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格格不入八
第37章 格格不入八
雖然之前有過同住一間宿舍的經歷, 但是一間屋兩張床和一間屋一間床的區別挺大,更何況這樣的大床房明顯是按照情侶房的配置來設計的。
床頭櫃上貼心放着一盒安全套,浴室的玻璃都是磨砂的, 顧禾默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盤腿坐在床上,看着浴室那邊朦胧的人影, 嘩啦啦的水聲毫無阻礙的鑽入耳膜。
“砰”的一聲, 鐘淵拉開浴室門,渾身攜帶者濃重的水汽, 皮膚都透着一股微紅。
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了一個吹風機, 三兩步走到床邊,把一條浴巾蓋在顧禾默的頭上,輕柔地給他擦起頭發來。
顧禾默眯了眯眼睛, 任他擺布。
也不知道是哪天養出來的習慣,反正顧禾默一頭的小軟毛算是被鐘淵給承包了,總得要擦幹頭發後再吹幹後才放他去睡覺。
“對了,孟曉琪她的男朋友,”顧禾默拿着手機翻着微博, “他什麽反應?”
鐘淵關了吹風機, 在顧禾默的頭發上撸了幾把:“還能有什麽反應, 聽說是傷心了一陣, 然後又找了個新的女朋友。”
顧禾默擡頭:“這麽快?”
這才過去一天多, 這傷心的一陣未免也太符合文字含義了,還真是一陣,一點都不帶誇大的。
鐘淵點點頭:“情報部對孟曉琪周圍的人做了些調查,得到的結果就是這樣。”
顧禾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含糊的應了幾聲, 垂下眼翻了幾條當天的新聞。
孟曉琪的死亡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一切跡象都表明她是自殺身亡,沒有外人在場,法醫給出的鑒定結果也是如此,真正為此傷心欲絕的,恐怕只有她的家人了吧。
吹幹了頭發,顧禾默縮在被子裏打了局游戲,鐘淵坐在凳子上,腿上架着一臺筆記本電腦,低着頭打着字,屋內一片祥和的氣氛。
晚上十一點鐘,深谙養生之道的鐘淵合上了電腦,咔嗒一聲關了燈,撈走了網瘾少年顧禾默的手機,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道:“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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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禾默揉了揉眼睛,往被子裏一溜,有些忐忑的閉上眼睛。
大床房一張床,兩個枕頭一張被子,顧禾默清晰的感覺到旁邊的被子被人掀起,鐘淵躺了進來。
屬于人類的體溫緩緩地靠近,距離适中,就像呆在大火爐邊上一樣的溫暖。
呼吸聲可謂是近在咫尺。
顧禾默僵硬的平躺着,眼皮開了一條小縫,艱難的用餘光往身側瞥了一眼,同時還要保持自己身形不動,呼吸平穩。
他不敢翻身朝外,生怕一不小心把鐘淵那裏的被子給裹了過來了,更不敢翻身朝內,誰知道鐘淵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姿勢,萬一兩人都側身朝內——噫!
顧禾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整張臉突然爆紅。
啊啊啊他想那麽多幹什麽!
“怎麽了?”鐘淵在黑暗中聽到了顧禾默明顯起伏的呼吸聲,“不習慣這裏嗎?”
顧禾默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臉,聲音從指縫裏悶悶的傳出:“沒什麽。”
說完,他一狠心的翻了個身朝着外側,小心頂着被子保證不會裹住,同時悄悄地伸出兩條腿和兩只胳膊。
散熱。
外面時不時的傳來夜貓子們的嬉鬧聲,偶爾還有貓咪發出綿長的叫聲,顧禾默本以為自己會失眠,誰知道在這樣背景音的伴随之下,他睡意朦胧了起來,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熱醒的。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了渾身上下傳來的悶熱感,顧禾默迷茫中以為是空調壞了,又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家裏,肥肥又跳上床用它的毛來“溫暖”他了。
他伸出手,發現自己摸上了什麽,溫熱的觸覺,平滑起伏的——
顧禾默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像一只八爪章魚一樣手腳并用的纏在了鐘淵的身上,右手還不老實的在人家的後背上摸來摸去。
擡起頭,對上了神色清明的鐘淵。
“早上好。”
秉着禮貌至上的原則,顧禾默率先打了招呼,
早上剛起來,顧禾默的聲音有一點點的沙啞,加上音量又小,沙啞聲與本音并存,像一只從喉嚨裏發出叫聲的小奶貓。
鐘淵的喉結微動:“早上好。”
顧禾默頗為尴尬的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又小心翼翼的挪回了腿。在這個偉大工程的半途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硬硬熱熱的東西,害得他整個人一抖。
他抖了一下,鐘淵也僵硬了身體。
同為男性,顧禾默幾乎是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惜明白歸明白,他也不知怎麽了,腦海裏宛如一片漿糊。
他對上鐘淵的雙眼,從裏面看到了熾熱的情愫。
“阿默,”鐘淵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他的名字,“我——”
顧禾默有些不合時宜的神游了一瞬,眼前的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着火一般的熱意,神色清明卻又帶着些慵懶的意味,令人格外的熟悉。
哦對了,肥肥每天早上熱衷于和他搶枕頭,把他弄醒之後就是這樣,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求撫摸。
顧禾默伸手在鐘淵的頭上撸了一把,然後身形敏捷的跳下床,找到拖鞋後啪噠啪噠的進了洗手間,聲音遠遠地傳來:“趕快起來吧,時間不早了。”
鐘淵:“……”
他沉默了片刻,低着頭看着自己堪稱精神的小兄弟,腦海裏回放着顧禾默剛才故作鎮定的動作,不知為何,一股愉悅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鐘淵在顧禾默洗漱完畢後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簡單收拾了一番,兩人在賓館樓下解決了早飯,路上還碰到了其他幾個人。
齊君則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眼底青黑,腳步倒是穩健得很,只是臉色很差。
鐘潋一看他這樣就樂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昨晚夜生活多豐富呢!單人間你也能興奮成那樣?”
