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憶之爺爺的離開
就這樣日複一日着,轉眼間媛媛姐的高考就結束了,分數還不錯,阮媛媛很得瑟請了我們大家吃飯,當然阮爸阮媽掏的腰包,由于都考試結束了,所以玩的都挺瘋,這次聚會上媛媛姐給我介紹認識了她從小的死黨陳思遠和她一直關系不清的蔣方舟還有小學同學陳未央等,當然百舸老大等也全都在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各位的真性情就出來了,當然說的好聽點的叫真性情,說的實在點的就叫發酒瘋,看着今天的嬉笑,我突然想起那時初中畢業時的情景,那天一起吃過飯沿着學校的馬路一群人一直走一直走,陽樂突然看見天上的飛機就提議我們一群去放孔明燈,不過事情很掃興,因為陽樂把油燒完了也沒點起燈來,後來一群人拿他洩了憤,失望的又沿着馬路的另一邊敗興而歸了,今天,我左右看了一下,心想果然長大了,但幼稚的程度是不分年齡的,吃罷飯,很老套的去了KTV,一群瘋子在一個房間裏盡情發洩着,我靠在沙發的一個拐角,看着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像是隔着玻璃的,暑假很快過了,媛媛姐心滿意足的去了自己夢想的地方,去耕耘她的夢,然而我的日子還依然要過,可能是由于上天看我那些日子過的太閑适,所以故意整點讓我難受的事,不、不是難受,是痛心。
天又開始冷了,只是這個冬天帶給我的不止是冷。
爺爺走的那天是星期二,因為是冬天所以風很大很大,把玻璃窗都吹得嘩嘩響,我坐在座位上安靜的聽着第一節的數學課學的是幾何中的橢圓,老班叫數學老師出去了下,不一會我就看見數學老師和老班一起走進來,我那時好似明白發生了什麽似的,握緊的筆尖深深的刺進木質的桌面,低低的埋着頭,老班走到我面前讓我和他出去,我不做聲,恍若未聞,我們就那麽僵持着,班上出奇的安靜,我依舊不動,老班過了良久拍拍我的頭道:“別難過,收拾好東西趕緊回去看看吧。”我依舊不動跟木雕似的,他們怎麽能明白爺爺在我心裏的位置,而我只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我怕我的哭聲會吓着了他們。下課鈴想起,班上依舊安靜,我慢慢起身,慢慢收拾好書本,時隔多年我依舊記得心裏的那份疼有幾分,老班說:“我送你上車吧。”我搖搖頭道:“謝謝您,不用了。”我慢慢走着穿過許多的教室,因為是下課所以很熱鬧,太陽也很大,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教室前曬太陽,我很冷,不是冷風吹過的冷,是心裏的冷,安靜的走,時不時有人和我擦身而過,突然有個冒失的打鬧時撞倒了我,我被撞倒在圍欄上,然後看到很多人七手八腳的拉我起來,老班那時剛好站在我身後,所以很快沖了過來,我的胳膊被撞得發麻,但那時好像不疼,麻木了似的,我不看衆人,聽着撞到我的人急切的說着對不起,我緩了一會兒,不看一人,不大不小的說了聲“沒關系”,就繼續慢慢走了,下樓梯時,百舸和蔣帥他們迎面走來,我面無表情的走過他們,聽見蔣帥在身後叫着,覺得很煩,不願搭理,快走到樓下花壇邊時,身後一人猛的拽住我,問怎麽了,我半天沒答話,他笑着道:
“怎麽,我們又哪裏得罪您老人家了。”我依舊面無表情,看着他們一群笑的開心,我慢慢擡頭盯着百舸,一字一句道:“我爺爺走了。”他迅速的松開了抓着我的胳膊,我看着百舸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看着他變得嚴肅的臉,認真的對我說着:“對不起。”