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格格不入十
第39章 格格不入十
在大家的一致推舉之下, 當然鐘淵并沒有明确的表态,顧禾默接下了這個臨時任務小組的重任,僞裝成一個備受感情問題折磨的可憐人, 去獲取帶領人的信任。
——想想就非常的刺激。
顧禾默嘆了一口氣,腳步平緩的走向了游客問詢中心, 臨走時還聽見幾個不嫌事大的人在給他加油吶喊, 弄得他差點沒繃住臉上醞釀出的悲傷表情。
為了讓演技更加的逼真,顧禾默一邊走一邊打着腹稿, 從看過的小說之中挖掘出了一點悲歡離合的虐心情節, 争取擠出幾滴傷心淚水。
游客問詢中心是個兩層的小樓,一層開了個窗口,門口豎着個牌子, 看上去有點簡陋。
雖說是解答游客問題的地方,但是也沒幾個人過來,顧禾默從窗口瞄了幾眼,裏面空空蕩蕩的,只有門邊上坐着一個人。
“有人在嗎?”顧禾默繞過窗口到了門前, 伸手敲了幾下門。
吱呀的一聲, 有些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了, 有個二十歲上下的女生開了門, 面無表情:“什麽事?”
此人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 渾身瘦得沒幾兩肉,皮膚偏黑,神情看上去頗為不友好,帶着一股子不耐煩。
顧禾默暗自打量了一番, 迅速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我、我聽說這邊……呃, 我是來咨詢一下感情問題的。”
那女生狐疑地打量着他, 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拉開門,自顧自的往屋內走去:“進來吧,總算來了個有用的。”
那女生說話聲音很小,嘀嘀咕咕的,顧禾默也沒問她什麽叫有用的,跟在後面進了屋。
裏面稀稀拉拉的放這幾個小板凳,木制的,邊緣磨得起了毛,女生先坐了下來,擡擡下巴,示意顧禾默坐在她對面。
顧禾默從善如流的坐好,女生開門見山:“具體說說你的情況。”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顧禾默定了定神,開口道:“我有一個一直暗戀着的女孩,那已經是高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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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傻嗎?”女生擡了擡眼,“說真話就行,我又不會說出去,怕什麽。”
顧禾默:“……”心好痛,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過她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他覺得自己表情控制的還不錯,感情也算到位,怎麽一眼就被戳穿了?
顧禾默咳了兩聲,換了一個劇本:“其實是這樣的,我最近做夢的時候,夢中總會出現一個朦胧的身影,每一次想到這個身影,我都會有點心痛——”
女生沒說話,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他幹笑了兩聲:“是不是不太像真的?”
女生白了他一眼,對他的表演能力顯示出了赤|裸裸的嫌棄。
顧禾默撓撓臉,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編這劇本,磨蹭了一會,女生臉上的不耐煩愈發濃郁,他擔心下一秒就要趕人,猶豫了一下,幹脆把實際情況拿出來說說。
“是這樣的,有一個人他喜歡我,嗯,然後我們現在住在一起,不不不不是那種住在一起,是宿舍,單位宿舍,”顧禾默硬着頭皮繼續,“我現在……嗯,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女生這回沒說話了,抽出一個本子,低下頭唰唰唰的寫了一張字條,遞給他:“你所有的疑問,鳳凰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啊?”顧禾默低頭看着那張宛如鬼畫符一樣的字條,“什麽意思?”
“帶着它,明天早上去後山,你會看到一扇門,進去之後就能見到鳳凰了,”女生站了起來,朝他擺了擺手,“态度放尊敬點,不得撒謊,不然鳳凰生氣了,誰都救不了你!”
這就完事了?
顧禾默左右也沒想明白這邊的篩查機制是什麽,把紙條收好,一頭霧水的出了門。
一進包間,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顧禾默覺得自己像喂貓的鏟屎官一樣,眼巴巴地被一群喵給盯着。
“差不多就是這樣,她讓我明天早上去後山。”顧禾默把字條遞了出去,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經過。
“這個東西有點意思,”柳雪将字條擺在桌上,用手指沾着茶水,在一邊模仿着上面的圖案,“有點像從刻術衍生來的,不過是妖那邊用的手法,比較簡單。”
鐘潋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妖應該在後山那邊設了僞裝,只有帶着字條的人才能看穿僞裝吧,為這個事還弄出了個帶領人。”
柳雪笑了笑,道:“我有點好奇,小默說了什麽?那個帶領人居然同意了。”
從他們三個人的經歷來說,帶領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本來以為顧禾默和老大恩恩愛愛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現在看來——
難道老大還沒把人追到手嗎?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啊,畢竟以老大的态度,明顯是情根深種了嘛,現在有點模糊的就是顧禾默這邊了。
他平時看上去非常溫和,鮮少有過比較明顯的情緒,戰鬥部的幾個人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我也沒說什麽,”顧禾默含糊道,“随便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點,對了,明天的話我們是一起去那邊嗎?”
鐘淵終于是開口了:“當然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一起去的話,只有一張字條有用嗎?”顧禾默道,畢竟那女生說要帶上字條,也不知道這種功能有沒有共享機制。
“這個東西的判定機制應該是以攜帶者為中心,周身不多于半米的空間,”柳雪對刻術似乎有幾分研究,“雖然字條上的圖案很簡單,可是不容易模仿,妖那邊的伎倆和刻術還是有區別的。”
顧禾默道:“那怎麽辦?”
