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汽車行駛了整個白天，傍晚才到達目的地, 農莊的主人已經在門口等着, 引着林覓兩人進到農莊裏面。

“真是不可思議, 深秋季節居然還有人願意到這邊來。”亨利坐在車的後排, 指引着呂文德開車往農莊裏面走，一邊指着路一邊閑聊。

“還不是帝國的稅率太高？”林覓望天, 天上烏雲密布的，四周也是陰風呼嘯, 問道：“這邊秋冬一直都是這樣的天氣嗎？”

亨利搖搖頭：“這還算是好天氣了, 在拉斯加大陸整個秋天能看見三五次萬裏無雲的晴天都算是極多的了, 像是這樣的天氣稀松平常。”

“真難想象這裏的冬天是個怎樣的情景。”林覓不禁感嘆。

“拉斯加該死的冬天溫度能降到零下三十度，甚至更低, 來自寒冷的北極風帶來更加冷的氣流, 和南方溯流而上攜帶大量水分的暖濕氣流正好在這裏相遇，大部分情況下這裏的冬天都是大雪紛飛的, 降雪多時能到人這裏。”亨利比了下他的脖子。

呂文德倒吸一口氣：“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首都人, 這輩子幾乎都沒見過雪花, 很難想象你所說的大雪怎樣。”

林覓前不久還聽克萊斯跟他說中部的大雪，要是跟亨利所說這樣, 比起來中部的大雪簡直就是毛毛雨了。

亨利聞言笑了起來：“我現在年紀大了, 孩子也考學去了南方城市工作，所以現在想把農莊轉手賣出去, 跟着孩子去南方享享福, 那邊靠着大海, 據說冬天氣候非常宜人。”

“南方城市靠着海的話，如果冬天去的話是個不錯的地方，但是夏天太濕熱了，也不好養老。”說起這個，呂文德那叫一個專業。

亨利得意起來：“我在中部還有一小片農莊，等夏季會去中部避暑。”

林覓笑起來：“看來養老還是得兩個地方，夏天一個地方，冬天一個地方才夠使。”

“是啊！”亨利拍拍林覓肩膀：“為了以後的養老奮鬥吧！我年輕的時候和妻子在這片土地上沒日沒夜的幹，正好中年時帝國經濟發展起來，高檔大米價格也起來了，這是片很有潛力的土地，只要願意在這裏揮灑汗水，它就一定會回饋你的勞動！”

“聽起來真是讓人熱血沸騰！”林覓聳聳肩，挑眉笑道。

亨利哈哈笑起來：“雖然是在拉斯加南部，但這片土地實在太艱苦了，很多本地人都不願意在這裏待下去，年輕人們更加向往南方的城市，每年政俯都會把我們召集過去，然後進行洗腦，今年剛剛開完會，我這是現學現用。”

呂文德對這裏了解也比較多，說道：“今年拉斯加政俯似乎是為了鼓勵人們在這裏留下來，各種稅收減免很多。”

“可不是？”亨利拍着林覓的肩膀，說道：“我在這裏做農莊，一年下來淨賺三十多萬刀，一毛錢都沒給政俯繳納，反而政俯給我們各種補貼，種子和各種肥料我們幾乎是免費得到的，還是最優質的品種。”

“那資本家在這裏開發高檔糧食種植豈不是很賺錢？”林覓不解了。

亨利笑起來，一臉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

呂文德開口解釋道：“那些富人在資本街上坐上一會兒，幾個大佬拍拍話，資本界都是一大動蕩，然後他們那些人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亨利沖呂文德說道：“你說的那些是網絡經濟吧？确實是這樣，很多大資本家更加願意去搞網絡經濟，賺年輕人的錢，像我們這樣保守守舊的這一代可不願意把錢扔進虛無缥缈的網絡中去，他們不願意賺我們的錢，我們也不樂意把自己勞累半輩子的錢随便丢出去。”

說着，他們兩個年紀相仿的中老年人哈哈笑起來。

亨利指了前面的棕色的木屋道：“就是那裏了。”

車子停在木屋前面，一下車就是一股子淩冽的寒風呼嘯着往人臉上劃拉，林覓幾人趕緊進屋。

屋子的取暖還靠着的是老式的壁爐，不過爐子裏的火燒得很旺，橙紅色的火焰在爐子裏跳躍着，整個木屋暖烘烘的。

一條純白色的老貓趴在爐子旁邊的搖椅上，搖椅上面是條厚厚的毛毯，白貓大半個身子都躲了進去。

三個人從外面進來，老貓懶洋洋的瞄了眼，然後打了個哈欠重新把頭埋進尾巴裏。

亨利拉了個小茶幾，又找來三個小木凳擺在茶幾周邊，忙忙碌碌的又給茶幾上添了不少東西，好一會兒才坐在茶幾上，他點燃煮茶的小桌爐，把茶壺放在上面，往裏面放了茶葉和奶，用攪拌勺一邊攪拌一邊煮着。

