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小臉,面無表情,也不看她,施婳走過去,把粥罐子放在他面前,道:“怎麽不來吃早飯?”
謝翎沒回答,只是硬邦邦地問:“你早上去哪裏了?”
施婳早知道有這麽一關,答道:“我去辦事情了。”
謝翎繼續問:“什麽事情?”
施婳斟酌了一下,道:“有些小事……”
謝翎緊追不放,擡眼盯着她:“什麽小事,你要瞞着不肯告訴我?”
第 22 章
施婳沉默片刻,斟酌着該不該說,謝翎見她不說話,更加生氣了,撇着個嘴,一言不發。
施婳看他那模樣,心裏還不知怎麽憋悶呢,遂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要走,你不要擔心。”
謝翎見她軟了語氣,緊追不舍地問:“那你去做什麽了?”
施婳回頭看了看,見門外沒有人,便過去把門關上了,才回過身,道:“我去摘梅花了。”
謝翎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摘梅花做什麽?”
施婳把早上的事情說了說,道:“醫館雖然每月給我們一貫錢,可是若是要供我們兩人使,恐怕不夠花用的,再說日後你還要上學堂,便是一個銅板掰成兩瓣兒都填不上。”
謝翎聽了,放下心來,又道:“那我與你一起去。”
施婳自然不肯:“不行,你太小了,冬天路滑,若是掉河裏去了如何是好?”
謝翎撇了撇嘴,辯解道:“你不是也才大我一歲麽?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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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婳自然是不想他去的,今日那木橋實在驚險,再說了,謝翎與林寒水住一個屋,若是他起得太早,勢必會驚動林寒水,到時候又該如何解釋?
施婳不想讓林家知道這件事情,他們兩人叨擾得夠多了,林家醫館一家子都是善人,若是他們開口,林家十有八九會伸出援手的,可是施婳不願意如此。
施婳拒絕了謝翎的提議,然後把粥罐子打開,還是溫的,往前推了推,道:“你先吃粥,吃了就來前堂幫忙,今日耽擱久了,莫誤了正事。”
她說着,便回了前堂,料想今日天氣晴朗,不少病人都會來求醫,到了一看,前堂的椅子上一溜兒坐了五六個人了,在等着求診,抓藥的櫃臺前也等了兩個人。
施婳立即過去接過林寒水的活兒,道:“這裏我來便是,你去給大夫幫忙。”
林寒水應了一聲過去,不多時,謝翎也從後院過來了,上來給施婳打下手幹活不提。
這一日站下來,施婳只覺得腰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痛,除了中午用飯那會,根本就沒有坐下來過。
到了晚間,最後一個病人才看完,林寒水伸了一個懶腰,感慨道:“這天氣一好,人都要忙壞了,連偷個懶都不行。”
林老大夫笑着罵他:“猢狲,就你坐不住,明日你去抓藥,換施婳來,我看她心思細,人也聰慧,比你頂用。”
林寒水笑眯眯的,欣然答應:“好,讓婳兒來。”
聽到這個稱呼,施婳正在抓藥的手猛地一抖,沒留神一把麥冬灑了下來,超分量了,她連忙仔細将麥冬一粒粒拾起來,再次分類稱好,才把所有的藥用紙包起來,一一捆好,交給客人。
婳兒……
施婳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稱杆,才把心底浮現出來的恐慌壓下去,在方才的那一瞬間,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熱,就像是有灼燙的火苗撲面而來一般。
“阿九?阿九!”
有人推了推她,施婳才懵懵然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人,謝翎看她神色不對,不由擔憂地小聲問道:“你怎麽了?”
施婳很快就冷靜下來,道:“沒事,我方才在發呆。”
謝翎覺得不對,但是他年紀小,也看不出什麽來,只是應了一聲,又道:“要用晚飯了。”
施婳答應一句,慢慢地把櫃臺收拾好,謝翎陪着她,把貴重的藥材都一一上了鎖,此時的施婳已經從方才的陰影中擺脫出來,她摸了摸謝翎的頭,道:“走罷。”
入了夜,大概是因為白天病人多的緣故,夜裏反倒沒有人來求診,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到了淩晨時候,施婳醒了過來,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她起身穿好衣服,推門出去,冰冷的空氣霎時間圍了過來,将她包裹在內。
她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她拿了燈籠,背起竹簍從後門出去之後,又照例把門虛虛掩上,哪知才一轉身,就看見旁邊的牆根處看見了一道黑影,冷不丁吓她一跳,心都差點蹦出嗓子眼了。
施婳退了一步,那黑影動了動,她很快便意識到那是什麽人,擰着眉頭叫了一聲:“謝翎?”