看來字條只能供一個人出入的,雖然他不介意一個人去看看,可鐘淵不願意,要是大家一起去,全都貼在他身上也沒法擠在方圓半米的空間裏。
“這個嘛——”鐘潋摸了摸下巴,靈光一閃,計上心頭,“在座的諸位都學了改變身形的言靈吧?”
回應她的是稀稀拉拉的幾聲應和。
齊君則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你是說讓我們變小,然後藏起來一起進去?”
言靈師最多可以将身形變成半個巴掌大小,不過這個言靈不常用,偶爾玩樂一下,或者遇到什麽間隙很小的地方,變換個身形來通過。
“我就是這個意思,”鐘潋嘻嘻一笑,有點興奮,“小默,到時候我趴你頭上行嗎?到時候你再戴個帽子就可以啦。”
顧禾默發質細軟,看上去手感極好,鐘潋一直都想揉一把,礙于旁邊虎視眈眈的鐘淵大魔王,這個心願一直沒能得逞。
顧禾默頓了頓:“這樣的話——”
也不是不行。
後半截話沒說出來,就被鐘淵打斷了:“變小可以,不許趴頭上。”
鐘潋臉一垮,嚷嚷道:“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鐘淵不為所動,對顧禾默道,“明天背個包就行,讓他們都躲進包裏。”
顧禾默點點頭,想起自己這次出門正好帶了一個包,準備用來裝點這邊的特産回去,到時候寄給幾個還有聯系的朋友。
鐘潋還在那裏唉聲嘆氣,齊君則不客氣的嗤笑了一聲:“算了吧,你還想趴頭上,你怎麽不上天呢?”
“我要是上得了天,第一件事就是放道雷下來劈死你,”鐘潋斜了他一眼,“你怎麽又是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表情?中二病還沒好?”
事情解決到這裏,就看看明早能不能挖掘出點什麽,顧禾默和鐘淵先行離開了,柳雪也走了,說是要逛逛這邊的特色景點,包間裏就剩下了鐘潋和齊君則兩個人。
齊君則道:“你有沒有覺得老大還是單相思?”
鐘潋一口水噴了出來:“你什麽時候對感情問題感興趣了?春天到了?荷爾蒙爆棚了?”
“不是,就是有點擔心,”齊君則目光幽深,“之前覺得有老大在,顧禾默就算有問題,老大也會管着,但是現在看來這情況完全不對啊,我以為是兩情相悅,誰知道居然是漫漫追妻路?”
鐘潋沒想太多:“這沒關系啊,沒有感情慢慢處呗,這段時間我也在觀察小默,他人挺好的,你就別瞎想了。”
齊君則還想說些什麽,鐘潋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別跟我說你覺得他不是人類什麽的,這年頭,最可怕的還是人類,你看看最近幾年的事情,身為人類,幫助妖魔做事的還少嗎?”
齊君則看她已經是拒不交談的态度,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晃晃悠悠的出了酒樓,随便找了一個方向散着步。
這邊,顧禾默跟着鐘淵到了那個據說可以定制情侶手工飾品的地方,定做了一對護身符,上面刻着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顧禾默看着鐘淵的側臉,想到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會臉紅,但是一直在認認真真的追求着他,從未掩飾過內心的喜歡。
那他自己呢?他喜歡鐘淵嗎?
顧禾默對待感情向來是利落的,從高中到大學,追求他的人向他表白的男男女女很多,他通常都會直接的拒絕,拒絕任何暧昧的舉動。
可是面對鐘淵,他似乎也沉溺在這樣似有似無的暧昧之中了。
這是淪陷的前兆啊。
顧禾默飄忽的思緒放飛了很遠,一直到店家刻字完畢,鐘淵将刻有“淵”字的護身符遞給了他的時候,才恍然回神。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鐘淵輕聲道。
顧禾默對上了他的眼睛,深邃漆黑的瞳孔,在陽光之下帶出了一絲溫暖的色彩,裏面氤氲着濃郁的情感,熾熱而又純粹。
他定定地注視了很久,伸出手,輕輕的結果護身符,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道:“嗯。”
算了,淪陷就淪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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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衆人跑到了顧禾默和鐘淵二人的房間集合。
鐘淵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個入耳式的小耳機,到時候情況畢竟多變,有什麽事情還能交流一下。
顧禾默挎着他的單肩小包,把裏面帶着的一些零食拿了出來,空出了最大的一個隔層,想了想,又把幾瓶水也拿了出去。
他真怕把變小後的幾個人給磕壞了。
齊君則、鐘潋和柳雪一個接着一個化作了迷你的小人,顧禾默正想上手接一把,誰料他們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跳進了包包裏。
顧禾默将目光投向了鐘淵。
鐘淵也像他們一樣,化成了迷你的小人,不過他沒有跳進包裏,而是身形敏捷的跳到了半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曲線,跳進了顧禾默上衣的口袋裏。
鐘淵從口袋裏冒出了一個頭,聲音依舊沉穩:“出發吧。”
顧禾默:“……噗。”
雖然鐘淵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縮小了一號,整個人又趴在他的口袋裏,指頭大小的腦袋,兩只小手扒着口袋邊,那副樣子怎麽看怎麽有趣。
顧禾默一直在憋着笑,最後還是沒憋住,特別是看到小號鐘淵一臉嚴肅的說着話,總有一種莫名的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