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
陳明雪沒等他說完,拎着裙擺就往學塾後門的方向跑,那小厮啊呀一聲,趕緊撒腿追了上去,遠遠還能傳來他的叫聲:“表小姐,您慢些着跑!”
謝翎看着那人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巷子深處,這才伸手整了整衣袍,腳步輕快地往城北走去,雖說施婳這幾日總是跟着出診,但是謝翎從未晚過時間,依舊準時到懸壺堂等着,兩人再一起回家。
謝翎到了懸壺堂,施婳不在,他也不着急,到了燈下,翻出書來一邊看,一邊等,這一看便是半個時辰,門外傳來人聲,隐約是林寒水和林不泊說話的聲音,謝翎立即放下書本,站起身來。
沒一會,林不泊進來了,身後跟着林寒水,兩人在讨論着方才病人的病情,謝翎探頭看了一眼,沒見到施婳,不免問了一句:“阿九呢?”
林不泊正在放藥箱,聞言便道:“阿九不是先回來了麽?”
謝翎輕輕皺了一下眉,道:“沒有,爺爺說阿九之前與你們一同出診去了。”
林不泊停了動作,與林寒水對視了一眼,林寒水道:“治病的時候,缺了一盒金針,婳兒說她回來取,我們便讓她先回來了,後來一直不見她來,我們還以為……”
一旁的林老爺子沉聲道:“婳兒是回來過,但是她拿了金針就出門去了。”
幾人的面色立刻不大好看起來,謝翎的眉頭狠狠皺着,他心裏頓時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問林老爺子道:“爺爺,阿九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林老爺子想了想,肯定地道:“在你回來的前一刻鐘。”
可是現在都過去一個時辰了,謝翎的心底就仿佛突然漏了一個大洞,然後有一只手在拼命撕扯着那個大洞,在這初夏之際,有飕飕冷風灌進來,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咬着牙問林寒水道:“你們是在哪戶人家出診?”
林寒水立即道:“是城南蘇府。”
謝翎頓時一震,整個人就仿佛打了一個哆嗦,手裏的書都掉了下去,他二話不說,猛地拔腿朝門外奔去,把林家人都吓了一跳,林不泊反應過來,扯了一把林寒水:“走!”
夜已經黑透了,從遠處傳來蟲鳴之聲,一聲長,一聲短,顯得空氣靜谧,施婳微微弓着身,從窗戶的縫隙往外看去,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楚,用力推幾把,竟然也推不開,不知是怎麽弄的。
她現在被困在這個屋子裏,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說來也是施婳倒黴,她原本随着林不泊和林寒水出診,聽到是來蘇府,還猶豫了一下,不過她離開蘇府已有三四年了,恐怕蘇府的人都已記不得她了,是以也并不覺得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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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病的是蘇府的老太爺,需要用到針灸之術,林不泊一翻找,才發現金針沒有帶過來,施婳便提出回去取,原本是一切順利,等到了蘇府之後,她步伐匆忙,不防與一個人撞了滿懷。
那人一個踉跄,跌坐在地,施婳一驚,連忙過去扶他,才至近前,一股子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她覺得有些不對,立即撒手。
但是此時已經晚了,一只滾燙的大手捏住她的手臂,令她不得掙脫,那人道:“擡起頭來,讓少爺看看。”
他說着,另一只手握住了施婳的手,不住地摩挲,嘴裏道:“這手兒倒是白嫩,是個美人胚子的樣兒。”
施婳心中厭惡至極,她用力掙了一下,試圖掙脫那人的桎梏,口中冷靜地道:“這位公子,小女乃是應邀前來為貴府老太爺治病的,還請公子放開小女,莫誤了醫治的時機。”
那男子呵地一聲笑了:“老太爺?一把年紀,死了倒好,治什麽治?來……低頭做什麽?讓少爺看看你的臉。”
施婳心中一緊,迅速撇過頭去,但是那滾燙的手指已經摸上了她的臉,用力擡起來,迫使她露出了正臉,同時,施婳也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孔。
那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膚色分外白皙,面孔上泛着不正常的紅,呼吸中盡是令人不适的酒氣,他穿着松松散散的衣袍,半袒着胸膛,捏着施婳下颔的手指滾燙無比,像是烙鐵一般。
施婳撇開臉,那男子笑道:“果然沒錯,是個小美人胚子。”
他抓住施婳站起身來,口中道:“來,少爺疼你,伺候的好了,回頭少爺收你做個通房……”
施婳用力掙紮起來,壓抑着怒氣道:“公子自重,小女乃是醫者,并非府上的丫頭婢女。”
男子充耳不聞,拖着她便往旁邊的屋子走,施婳如今才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如何能與一個成年人較力?