走近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謝翎,他也不知在這裏等了多久,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施婳簡直無奈了,壓低聲音道:“你怎麽在這裏?”
謝翎擡頭看着她,張開口便呵出白氣來,固執地道:“我要跟你去。”
施婳心裏來氣,感情她白天那些話都被當成耳邊風了,她低聲道:“你不聽我的話?”
謝翎低着頭,一言不發,又是這樣,施婳簡直無奈了,謝翎的沉默不是默認,而是抵抗,不聽從,他不辯駁,但是不願意接受你的安排。
再拖下去,很快天又要亮了,今天絕對不能如昨天那般忙亂了,否則很快就會引起林家人的注意,施婳緊了緊竹簍,懶得再勸他,只是冷聲道:“你要跟就跟吧,掉進河裏的話,我是不會管你的。”
她說完,便提着燈籠大步往前走去,很快,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謝翎跟上來了。
施婳心裏憋着氣,一路上眉頭緊皺,謝翎很少會有這麽不聽話的時候,她去摘花賣,又不是去玩兒,總是跟着她做什麽?沒斷奶麽?
她心裏不悅地想着,也不說話,悶頭就走,然而施婳也忘記了,她自己如今也就只有九歲而已,盡管這具小小的身體裏,已經住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但是在謝翎看來,施婳只是一個大不了他多少的女孩兒,他說什麽也不會讓施婳一個人去的。
這種事情,只消幾句話就說開了,但是兩人脾氣都執拗得跟牛似的,一路上沒有半句話交流,各自沉默着往城外走,一前一後,借着月光,踩着冰渣子,倒也還能看清路。
等到了橋邊,施婳停了下來,燈籠在她手裏,若是摸黑走,謝翎很有可能掉進河裏去。
謝翎見她停下來,心中不由高興,緊走幾步,才一走近,便聽施婳叮囑道:“我自己過去就成,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謝翎的高興立即就像潮水一般褪去,他不答應,固執地道:“我跟你一道去。”
施婳心中的火騰地蹿起來,道:“你不怕掉河裏去?”
謝翎看了看那木橋,上面殘雪未化,經過一夜的霜凍,上頭結滿了冰,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這一腳踩下去,沒留神就會滑河裏去,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道:“我會小心的。”
施婳卻冷冰冰地道:“你不怕死,我還怕死呢。”
謝翎被這句話刺到了,他仿佛瑟縮了一下,沉默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憐,黑亮的眼眸也暗沉下來,施婳的心倏然又軟了,放緩了語氣道:“我就在河對岸,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我就是。”
冷風嗖嗖吹來,謝翎吸溜了一下鼻子,低聲道:“我……我不會拖累你的,你別丢下我……”
那風迎面吹着,就像是吹到了施婳心裏頭去了似的,霎時間一股子寒意竄上來,她忽然想起來,謝翎對于她來說,是拖累麽?
還是她今日這番表現,讓謝翎誤會了什麽?施婳扪心自問,她對謝翎已經足夠好了,仁至義盡,掏心掏肺不過如此,可是當真如此嗎?
她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是因為未來的謝翎,還是因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謝翎?
如果他不是将來的探花小謝郎呢?
霎時間,施婳心頭千回百轉,這些念頭令她心情複雜無比,過了許久,冷風吹得眼珠子都疼了,她才伸出手來,摸了摸謝翎的頭,嘆了一口氣,妥協道:“好,你跟着來吧。”
謝翎一下子就擡起頭來,黑亮的眸子看着她,像某種小動物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會小心的。”
施婳把燈籠交給他,從竹簍裏拿出麻繩來,一端綁在橋邊的樹上,另一端綁在自己腰上,然後敲掉橋上的冰,帶着謝翎一步步小心踏過去。
此後的一路上,謝翎都表現得很高興,甚至哼起小調來,就像是饞嘴的孩子吃到了念念不忘的糖果一般。
兩人順利摘了梅花,遠路返回,因為足夠小心的緣故,什麽意外也沒有發生,等回到城裏時,天還未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