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謝暮寧提起衣裙,準備往樓上走,藺文揚卻叫住了她。

“嗯?”她回頭,眼神裏充滿了疑問。

“謝三姑娘,你可願意嫁給我?”藺文揚眼睛微紅,白皙的臉上也飄了絲薄紅。

他一個向來趾高氣昂的小纨绔,這會兒罕見地羞澀起來,眼神飄忽,簡直不敢直視謝暮寧。

??

謝暮寧滿頭霧水。

雖然吧,她是有把主意打在這個人身上,誰叫人家真的就很适合容納她這麽個重生回來的異類呢?

可是吧,這進展未免也太快了吧,快到她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多了解一笑對方。

而且,這人說風就是雨,真的沒事嗎?不用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沒準人家爹娘壓根就不會同意呢!

“嘁——看來人家姑娘壓根就對你沒意思嘛,你這麽火急火燎地要娶人家,豈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林四搖着扇子,啧啧有聲,顯然對藺文揚的吃癟很愉悅。

藺文揚這會兒話已經說出口了,便索性也藏起來那點羞赧,反唇相譏道:“看來你最近讀書讀得很好,此等民間俚語也說得這麽順溜,真不愧是關過一陣子的人了。”

“你再怎麽說,也掩蓋不了被人家拒絕的事實,哼,我就看看不說話,看某人今日要如何收場。”林四譏諷。

謝暮寧定了定神,嘴角漾出一絲玩味的笑來,她此刻覺得,藺文揚雖然是缺了點腦子,但可愛就可愛在率直,這會兒說的想娶自己,也必定不是什麽違心話。

“好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絲輕佻,卻也含着一縷決絕的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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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藺文揚猛地擡頭看向她,眼裏滿是驚喜。他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又重複地确認,“謝三姑娘真的願意嫁給在下?”

“嗯,如果,”謝暮寧道,“我生性愛自由,恐怕不能如旁人一般安心地待在後宅之中。”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緊地盯着藺文揚,只要對方有一絲猶疑,她便瞬間就要放棄這個人選。

嗯,為自己挑選夫婿的事情,怎麽考驗都是應當的,不是嗎?

藺文揚聽到這話,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愛肆意自由怎麽了?他母親也是這般的人!再來一個也沒有什麽要緊的。

“無妨!無妨!”他情不自禁地擴大了嗓門,“謝三姑娘,在下要娶你!在下要讓你做全盛朝最恣意自由的女子!”

此話一出,萬勝樓整個一樓大堂的人都為之一靜,林四更是直接呆住,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謝暮寧心中一動,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從內心深處緩慢而熱烈地湧了上來。

從上一世到這輩子,從未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從未有一個郎君敢于說這樣的話。

她沉默了一瞬,繼而笑了笑,道:“那我等你。”

說罷,她也不在看藺文揚,提着裙擺繼續往上走,消失在木質樓梯的拐角處。

“可以啊藺二,你這——哎哎哎怎麽走了?”林四話還沒說完,就見藺文揚狠狠跺了下腳,然後便轉身興沖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話說到嘴沒人聽了,林四有些讪讪,只得朝着在邊上候着的掌櫃的說道:“這人沖動得很,一看就是個沒成算的,是吧?”

“哎是是是。”掌櫃半弓着身子迎合道。

左右那藺二公子都已經走了,那自然是要順着眼前這個大顧客說話的,掌櫃的很安心,一點都不心虛。

林四挑剔,偏又覺得掌櫃的這樣兒一看就不是真心的,不由得覺得索然無味,恍恍惚惚地轉身離開了,徒留掌櫃的在後面恨不得拍大腿-

這一個個的小纨绔究竟是在幹什麽,都到了裏面了,竟然還有排着隊似的走了!

哎,這些大主顧吧,雖然為酒樓奉獻大,但脾氣也是大得很吶,不好伺候,一點也不好伺候!還有那個謝小姐,要不是她來了,這會兒自己已經領着兩個大少爺進了雅間,點了不少招牌菜,賺了不少錢了!

謝暮寧倒是不知道樓下的掌櫃産生了這等抱怨,她按着之前的方式,與點杏一道兒和連富林談了接下來的生意鋪排,心裏滿意得很。

興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直到出了雅間撞在了別人的胸膛之上,謝暮寧面上的緋紅與愉悅也沒有能完全消下。

“對不住……您沒事吧?”謝暮寧還沒有看清楚人,只聽得一聲悶哼,便率先開口道歉。

她捂着鼻子,有些難受。那人的胸膛太硬了……但也怪自己腦子裏盡想着生意的事兒和藺文揚的事兒,滅有看路。

“有事。”一道低沉而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從謝暮寧的頭頂傳到她的耳朵裏。

過于熟悉,過于刻骨銘心。

謝暮寧渾身一顫,瞳孔猛然放大,對自己竟然撞上了這人而很不可置信。

是章景珩?!

