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蕭翎正難過呢, 突然發現葉絮把桌子上的抽紙推到了他的面前。
對方表情糾結,沉默了半天,才磕磕絆絆的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節哀~”
蕭翎:……這輩子沒聽過這麽清新脫俗的安慰。
蕭翎看着面前的那包抽紙有些無語:“……我又沒哭。”
葉絮一臉“我都懂”的體貼表情:“不用硬撐的……”
蕭翎:……我真是!
他抽出一張紙貼在自己眼睛上猛擦了兩下, 揭下來送到葉絮面前:“你看上面有貓尿嗎?這點事我至于哭雞尿嚎的嗎?你也太小看我了!”
葉絮眨了眨眼睛:“你剛剛明明五官都擠到一起去了。”
蕭翎愣了一下, 狐疑道:“有這麽醜嗎?”
“有點。”
蕭翎一臉尴尬的輕咳了一聲, 拍了拍臉恢複了一下表情:“那也不是哭啊, 我長這麽大,就沒掉過眼淚。”
“你明明就有。”
“瞎說!”蕭翎揚聲, “你這家夥不跟我唱反調是不是就渾身癢癢?你什麽時候看過我哭過?”
蕭翎爸爸去世的時候。
當時葉絮跟葉寒山去參加葬禮, 一眼就望見靈堂中間, 跪在軟墊上的小小身影。
蕭翎當時剛滿十二歲, 還沒開始抽條,整個人瘦瘦小小一個, 包裹在精致的黑色西裝裏。靈堂裏火盆燒的正旺,紙灰混着熱浪, 把他整個人照的灰蒙蒙的, 唯獨那雙眼睛又紅又腫,明顯的哭過。
大概是這幅樣子和往日裏蕭翎嚣張跋扈的富家少爺形象實在相去甚遠,直到今天, 葉絮還能清晰的回憶起來。
蕭翎大概也想起來了, 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在,聲音也沒剛剛那麽氣盛了。
“就那一次, 之後就沒有了。”
蕭翎見葉絮垂着眸不說話, 突然又啧了一聲:“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小時候那麽多精彩瞬間你不記, 就哭那麽一回就給你記下來了,你這記憶系統就專門挑我黑歷史錄入是吧?”
“精彩瞬間?”葉絮嗤笑, “你是指,翻牆出去結果把褲子扯裂了,大半夜挂在牆頭光着屁股喊救命;還是指把鄰居家200萬的觀賞魚曬成魚幹被你爸吊在院子裏抽?”
卧槽!
“這些事你怎麽都知道?”
葉絮聳肩,笑容和藹:“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能人嫌狗厭到舉城皆知的,除了蕭老板,又有誰能做到呢?”
“去你的,你丫就知道逮着機會諷刺我。”蕭翎輕笑一聲,并沒有介意。
他小時候是皮,和蔣聞銘他們幾個簡直成了他們那一片的“四害”,蕭翎就是四害之首,狗見了都搖頭。
閑扯了一會兒,蕭翎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他看向葉絮:“你剛剛幹嘛突然道歉?”
冷靜下來想想,葉絮壓根不知道他要出差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跟他道歉。
“不是你一副明天就要死了的樣子嗎?”葉絮聳了聳肩。
“我要死了你就跟我道歉?”
蕭翎聽笑了,表情整個柔和下來,桌子下穿着拖鞋的腳踢了踢葉絮的:“那我要是真哭了,你還不得以死謝罪啊?”
姓蕭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葉絮不堪蕭翎的騷擾,撤腳躲了一下,皺眉道:“還不是你,連飯都不做,搞得我多得罪你了似的,我不主動道歉,你能消停嗎?”
