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章
第 87 章
“沈薇?”漆飲光愕然道, 驀地轉頭随着沈丹熹的視線看過去。
白光中有一個聲音回應了他們,“沈丹熹。”
刺眼的白光稍微黯淡,使得戮神臺上的景致又顯出了朦膿的輪廓,大劍的劍尖底下, 封印古神泓的棺椁上銘文鎖鏈完整, 源源不絕的神力流轉于鎖鏈之上, 使得祂永遠也無法掙脫出來。
偏偏在那口密封完整的棺椁上,卻坐着一個纖細的身影。
沈薇沒有再對大劍上的封印發起第二次沖撞,她只?是嘗試了一下, 想檢驗看看那個予她星印的“系統”所說的話, 是不是真的。
事實證明, 這一次“系統”的确沒有騙她。
她屬于世外之魂,不受這個世界的天道監管, 大劍上磅礴的三界地脈之力并不針對她, 是大劍當中?那一道屬于沈丹熹的神念将?她困在了九幽,只?要沖破這道神念, 她就?能?離開這裏。
而且, 現在她已?有了這樣的實力。
不過沈薇并沒有貿然地那樣去做,她已?經受夠了被人驅使,不想再一次成為他人手裏盲目的棋子。
沈丹熹松開漆飲光攙扶她的手, 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往坐在棺椁上的沈薇走?近了幾?步, 目光在她與棺椁之間來回審視, 察覺到了從?棺椁內隐隐流轉到她身上的力量。
沈薇的魂魄因為這股力量而十?分強健,毫無半點衰老的跡象。
顯然, 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沈薇又經歷了一些奇遇, “系統”能?将?手伸入九幽來,可見?背後之人的能?力有多?大,不止是一個司命星君能?辦到的。
直到靠近大劍的神力鋒芒,進無可進之時?,沈丹熹才終于停下腳步,打?量着她道:“沈薇,這一次‘系統’又給了你什麽樣的任務?”
這是她們第二次相見?,相比起第一次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推到她面前來奪占身軀,現在的沈薇看上去比那時?從?容許多?,也有底氣許多?,大約是她現在掌握了足夠力量的緣故。
沈薇放下交疊在身前的雙手,露出心口上那一枚繁複的法印,法印在她體內緩慢轉動,印記的中?心宛如一個幽深的黑洞。
“他給了我這個星印,使我可以掠奪他人的力量為己用,殷無覓也好,伏鳴也好,都被我吸食幹淨了。”
提及殷無覓,沈薇面上露出些許難過,但這點難過的情緒很淺淡,轉眼就?散了,在她一點一點慢慢修正自己的容貌時?,就?已?經把對殷無覓殘留的最後一點情意?給消磨盡了。
沈薇撫了下身下的棺椁,繼續道:“也包括這口棺材裏躺着的古神,系統說,只?要得到祂的破天之力,我就?不用再被你困在九幽活活耗死,也不用再哀求任何人,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回家。”
星印。
沈丹熹心中?早已?有了揣測,倒也不顯驚訝,她細看那一枚運轉的法印,的确從?中?看出了星辰運轉的軌跡。
正是這個星印在不斷地掠奪着被封印在棺椁中?的堕神力量。
沈薇現在掌握的力量早已?超過了她,沈丹熹加諸在大劍之上的神念已?經囚不住她,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沖出九幽去。
沈丹熹笑一聲,問道:“回家 ,你被系統用‘回家’兩個字吊了整整百年,你還願意?信他?”