“別瞎想,我就是沒睡好,”齊君則啃了一口包子,“樓下的貓叫了一晚上,聽這聲音我就想到小青,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全過去被小青抓啊咬啊的畫面。”
鐘潋一聽,心有戚戚的點了頭,她和柳雪住的間比較高,至少沒聽到貓叫,就是隔壁小情侶的動靜大了一點。
言靈師五感靈敏,有時候也麻煩。
早飯結束,鐘潋從包裏拿出幾個相機,一人一個挂在脖子上,自己還拿了頂小帽子戴上。
“打起點精神來啊幾位男士,”鐘潋拍了拍桌子,“旁邊的夕陽紅老年旅游團都比你們有幹勁好嗎?”
顧禾默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淚都出來了,聞言往旁邊一看,果然十幾個老太太們戴着同樣花色的小帽子,興致勃勃。
“雖然說要僞裝成過來旅游的人……”齊君則嘆了口氣,看了眼鐘潋,又看了眼柳雪,“算了,你們根本就不用僞裝。”
顧禾默轉頭問鐘淵:“我們要幹什麽?”
鐘淵揉了揉額頭:“先在景區裏找個地方坐下來,觀察一下再說。”
鳳凰祠的妖藏得很深,至少上次情報部只發現了極為淺淡的妖氣,混雜在人群當中,根本辨別不出來。
但是這妖肯定在鳳凰祠這邊引誘過人,只是不知道如何引誘的,情報部本來也想僞裝成游客,只是這樣容易和妖正面碰上,太過于危險,便移交給戰鬥部來處理。
他們找了間地方特色的酒樓,二樓是類似于觀景臺的地方,視野開闊,能夠看到下面的風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幾人圍成一圈,每個人負責一個方向,目光在人群中掃視。
太陽完全升起,陽光逐漸毒辣了起來,不過游人的熱情不減,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乍一看過去,全是花花綠綠的顏色。
顧禾默索性閉上眼睛,專心致志的去感受氣息。
眼前是黑暗,耳邊是嘈雜的人聲,人群混雜在了一起,無數不同的人氣息卻相似,這是人氣,屬于人類的氣息。
再往外有草木的氣息,動物的氣息,流水潺潺的聲音,這些氣息與人氣混雜在一起,融合在了一起。
顧禾默耐心地分辨着隐藏在這些氣息之中的異類。
一股奇妙的氣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股氣息與人氣截然不同,甚至隐約有着排斥感,顧禾默順着氣息的來源追蹤而去,睜開眼睛,目光頓時鎖定了不遠處的一個男人。
“那個人,”顧禾默小聲的說道,“他的身上有很淡的妖氣。”
鐘淵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很快發現了那個神色有些奇怪的男子,這個人獨自走着,雙手托着一個不過巴掌大的盒子。
“妖氣是從盒子裏散發出來的,”鐘淵道,“裏面有問題。”
明明只是個小盒子,卻要雙手捧着,看上去神色還頗為慌張,幾人一看就覺得裏面有貓膩。
柳雪輕輕的在桌上劃了一道線:“需要我去探查一下嗎?”
“暫時不要動用言靈,”鐘淵眯了眯眼睛,“齊君則,鐘潋,你們倆先去看看,最好能套出這個盒子從哪裏來的。”
兩人齊齊應了一聲,然後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讨論了一番。
顧禾默目瞪口呆的看着鐘潋從包裏掏出一根口紅,兩三支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給自己飛速的畫了一個妝。
畫完後她又掏出一張濕巾,混了點卸妝水,在臉上抹了一把。
一張大花臉頓時出爐。
顧禾默:“……”這是幹啥?
鐘潋頂着這樣的一張臉沉默地坐着,似乎在醞釀情緒,片刻後她猛地擡起頭,揪住齊君則的衣領,一雙眼睛瑩瑩的含着淚水。
“齊二傻!我算是看錯你了!你去找那個女人啊!以後都不要再來見我了!”
鐘潋聲淚俱下的吼了一聲,然後拿起包,蹬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往酒樓外跑去,被她吼了一嗓子的齊君則滿臉慌亂,拔腿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着:“阿娟!我錯了!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這一場不大不小的戲引起了酒樓裏衆人的注意,顧禾默繼續目瞪口呆的看着鐘潋飛速的沖過那個可疑的男子,随後追來的齊君則“一不小心”撞上那人,盒子也掉到了地上。
顧禾默:“……”
道理他都懂,但是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那麽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