這話倒是不假。
蕭翎最近确實對葉絮怨氣沖天,暗戳戳的使了不少壞。
現在回頭想想,葉絮其實也沒做什麽,他大概也覺得很無措很無辜吧。
蕭翎摸着後腦勺反思,确實,這次是他小心眼兒了。
他主動掏出手機:“晚上點外賣吧,我認識一家不錯的私廚,晚上我請客。”
葉絮陰恻恻的看着他:“要是再有胡蘿蔔湯、胡蘿蔔餅、胡蘿蔔飯,我就把它們跟你一起塞進馬桶裏。”
葉絮那一臉胡蘿蔔PTSD的表情的實在有些過于可愛了,蕭翎看的忍不住眉眼彎彎。
“保證沒有,都是你愛吃的。”蕭翎的目光不自覺的溫柔,哄小孩似的,“我保證,以後家裏的飯永遠都不會再出現胡蘿蔔了,胡蘿蔔禁止入境,好不好?”
葉絮滿意了。
“所以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等送餐的功夫,蕭翎給葉絮切了新鮮水果,葉絮插了一塊黃橙橙的芒果送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問。
蕭翎剛在葉絮身邊坐下,聽見這話,擦手的動作一頓,一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些胡思亂想,老臉一紅別開視線:“沒什麽。”
“來大姨夫了?”葉絮倚着抱枕斜靠在沙發上,嘴巴一如既往的毒辣,“恕我直言,上一周的你神經的像是內分泌失調。”
要不是心虛,蕭翎一定把手裏的抹布甩在葉絮臉上。
“沒、沒有來大姨夫。”
葉絮哽住,居然不還嘴?還這麽老實。
葉絮放下叉子湊過去,偏着頭仔細觀察蕭翎的側臉。
“是不是公司出什麽事情了?”
蕭翎含含糊糊的應了兩聲,葉絮挑眉,老神在在的靠回沙發背上。
“友情提醒,當然聽不聽随你,有些事情不是你的不能強求,肥肉太油你吞不下,盡快收手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蕭翎轉頭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去出差?”
葉絮愣了愣:“出差?”
“V.D那邊給我發了邀請,希望我去他們歐洲總部考察市場,順帶商量合作,”蕭翎雙手合十抵着膝蓋,眉頭微蹙,明顯的糾結,“最少也得二十天,長了的話,就更不好說了。”
“所以?”
蕭翎看向他,滿臉的擔憂:“你一個人在這裏,怎麽辦?”
葉絮:“……啊?”
葉絮輕笑一聲,像是聽了個蠢問題:“所以你只是在擔心我沒人照顧是嗎?”
……講道理,葉絮這種“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傻”的屑表情真的很欠揍。
蕭翎被這表情刺到了,開始較真。
“你別不信邪,就你拿跟一歲寶寶不相上下的生活技能,能活蹦亂跳的活超過一周都算是你運氣爆炸了!”
“呵,是嗎?”葉絮不屑的聳了聳肩,“那沒你這二十五年我也好好活過來了诶,難道我就是天選歐皇?”
蕭翎感覺自己血管要爆了。
“你和從前能一樣嗎?你現在肚子裏還揣着一個,要注意休息要注意飲食,沒我你自己都養的半死不活的還怎麽照顧它?”
“我可以請廚師,請營養師,而且蔚笙也能照顧我的吃穿住行,實在不行我可以再雇一個居家保姆,出門的時候再帶兩個保安幫忙搬東西。”
葉絮仔細想了想:“應該也沒什麽了吧?這些人足夠照顧好我的生活了,這樣你還不放心嗎?”
何止不放心,蕭翎都快死心了。
我這麽矜矜業業的照顧你伺候你結果在你眼裏我就是廚師加營養師加助理加保姆加保安嘛?
“他們,他們——能有我照顧得你舒服嗎?”蕭翎不服氣。
葉絮耐心道:“他們很專業,全都是持證上崗的,你完全可以信得過。”
“但是你跟他們又不熟啊,讓他們貼身照顧不覺得別扭嗎?”
葉絮想了想:“蔚笙跟我四五年了,其實蠻熟的,其他人問題應該也不大,畢竟——”
葉絮擡頭看向蕭翎,無所謂道,“我跟你原本不也不熟嗎?”
一擊K.O,蕭老板再起不能。
行,很好。
蕭翎捧着稀碎的心口,呵,他真傻,真的。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罷了,居然還妄想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葉絮就對他另眼相看,簡直做夢!
