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第二天就是約定傳信的日子。

十二點五十分，午休時間，陽光很猛烈，曬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陸澤和寧小光一起往西門走，到了那邊果然看見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蹲在西門的鐵欄杆外，從外往裏面的草叢裏塞信封。

新城高中的午休時間是沒有硬性安排的。有些同學會用來睡覺，有些則會另外找教室背書，做題，不過基本大家都默認不會出教室閑逛，所以當陸澤和寧小光去西門的時候，都沒看見幾個人。

陸澤和寧小光靜靜地等那人放好離開，才過去把信取出來。

“走，去找個空教室。”陸澤揚了揚手中的白色信封，語氣輕快。

寧小光輕輕點了點頭，跟着陸澤去了一間空的教室。

陸澤随手拉了一個凳子坐下，急切地撕開信封，娟秀的字跡就跳了出來。

寧小光看了一眼粉色的信紙，雖然刻意回避了視線，只是信紙展開的時候，那縷香味還是悠悠地鑽進寧小光的鼻子裏。

寧小光心裏被酸澀填滿了。

是這樣才對，會用帶着香味的信紙寫信，漂漂亮亮的還聰明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陸澤。

寧小光默默對自己強調，手卻不由自主攥緊了，指甲嵌進肉裏，他仿佛也感受不到疼。

“我得寫個回信給她，小光你說我寫什麽好？”陸澤把信從頭看到尾，還意猶未盡。

“這……我也不知道。”寧小光幹澀道。

“也是，你又沒有談過戀愛，”陸澤頓了一下，又接着道：“不過你可以提點建議嘛，如果是你，你會寫什麽？”

“這，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林一凡和萬向？”寧小光此時只逃離這裏，眼不見心不亂。

“得了吧，我要是問他們，我得被他們笑一輩子。”陸澤斬釘截鐵地拒絕。

寧小光幹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陸澤見狀，便起身在空教室巡視一圈，最後在講臺上找到幾張A4紙和一只水筆，就拿過來準備當信紙。

只是陸澤對着空白的紙想了半天，還是半個字都沒寫出來。

他擡眼看寧小光，寧小光已經在拿着單詞小本本背單詞了，陸澤不開心地踢踢寧小光的凳子。

“咋回事啊小老弟，哥們我還在這呢！這可是我的第一封情書啊！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快幫我想想怎麽寫！”

寧小光其實沒有真的背進去，背了五分鐘還是abandon。陸澤擡頭看他的瞬間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只是裝作不知道。

“可是我沒有看她的信的內容，我……”寧小光第一反應還是拒絕，誰知陸澤直接把信放到他眼前。

“那你先看看，看完幫我參謀參謀怎麽寫。”陸澤亮亮的眼神看着寧小光，那是一種盲目的信任。

寧小光嘆了口氣，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拒絕陸澤的請求。

原來看陸澤和別人談戀愛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還要幫陸澤想回複情書的內容。

寧小光一目十行地看完陸祎彤的信。

信的內容其實也簡單，陸祎彤先是寫了喜歡陸澤的原因，是在初三中考的體育測試上。新城作為其中一個體測點，陸祎彤所在的學校也是來新城體測的。就是那天，她對陸澤一見鐘情。

之後就是體測完以後從新城的校園論壇上了解了很多陸澤的信息，發現陸澤非常優秀，然後再到數學競賽前在考場外遇見陸澤，她覺得是一種命運的指引，所以考完以後就忍不住對陸澤表白了等等的。

“你之前認識她嗎？”寧小光想到陸澤陸祎彤表白的當天就答應了，應該之前也認識的吧。

“其實之前物理競賽，她也是一等獎，我們聊過幾句，她是個很優秀的女孩。”陸澤語氣中透露出一點惺惺相惜。

“原來是這樣，那你可以把這個寫進去啊，她應該會很開心的，因為你也早就注意到了她。”寧小光盡量表現的随意，就像一個真的為好兄弟出謀劃策的軍師一樣。

“唔，你說得對。”陸澤眼睛一亮，然後根據寧小光的建議，在A4紙上刷刷寫了一段。

“只是，光寫這個也不夠啊。”陸澤寫完了一段，又卡在了原地。

“那就加點周末約她出去玩的內容，問問她喜歡去哪裏。”

聞言，陸澤大笑着拍了拍寧小光的肩膀，“可以啊寧小光，你懂得挺多！”

于是陸澤埋下頭，又是刷刷兩段。

陸澤好像擠牙膏一樣，寫了三大段遞給寧小光，然後和個大爺似的翹起一條腿，“你看看，幫我改改。”