對,就是他,這聲音與那一聲聲泣血一般的“三姑娘,不要死”如出一轍!

謝暮寧不敢擡頭看章景珩,在心裏暗道,怎麽會這麽倒黴,竟遇見了這人?

她并不想跟這位聞名朝野的刑部尚書大人有什麽交集,上輩子聽多了他的事跡,名聲未免也太過糟糕,再加上知曉了他是個偏執而冷血之人,絕對是她駕馭不住的對象,便更不希望自己被對方放入眼中了。

本來麽,她也沒撞傷人,只要對方說一句“無事”,那這事情也就過去了,兩人相視笑一下,就可以禮貌而得體地互相告別。

可偏偏章景珩不走尋常路,回了一句“有事”,看起來便不是很想息事寧人的模樣,令謝暮寧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有心直接走掉,卻又怕這位章大人要追究什麽,她可得罪不起人家。

想想那時候那個院子中的兩個小厮說的血腥畫面,她便想打冷顫……

“實在是對不住,不如我叫人去藥房買些對症的藥給您?”謝暮寧掩下心中種種想法,小心翼翼地道。

她最近在家中很是放肆,在外頭打理生意也沒有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因而态度還沒有如此卑微過呢!

可只要能遠離這個有着笑面修羅之稱的章景珩,便是再卑微一點也沒有關系,她十分樂意……

“也行,”章景珩慢吞吞地道,就在謝暮寧悄悄舒了口氣的時候,他又道,“叫你那個丫頭去買藥,你在此處等着。”

謝暮寧剛嘆出來的氣又吸了回去,她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人!

吸了吸鼻子,她愈發柔和地道:“實在是家中有事,我這會兒不得不回去了,不若公子留個地址,回頭我讓下人送了藥去。”

她微微擡眸看向章景珩,被對方眼中淡淡的戲谑給唬得呆住了。

只見對方噙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微微中和了鋒利的面容上那一絲戾氣,倒顯得人頗有些文弱書生之氣來。

若不是她此前聽聞過無數次這人的事跡,适才又體會過他那胸膛是多麽地硬,沒準還真會以為這人就是個書生。

“不可。”章景珩面上的笑意未消,“在下被撞得似乎有些厲害,若是姑娘不願意負責一去不回,在下可上哪兒說理去?”

謝暮寧這會兒豈能不知道對方就是故意的,可她毫無辦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處惹了對方的眼,以至于讓這麽個日理萬機的人還有閑心來為難自己。

她避開面前這個男人的視線,輕輕皺了皺眉,只覺得此事十分棘手。

她已經沒有什麽耐心與這人轉圜了,打算打直球,便擡眸大大方方地與章景珩對視,鄭重地說道:“您身體健朗,想必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為難我了。”

“哦?你怎知是在下為難你,說不得便是在下身體孱弱,被你這麽一撞,便撞出毛病來了呢?”章景珩饒有興致地回應道。

“那您究竟是要如何,還請直說了罷?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了便是。”謝暮寧帶着些許氣惱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反複告誡了自己這人輕易惹不得,自己應對還需小心了又小心,萬萬不可自以為是。

可話說到這裏,她卻油然生出一股膽氣來,也敢将自己的生氣給帶到語氣中了。

“真的麽?”章景珩輕飄飄地問道。

“自然。”謝暮寧秉承着生意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誠信本質,十分自傲地說道。

“聽聞謝三姑娘最近與梁家公子取消了婚約,不知在下是否可為良配?”章景珩沉着嗓子,微微躬身,在謝暮寧微紅的耳朵邊上輕聲說道。

“什麽?!”謝暮寧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章景珩,怎麽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将這話給說出口的。

老天爺!這輩子她才第一次與這人見面吧?還是以這種不太友好的方式!

怎麽事情就直接進入到這層面來了?

她躲這人還來不及,怎麽就突然“被”談婚論嫁了?

不對!謝暮寧猛然反應過來,對方一開口稱呼自己便是“謝三姑娘”,顯然是早就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難道……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經進入這人的眼簾了嗎?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上輩子自己生前死後發生的那些事情嗎?

那上輩子這人究竟是何時便單方面認識了自己,又為何在她生前從未露過面?

是了,她早早便嫁給了梁烨,從此陷入了梁家那火坑,日日焦頭爛額,怎麽還會注意到其他的什麽人?

可為何?他是為何要去救自己?又為何要将自己埋在他自己家的院子中?

說不通,也不應該啊!

她的腦袋瞬間便變得跟一團漿糊似的,種種疑問都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簡直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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