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但林覓卻覺得他買下這片農莊簡直太明智了,亨利居然連打理農莊的人手都可以為他找來, 而且這裏的土地平坦, 可以大規模的使用機械車, 基本上這片農莊只需要兩個人勞動力就足夠了。
晚上, 亨利在林覓的面前給他之前的兩個工人打了電話,邀請他們明天來農莊一趟。
晚飯, 亨利又給林覓他們做了本地的一道蒸熏魚,很有拉斯加風情的一道菜, 鹹香的魚肉陪着噴香的米飯, 呂文德又吃撐了。
呂文德不得不惋惜, 這片土地其實很豐饒,但可惜的是可以農作的時間太短了。
亨利倒是不這麽認為, 他說道:“我們每個拉斯加人都覺得這種生活方式很自在, 春天播種,夏天忙碌, 秋天收獲, 冬天享受半年來的辛苦勞作成果, 大自然給予我們這樣豐富多彩的生活,我們也不會向大自然索取太多, 只需要維持一個相對平衡就好。”
說着, 亨利夾起一片魚肉,又道:“就像是這種大馬哈魚, 我們本地人每年都會去河裏捕撈一些, 帶回來做成熏魚吃上一年, 但我們每家每戶都不會過度捕撈。同樣的,拉斯加海域一年只開網一次,我們的漁業從來沒有像南方沿海城市那樣擔心有一天會枯竭。”
大概是生活理念不同,終年在首都忙忙碌碌的呂文德無法理解亨利所說這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慢生活,亨利也無法理解呂文德萬事朝利看的想法。
不過他倒是和同喜歡慢生活的林覓頗有話題,兩人晚上兩碟小菜,一壺熱酒,談天說地,老貓仍然圍在火爐旁邊,還有孜孜不倦工作着的電視機。
不過林覓和亨利兩人都沒有專心聽電視裏說的到底是什麽,不過也沒有去關了它,低沉的男聲給昏黃的小屋子增添了一點熱鬧。
亨利酒量不太好,喝了沒兩口就目光朦胧了,他一把抱着白貓,在懷裏捋啊捋的,雙目失神:“只是拉斯加的冬天不太好過,如果不是我的妻子腿腳不好,不喜歡這樣寒冷的冬天,我也想跟我的老夥計們老死在這片銀白色大陸上。”
白貓适時的喵的一聲。
林覓只好說道:“冬天的這裏确實不太宜人,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夏天來這邊逛逛,我不會拒絕你的。”
亨利小聲哼哼的笑起來:“不啦!拉斯加是年輕人的,像我這樣的年紀在拉斯加就是很大的了,我父親差不多也是在我這個年紀死去的,我為兒子奮鬥了一輩子,現在想享受享受他們的奉養了。”
他确實年紀大了,胡子和頭發都成了銀白色,雙目也有些渾濁,不過整個人精神看起來确實極棒。
“好吧,我在中部也有個牧場,或許你可以在夏季去找我玩玩。”林覓邀請道。
“這個我倒是願意去!”亨利笑笑,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和地址,沒想到兩人距離還不遠,亨利的新農莊在蘿伽市旁的一個小城市裏,開車的話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
“看來我們很有緣分!”林覓笑道。
拉斯加的酒很烈,不過林覓在家小酌時喝的酒度數也不低,而且兩人都是小酌三五杯,正好酒瓶裏也空了,亨利把酒瓶從桌爐上拿下來,并熄滅裏面的火。
呂文德已經在屋裏睡着了,呼嚕聲簡直震天響,林覓很懷疑牆壁裏面的泥土會不會被他的呼嚕聲鎮掉灰土。
林覓和亨利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笑笑。
“我去拿個毯子挂在主卧的門上,或許有作用。”亨利說道。
林覓點點頭,起身跟他一起走到主卧裏面,呂文德睡得很死,兩人咚咚一頓上下翻找,他也沒睡醒,顯然是白天騎馬時他心神耗費不少,而且這麽長時間的運動對他肥胖的身體消耗也很大。
他的呼嚕聲比起昨天更響了。
亨利翻出一條舊舊的毛毯,挂在門上,還找了一床厚厚的鋪蓋給林覓,小聲道:“我們睡客廳吧,客廳距這裏有兩道門,聲音會小一點。”
林覓點點頭,抱着鋪蓋走到客廳,不一會兒亨利也進了小屋抱着鋪蓋出來了。
兩人把客廳的木地板收拾一下,亨利又把壁爐裏添了些柴火,壁爐裏有火一點也不會覺得冷,兩人鑽進被窩裏,亨利的老貓見狀也鑽進他的懷裏。
“哦!親愛的,你也想我了嗎?”亨利抱着他的貓輕輕吻了吻,一人一貓睡着。
有了兩道門和毯子的阻擋,呂文德的呼嚕聲總算是小了不少,林覓聽着白貓和亨利清淺的呼吸聲也漸漸快睡着了。