“沈丹熹,我不傻,我不信他。”沈薇用力地摳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口氣帶着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說道,“我知?道他想要的是堕神殘存的破天之力,他想利用我将?這個力量帶出九幽,出了九幽,我很可能?又會淪為棄子。”
“女娲補天的故事,我從?小就?聽,不管是在我們那裏的傳說,還是在你們這裏的傳說,破天的後果都是天塌地陷,洪水滔天,我無法驗證傳說的真實性,也不敢去驗證,我并不想成為毀滅兩個世界的禍首。”
沈薇輕輕吐出一口氣,眼眶通紅,話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顫抖,死死盯着她,幾?乎是以絕望嘶吼的聲音說出來,“但是,我想回家,哪怕是死,我也想以我的身份,我的名字,死在屬于我的世界裏。”
“沈丹熹,你才是真正的昆侖神女,你有庇佑天下之責,我不信他,但我願意?信你一次,你來想辦法,送我回去。”
沈薇的确沒有在求她,而是在威脅她,沈丹熹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種困獸猶鬥的瘋狂,如果她不答應她的話,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沖出九幽,甘願去當他人手裏的刀。
她們二人的目光隔空相碰,沈丹熹颔首道:“好,我答應你,送你回家。”
……
沈丹熹和?漆飲光從?九幽出來,已?經是七日後了——外界的七日。
換算至九幽,他們在九幽待了七年。
姒瑛親自護守在昆侖印旁,沒容許任何人靠近這座殿宇,只?有一只?桃花色的小雀在殿內陪同,這一日她正撚碎了糕點灑在碟子裏喂鳥,沉寂多?日的昆侖印突然大亮,光亮收斂後,殿內已?多?了兩人。
只?是這兩人的狀态都不太好。
漆飲光懷裏抱着沈丹熹,從?九幽出來消耗了他大量的妖力,想入九幽難,想出九幽更是難上加難,他們入時?是順着地脈洪流而下,雖需承受地脈之力的壓迫,卻不過只?在瞬息之間。
想要出去九幽,則必須要頂着地脈之力,逆行而上,便像是沿着懸挂的瀑布往上沖,而瀑布中?的每一滴水都有着山岳般沉重的壓力。
漆飲光從?昆侖印中?踩落地上的時?刻,裹在身周的孔雀法身随着他一起斂翅,左側的翅膀頹敗地耷拉至地上,顯然受了不輕的傷,不止是翅膀,他的法身上幾?乎傷痕累累。
落地時?膝蓋脫力地一軟,都險些跌跪到地上,擔心磕碰到懷裏的人,他才又咬着牙硬生生挺直了身形。
姒瑛見?狀,快步走?上前來托住漆飲光的手肘,視線落在他懷裏的沈丹熹身上,擔憂道:“微微怎麽了?你們在九幽發生了什麽?”
漆飲光啞聲道:“不用擔心,殿下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
沈丹熹從?未有過如此大的消耗,這會兒确實睡得很沉,為了研究透徹沈薇魂魄裏的星印,她幾?乎沒阖過眼。
九幽禁靈,這枚星印若不是藏在沈薇的魂魄裏,在九幽那樣的地方也運轉不了。
沈薇不能?離開九幽,一旦出了九幽,她從?堕神那裏攫取的力量說不準會立刻被星印的主人奪走?,但沈丹熹研究拆解星印卻需要靈力。
他們只?得劍走?偏鋒地進入那一柄大劍中?,踩在九幽的邊界線上,頂着泰山壓頂般的三界地脈洪流,挨不住了,便重新回到九幽休息些時?日,如此來來回回。
漆飲光的臉色很不好,凝眉朝窗外看去。
也就?是在他目光移往窗外的時?刻,姒瑛似也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力量,快步來到窗前。
現下正是正午之時?,夏日燦爛的陽光潑灑在昆侖墟中?,明晃晃的天光下,似有無形的氣浪從?昆侖地底蒸騰而出,使得昆侖上方的空氣都蕩起陣陣漣漪。
但這個氣浪只?在一瞬之間,就?像平白無故的一陣熱風,還沒引起旁人太大的注意?,就?轉瞬消散了,唯有姒瑛無端生出一點驚駭之意?,後脊上立起了細密的汗毛。
姒瑛驚道:“是什麽東西從?九幽出來了?”
她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可若是堕神逃出,九幽大劍不該如此寧靜才是。
天界,淩霄殿。
在沈薇脫困的時?刻,星主便已?有了感應,他舒展開眉心深刻的褶痕,終于顯出一種勝券在握的從?容,即便在他手下的棋局已?到了山窮水盡之時?。
天帝感覺到他的變化,從?棋局裏抽神,凝眸看向他。
星主沒有從?棋盒裏撚子,交疊的食中?二指落入棋盤一處空白的交錯點上。
在他指尖下,一枚棋子從?無到有而生,肉眼可見?的力量從?那枚棋子裏迸發出來,一瞬間湮滅了棋盤大片的白子,執棋之人受到反噬,被那一股陡然攪入棋局的額外力量沖擊得胸口劇震,吐出血來。
天帝銳利的目光落在他指尖上那一枚憑空生出的黑子上,拭去嘴角鮮血,“堕神之力。”
棋盤龜裂,棋子噼裏啪啦地散落至血泊中?,星主站起身來,說道:“陛下,我們這一局棋終于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天帝揮振袖袍,散落的白子騰空而起,其內神力脫離棋子的具象,徹底釋放出來,宛如一輪輪烈日懸空,“星主與吾同時?承接天命,受封上神,汝被尊為衆星之主,萬象宗師,為何偏要執迷不悟,逆天而行?”