那人拖着她撞進了門,他衣服原本就穿得松垮,随手一扯,就脫了大半,露出赤|裸的上身來,施婳警惕地盯着他,扣緊了腰間的金針,只待他撲上前來,便是拼了命,也要将這針紮進去。
第 41 章
正在那男子要撲上來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喚道:“表少爺?表少爺可在?”
被攪了興致的男子十分不悅,他不耐煩地吼道:“做什麽?表少爺忙着呢。”
門外那聲音似乎有些怕他,喏喏地小聲道:“可是……可是夫人讓小的請您過去……”
聞言, 男子似乎想起來什麽事情, 勉強将面上的怒氣壓了下去, 不甘心地看了施婳一眼,将地上散落的衣袍撈起來, 草草披上, 出了門去。
施婳心中微微一松,待要跟出去,卻聽那男子向仆從吩咐道:“把這門鎖上,別讓裏頭的人跑了。”
“是是,小的知道了。”
那人腳步聲漸遠,施婳心裏一急, 立即去推門, 哪知一推之下,根本推不開,門口隐約有鎖扣的聲音傳來, 外面有人正在上鎖!
施婳放軟了聲音,向那人好聲好氣地道:“這位大哥, 我不是你們府裏頭的丫環, 是來替你們老太爺治病的,你能否放了我?”
那人顯然是也沒想到, 裏頭關着的竟然不是蘇府裏的丫環,他猶豫了一下,最後仍舊拒絕道:“不……不成,表少爺吩咐了,若是放了你,到時候我就要挨一頓打了,不成不成。”
施婳急了:“你聽不懂麽?我是來替你們老太爺治病的,若耽誤了病情,到時候你擔待得起麽?”
那人警惕道:“你莫拿話哄我,我才從老太爺那邊的院子過來,已經有大夫在治病了,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兒,怎麽就是大夫了?”
他說着,反過來還勸施婳道:“你就老實待着吧,跟了咱們表少爺,定然不會吃虧了。”
施婳只覺得心中怒火湧動,任憑她好話說盡,那仆從仍舊不肯替她開門,也不聽她說話,轉身就走了,不管施婳如何砸門,也不回轉。
施婳拍了一會門,也不見有人過來,只能強自冷靜,轉而觀察起這個屋子來,這就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像是用來臨時休息的,當中一座大屏風,上面繡着精致的山水圖,待繞過屏風,後面有一扇窗,窗下放着一張竹榻。
施婳心中一動,上前撥開窗栓,一推,紋絲不動,那窗竟然在外面還上了一道栓,她頗有些失望。
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施婳腳下似乎踩到了個什麽東西,她退開一步,低頭看去,只見地上有一個小紙包,不大,疊成了三角形狀,紙包表面描繪着精致的紋路,這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用的。
施婳彎腰将那紙包拾起來,打開一看,裏面只有一撮深灰色的粉末,磨得很細,看上去十分普通,就好像是刮下來的牆灰似的。
但是牆灰為什麽要用紙這麽妥帖地包起來?
施婳心中略微泛起疑惑,她忍不住湊近前去,輕輕嗅了一下那粉末,之後便皺起眉來,待分辨了那是什麽東西之後,再一聯系那“表少爺”方才的情狀,不由恍然大悟。
若非施婳在懸壺堂跟着學醫,此刻恐怕也認不出這紙包裏的粉末,古代有一種方子,名叫五石散,又名寒食散,乃是由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和赤石脂五味石藥合成的一種散劑,這寒食散名頭很大,上輩子施婳也有所耳聞,聽說食之能使人神明開朗,體力轉強,氣質風流,頗受京師的文人雅士們追捧。
方才那“表少爺”一番情狀作态,分明是剛剛食了寒食散的模樣,施婳盯着紙上的粉末,沉思了半天,一個計劃慢慢地在腦中形成了。
沒過多久,天色漸漸地黑了,夜色中傳來蟲子長一聲,短一聲的叫,這屋子裏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施婳頓時精神一振,她将紙包藏入衣袖內,在桌邊坐定,門口浮現出昏黃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