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沖動小稚
沖動小稚
在距離酒吧還有一條街的距離,沈稚眼尖地看到路邊蹲着一個十分熟悉的寸頭,聲音不可抑制的大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正在和幾個男人一起抽煙的男生被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吓了一跳,頭疼地說:“怎麽又是你?你跟蹤我?”
“我還沒問你呢,初中部今晚應該要開晚會吧?”
“啧”,陳憑抓了抓上次見頭發還很長,現在被剃到看得見青色頭皮的腦袋,痞氣十足,“我要幹什麽不用你管,快走。”
沈稚小時候沒少被人欺負,陳憑比她小三歲卻是唯一一個會為她出頭的人,是她最好的玩伴,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另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
“喲,阿憑你朋友啊”,陳憑的同伴湊過來,上下打量着沈稚,“小美女想幹什麽呀?”
“別靠近她”,謝然冷聲道,上前一步把沈稚護在身後,他不知道沈稚怎麽會認識這種人,雖然想帶她離開,但她擔憂的表情不是騙人的。
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胖男人不悅的朝地上吐了口痰,“小兔崽子裝什麽裝,找死是不是。”
他身邊的男人們也一臉不耐的看過來。
“你...”,林慕魚剛要上前,被殷業拉住搖了搖頭。
嚴冬湊到謝然身邊,說:“地頭蛇,別惹他們。”
“槍哥彈哥,算了算了”,陳憑從口袋裏摸出煙遞過去,給謝然遞了個眼色讓他趕緊帶沈稚走。
“小憑啊,你這交的什麽朋友,真沒素質。”
“是是是,都還年輕不懂事。”
“不懂事就完了?要不要老子教你懂事啊”,槍哥的視線在沈稚和謝然身上來回打轉,尤其是謝然,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他撸起袖子,一手臂的紋身看的人心驚膽戰。
陳憑擋在搶哥面前給他點火,“槍哥,不好意思啊,這我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死活不願意。你趕緊給我走,說了別煩我。”
沈稚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還想對他說什麽,謝然皺了皺眉拉住她,“有什麽事下次再說。”
“可...”
謝然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手上用了點力把人帶走。
九點的時光酒吧人并不多,他們要了個包廂,因為剛才發生的事,大家都保持着沉默。空調溫度很舒服,可沈稚卻還是覺得冷,陳憑的事先放一邊,她現在面臨着更嚴重的事情。
謝然把她放下後,坐得遠遠的。
謝然不理她了,是因為她剛才的行為嗎?
沈稚揉了揉被捏的發疼紅的手腕,用餘光偷瞄在跟殷業嚴冬說話的謝然,想着他都捏疼自己了,她還委屈呢。
氣氛漸漸活絡起來,林慕魚給他們普及了酒桌文化,大家都放松了下來。
沈稚就坐在一邊玩游戲,一雙球鞋停在她的面前,随後頭頂傳來謝然的聲音。
“我們談談。”
一說完那雙鞋就往外走,她愣了兩秒,跟着走了出去。
二樓樓梯轉角窗簾後有個陽臺,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藏在厚簾下的拉門。陽臺很大,欄杆外挂的花已經枯萎,徒留一根根枯枝,盡管木地板咯吱作響,但從中間嶄新的露營桌來看,并沒有被荒廢。
謝然面對着她,身體朝後仰,手肘搭在欄杆上,“你願意說說嗎?”
“他叫陳憑是我朋友”,沈稚抿了抿嘴唇,坐到露營桌邊,“我們從小就認識,自從他上初中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我不想看到他跟着那些人,那樣會害了他。”
“你想幫他無可厚非,但你太沖動了。”
人不可能永遠好運,總有為自己的莽撞買單的一天,而他希望沈稚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
“殷業跟我說今天在場的那些人手裏都有犯罪記錄是一群毫無底線的人,挑出任何一個都是派出所的常客,老城區最不能惹的就是他們。我不知道你的朋友為什麽和他們在一起,但如果真起沖突,你,你的朋友,嚴冬還有我都不能全身而退。”
“我......”
沈稚愣愣的看着他,想解釋她不知道那群人是誰,如果知道一定不會上去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她不知道又有什麽用,她已經做了。
“你不能總是沖動的替別人出頭,上次是我,這次是姓陳的小子,下次呢?”
謝然眼底閃過一絲疲憊,生活的環境讓他總是走一步想十步,沒人知道殷業告訴他那群人是誰時他心裏有多後怕。第一次有人讓他感到溫暖,他不想失去,任何可能的結果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萬一,你獨自一人遇到這種情況又怎麽辦?”
沈稚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她明白謝然是為了她好也知道自己太感情用事,“我錯了,讓你擔心了。”
認錯之迅速之陳懇,謝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他知道,沈稚不會改的。
兩人沉默着對視着,似乎在比誰能站的更久。
沈稚:“你剛才把我手捏疼了。”
謝然:“......我話說的有些重了,還疼嗎?”
