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直清醒
謝謝大家一直關注着我的故事,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自己都快忘了這個故事的存在,因為故事很散落、一般只有安靜、沉定的人才會喜歡吧,再加上本人又十分懶散,所以苦了那些喜歡我故事的人了。
時間久遠的事想起來除了開心、好笑,還會覺得年華易逝的感覺,那些天在雲南的時間很有意思,很值得回味,很多年後我們三人一起喝茶聊天卻依舊很懷念那個夜晚。
時間在不知不覺的過着,我懷孕時蓉蓉很快也要結婚了,到場時發現百舸也在,我的座位好巧不巧的就安排在他旁邊,我沒有尴尬,很自然的和蔣帥他們說話,他很默然的幫我布菜,專心的挑出我愛吃的雞塊撥出撒在菜上的香菜,一時很是心酸,還麻痹自己說那是胃酸,酒宴沒結束我就離了席,打了電話跟蓉蓉說我是孕婦,孕婦需要休息,還沒挂下電話,就看見百舸默默的站在我的身旁,收了電話我轉身就走,不想酒店玻璃門外大雨磅礴而至,百舸依舊站在我的身邊,我疲憊不堪的轉身面對着百舸一字一句道:“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他低着頭不說話,半晌他猛地握住我的手,眼神很兇狠的看着門外慢慢的道:“景秋,我活到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放棄,從我出生起我被迫放棄和父母在一起,後面不得以放棄和外祖父住一起,再後來不得已放棄原先的學校,好不容易認識了你和柳翔蔣帥他們又被迫選擇不喜歡的專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數都數的清,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應該要怎麽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現在的什麽都沒有,可是你卻要我出國,我好不容易和父母達成共識,只要我在美國呆六年,幫他們和我父親的公司合作,我就可以抽身,之後我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那三年不見你說和你分手,我是怕、怕你不等我,我不知道對你傷害這麽大,我真的放不了手。”我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覺得好像是被老天戲弄了,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我看着屏幕上赫然寫着“翼公”的字一閃一閃,心裏慢慢平靜,依舊盯着玻璃門外沒有減弱的雨勢,淺淺的說道:“百舸,我喜歡過你,真的喜歡過,最喜歡你的時候你走開了,那年我嘴上說着希望你去美國,其實心裏一遍遍的說着不要走,我以為你會問我,但是你沒有,那年,我想下定決心等你的時候,你跟我說讓我放手,我很難過和父母抛棄我時一樣難過,那時的我真的很累,我告訴自己說以後不會再這樣去喜歡一個人,我告訴自己以後只能選擇愛我的絕不會選擇我愛的,我也以為我能做的到,後來我遇到了程翼,他很好,很成熟、我和他在一起感覺很平靜很安全,他就好像一個父親一個朋友一個愛人一般的陪着我,和你相比我覺得我要的就是一個家,但是你給不了我,你明白麽?”他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此時此刻的我們表面看着并不激動,至少我是,雖然心依舊疼着,一時都沒了言語,廳內一片喜氣騰騰,玻璃門外雨聲陣陣,忽然被百舸捉着的手被上出現溫熱的感覺,我低頭一看是水澤,一滴、兩滴、三滴……那是眼淚,我知道。
“景秋”背後出現柳翔的叫聲,我慢慢的回過頭,低聲對他說:“我有些餓了,咱們回去吧。”堅決的慢慢走開,我的餘光看到百舸的手頹然的落下,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對我來說。
喜宴結束的時候,陳翼終于來了牽着我的手帶我先行離開,回去的路上我故作疲倦的閉眼沒有說話,陳翼以為我睡着了,調小了輕音樂的聲音放慢了車行駛的速度,不知從哪兒取來毯子替我蓋上,低低的說了一句:“看到他真的讓你這麽累麽?”漸漸的我意識模糊起來,醒來時,他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在我床邊,我詫異的看着碗裏的荷包蛋,不信任的問:“你買的?”他一時很是氣憤,好像是被人問候了八輩祖宗似的侮辱,我頓時就眼紅了,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落,在他剛想罵人的前一秒吻住了他的嘴,朦胧中看見他呆呆的表情,看見他眼中黑瞳中倒映的自己,滿足的笑了。好多年後他總回憶說:“景秋,為什麽和你在一起,你總是扮演的角色是帥氣的,而我卻是那個傻瓜一樣的角色。”不是設問句,不是疑問句,只是陳述的口氣。
