏的燈關了，外面的鐵門也鎖上。
燒烤店，江柚剛坐下，邊陽天和林彥銳背着書包過來了。
“點菜了嗎？”邊陽天問。
江柚：“等你點呢。”
林彥銳扶了扶眼鏡，把書包脫下放到旁邊的位置，戳穿道：“你是沒來得及點吧。”
江柚秉行‘吃人嘴短’的規則，“我請客，你們看想吃什麽。”
“謝謝霸霸！”邊陽天直接抱拳喊爹。
江柚想起什麽，有點不解。
怎麽有人喊得這麽痛快，有的人卻是怎麽都張不開嘴。
“霸霸，考得怎麽樣，能拿到保送資格嗎？”邊陽天點完單問道。
江柚靠在牆邊搖頭，“沒戲。”
不過，他的目标也不是保送。
“沒事，反正你目标也不是這個，能降分就夠了。”林彥銳說。
江柚‘嗯’了聲，興致不減。
物理競賽保送的話，專業選擇相對是寬松的，但即便如此，也是跟競賽專業相關的學科，可他想讀金融，要拿的只有英語競賽保送資格。
幾天沒見，攢了一肚子話，三個人在燒烤店吃到近十一點，才各自回家。
邊陽天從書包裏掏出一沓卷子遞給江柚，“今天的作業。”
說着，又遺憾，“那幾天我把作業送給你爸時，叔叔請我喝飲料呢，從今天開始沒了。”
江柚立即撤回了一句感謝，哼哼了兩聲，“騙吃騙喝還好意思到我面前說，快滾。”
邊陽天哈哈笑着跑了。
江柚抓着卷子都走到了街角，聽見邊陽天喊。
“霸霸！”
“幹什麽，兒子？”江柚回頭，也大聲喊。
汽笛聲，小吃的叫賣聲，甚至是路邊攤上男人的劃拳聲……
“霸霸！你就是最棒的！！！”邊陽天毫無顧忌的喊，兩根拇指豎在腦袋上，像天線寶寶似的。
江柚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知道啦！快滾吧！”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還是被邊陽天看了出來。
只不過，這人将其緣由歸結于了競賽成績。
手機上沒有時北敘的消息，倒是實驗中學的那個女生發來了幾條，說她同學想要江柚的照片，問他可以分享嘛。
江柚回了個‘汗’的表情，那邊女生回了他‘哈哈笑’的系統表情。
梁哥那邊補習班的競賽題目，江柚整理到了兩點，困到睜不開眼，才關燈摸去床上睡覺。
早上六點睜開眼，嘴裏含着牙膏，突然想到——
哦。
他有一天假期。
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江柚又滾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江顯明都聽見他洗漱的動靜了，做好早飯，卻發現人還睡着，給他把被子蓋蓋好，關門出去了。
江柚回籠覺睡得很舒服，醒來時已經快八點了。
江顯明把早飯給他熱在了鍋裏，洗漱完，還溫溫熱。
江柚把雨傘塞進書包，單肩挎着出了巷子，往地鐵站走。
今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像是随時會降一場傾盆大雨。
坐地鐵去市圖書館，用了大半個小時，江柚随着人流過了紅綠燈，一眼就看見了旁邊書店門前的人。
時北敘背對他站着，肩上挎着書包，低着頭像是在看手機，一頭灰白，在這陰沉天色裏，是最顯眼的存在。
江柚在過去吓他一跳，還是繼續生氣之間猶豫。
突然，他兜裏手機開始震動，屏幕上閃爍着他給時北敘的備注。
‘輸我一賭注的學霸’。
江柚忽而彎了彎唇，滑屏接通，拖腔帶調：“喂。”
那邊像是被想到會被接通，頓了兩秒，才傳來時北敘低沉的聲音。
“你還來嗎？”
江柚知道他在說他倆約好逛書店的事，明知故問道：“來哪兒啊？”
他的語氣不比昨天好多少，傲嬌又冷漠。
那邊足足沉默了半分鐘。
江柚覺得，前面那道身影好像都透着失落。
他鬼鬼祟祟的往前走，想要背後吓時北敘一跳。忽然，聽筒裏響起了刺耳的喇叭聲，裏外同頻。
江柚心想，天要亡我。
多一秒的空檔都沒有，他趕緊收起鬼祟動作，站姿凹到一半，前面那道身影回了頭，手機還在耳邊。
江柚目光坦蕩蕩，半點沒有捉弄人的不好意思，理直氣壯道：“你怎麽才給我打電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