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終于等到季凡獨身一人，那個網紅再次問出那些問題，季凡眼睛緊盯着水面的動靜，一顆心都在周璟坤身上，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麽。
被冷落，網紅便借機在直播間賣慘，說他們當官的看不起人，不明真相的人開始在直播間罵季凡。
“請你正視我的問題。”網紅再次将鏡頭對準她，季凡真的被折騰的煩了，不想讓他一直纏着自己，直面鏡頭第一次做出回應。
“水庫是危險地方，周圍豎有警示牌，四周用鐵絲網圍上，就是為了出現意外。盡管如此還是出現意外，我也很心痛，後續會加強村民安全宣傳教育。”
停了停，補充句：“這個水庫不屬于我村管轄，後續怎麽管理，需要相關負責同事決定。”
“就是說和你沒關系了？”網紅轉向直播間，“家人們，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麽冷着臉說出這些話的，出事了首先想的是推卸責任。”
他将鏡頭掃了季凡全身，“挺年輕一人，沒想到這麽冷血。”
他的言論在直播間引起軒然大波，有跟風罵季凡的，有站季凡的，覺得每年都在宣傳不要去河邊水庫，但每年都有溺水的新聞，這種情況還是家長責任比較大。
網友開始争吵，大部分還是站季凡的，覺得家長沒看好孩子才是主要責任，而且季凡不是負責人，這波就是網紅故意找事搞噱頭。
然而，聞着味的媒體來了，從公職人員角度大肆批判季凡處理事情缺少溫度，只顧厘清責任卻不管人心，不是一個好的公職人員。
從而提出地方公職人員應該學習如何酌情處理事物。
其中部分媒體多次制造地方輿論危機，不顧事實真相，以“監督”地方政府為由，實行輿論霸淩，以達到自己獲取熱度的目的。
這次可算讓他們逮着機會，連發三條微博訓誡季凡，大談如何規範公職人員的行為，帶有濃濃的優越感。
季凡不知道悄然發生的這一切。
時間越來越久，周璟坤那邊還沒有動靜，她的心一直緊繃着，漸漸麻木感受不到知覺，渾身冰涼發抖，像是要把那水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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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季凡全然聽不進去，周璟坤下水的時間太久了，她是真的害怕。
在她即将忍不住快要喊出來時，水裏突然竄出一個人，周璟坤抱着一個小孩從水裏出來，人像是累到極限，快要虛脫，将人遞給救援人員，“快，還，還有口氣。”
“醫生、醫生……”
救援人員抱着孩子往岸邊走，周璟坤虛弱地趴在救援船上，季凡心急如焚，快步跑向岸邊，邊跑邊哭，“周璟坤——周璟坤，你怎麽樣？”
他想說沒事卻說不出口，對救援人員說：“能不能送我到岸邊？”
幾分鐘後，船靠邊，周璟坤掙紮着起身，搖搖晃晃地下船，身形極其不穩，季凡害怕他再掉進水中，急忙上前扶他。
這一刻她心痛如焚，心中非常後怕。
周璟坤整個人靠在她身上，強撐着和她開玩笑，“我這又沒事，哭什麽？像個小花貓。”
“還有心情開玩笑，不要命了？”季凡瞪他一眼，将外套給他披上，眼淚再次掉落，“你，你身上怎麽這麽冰？”
“沒事，我們先回去。”
周璟坤凍的臉色發白，嘴唇泛青，上下抖個不停。季凡心中越來越怕，害怕他下一秒會暈過去，對旁邊的人喊道：“能不能幫我扶一下？”
聞聲，有人過來幫她一起将周璟坤扶到車上。季凡開車回去，她很沉默，一句話都沒說。周璟坤怕她憋在心裏難受，想說笑話逗她開心，沒用。