“雖然木屋外面寒風呼嘯，不過裏面可真是暖和。”林覓坐在茶幾上，四處看着。

這木屋外面看着不大，裏面看着更小，他們坐在外面的房間裏就感覺簡直要把房間塞滿了，不知道裏面的屋子面積會不會更小一些。

亨利說了聲抱歉，才道：“這跟帝國別的地方不同吧？這裏房子面積都很小。”

林覓連連點頭，他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帝國境內了，要知道帝國在寸土寸金的首都，随便一個沒星級的酒店都比這裏大的多。

“拉斯加實在太冷了，這裏的人們為了保暖，會特意把房子建得很小，你別看外面裏面都是簡單的木頭，不過這可不是間普通的小木屋。”亨利看林覓一直在觀察牆壁，笑着走到牆角瞧了瞧牆上的木板，只聽咚咚的幾聲悶響。

接着他解釋道：“我這間木屋很有一把年紀了，是我小時候父親和母親花了一個春天才建起來的，用的是過去的老方法，外面是一層木板，裏面是一層厚厚的土牆，在房子裏面再建上一層木板，三層之間都有空隙，這樣保暖效果是最好的。”

林覓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他一進門就感覺不對勁，從外面看木屋雖然小小的，但怎麽都不至于裏面這麽狹窄。

呂文德走南闖北時間長了，但這種結構的屋子也真是第一次見過，拍着額頭恍然大悟。

“為什麽不用暖氣？”林覓不禁問道：“雖說拉斯加一樣地廣人稀，不過這兩年沼氣發電技術日新月異，如果換成暖氣的話應該會安全很多吧，畢竟在這麽狹小的房間裏用火。”

亨利搖搖頭：“這裏太冷了，普通的沼氣設備在這裏根本沒辦法發酵，可以控溫那種又太貴了，至少二十萬起步，我還是不舍得。”說着，亨利笑了起來。

林覓想，如果他決心買下這片土地的話，一定要裝上個控溫的沼氣發酵設備！

“隔壁的農莊的經營者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去年花大價錢裝了那個設備，又重新翻蓋了房子，用的是紅磚，裏面也是中空保溫的，房子裏面面積很大，用的是暖氣，他們的房間裏恒溫二十度，可比我這小房間要自在多了。”亨利歪着頭看了眼林覓，好像在說，建設新房子的任務就交托給你了。

三人坐在房間裏閑聊，大概圍繞着農莊展開，神秘的拉斯加州在亨利的口中生動萬分，讓林覓甚至有種在這裏過個冬天的念想。

喝着濃郁的紅茶奶茶，紅堂堂的壁爐裏噼裏啪啦是木材燃燒的聲音，還有松樹樹脂細碎的爆破聲，搖椅上的老貓被林覓他們三人閑聊吵得睡不着，便跑來圍着亨利的腳邊繼續躺下。

亨利一把抱着他的貓，在懷裏一下一下捋着毛：“我本來上周處理好最後糧食的簽署問題就要離開，但是接到呂先生的電話就留在這裏等你們來，我的貓本來也是要去南方的，但我沒走它也不走，從車上跳下來非要陪我。”

林覓摸了把白貓的後背，手感澀澀的，他現在對貓科動物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問道：“它年紀不小了吧？”

亨利愛憐的望着懷裏的貓，它輕輕叫了聲，又打了個哈欠，“它今年十一歲了，年紀很大，從去年開始它就不怎麽愛跑了，明明年輕時候是那麽一只喜歡上蹿下跳的貓，那時候我想摸摸它，它總是一蹦就跳上房檐上面，現在也老啦！更喜歡圍着人，人摸着也不反抗。”

呂文德也傷感起來：“我們家養了一只金毛，我女兒小時候不懂事時總是揪它的尾巴，它一點也不生氣，總是圍在我女兒身邊轉，現在我的女兒快小學畢業了，有天回家摸着狗的腦袋跟它說：你陪我長大，我陪你到老。”

大概亨利的貓不喜歡這樣傷感的氣氛，從他膝蓋上跳了下去，繼續回到壁爐旁邊趴着，豎起耳朵聽火堆燃燒時發出的聲音。

晚上，林覓是和呂文德睡一個屋子裏的，沒辦法，亨利的屋子實在太小了，只有一個客卧，還是他兒子的房間，那個房間實在太小了，亨利便把他的主卧讓了出來，他自己住在客卧裏。

不過好在主卧裏的床足夠大，林覓和呂文德一人一邊也綽綽有餘。

不過晚上林覓睡得并不好，呂文德的呼嚕聲實在是太大了，簡直是扯着嗓子打呼，林覓嚴重懷疑亨利晚上也被吵得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果然見亨利眼下青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