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成全

成全

因為被蘇子嫌的事耽擱,馬車出宮門時,天已經全黑了。

從宮門到王府這段距離,施籬靠着馬車車壁,聽了一路的歡笑喧鬧之聲。那些聲音從沿途的家家戶戶院中傳出來。今夜是除夕,親人難得團聚在一起,自然怎麽熱鬧怎麽來。

……

“王爺,到王府了。”車夫恭敬地開口提醒。

聞言,施籬起身,理了理微皺的衣袍,彎腰下了馬車。剛下馬車,在府外等候多時的管家鄧良立刻迎了過來,他提着燈籠為施籬照亮。

正要踏上王府的臺階,施籬注意到了夜空,在漆黑的夜幕下,數盞孔明燈緩緩飄蕩,像極了一顆顆閃爍的星星,“京城中有孔明燈的習俗?”

“回王爺,京城中好些人相信孔明燈能把一年的晦氣帶走,年輕的人還喜歡在燈上寫些相戀厮守的誓言,放飛這些燈據說可以讓願望成真。”鄧良站在施籬身側,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數講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施籬微微點頭。他自幼長在北域,那邊并沒有這習俗,到了京城這幾年每回除夕都被各種瑣事纏身,是以沒有了解過這些。

進了王府的大門,施籬穿過回廊,準備回卧房休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一盞緩緩飄升的孔明燈吸引了過去。

那燈是從王府的東面升起來的,而王府東邊除了上官苒苒的岚箬閣之外再無其他院落了。

望着越來越高的孔明燈,再聯想鄧良方才所講的話,施籬心下有了打量。自上官苒苒成為他名義上的王妃後,他從上官家取了不少錢財用于朔漠戰事上。上官苒苒的承諾已經兌現地差不多了,現在也是時候該他兌現了。

……

年關沒過多久,攝政王妃就染了重病。攝政王對這位王妃相當重視,不辭辛勞請來了藥王谷的醫師。

要知道藥王谷裏的醫者精通藥理,技藝高超,但是他們輕易不出谷。攝政王此舉讓京中人們紛紛傳攝政王和王妃情誼深厚等等……

然而老天似乎偏偏不讓人稱心如意,雖然請了藥王谷的醫者,但這位王妃的病卻不見好。到最後病越發嚴重。沒過多久,攝政王府傳出了王妃香魂消散,撒手人寰的消息。

……

朔漠城

剛從練兵場下來的蘇子賢撿起地上的一塊爛布,細細擦拭着手中的劍。

不遠處有幾個士兵聚在一起在扯些閑談。

“你們聽說了沒,京城中出大事了!”

“聽說了,好像是王爺去年娶的王妃病死了。”一士兵說到這兒嘆了口氣。

“俺表叔就住在京城,他前兩天寄來的家書裏專門提到了這事,好像說王爺請了不少大夫給王妃娘娘看病,還是沒轍。”

“真是可惜啊,王爺好不容易娶了媳婦……”

蘇子賢對小道消息一向嗤之以鼻,可聽到“王爺”“王妃”的字眼,他擦劍的動作停了下來,走到這幾個士兵跟前,“你們剛剛說的王妃可是施,攝政王的王妃?”

“是的啊,我們說的就是攝政王妃。”對于皇帝的突然加入,幾個士兵明顯有些詫異,但還是客客氣氣回答了蘇子賢的問題。

雖然蘇子賢這傀儡皇帝當初剛來朔漠城時非常遭人诟病,但是這兩年來蘇子賢在戰場的骁勇表現衆人也都看在眼裏,是以現在他們對蘇子賢都蠻尊重的。

“剛才我聽你們好像在說攝政王妃病逝了?這是真的假的?”和士兵随便聊了幾句後,蘇子賢開始問起重點。

“當然是真的了!陛下你平日裏總是在練兵場,消息可能不太靈通,這事兒好些人都知道了。”

另一士兵還在一旁補充,“陛下,這事千真萬确,王妃去了估計有些日子了,咱這地兒本來就偏,消息能傳到這邊來沒有一兩個月是不能夠的!”

說到這兒,有士兵開始傷感,“聽人說王爺和王妃恩愛的很,現在王妃這麽走了,王爺心裏應該不好受啊……”

“是啊,喪妻之痛放誰身上誰不難受?”蘇子微微垂着眼嘆氣,好像也再為施籬哀傷。

這幾個士兵看蘇子賢這樣,紛紛由衷稱贊蘇子賢心胸寬廣、仁善純良。

要知道,他們這些士兵雖然身在朔漠,可王爺在京城中對小皇帝動辄打罵斥責的傳言也聽了不少。現在王爺喪妻,皇帝還能不計前嫌關心王爺,能做到這地步的人不多了。

在知道了想要的消息後,蘇子賢和士兵告別。回住所的路上,蘇子賢的步伐較之平時輕快了許多,他現在一想到施籬的遭際,嘴角就忍不住想往上揚。可礙于軍營來往的士兵和那來去無蹤的影衛,他只能繃着一張臉,把這滔天的愉悅藏着掖着。

“蘇老弟!”一道洪亮的聲音遠遠響起。

蘇子賢回頭,望着來人,“虎哥,你叫我有什麽事?”

“怎麽,沒事兒就不能叫了?”任仲虎走近,笑着拍了拍蘇子賢的肩膀。

“哪兒有,虎哥你這話說的!”

任仲虎就是軍營裏大名鼎鼎的虎哥,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自從那一場擂臺比試後,蘇子賢和任仲虎慢慢熟稔了起來,甚至私下裏經常以兄弟相稱。

聊了幾句,任仲虎看蘇子賢和平日裏有點不一樣,打趣道:“蘇老弟,你今個兒心情不錯啊,是遇到什麽喜事了?”

‘施籬死了王妃可不是大喜事!’雖然心裏是這麽答的,但說出口時,卻變成了“宇文将軍下午來通知我,讓我擔任先鋒的職位。”

“哈哈哈!果然是大好事!走,我去整兩個菜好好慶祝一下!”

……

風輕輕吹着,攝政王府的素缟微微搖曳。身着喪服的施籬站在屋檐下,望着灰沉沉的天空。

“王爺,六部的奏折剛送過來了,現在在您的書房放着。”鄧良走了過來,彎着腰禀告。

“本王知道了。”施籬收回目光,朝書房走去。

這幾天因為忙着給上官苒苒“出殡”,所以政務耽擱了一些,六部送來的奏折堆滿了整個大桌案。等所有奏折處理完後,已經到了後半夜。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施籬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幾天前送上官苒苒和祝文軒離開京城時的情景。

“王爺,就送到這裏吧!”金色的夕陽下,上官苒苒挽着祝文軒的胳膊,笑着朝施籬道別。

“嗯。”施籬微微颔首。

在王府這些日子,祝文軒對施籬的敵意也漸漸消散,他走到施籬跟前,深深鞠了一躬,“承蒙王爺關照,文軒在王府裏叨擾了多時,心裏十分感謝。今日辭別,望王爺珍重。”

“快起身。”施籬扶起了祝文軒,然後看了眼不遠處停着的馬車,提醒道:“你們該走了,城門現在開着,出城相對容易些。”

夕陽的倩影照耀着芳草,施籬目送着馬車漸行漸遠……

思緒從回憶中出來,施籬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以前他願孤身一人到老,現在許是受了上官苒苒和祝文軒的影響,他竟覺得覓一良人,共渡餘生挺好的。

然而還沒等施籬着手這想法,一場流言悄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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