此刻的季凡很像暴風眼中的湖面，平靜的表面下翻湧成海。
開車回到村委會，将周璟坤送到他房間，低啞着聲音說了句：“你先去洗澡。”
直到浴室裏傳來流水的聲音，她才放心，趁他洗澡的時間回家去拿感冒藥。
姥姥攔住她，看見她腳上的泥，問：“你去水庫了？”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一句，“姥姥，周璟坤剛才下水找人，凍得不行，我得回去給他送藥。”
“你說剛剛救人的是小周？”姥姥看到她哭紅的眼睛，心中了然，“你等下，我蒸的包子你帶過去，讓他吃點熱的。”
季凡回去時，周璟坤已經洗好澡，正在吹頭發，屋內空調開的很高，季凡将包子和藥放在他面前，“先吃點墊墊肚子，我去給你燒水。”
“季凡——”
她轉身，低着頭，“怎麽了？”
“別忙活了，我洗完澡身上暖和多了，沒事的。”
她這才敢讓自己停下來，眼淚掉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暈開一片。
“別哭了，我可不想看你掉淚。”
周璟坤正在為她擦拭眼淚，下一秒身體僵住了。
季凡一頭紮進他懷中，摟着他的腰，踮起腳吻上他的嘴唇。
“你，這是——”
他話說一半，季凡再次堵上他的唇畔，将所有的話都含在吻中。
周璟坤喉結急促滑動，身體異樣頻繁，摟着她的腰将人抱起，轉身放到床上。局勢發生轉變，周璟坤由守轉攻，直截了當攻破她的齒關，在她口中舌尖交纏，肆意馳騁，身下人早已潰不成軍。
過了很久，才結束這個纏綿悱恻的吻。
季凡臉色通紅，有羞赧更多的是激吻後遺症，剛才意識混亂主動獻吻，現在清醒過來有點難以面對身上人，伸手撈起他的枕頭蓋在臉上。
周璟坤取笑揶揄的聲音傳來，“現在害羞是不是晚了點？”
“你，你先出去——”
悶悶的聲音從枕頭後傳來，周璟坤剛想說什麽，被電話鈴聲打斷，他走到一旁去接，季凡覺得機會來了，抓緊時間跑出去。
跑到外面還能聽到心跳加速的聲音。
周璟坤看見她離開的背影，重重嘆氣，壓抑的聲音徹底釋放，注意力再次回到電話中。
林宇鵬看了新聞，急忙打來電話詢問：“你怎麽樣？”
“撿了一條命回來。”周璟坤想起剛才的情形也是深深的恐懼，“在水下時力氣用完了，一度甚至想放棄，就這樣躺在水下面。”
“兄弟，你真是命大，下次可不能這樣冒險了。”
周璟坤沒說話，沉默好一會，才苦澀開口，“當時季凡就在岸上，如果我不上來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和自責之中，所以我必須得上來。”
“這樣說還是小師妹救了你。”
周璟坤笑笑沒否認，是這樣的。
“不說我了，你怎麽樣？”
“哎。”林宇鵬聲音很是落寞，“陪人家來買車，結果根本看不上我，嫌我礙事。”
“是挺礙事的。”周璟坤笑。
“我這追愛之路是看不到頭的。”上一秒聽着像打了敗仗，下一秒就像打了雞血，“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一定會打動她的。”
周璟坤：“……你加油。”
這邊剛挂了林宇鵬的電話，路允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剛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路允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凡姐出事了。”
“出什麽事？”周璟坤心中疑雲叢生，“她剛才還和我在一起，好好的。”
“網上媒體在批她。”
周璟坤打開微博，從網上新聞得知，兩個孩子都被找到送醫院搶救，這是最好的結果。但熱搜前排卻和這無關，而是媒體五問季凡何為幹部準則，要求地方政府及時做出回應。