姓葉的根本就不需他,沒有蕭翎人家葉總照樣活的潇灑。
見蕭翎不說話了,葉絮笑了笑:“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蕭翎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冷笑,咬牙切齒道:“我可太放心了。”
“那你什麽時候走?确定了時間我好提前找人。”
葉絮拿出手機,那表情,明顯一點挽留蕭翎的打算都沒有。
“我現在就走!”
蕭翎憤怒的丢下這句話,就轉身上了樓,葉絮在後面喊:“你幹嘛去?不吃飯了?”
“上樓收拾行李!今晚就訂機票飛歐洲!”
多一秒都不想看見你這張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臉!
客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帶着明顯的憤怒。
又生氣了?
葉絮不明所以。
算了,不想哄了,累了。
葉絮又插了一塊芒果,毫無心理負擔的繼續吃。
等他自己好吧,反正蕭翎氣性也不長。
——
蕭翎确實又生氣了。
陰陽怪氣升級,沒事找事升級,家裏越發雞飛狗跳,弄得葉絮很頭疼。
忍忍吧,葉絮自己安慰自己,反正蕭翎也快去出差了。
葉絮耐着性子等着蕭翎自己消失,結果這家夥就像“下次一定”的白嫖黨,說着要去出差,卻一天一天的賴在家裏,似乎壓根沒有要走的打算。
又一個周末。
葉絮看着在廚房裏乒乒乓乓忙活的蕭翎,又無奈又無語:“你怎麽還不走?”
“怎麽,嫌我煩了,嫌我天天在你家晃礙着你的眼了?”蕭翎眉頭一挑,嘴裏立刻機/關/槍似的突突個沒完。
葉絮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又開始了。
蕭翎一邊把蒸好的奶黃包端上桌,一邊憤憤的指控:“我早該看出來你就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用得着我的時候什麽都好,用不着我的時候就希望有多遠滾多遠,你這種行為放到網上要被人罵死你知道嗎?”
葉絮實在受不了了,眼疾手快抓過一個包子塞進蕭翎的嘴裏。
蕭翎挑眉瞪他,眼神裏充斥着“你這是讓我閉嘴?”的威脅。
葉絮不想戰火升級,笑的格外純良:“請你吃包子。”
“我告訴你葉絮,不要妄想通過這種小打小鬧收買我!天真!”蕭翎一邊吃包子一邊回去端豆漿,“就因為你,我的心現在比冰櫃裏凍了十年的魚都冰冷,沒個三年五載暖不了的我跟你說!”
“那你今天一個人在家就把暖氣打開,開大一點,争取早點化凍。”
一個人?
蕭翎從廚房探出頭,才發現葉絮穿了一件和以往不同的西裝,絲絨面料,領口用暗金色繡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乍一看就很隆重,是參加宴會的規格。
蕭翎拎着豆漿壺:“你要出門?”
“嗯。”葉絮整了整領口,“今天豐林有一場商務宴,我必須到場。”
“早說啊,你說說你這事辦的,”蕭翎當即放下豆漿壺,伸手解圍裙,一邊解一邊嘀咕,“我還真沒帶幾套像樣的西裝過來,也不知道現在回家取來的不來得及。”
葉絮的手一頓,回身看了一眼蕭翎。
“……我沒說要帶你去。”
蕭翎也頓住了:“不要我陪?”
葉絮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我自己家的宴會為什麽要你陪?”
“那誰給你開車?”
“蔚笙。”
蕭翎眉頭一挑,又開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我說怎麽不需要我了,敢情是有認識了四五年、熟的不能再熟的年輕助理跟着呢!”蕭翎冷笑一聲,把圍裙甩在餐椅椅背上,繼續陰陽怪氣,“嗨,還是簽了勞動合同的有保障啊,不像我們這種,無證上崗,啥也不是,免費給人當司機人家都不稀罕。”
葉絮:“……你內分泌失調還沒好呢?”
