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格格不入十五

第44章 格格不入十五

約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對于剛剛确定關系的男男來說更加如此。

尤其當雙方都沒有過戀愛經驗的時候,這件事情的不容易上升到了頂峰,所導致的後果就是——

兩個人都沒有睡好。

顧禾默非常俗氣的失眠了,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翻過來又翻過去, 明明哈欠打個不停, 意識卻無比的清醒。

他心裏暗道,不行啊, 這樣下去明天約會肯定沒精神!

然而越是想要睡着, 就越是難睡着,這個亘古不變的定理再一次彰顯了它的存在感,前半夜顧禾默頂着一雙生無可戀的眼睛, 盯着天花板上的紋路,無比清醒。

後半夜他總算是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卻一直處于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升仙了。

鐘淵也沒有睡好,不過他倒是沒有失眠, 閉眼之後迅速地入睡。然後——

做了一整個晚上的夢。

也許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美好了, 美好到幾乎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過去與現實不斷在夢中交錯, 一會是朝他微笑的顧禾默, 一會是千年前陰暗囚籠中神情淡漠的那人,種種情緒在心裏交織。

——真好啊,千年後的世界。

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漫長一些,在漫長一些。

鐘淵整晚都沒能睡好, 等到第二日早晨, 他睜開眼的時候, 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近在咫尺。

鐘淵屏住呼吸:“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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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稀奇,你的生物鐘罷工啦?”顧禾默湊近看着他,目光從黑眼圈落到下巴上的胡茬,“已經九點啦,我們收拾收拾出門吧?”

九點?

鐘淵一愣,慌忙從床上彈了起來,顧禾默讓開路,在一旁嘻嘻的笑着,對着某個奔進洗手間洗漱的人喊道:“別急,時間很充足,我們又不趕時間。”

鐘淵蔫蔫地刷着牙,心裏想道,雖然說是不趕時間,可是他早早地就已經定好計劃了,誰知道從一開始就岔了。

顧禾默趴在窗臺上翻微博,注意到前幾天有一家游樂園新開放後,他罕見的童心難得的冒了個頭:“鐘淵!我們等回去新開的那家游樂園玩怎麽樣?”

鐘淵拿着毛巾擦臉,聞言一轉脖子,點點頭:“嗯。”同時腦海裏已經呈現出了戰鬥部到游樂園的路線。

随後又轉的遠了點,比如到了游樂園,他和顧禾默迎着陽光往前走,手拉着手——鐘淵把臉埋進毛巾,嘴角上揚。

游樂園位置離戰鬥部二號出口不遠,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兩人就站在了游樂園大門的門口,估計是工作日的原因,人不是很多。

顧禾默往左邊望去,一家三口手拉手往前走去,往右邊望去,一對小情侶摟着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往前望去,鐘淵低着頭,看游樂園的地圖。

他眨了眨眼睛,上前拉住鐘淵的手,邊走邊道:“我們去玩什麽?”

鐘淵悄悄握緊了顧禾默的手,目視前方:“都、都行。”

這樣啊——顧禾默皺着眉頭思索起來。

情侶去游樂場一般玩的項目也就那麽幾個常見的,小說電視劇裏都說爛了,鬼屋過山車摩天輪旋轉木馬……雖然對于言靈師來說,鬼屋沒什麽恐怖的,過山車也沒自己飛那麽刺激,但是對于約會來說,這都不是問題!

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幹脆都做一遍啦!

顧禾默眼尖的看見前面一對小情侶抱成一團從鬼屋裏面出來,拉着鐘淵就往前面跑,邊跑邊回頭道:“我們去鬼屋吧?”

鐘淵當然表示同意。

進了鬼屋,裏面非常昏暗,可惜對于顧禾默和鐘淵來說沒什麽用,看得一清二楚,還瞥見了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沒藏好的胳膊。

兩個人鎮定自若的走到一邊,聽到兩側傳來腳步聲,常年的戰鬥讓鐘淵進入戒備狀态——

“嘎嘎嘎嘎嘎——”

一個工作人員帶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雙目帶血,長發披散,猛地沖到他們面前!

走在他們身後的一對小情侶頓時吓得大驚失色,男生一把撲到女生懷裏,女生慘白着臉按着男生的頭:“起來!老娘還沒叫你叫個鬼!”

顧禾默:“……”

他突然伸出手指撩開工作人員的一束長發,戳了戳那兩根尖銳的獠牙。

工作人員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真讓他給戳了兩下。

“劣質假發,塑料牙齒,”顧禾默吸了吸鼻子,“居然是紅藥水?真可憐,番茄醬都沒有。”

工作人員:“……”

別動手動腳的!他不要面子的嗎!

顧禾默這副淡定的舉動讓隐藏在暗中的其他幾位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來鬼屋不就是受驚吓的嗎!他們摩拳擦掌,悄咪咪的蹲守在兩人身旁——

唰唰唰!

幾道白影猝不及防的出現!