以前總是問自己甘心還是不甘心和百舸越走越遠,最後很滿足的和陳翼平淡的過着日子,後來某天我和他走在香山一地楓葉的紅色上,看着夢境中的場景,看着陳翼大手握着我微涼的凍的冰涼的蒼白小手,感慨道:“老公,遇到你就好像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那時陳翼突然一頓,木木的跟定了樁似,然後我就看見他嘴角的弧度不斷加深,猛的抱起我瘋狂的轉圈,走過的路人有怕被我們撞到的繞過,有遠處不斷朝我們拍照的,讓我們成為他們生命中的一個美好的事物,每個人都是微笑的,好像那一時的我們都定格了,在我的記憶裏,漫天的紅葉不斷地打着旋的下落,不斷地、不斷地……
夏天的餘熱還沒有走完,陽樂和老大的公司上市了,老大來我們市來談合同的時候看了看我,看到兒子的時候他很奇怪,那種反應好像有些悵然若失,又好像對什麽放下了心,然後他開始哄騙兒子叫他哥哥,我和陳翼相視一眼都是滿頭黑線,我手裏拿着兒子玩的玩具熊,就是狠狠地給了老大一下,沒想到他就勢倒地,等兒子靠近他問他怎麽樣的時候,他居然四不要臉的裝作要哭狀把頭靠在兒子懷裏悲慘道:“大人們好可怕,你媽媽好兇。”然後我們就很戲劇性的看着兒子摸着他的頭安慰道:“不哭啊,不哭啊,我保護你。”我好笑的看着他們倆的鬧劇,皮笑肉不笑的叫道:“兒子,你保護誰啊。”然後我就看見兒子縮了縮脖子,小手不斷地要推開老大的頭,嘴裏還奶聲奶氣的道:“我聽媽媽的話,我要保護媽媽,伯伯是壞人,目的是博取我們大家的同情。”一時笑聲漫延。
午飯是老大和陳翼一起準備的,話說老大練得一手好廚藝的歷史可不簡單,記得初中時我們一群周日總愛一家一家輪流着蹭飯,老大的嘴又刁,時常說這家的飯不香那家的菜醋放多了,久而久之,本來各家的元老們很愛我們去串門,但由于老大的嘴賤結果弄的家家元老們都開始嫌棄我們了,不過想來也是,要是自己滿心歡心的去買菜辛辛苦苦的去做一上午飯,最後被一黃毛小兒說自己的菜這個不成功那個失敗,可氣的是說到最後沒有一個入小輩的嘴,那就罪不可恕了,結果很必然的就沒有哪家肯讓我們蹭飯了,沒辦法,剛好高二那年暑假老大的奶奶被接去自己家了,老大不想回家,很苦命的只能自己做飯了,剛開始的前兩天總能看見老大臉上脖子上胳膊上有大大小小的水泡,我們家的元老們就告誡我們不要和老大玩,說老大好像是起天花了,還不顧老大抗議送他去了醫院,一查才知道,那是被炒菜時的花生油炸到的,很是滑稽,後來各家元老心疼他,便時常讓我們去叫他到自己家吃飯,某日,弟弟騎車帶我去老大奶奶家叫他來我們家吃飯,結果就看見那副很詭異的畫面,被學校衆人稱作冷面書生的老大,圍着大大的口罩,身上圍着一件長袖的圍裙,脖子上嚴嚴的圍着一條粉色的毛巾,左手拿着鍋蓋右手拿着鍋鏟,眼神兇狠的看着已經冒煙的不粘鍋,然後就只記得笑的很是放肆的弟弟和我。
後來也沒見老大做飯了,中間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學的手藝,只記得爺爺過世後的一個周末,我發燒,弟弟在爸爸家,老大好巧不巧的來了,給我下了一碗面條,我那時病着,腦袋有些發昏吧,捧着面眼淚就一顆一顆的往下掉,透過面條冒着的熱氣,淚眼朦胧的就對老大說:“老大,你要是能給我做一輩子飯那該有多好啊。”之後就能時常吃到老大做的飯菜了,我那時驚嘆他是個天才,他依舊很酷的對我說:“不就做飯麽,還能比走路還難。”然後衆人都被石化了。
現在看着他在廚房熟練的跺着蘿蔔,一根根的細絲兒均勻的從他的刀下展現,調笑着說:“嚴函,你将來一定是個很好的老公人選。”他一頓差點切到手,然後故作誇張的說現在的女的都不會做飯,要是将來娶了個不會做飯的女的,那我不是要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了麽,你老大我呢,是個有謀略、有見識、有遠見、有預知力的人,還很大度,所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啊!阿門!”我和陳翼笑的不行,陳翼笑的不住的發顫拿着鍋鏟的手不斷地抖着,碰的鍋咚咚的響,我好半天才做嘔吐狀道:“老大,您知道您還有什麽讓人好佩服麽?”他舉着菜刀托着下巴做沉思狀道:“難道我身上還有我沒有察覺到的優點。”我和陳翼實在受不了了道:“你之前的優點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是你很不要臉,我是看出來了。”老大作勢就揮着菜刀追出來了,兒子看到下一跳,擋在我跟前攔着老大,陳翼也揮着鍋鏟和嚴函鬥在了一起,一時亂的不可開交。最後我們不得不嚼着燒焦的土豆塊,還一邊相互指責着對方,兒子則是恨恨的瞪着老大道:“聽我的話,我帶你去我房間玩多好,非要去廚房搗亂,弄得飯這麽難吃,廚房是你玩的地方麽?”我們頓時又是一頓噴飯。