季凡正在村委會接縣裏的電話，她已經把所有事解釋一遍，再三強調自己沒有犯錯，還是要寫檢讨，要道歉。
委屈一時湧上心頭。
事已至此，她沒有過多解釋，只反複強調的一句話，“這是我的問題，我接受所有處罰。但不要因此抹黑基層公職人員，他們都很不容易。”
縣裏相關人員沉默了，面對這種特別炮制的輿論攻勢，地方政府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前期事件發酵，不分事實真相的謾罵，最後澄清真相又無人在意。
季凡坐在屋裏翻着新聞，還是有很多理智的人為她發聲，各方面分析她說的話并沒有什麽問題。
周璟坤來到她面前，季凡沒擡頭，幽幽說句：“我沒做錯。”
“我知道。”
“那個網紅就是故意的，但我也确實有不理智的地方，說話沒注意後果。”
“放心吧，會處理好的。”
周璟坤剛想打電話給一些做媒體的朋友，路允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他接通，“怎麽了？”
“短視頻上好多村民為凡姐發聲，我都看哭了。”
周璟坤挂斷電話，打開抖音，将手機推到季凡面前，上面全是村民為她辯解的視頻。他們不懂很多的拍攝技巧，單純想在鏡頭前将心裏話說出來。
這是一個救援現場的視頻，【我親眼看到季書記過來後先安慰家長，是那個網紅一直在找事，這個水庫本來就不是季書記管的，最後救人的也是她朋友，為什麽要罵她？】
剩下全是村民的真人錄制視頻：
【俺也不知道啥叫幹部準則，就知道季書記會為我們窮人做主，不會讓好政策落下一個窮人。】
【季書記會經常到我們家裏看看，有什麽困難也會幫助我們。】
【季書記來後，我們村裏建了圖書室，引進了工廠。】
【我見過季書記大半夜還在工作的樣子，她很辛苦的。】
【她一來就忙着解決我們村裏的問題。】
【一個女孩子，在村裏幹得那麽好，她是一個好官，我支持她。】
……
越來越多的人為她發聲，季凡看着這些視頻心中百感交集。
她被村裏這些可愛的人上了一課。
村民的發聲視頻熱度逐漸擴散至微博、知乎等平臺，網友幾乎一水的支持她，基層需要什麽的幹部一度成為各平臺熱議話題。
答案卻出奇的一致：需要做實事的幹部。
事件發酵至此，各大官媒出來定論，發表社論《百姓滿意就是幹部的準則》，抨擊部分媒體吃相難看，發出“輿論倒逼何時休”的感嘆。
列舉最近幾年的脫貧攻堅成果，這些是對基層幹部最好的肯定，倡議社會共同保護基層幹部。
平臺禁言涉事媒體賬號，終身封禁帶節奏網紅賬號。
到此，這場鬧劇落幕。
周璟坤看着她，笑着問道：“想什麽？”
“我好像沒有大家說的這麽好，明明很不堅定的一個人，随時都想跑路，很多事都做得不好，他們卻覺得我做的很好。”
季凡自嘲笑了笑，“我配不上他們說的那樣。”
“你配得上。”周璟坤扶着她的肩膀，與她對視，“今日的果就是你平日種下的因，是你用汗水澆灌出的成果。”
“我一直在尋找支撐自己的理由，讓自己變得堅定有信仰。”季凡突然頓悟了，“說白了，就是沒搞明白為什麽要做這件事，我會回來起初是為了照顧姥姥，而不是出于心的選擇。”
“所以一直對這裏沒有歸屬感。”
“現在呢？”
季凡嘴角弧度微微上揚，“我終于明白了身上的責任，我再也不會動搖，不管多難我都會堅持到底，用自己的努力讓這裏脫離貧困。”
“謝謝他們讓我找到目标，努力去為這片黃土地尋找一個未來。”
周璟坤知道她想明白了，沒再說鼓勵她的話，反問道：“不怕這裏的高山了？”
她曾說過這一望無際的黃土地是她難以越過的高山。
季凡笑着朝他逼近，“你願意和我一起越過高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