顧禾默:“……”

鐘淵:“……”

兩個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往前走去,遇到擋路的“鬼”,顧禾默還會在人家面前晃兩下手,示意他們把路給讓開。

半途中有個工作人員跑出來的速度太急,沒停住,直直地往兩人那裏撞了過去,誰料鐘淵攔着顧禾默,身形微動便躲了過去,獨留下一個頭朝下摔在他們身後的“鬼”。

工作人員們:“……”

慢走!不送!

兩個人一路上堪稱是暢通無阻,沒辦法,昏暗的鬼屋在他們眼中就和白晝一樣,還有那些自認為藏的很好的“鬼”——真鬼都見過了,還會怕假的嗎?

離開鬼屋,雖然沒體驗到小說中常寫的那些橋段,但是顧禾默依舊很興奮,拉着鐘淵又去玩了過山車。

當然啦,過山車也玩不出太多的刺激感,畢竟前段時間還被鐘淵抱着飛了一趟。

花了小半天的時間,他們把情侶常去的項目都玩了一遍,內心的滿足感倒是遠多于項目本身帶來的樂趣,談戀愛就是這樣,去玩什麽都不重要,兩個人膩在一起拉拉小手足夠心花怒放了。

最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坐在旋轉木馬之上,往前是小朋友,往後也是小朋友,中間矗立着的兩個人顯得極其顯眼。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就特別想來玩玩,”顧禾默轉過頭對鐘淵道,“可惜現在長大了,感覺還是不一樣,現在想想,以前我要是膽大一點自己跑過來玩就好了。”

鐘淵沒說話,靜靜地聽着。

顧禾默道:“不過我覺得我再小一點的時候應該是玩過的,感覺很熟悉啊,對了鐘淵——你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記得,”鐘淵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容有點奇怪,“怎麽了?”

顧禾默問道:“那你最早記得幾歲的事情?”

“六歲吧,”鐘淵道,“再往前已經太久了,記不清了。”

顧禾默笑道:“我聽說每個人對小時候的記憶都不一樣,不過我們一樣的,我最早的記憶也是六歲的時候,而且最最開始的記憶,就是我撿到了顧藥的時候。”

“現在再回憶起來,感覺自己的記憶太突兀了,六歲以前一點印象都沒有,就好像六歲的那一天,才是我人生的開始——”

旋轉木馬的音樂結束了,鐘淵長腿一邁走了下來,順帶着把顧禾默攔腰抱起,放在地面上:“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去吃午飯?”

顧禾默仰着頭看他,睫毛被陽光染成了金色:“不太想,要不我們去看電影,然後買點吃的,一邊吃一邊看?”

鐘淵點點頭,拉住顧禾默的手,兩人一同往游樂場外走去。

顧禾默神情不明地看着鐘淵的側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順從以及——

對某些事情避而不談。

顧禾默已經主動提及小時候的事情,這些天越是去探尋自己的回憶,就越發的找到回憶之中空缺的部分。

他想,他是千年前死亡之後又活了一次,還是說……

“你想看哪部電影?”鐘淵翻着最近的排片。

顧禾默湊到他手機邊上,掃了一眼,自動略過恐怖片和愛情片,在幾部口碑不錯的片子上停留了一會,伸出手指指着,道:“我們看這個吧,動畫片,培養一下童心。”

鐘淵:“……”

顧禾默今天格外的有童心。

不僅坐了一次旋轉木馬,啃了一串糖葫蘆,一個棉花糖,最後還抱着一袋爆米花,坐在電影院裏,正襟危坐,欣賞着屏幕上的動畫片。

上座率不高,除了他們倆,絕大多數都是父母帶着小孩子,鐘淵定了個偏角落的位置,總算是沒有太顯眼。

動畫片怎麽樣顧禾默是不知道的,昨晚沒睡好,放到一半他就已經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似乎放到了精彩部分,前面的小孩看着屏幕,一臉驚喜的捂着嘴巴。

“……”顧禾默把手裏抱着的爆米花塞給了鐘淵,“我去趟洗手間。”

剛才可樂喝多了,身體急需排出些水分。

他出了影廳的門,往右直走沒幾步,不遠處的牆上貼着一個洗手間的标志,顧禾默繼續往前走,咔嗒一聲——

燈滅了。

所有的燈都滅了。

整個走廊一片漆黑,連WC的标志也沒了光,顧禾默的夜視能力極好,他看了眼四周,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走廊消失了。

腳底下已經不是電影院光滑的地面,兩邊也沒有刷成了暗紅色的走廊,更看不到一幅又一幅貼在牆壁上的海報。

他仿佛掉入了另外一片空間,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光芒,也沒有任何人存在,顧禾默站在原地停頓了片刻,聽到自己心髒傳來的跳動聲。

他放輕了呼吸,心底傳來了細微的興奮感。

顧禾默憑着直覺往某個方向走去,腳步踏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微不可察的涼氣從腳底升起,他的眼眸漸漸滲出了濃郁的紅色。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朦胧的金色出現在了眼前。

面前懸浮着一把通體純黑的匕首,刀刃上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顧禾默一愣。

這把匕首似乎是——

鐘淵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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