結果半睡半醒之間,耳邊又是呼嚕呼嚕的聲音,他翻來覆去好幾遍終于睡不着還是醒了,無奈的坐在地板上望着亨利發呆。
如果說呂文德的呼嚕聲是打雷,那麽亨利的呼嚕聲就跟放炮差不多。
昨晚林覓和呂文德一個屋被吵得睡不着,今晚和亨利住在客廳同樣也睡不着,林覓盤坐在窗子旁邊,望着窗外晶亮的夜空,發呆。
窗外是細細碎碎的落雪聲,偶爾還有馬廄裏傳來的馬粗重的呼吸聲,半夜月亮高高升起,皎潔的月輝灑落整個大地。
細碎的落雪并不能把全部黑褐色的大地包裹住,但月亮可以,它盡情的揮灑着它清亮的寒光,整個拉斯加大陸在這一片銀裝素裹之下靜谧着。
終于,兩晚上沒睡好的林覓終于在這一高一低的二重奏之下睡着了,夢裏的林覓并不好,他夢到自己在打巅峰王者那個游戲。
這把游戲打得很艱難,在決賽圈裏他轉悠了半天也找不到另外兩個對手茍在哪裏,大BOSS的仇恨值就一直在他身上,時不時的來個天降正義,一巴掌拍在地板上把他舉高高,完事了還一頓噼裏啪啦的雷電。
林覓被電了個渾身焦黑,雙目無神,頭發放射狀的向四面八方炸着,最終那兩個也不知道茍在哪裏的對手在他奄奄一息時突然蹦出來,一槍解決了他,還哈哈大笑着。
論打游戲林覓多久沒這麽慘過了!
林覓倏地突然醒來,只見亨利大臉在他全部視野中,他見林覓醒了龇着牙笑道:“沒想到你晚上睡姿這麽差,你是怎麽從那邊睡到這邊的?”
“啊?!”林覓還迷糊着,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頭發是不是跟夢裏那樣炸開,還迷迷瞪瞪的看向亨利。
“醒醒!”亨利說道:“你是睡迷糊了嗎?”
林覓聽見亨利說醒醒二字才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原來夢裏哈哈大笑的聲音是亨利正在喊他起床,林覓這才把右手從雞窩一般的頭發裏放下來,搖搖頭清醒着。
“起來吧,已經七點了。”亨利見林覓做起來,回身收拾他的鋪蓋。
撲通一聲,林覓再次躺倒在地板上,好困、好累、好想睡……
不過好在,林覓自制力超棒,最後還是憑借着他卓越非凡的信念起來了,亨利收拾好他昨晚基本沒趟過的褥子後走來,摸摸林覓的腦門:“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從房子那頭睡到這頭的,不過你在窗子口睡了大半夜可能要感冒了,是不是頭疼?”
林覓點點頭,不過他覺得自己并不是感冒的頭疼,而是休息不好的頭疼。
見林覓木着一張臉點頭,亨利把林覓推到沙發上坐着,道歉:“是我不好,早知道你睡覺這麽不老實就讓你還睡屋裏了,現在你先坐着休息下,我給你煮點熱奶茶喝。”
吃罷早飯,肚裏滿當當的林覓更是困倦了,他打着哈欠倚在沙發上,雙目緩緩降落,同時心裏還不住的祈禱着他們最好晚一點來,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過亨利那兩個工人并沒有聽見林覓心中的祈禱,兩人非常準時的在九點鐘到了亨利的家。
“來吧,特略特,勞倫斯,這是我昨晚給你們說的林覓,不過他昨晚好像沒睡好,或者是感冒了,現在精神狀态不好。”亨利為林覓解釋道。
特略特兩人沖林覓打了聲招呼,林覓也向他們點點頭,他們兩人都是非常典型的印第安人形象,身材矮小,皮膚黑黃,臉上皮膚因為北地常年冬天刺刀一般寒風,非常粗糙,鼻子也又圓又大。
印第安人是黃種人當中的一個意外。
他們是帝國這片廣袤土壤的土著民,不過後來被帝國入侵土地,在帝國,他們和黑、棕兩種人一樣處在社會底層。
不過拉斯加大陸多是印第安人,他們不并想跟着亨利一起去中部。
特略特的年紀更大一些,看樣子四十歲出頭,勞倫斯大概在三十歲的樣子,不過兩人看起來都很老實。
“是亨利昨晚扯呼你睡不着吧?”特略特笑道。
亨利一臉茫然:“我睡覺還打呼嗎?我怎麽不知道?”
勞倫斯笑起來:“老板,我跟特略特不住在你家的原因就是你晚上大呼實在太響了,特略特老哥也打呼,不過比起你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亨利摸着他的喉嚨詫異:“為什麽我從不知道?而且我跟溫蒂生活那麽多年,照你們所說那樣溫蒂晚上應該也會被我吵得睡不着,可她并沒有。”亨利攤手道。
林覓在一邊做了個最精辟的總結:“大概這就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