“好不了了,”蕭翎沒好氣,椅子一拉,自顧自的坐下來吃早飯,“這輩子就這樣了,愛咋咋地吧。”
“……趁今天有時間,去醫院開點藥吧。”
這一天天的,跟更年期了似的。
蕭翎咽了一口豆漿:“我就不吃藥!”
膈應死你!
葉絮沒時間和他繼續掰扯了,低頭看了眼表:“我先走了,午飯晚飯不用做我的了。”
“站着!”
葉絮一說要走,蕭翎立馬有忙活起來,他手腳麻利的翻出飯盒給葉絮裝了兩個蝦餃兩個包子,又拿保溫壺灌了一壺豆漿。一股腦塞進葉絮懷裏。
“路上吃。”
葉絮看着滿懷的東西,有些無語:“我是去參加宴會。”
廚子都是專門從國外請來的,還差你這一口包子豆漿?
“我知道你去幹嘛,我又沒聾,”蕭翎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沒參加過?越是這種場合越沒辦法好好吃東西,特別還是你這種下一任當家,巴結你的多了去了,當時候估計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你不先墊吧一點,幾個小時你站的下來?”
是這麽個道理。
葉絮垂眸笑了笑,包子的熱度透過盒子傳到掌心,暖暖的,像是蕭翎皮膚的溫度。
“謝謝。”
蕭翎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我可警告你不準喝酒啊,別人說什麽你都不能喝,說你過敏也好感冒也好總之酒精一滴都不能沾。你現在這情況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知道。”葉絮摸着飯盒,不知想起了什麽,表情有些郁郁,“我也不想喝。”
“不是不想是不能!”
蕭翎見葉絮低着頭一言不發,像被家人訓話的孩子似的,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摸了摸葉絮的頭發。
“行了,我知道你有分寸,去吧。”
葉絮擡頭看他,不知怎麽的有些不想走了。
“你今天一個人,準備幹嘛?”
“喲,葉總還知道關心我啊?”蕭翎勾唇一笑,對着陽光正好的落地窗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我的消遣那可就多了,葉總還擔心我一個人無聊?”
不是擔心,其實是羨慕。
羨慕蕭翎能有這樣多姿多彩的生活,羨慕他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去處。
不像他,只能困在四四方方的盒子裏,見一些無聊的人,說一些無聊的話。
宴會場上,葉絮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戴着金絲邊眼鏡,表情冷峻淡漠的跟在葉寒山身後,和各種達官顯貴虛情假意的寒暄。
會場冷氣開的足,好在早上一杯暖呼呼的豆漿喝下去,頭頂冷風吹下來,葉絮也沒覺得冷。
葉寒山在場,每每聊起葉絮,大多都是不走心的誇贊,對方誇的不走心,葉絮聽得也不走心。
“葉公子真是中人之姿不讓乃父,你們家後繼有人,葉總可以寬心了。“
有人冷笑一聲:“吹過了吧,葉絮有那麽厲害?”
這種場合難得聽見這樣傲慢的聲音,葉絮循聲看過去,是一個矮矮瘦瘦的年輕男人。
葉絮唇邊勾起一點淡笑,并沒有把剛才那句挑釁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梅公子。”
梅冶商,梅家的兒子,二十五歲之前一直游手好閑,招貓逗狗,二十五歲之後才靠着家裏的蔭蔽進了家裏的地産公司當了副總,這兩年隐隐有發奮圖強的趨勢。
葉絮也是最近才知道原因。
因為他家老頭子和護工給他整出來了個弟弟,不努力不行了。
梅冶商,正是之前被蔣聞銘八卦的那位。
葉絮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搓了搓,第一次見到八卦本卦,還一點小激動,甚至想拍個照和鄭潔他們一起分享。
八卦本卦并沒有注意到葉絮的小心思,只是揚着下巴傲慢道:“你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前一段時間H省的那塊地,還不是沒搶過我?”