沈稚搖搖頭,委屈巴巴的,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含着水光。
謝然想,他是不是...太兇了?
沈稚問:“我們和好了嗎?”
謝然:“......嗯”,他是不是太心軟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待着,直到被包伊寧叫回去。
一過11點,酒吧裏異常地熱鬧,林幕魚們轉戰一樓開放式的卡座,好奇的看行行色色的人群在舞池中游走。
沈稚剛好被夾在牆和謝然之間,想出去就要和他說話。她覺得很丢臉,剛剛開解完謝然,轉眼間自己就從知心大姐姐變成不懂事小屁孩,被他訓了一頓,想想都心口疼。
包伊寧在舞池邊大聲喊道,“沈小稚,快來啊!”
沈稚勉強能聽清一點,沖她擺擺手。
桌子上放着一些打開或沒打開的啤酒和一杯格格不入的熱牛奶。她伸手要拿牛奶,腦子一抽,轉手拿起啤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嘴唇試探性地抿了一點點,覺得還不算難喝便喝了一口,結果差點吐了出來。
又苦又澀又辣嘴,一點都不好喝。
謝然見她皺着臉又抱起牛奶,嘴角帶上了一抹笑意。
“要我陪你上樓嗎?”
沈稚聽不清他說什麽,整個人湊到他身前,扯着嗓子喊道:“你說什麽!”
謝然在手機上打字:累的話可以去樓上休息。
沈稚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用。”
這時,臺上的DJ放了首很柔和的輕音樂,沈稚聽得眼睛都快閉起來了,一聲暴怒在耳邊炸開。
“狗東西!老子打這麽多電話,你死了嗎?!”
嚴冬的聲音比音響還大,DJ手一抖又切換成搖滾舞曲。
謝然平靜地看了眼手機,果然有十幾個未接電話,“沒聽見。”
“柯諒行來了,他說,他代表他老子來跟你敘敘舊。”
嚴冬怒氣沒處發,狠狠瞪了沈稚一眼。
沈稚:“......”,關她什麽事?
謝然眼眸暗了暗,和沈稚說了一聲‘我離開一會兒’,跟着嚴冬離開了。
沈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無意打聽,無聊地玩起了打怪游戲。
晚的腦袋都漲漲的,僵屍闖進家門,屏幕上出現血淋淋的腦子時,旁邊坐下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估摸着二十出頭·,他身後還站着幾個年齡差不多的人。
沈稚剛想詢問是不是走錯卡座了,對方先開了口,“美女一個人啊,你要不要和我們喝一杯啊。”
沈稚拒絕道:“我不喝酒,你們走吧。”
年輕男人滿身酒,森森地笑道:“別拒絕啊,我們就在旁邊桌,我玩大冒險輸了,你就行行好,和我喝一杯吧。”
“不,我不喝,你找別人吧。”
可對方不依不饒,一直往裏面擠。
在對方快貼上自己時,沈稚一腳踩在軟椅上,另一只腳踩上桌子,想跨到另一邊離開。
對方身後的人迅速把卡座堵了起來,沈稚騎虎難下。
“我們就想請你喝一杯,出來玩就是玩個高興,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是不是壞人不知道,但是不尊重人是真的,林慕魚們都在舞池裏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沈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徑直走過來的服務員。
服務員交涉了一番,卻被喝醉酒的男人同伴推倒在地,讓他別多管閑事。
“我們真不是壞人,真的,只是想請你喝一杯怎麽就這麽難啊!”
“一杯酒都不賞臉,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們!”
說話的人搖着酒杯試圖抓她的腳,笑眯眯又像随時要發火的樣子,讓沈稚覺得惡心。
她現在算是體會到謝然說的,獨自一人是什麽感受了。
又有三個服務員過來勸說,男人們似乎被惹怒了,指着服務員大聲罵着難聽的話,動靜大到周圍桌子的人都轉過來看熱鬧。
男人擡起手,朝女服務員揮去,沈稚從桌子跳到軟椅上想把他推開,手還沒碰到,男人就跟沒骨頭一樣朝旁邊倒下去
謝然踢開那人後,讓趕過來的保安把圍在桌子邊的人都拉走,随後擡頭望向還在軟椅上,傻了的沈稚。
“沒事了,下來吧。”
沈稚看着伸出雙手,準備接她的謝然,“我沒招惹他,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
沈稚扶着他的一只手跳了下來,小聲低說:“我不沖動的,因為有你在才會那樣。”
因為你在,才會肆無忌憚的覺得危險離的很遠。
這次換謝然愣住了,遲遲沒有松手,被沈稚信賴的感覺并不差,只是微微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