好想時光能停留在這樣的日子裏,下午陳翼出門辦事,我和老大領着兒子到公園裏玩,初秋時節傍晚以不再是那麽熱,兒子很興奮的在前面跑去和公園其他的小朋友玩,老大拖着我坐在一棵很大很大的合歡樹下,我們看着孩子很開心的玩在一起很久,突然老大發話說:“景秋,你、你、你現在過得幸福麽?”我愣了一會兒然後很安靜的笑了了,很認真很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嚴函,我過的很幸福、很安定,我這一輩子,不,是我活到現在覺得最安定、安心的時候了,我不會時時刻刻怕着了。”嚴函先是很認真的看着我,然後默默地轉頭看向遠方,然後很認真的問我說:“我可以抱一抱你麽?”
我呆了呆,然後嘴開始咧開,咧的大大的,站起身張開雙手,嚴函起身很嚴肅的緊緊抱着我,半響,我感覺有熱熱的淚水順着我的脖子一滴滴的流下,流到衣服裏粘粘的很難受,但我卻不敢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兒子突然沖過來抱着我們,嚷嚷道:“媽媽我也要抱抱。”嚴函趕忙松開我,低着頭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旁邊有走來的家長和小朋友,突然其中一個指着兒子道:“這小朋友是你們的女兒吧?”我笑着的臉突然僵住,不好意思指着嚴函道:“這是我哥哥,我兒子是長的有點像女孩子。”對方家長的臉一時很尴尬,然後再尴尬的說幾句就走了,嚴函突然也像我鄭重道:“我也該走了,明天還要談事兒,知道你好,我便很放心了。”說着抱了抱兒子,兒子很驚訝的道:“伯伯,你哭過麽?”嚴函一時有些發愣,很快又反映過來道:“因為你媽媽說有你們很幸福啊。”然後很果斷的離開了。
晚上,陳翼幫兒子洗澡,我去幫他們拿睡衣,剛折回來站在門口,就聽到兒子脆脆的聲音道:“爸爸,今天伯伯下午在公園的時候抱了好長時間媽媽,他還哭了呢。”裏面突然停了蓮蓬頭噴水的聲音,好一會兒,兒子不高興的道:“爸爸,你怎麽不幫我洗了?”然後又恢複如初,陳翼的聲音響起道:“那你怎麽不去把他們分開,你不知道你媽媽只能你和我才能抱麽?”兒子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沖上去了啊,我問他問什麽哭了。”陳翼道:“他哭了?他怎麽跟你說的。”兒子道:“嗯,哭過,好像很傷心,他說因為媽媽說媽媽有我和你她覺得很幸福。”
晚上,我把兒子哄睡着了,輕手輕腳的回卧室,剛上床,陳翼突然猛地抱起我的腰,死命的吻我,好久才平靜下來,忽的我的淚就簌簌的下來了,陳翼的下巴抵着我的額頭,輕輕地拍着我的背,然後極輕的說了聲:“景秋,我愛你。”夢裏忽然記起,那年百舸在秋後落了一地的梧桐樹葉的林蔭道邊偷偷握住我的手,那時心裏漫出來的甜蜜滿足是那樣的清晰,那時懵懵懂懂,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可是我卻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和要和他結婚、在一起生活,根本就是不同的概念。
因為我和百舸的愛太渺小,經不起時間的質疑。
百舸走的那一年裏,我還是時常的去我們常去的書店裏,安安靜靜的窩在一個角落看着書,有時也會去一起走過的林蔭道……常常會莫名奇妙的淚流滿面,不過爾後一年裏發生的事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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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舸走的第二年,我離開了這座城市,再許多年後我再次路過,那店面還在,只是變化了許多,百舸,原來我的愛情一直被見證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