梅冶商說的是半年前的一個臨市某獨棟公寓樓的開發項目,小項目,壓根就不是由葉絮本人經手的。
當時豐林和梅冶商的公司共同競争這個項目,原本豐林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但正巧梅冶商和招标組的人有些交情,就暗中操作導致豐林被廢标,重新審核了小半年才重新開标,這次梅冶商有備而來,便成功将這個項目收入囊中。
雖然過程令人不恥,但梅冶商贏了豐林是事實,他自己也把這件事當做談資,逢人就提,這回更是直接舞到正主面前了。
梅冶商咧着嘴笑的得意:“小葉總,不是我說,做生意這種東西還是靠天賦,天賦不行,怎麽努力都沒有用。就比如我,單槍匹馬贏了豐林,誰都沒靠,說出去都是長臉的。小葉總年紀輕輕繼承家業,努力了這麽多年好像也就這麽回事,還是靠着家裏的結果,這就是差距。”
梅冶商的嘴巴有點天然歪,笑起來就更加明顯,得意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聳肩抖腿,看上去就很猥/瑣。
同樣是二代,同樣是游戲人間,蕭翎就不一樣,他身量高,腰背挺拔,站直的時候如同青松一般,也不會有什麽多餘的肢體動作;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無論在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
葉絮看着梅冶商的歪嘴漫無目的的想,的虧自己孩子的爹是蕭翎,但凡換成梅冶商這樣的……
他一頭撞死得了。
葉絮神游天外,對梅冶商的自吹自擂沒沒聽進去一個字,但是葉寒山卻黑了臉。
梅冶商吹噓了兩句便走了,葉絮發覺出自己父親的不高興,趁着沒人,葉絮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結果他剛開口叫了聲父親,葉寒山就臉色如鐵。
“你閉嘴!”
葉絮頓了頓,微微垂眸,聽話的閉上了嘴。
接下來過來的是一對夫妻,也是葉寒山多年的合作夥伴,夫妻倆已經定居海外,最近才回國,難免高興,端着香槟對葉寒山說:“咱們一定得一起喝一杯。”
侍應生送來了酒,葉絮愣了愣,表情僵硬的推辭:“我……這兩天有些感冒,喝不了酒。”
大概是剛剛被梅冶商刺激到了,葉寒山冷臉瞪着葉絮,明顯的遷怒:“讓你你喝你就喝。”
葉絮雙手握拳,沉默了半天:“我真的喝不了。”
葉寒山盯着他,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我不要不聽我話的兒子。”葉寒山語氣如冰,“你如果連這點要求都達不到,就不配叫我父親,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葉絮的手顫了顫,薄唇微張,似是有些痛苦的輕喘了兩口氣。
他又想起了自己彌留之際的母親。
那時候的她已經形容枯槁,惶惶然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她幹枯的手緊緊的抓着葉絮稚嫩的小手。
“等我不在了,你爸爸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你們要好好的,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知不知道?”
“他會替我愛你的,只有他會愛你了,不要放棄他,好不好?”
葉絮開始覺得冷了,早上的豆漿大概是消化的差不多了,完全無法阻擋那股從心頭湧出來的冷意。葉絮只覺得瞬身冰涼,指尖都要凍木了。
半晌之後,他聲音幹啞,帶着無奈和妥協。
“你永遠是我父親。”
葉絮從葉寒山手中接過酒杯,那個中年男人的臉色才稍稍和煦一些。
他舉起杯子:“為美好的前程,幹杯!”
夫妻倆舉杯:“幹杯!”
葉絮沉默的看着杯子裏金黃的酒液,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閉上眼仰起脖子——
下一秒,酒杯被人粗暴的奪過,那人仰頭,将裏面的酒水一飲而盡。
剩下三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影吓了一跳。
只見蕭翎喝完酒,暢快淋漓的舒了一口氣,接着低頭嗔怪似的看了一眼葉絮。
“早上剛嗑的兩粒頭孢還敢喝酒,你也不怕等會兒暈地上吓到人。”
夫妻倆驚訝的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你是——”
“你問我啊?”
蕭翎笑着攬過葉絮的肩膀。
“我葉絮的哥們兒,不好意思啊他今天感冒剛吃了藥,酒真是一口都不能沾。你們要喝酒只管找我,我替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