星主擡手,身邊黑子亦騰空而起,化作粒粒星辰,他張開雙手,寬大的袖擺當中?湧出星星點點的光芒,很快凝聚而成一團璀璨的星雲,仿佛将?九天銀河都攏在了雙臂之間。
“什麽叫逆天而行?什麽又叫順天而為?說到底也不過同凡人所言,成者王敗者寇罷了。”
他身為星主,掌管天地間所有星辰,不論星辰如何變幻,終究不離其宗,星主在這一片星海當中?數萬年,已?是走?到了盡頭,進無可進。
若是能?得見?更廣袤的宇宙,更遼闊的星群,又有誰能?甘願繼續龜縮于這一方狹小天地之間?
天帝與星主雙方的力量終于脫離了棋盤,劇烈地對撞到一起,九重天上三十?三座天宮,七十?二重寶殿,齊齊震顫,天仿佛被撕成了兩半,晝夜颠倒,日月同懸,星河狂湧。
不過片刻間,人間就?從?陽光燦爛的正午,墜入深沉的夜色中?。
一行流星從?銀河之中?急墜下來,身後托着長?長?的火線,砸入棄神谷內,星火熄滅,在地面上燒出一個漆黑的法陣,無數妖魔之影化作團團黑氣從?四面八方湧入這一座陣中?,從?萬象星宮湧上九重天。
這世間徹底亂了套。
沈丹熹在療愈法陣靈水拂動下,眉間的褶皺舒展開,徹底放松下來,靈力如涓涓細流融入她的經脈中?,滋潤着幹裂到刺痛的經脈,體內丹元運轉,丹田枯竭的靈池逐漸重新蓄上靈力。
她恢複得很快,自也醒得很快,醒來時?,先看見?的是一扇展開的翅膀,就?如一張絨羽被褥一般蓋在她身上。
難怪睡夢中?,她總覺得熱。
這翅羽上還有她親筆塗上的丹青,沈丹熹輕輕地順着翅羽撫摸下去,确認他翅膀上的傷。
在大劍之內,她的全副身心都在那一枚星印之上,劍內壓頂的地脈之力,全靠着他一人支撐,翅膀被折斷數回。
母神的神力雖對漆飲光的療愈效果要慢一些,但他的傷的确在愈合。
沈丹熹躺了一會兒,她很不想起,卻不得不起來,起身時?的動作已?經足夠輕柔了,卻還是驚醒了療傷中?的孔雀。
漆飲光睜眼先看到自己絢藍色的羽毛,怔愣片刻,才意?識到他竟在沉睡中?自行化作了原身,他從?沈丹熹的手下收回翅膀,妖力化作片片翎羽飛散。
沈丹熹的眼前被一片翎羽覆住,待翎羽飄落,床榻上的孔雀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的形貌絕佳的翩翩公子。
沈丹熹伸手撩起他的袖口,見?他手臂上撕裂的損傷還沒有完全愈合,說道:“你是妖神之體,母神的療愈神力對你的效果不如我來得快,你的手現在還能?揮劍麽?”
漆飲光握了握手指,手臂上筋絡也跟着鼓動,“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筋骨并無損傷。”
“好。”沈丹熹颔首,兩人穿鞋下地,漆飲光似想起一事,猶豫了片刻,偏頭喚了她一聲,“殿下。”
沈丹熹聞聲回頭。
漆飲光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在九幽大劍時?,還有一分力替我分擔了大劍內的地脈壓力,我想,我們入九幽時?,殿下聽見?的那個喊你名字的聲音,或許不是你的錯覺。”
沈丹熹知?道他說的是誰,那一日她的确聽見?了他的聲音。
她靜了片刻,笑道:“他想護的,也不知?道是我,還是薇薇。”
昆侖的天幕也已?經被黑夜包裹,橫跨天幕的銀河比平日格外明亮。
棄神谷那位魔君胃口很大,不僅侵入了九重天,還試圖襲擊昆侖,幸而沈丹熹之前親自帶人将?昆侖墟外的死地都清查了一遍,毀了隐藏的傳送法陣,才不至于讓敵人長?驅直入。
姒瑛安排好了衆神官鎮守住昆侖各處靈脈,把守住四方山門,聽說沈丹熹醒來,急忙回來看她。
沈丹熹也正有事要與母神商量,姒瑛聽完她所說,仔細思索過後,點了點頭。
玄圃山主和?樊桐山主被急召而來,片刻後,又領了命令重返兩座神山,沈丹熹登上阆風山祭臺,三山祭臺同時?啓動,鎮山令從?山巅浮出,光芒照亮整個昆侖墟。
當初那柄隐跡的大劍在昆侖上空再一次顯露形跡。
沈丹熹道:“漆飲光,拔劍。”
漆飲光從?祭臺上飛出,懸身立于大劍之上,擡手按在劍柄,他的孔雀法身完全顯形,鋒利的雙爪嵌入大劍劍柄之上,纖長?的尾羽從?劍柄垂下,纏繞至劍身上。
孔雀振翅,漆飲光身上的妖力全數迸發,手臂上暴突出根根青筋。
良久,那一柄擎天之劍,驀地松動了一下。
浩瀚的星空深處,沈薇無着無落地懸于虛空,似遠非遠的星雲環繞在四周,襯得她渺小如塵埃,令人從?心底生出無窮的壓迫和?恐懼,不敢細看。
在這星雲之中?,有一片無星的區域,只?有猶如極光一樣的五色光帶鋪延在漆黑的天幕上,沈薇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朝着那片區域飄去,直到魂魄快要融入光中?。
沈薇在那光中?看到一道黑影,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是個人,她幾?乎是立即便意?識到了對方是誰,說道:“系統。”
她說完,便更正了自己的話,顯然她的遭遇和?她曾經看過的那些小說主角都不一樣,“系統”也并非是普通的系統。
“你就?是那個将?我帶來這個世界的人?”
