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茍且偷生

茍且偷生

瓦罐裏的蠶生是很無聊的,某蠶悲哀的發現,它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除了吃就是睡。至于那剩下的一小部分時間,則它為了成長,在艱難的進行褪皮,每褪一層皮後,它的體積都會比原來大上幾分。

瓦罐裏的其他蠶也是如此,或許是它們出生時間相差不大的關系,它們蛻皮的時間都差不了太多。

可瓦罐裏面的空間終究是有限的,而蠶們則随着蛻皮越長越大,這就導致瓦罐裏面越來越擠,再這麽下去,快要到蠶擠蠶的地步了。

【喂,那位老兄或是老姐,你擠着我了,離我遠點。】某蠶向另一只蠶發着牢騷,而它之所以叫老兄或者老姐,是因為它壓根就分不清蠶的公母。不,準确來說,它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因為蠶從外表看都一個樣,它根本就分不清楚。

某蠶蛄蛹着身子遠離蠶多的地方,【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們這群吃貨再這麽吃下去,總有一個會擠出蠶命的。】

【不過今天的葉子怎麽還沒來,我肚子都餓了。】某蠶費勁的支起身子朝頭頂的圓形洞口看去,它這一看又又被吓了一跳。

那圓形洞口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朝瓦罐裏面張望,它剛想低下頭不去看那只眼睛,就見一只巨大的人手朝它抓來。

【等等、等一下,別抓我啊!】某蠶被巨手輕輕捏住,它瘋狂的扭動身子想要擺脫巨手的束縛。但它忘了,它只是一只蠶而已,它瘋狂扭動身體的行為只是徒勞。

某蠶被帶出瓦罐,它被放到了一個人的手心裏,【原來我這麽小。】它驚訝的發現,它只有這人兩截小拇指那般大小。它這樣子,哪怕是四五歲的小孩都能輕而易舉的一腳踩死它。

“養了這麽久,怎麽還是這麽小,這樣下去不行。”中年男人細細打量着某蠶,他似乎對某蠶的大小很不滿意。

【抱歉啊,我就是這麽小,要想讓我長大的話,你得給我多吃…】某蠶的心聲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男人毫不留情的扔回瓦罐,得虧有其他蠶們做肉墊緩沖,它才沒至于摔死。

但就算有緩沖,它還是摔疼了,【疼死老子了,你這混蛋就不能溫柔點嗎?】

某蠶扭動着身體翻過身來,可等它剛一翻過身,四周的光線就開始變暗,它連忙擡頭朝頭頂看去。

只見它頭頂的圓形洞口正在逐漸縮小,伴随着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圓形洞口徹底不見,四周重新變成一片黑暗,就如同它一開始從卵裏孵化出來那樣。

【今天沒有葉子嗎?為什麽要把洞口關上?】一絲不好的預感浮現在某蠶的心頭,它感覺現在的情況略微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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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斷流逝,某蠶在黑暗中感受着同類蠕動身體時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及同類觸碰它時那種軟彈的觸感。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他那無窮無盡、得不到滿足的饑餓感。

【好餓啊,好餓啊,那人不會想活活餓死它們這些蠶吧。】某蠶蔫着身體一動不動,它現在必須節省體力,這樣才有可能撐到下次食物出現。

又不知過了多久,某蠶快要餓得神智不清了,恍惚間,它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這是什麽味道?之前都沒出現過。】它強打精神,仔細辨別是何種味道以及味道的來源。

嗅到味道傳來的方向後,它艱難的扭動身體去一探究竟,最終,它來到一個一動不動的同類身邊。那同類好像已經餓死了,它的身體連最基本的蠕動都沒有,肯定是不可能活着的。

【蠶死後就會散發這種味道嗎?】某蠶正思考間,就聽到了細微的咀嚼聲,這個聲音它再熟悉不過,這是蠶進食的聲音,有蠶在吃同類!那個味道顯然就是蠶被咬破身體發出來的。

【同類相食嗎?】某蠶總算明白中年男人為何不給它們葉子,為何要封閉瓦罐,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蠶自相殘殺,以此來促進蠶長大。