陸澤成績好，性格也好，只是在談戀愛上似乎有些不及格，寧小光看完這三大段情書，都有些牙酸。

就這文筆，平日語文考試的作文，陸澤是怎麽寫出來的？

哦，對了，他寫得議論文，破題破得好，龍頭鳳尾，案例引用精準就差不到哪裏去。

寧小光拿了只紅筆，在上面修改半小時，修改到最後他都有點郁悶了，看着新鮮出爐的情書，一時間他不知道究竟是陸澤談戀愛還是他談戀愛。

“給我看看。”陸澤湊近寧小光，一目十行地看完修改後的情書，“不錯不錯，非常完美。”

陸澤重新抄寫了一份，然後又在末尾加上一行字——PS：寫信之後取消，太費時間，影響學習。

寫這麽個玩意兒，廢掉他和寧小光兩個人的午休，太不劃算了。

寧小光也看到了那一行字，內心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

他感覺此時的陸澤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玩辦家家酒那樣，因為扮演爸爸要搬磚，他覺得搬磚麻煩就不玩了。

周五傍晚放學，陸澤拿到手機就和陸祎彤确認了約會時間，定在周六下午三點，先去看個電影，然後吃個晚飯。

陸澤定電影票的時候就在寧小光旁邊，陸澤在一衆小清新的電影名字中精準地挑出了一部“誰是兇手”，封面半個人影和一把血色的刀。

寧小光在陸澤買票前及時阻止了他，哪怕是他沒有談過戀愛，也知道這類電影大多數女孩不會喜歡，就算是喜歡，也不适合在約會的時候看。

“你要不問問陸祎彤？”寧小光按住陸澤的手腕。

“她說一切由我來安排啊。”陸澤有點懵地看着寧小光的動作，“這部評分很高的。”

說着，陸澤還翻到評論區，給寧小光讀了幾條評論。

寧小光一邊聽着評論，一邊想着：第一次出去約會，看點懸疑驚悚片應該也沒什麽吧，再說了如果真的因為這個攪黃了兩人，他應該開心才對。

寧小光想到這裏，突然之間仿佛醍醐灌頂。

于是他松開了手，放下助人情節，輕聲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也行，畢竟是你們去看。”

周六，陸澤按照計劃出去約會，寧小光則是要去做一份家教，因為莫叔知道他和媽媽的情況，又給他找個了家教的工作，教一個五年級的小朋友數學。

開學第一個月幾乎都在集訓，也沒有時間回家，本來寧小光想着讓別人等太久不好，打算和莫叔推了這個兼職。只是過了幾天莫叔又告訴他，那戶人家一聽說寧小光閉關參加數學競賽，就更加堅定了要找寧小光輔導的想法，說只是一個月，小學開學內容都不算難，可以等等。

本來寧小光就十分需要一份兼職來補貼點家用，這麽一來就更加沒辦法拒絕了，于是千恩萬謝地答應了下來。

今天寧小光就是第一次去那戶人家。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小朋友看着很乖巧，所以當天的課程比想象中的結束要早，回到家的時候才下午四點，王娟出去買菜還沒回來，陸琪可能也出去了，因為大廳裏沒有狗血連續劇的聲音。

寧小光有時候也會幫着收拾一下，掃掃地，拖一拖，可以減輕一些王娟的負擔。

今天的地面還是幹淨的，應該是王娟出門的時候剛剛拖過。寧小光環視一圈，看到沙發上随意扔着的陸澤的球衣，走近把它拿在手上。

是了，昨天一到家陸澤就跑出去打球了，他在客廳試的球衣，這件似乎是有些小了，所以陸澤又回房間穿了另一件出去，至于這件小的，就被他忘記在客廳沙發上了。

寧小光剛剛看到的時候球衣就團在一起。

寧小光把球衣拿到衛生間，正準備扔進洗衣機清洗一下，不知怎麽的，心念一轉，他低下頭慢慢靠近那件球衣，輕輕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

檸檬的香味，很好聞。

這也是陸澤的味道，他的衣服用的都是檸檬味的洗衣液。

寧小光幾乎可以從這似有似無的味道中，勾勒出陸澤穿着球衣的樣子。陽光下，陸澤抱着球，額頭有絲絲薄薄的汗，正咧着嘴朝他笑。

寧小光控制不住地再次把整張臉都埋進陸澤的衣服裏。

“砰！”

一聲巨響在寧小光耳邊炸裂，也快速的将寧小光從美好的想象中抽離出來。

“你在幹什麽？”

寧小光轉頭，看到衛生間門口的王娟，瞬間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