對方轉過身來,一身與夜同色的袍服,寬袖之上綴着點點星芒,就?像是将?整個星空披戴在了身上,和?周圍星辰一樣給她一種不敢直視的威壓,使得沈薇根本不敢細看他的面容。
但他的聲音和?口氣都是她所熟悉的。
“吾乃這方天地的衆星之主。”星主溫聲道,他擡手往一個方向指去,沈薇的目光下意?識随着他指往的方向看去,在一片彌漫的五色光中?,看到一條幽深的裂隙,耳畔傳來星主的話音。
“當初天柱折斷,天幕破開了一個窟窿,女娲煉五色石所補的地方,就?在這裏。”星主說道,伸手遙遙地描摹那一道幽深的裂隙,“祂補天之後,力竭而隕,卻沒想數萬年過去,這片被修補的天幕崩裂了一道縫隙,崩落的五色石遺失在星塵之中?,被吾找到。”
“吾利用五色石,從?這道裂隙,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了你,并将?你帶來這裏。”
在他說話期間,沈薇甚至能?透過這道裂隙,看到一些另一方天地的光景,看到那一顆美麗的星球。
若是還有身軀,她現在心跳得一定很厲害,“這天原本就?是破的?”這兩個世界本就?是相通的,卻各自安好,沒有滔天洪水,沒有天塌地陷。
星主溫和?地笑了,“如若完好,吾又如何能?将?你帶過來?吾說過了,我們本就?該在同一片天空下。”
沈薇懷疑道:“既然本就?是破的,那你為何還需要破天之力?”
“你知?道為何吾能?将?你帶來,卻無力将?你送回麽?因為這方世界的天道不允。”星主仰頭望向遠方,不知?看向何處,眼眸微眯道,“就?與你想要沖出九幽的心情是一樣的,吾要破的也不是這天,而是把我們囚禁在這方天地中?的天道。”
他的言語有一種無端令人信服的力量,沈薇難以控制地被他的話語所引導,沒有發現自己的魂魄正不斷地往那一道裂隙中?墜去。
星印從?她魂魄裏抽離,她從?別人那裏掠奪而來的力量也随着星印的離體,正悉數被星主接收。
就?在這時?,沈薇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腦海響起,如一道冷徹的清泉滌洗着她混沌的思緒,沈丹熹道:“沈薇,就?是現在,結印!”
她眼神驀地清明,手指翻飛,掐出沈丹熹親自教了她千百遍的手印。
同一時?刻,昆侖。
孔雀發出尖唳,九幽大劍在漆飲光手下松動,龐大的劍身一寸寸縮小,最終化為一柄趁手的長?劍落入他手中?,劍上流淌的三界地脈之力,使得這柄劍重逾山岳。
可他必須要将?它舉起來,不僅要舉起來,還必須要精确地揮出一劍,不能?有絲毫偏差。
因為他劍指的方向,是沈丹熹。
沈丹熹雙手快速翻轉,與沈薇結出相同的法印,兩人遙隔千萬裏,身前各自浮出一座相同的法陣。
法陣的光芒遮掩了視野,漆飲光完全看不見?法陣之後的身影,他耗盡全力,舉起長?劍,在她的神識傳音飄入耳中?時?,朝着阆風祭臺揮出一劍,劍上磅礴的地脈之力從?天壓下,沒入法陣之中?。
蒼穹深處,亮起一道燦爛的光華,劍光從?沈薇身前的那一座法陣迸射而出,自行鎖定了從?九幽逃逸的堕神力量。
星主看着那随星印斬殺而來的神力,終于勃然變色,“沈薇,你不想回去了麽!”
沈薇道:“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