我沒有答話,依舊像沒看見任何事物一樣的轉身慢慢走開,後來百舸對我說,其實那天他們一直看着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出校門,直到上課鈴響了很久,百舸說他那天心裏很難受,一直過了好多年,我們都長大了時,百舸還對我說,每每想起那天,他的心裏還是堵得慌,最後一次聽他說起時,那時他已快走出我的世界,我便問他“你還記得那天是什麽天氣麽?”百舸沉默了良久道:“不記得,只記得你的背影,讓人心疼。”後來他走以後,我發了條信息給他告訴了他,那天是一個晴天,陽光很好,很暖和,他回我為什麽記得,我回他,一生之中誰沒了誰都沒有關系。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潛意識要逃避的東西,爺爺走的消息我一直回避,但卻記憶深刻,所以我永遠都記得那天的天氣,我現在想是不是只要看到較好的天氣時,我就會想起爺爺,其實那時的百舸是真的心疼我,所以一直過了很久他都記得我那時的落寞,排斥、忽視天氣的好,我想我會一直活在他生命中,活在最原本的百舸的心中,每每當他看見熟悉的場面時,他應該就會心痛,雖然我們已不再是對方生活軌道中的平行或是相交。
坐在回家的車上,我面無表情,沒有傷心,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很快倒退的房屋、樹木等等,熟練的換車,熟練的上車,到鎮上時,我卻徘徊着不願進鎮,我知道有什麽在等着我,所以怕,但是還是走進離自己越來越熟悉的一切,它們并沒有因為爺爺的離開而改變,甚至連顏色都不曾改變,不斷有熟悉的人跟我打招呼,大多都是一臉同情的摸摸我的頭說幾句安慰的話,我一直低着頭,默默不語,還沒走近院子就聽見弟弟很大很大的哭聲,我心裏一涼,加快腳步進去,爸爸和鎮上的伯伯在商量着什麽,我掃視了一周,并不停留,繼續向爺爺的房間走去,短短的幾十米,滿滿的站着一群人或哭或哀傷的立定,我目不斜視依舊穿過,突然有人一手拽着我,我回頭見是爸爸,便說道,我去看看爺爺,就像平時叫爺爺吃飯時的語調,一成沒變,他沒說什麽放開了我,我走進房,稍擡頭就看見爺爺安詳的躺在那,弟弟在一旁哭的傷心,見我回來了,仰着哭紅了的眼看着我道:“姐姐,他們說爺爺走了。”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頭,看着他哭的青筋暴起的臉道,去洗把臉,他懵了似的看着我,我便沒搭理他,徑自走到爺爺床前跪倒,顯然他們已經給老人換過衣服了,我看着旁邊的洗臉盆裏有毛巾心想,剛才他們應該在給爺爺擦身,我拿起毛巾擰幹水,慢慢給爺爺擦臉擦手。
再次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了,這些天一直忙着爺爺的事,和聽從安排我和弟弟的撫養問題,我那時高二,學業很重,學校離家又遠幾乎不用回去,我跟父親說我不用跟誰過,偶爾回來的話,我也只想回爺爺的屋子,而且爺爺臨走時也曾說過這老房子留給我和弟弟與旁人無關,父親沒有說什麽,他也沒有權利說什麽,他的現“夫人”也有抗議過,不過都被鎮子上的長輩們斥責了,還被告知,如果不服可以上法院,至此她才不再有話。長輩們說弟弟先跟父親他們過,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那時我沒有半點能力養活弟弟,弟弟,那時卻說他要住校,他那時邊說邊看了看我還對我燦然一笑,其實那時我知道弟弟的心裏年齡比同齡的大,但我不知道竟是大那麽多,那天我很難過,緊接着就是存款問題,早在之前爺爺就把他的存折、房契和幾件老東西讓我收起來,說他年紀大了怕記不住弄丢了,我沒做他想,只單純的想,是老頭說的那樣,一直到人都散盡了,那些東西我都沒提過,更沒拿出來,不為別的,只是明白這是老人給我們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傾其一生的最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