【我該怎麽辦?為了活下去也加入嗎?】某蠶陷入了猶豫不決的困境,要是它沒有靈智就好了,這樣它就不需要糾結這些了。

可殘酷的現實并沒有給某蠶多少猶豫的時間,它感覺到同類們已經開始躁動不安,很快它就被別的蠶咬了一口,【好疼!】它趕緊扭動身體甩開那個咬它的蠶。

【不吃別的蠶,就要被吃嗎?】某蠶知道它壓根就沒得選,為了活下去,它只有一個選擇!

殘酷的厮殺在黑暗的瓦罐內無聲的進行,那是蠶們為了活下去所做的鬥争。

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某蠶在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同類後,再度迎來了光明,它活下來了。

【……】某蠶看着瓦罐內的殘肢斷體和所剩不多的同類,它只感到一股說不出的悲涼淤積在心中疏解不出來。

那只熟悉的巨手再度從洞口伸進來,他這次沒有抓某蠶,只是随機抓了一個還活着的同類。

“不錯,這個大小正合适,可以進行下一步了。”中年男人愉悅的聲音從瓦罐外傳來,那個同類也很快被扔了回來。

【還有下一步?】某蠶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它感覺到瓦罐在晃動,應該是有人在移動瓦罐。很快,一陣天旋地轉感襲來,它和同類被一起倒出瓦罐。

某蠶翻滾着身體進入了一個更空曠寬敞的空間,這裏沒有瓦罐內的窒息和狹小,反而令它心曠神怡。

它四下打量,同時仔細數了數還活着同類,連它在內還有五條蠶活着,它們都是那場自相殘殺鬥争中的幸存者。

“你給我過來,血奴。”中年男人拉着一個小男孩來到五條蠶面前,某蠶這才第一次看清了中年男人的長相。

這是一個高瘦,皮膚幹癟,眼眶深陷的中年男人,看他這樣子像是中了什麽毒或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傷。

中年男人拉着一個模樣清秀,十分擔心害怕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似乎很不情願,他被中年男人強拉着來到某蠶面前。

【這是要幹什麽?什麽是血奴?】某蠶正疑惑間,就見中年男人拉着小男孩的一只手腕,他虛空朝小男孩手腕一揮,小男痛呼一聲,“啊,好疼。”

鮮血從小男孩的手掌中流下來,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用一個白瓷碟接住,等接滿之後,他才一把甩開小男孩。

“來,小寶貝們,喝喝血。”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把裝滿血的白瓷碟放在五條蠶所在的空間中,他細心的抓起每一只蠶,把它們放在白瓷碟的邊緣。

【這就是下一步嗎?我要喝血嗎?】某蠶再次陷入掙紮中,如果有得選,它不想喝人血,這個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某種邪魔歪道,不然他不會做出強迫小男孩放血這種事。

【怎麽辦,怎麽辦…】某蠶看着其他蠶已經開始喝血了,它有些慌了,恰巧這時它耳邊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嗯?這只怎麽不喝?”

某蠶放棄掙紮,它知道自己沒得選,它只能硬着頭皮強迫自己去喝小男孩的血。

“總算喝了。”中年男人滿意道,他用腳踢了一下摔倒在地小男孩,“以後每隔五天放一次血給這些蠶喝,其餘時間喂它們霜藍草,要是把它們餓着了,你知道後果的。”

小男孩顫抖着聲音回道:“明白了,主人。”

中年男人吩咐完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小男孩這才松了口氣,他在不知不覺中哭了出來,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泣音和哽咽,“爹,娘,我好想你們…”

某蠶不是滋味的喝着小男孩的血,這血竟意外的好喝,【啊,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抱歉啊,小子,不是故意要喝你血的,我只是一只蠶而已,沒得選啊。】它在心中默默向小男孩道歉,雖然小男孩肯定是聽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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