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1日更新

3.01日更新

“不要......”黎漾從牙縫裏擠出來。

她收回覺得池璟昭沒什麽想法的話, 她現在覺得他天天變着法子的不懷好意。

什麽全科輔導!

他就是想幹昨天那件事!!

想到這兒,黎漾臉又有點紅,攥着手裏的書包帶, 低頭, 又憋出來一聲:“不要。”

接着往旁邊蹭了兩步, 擠開池璟昭小跑回自己的房間。

背壓上門板時,長舒了一口氣,書包從右手滑下來, 倒在腳邊,黎漾後知後覺地擡手, 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 有那麽一點燙。

她搓着臉往前邁了半步, 反複思考。

不行, 這樣真的不行,有那麽一點暧昧了。

她只是借住在他家而已, 倆人頂多當當好朋友。

長得帥也不行。

黎漾拍了下自己的腦子。

同時, 身後的門被人叩響。

黎漾慢吞吞走過去,打開了一條門縫, 往外看:“幹......什麽?”

池璟昭把剛撿的鑰匙遞過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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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了一個字, 從門縫裏伸出一條細嫩的手臂, 唰一下從他手裏拿走鑰匙,然後毫不留情地“砰”一聲關上了門。

池璟昭看着緊閉的房門,搓了搓手指:.......

片刻後, 他轉身, 背靠上牆面。

今天白天忍耐了一整天, 晚上又沒有得到安撫,他現在整個人都處于非常難受的狀态。

阖上眼, 能看到一片極致的明亮,灼痛感從右肩往下,侵蝕着他的全身,喉嚨是被刀片割過的疼痛。

靠着牆站了一會兒,緩和過來一些,池璟昭撐着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進到屋子,摸了手機撥給段林,他的那位主治醫生舅舅。

對面人貌似正在整理材料,有文件夾磕在桌面的聲響。

“t讓你複查你不去,現在有空給我打電話?”

從嗓子裏滾出的一聲“嗯”,沉悶沙啞,回應他。

池璟昭往前兩步,躺倒在床上,再接着側翻身體,胡亂擁着被子合上眼睛。

段林見他不說話,放下手裏的東西,皺眉:“身體不舒服?”

池璟昭頭埋在被子裏,再次低低地應了一下,帶着濃重且困倦的鼻音。

到底是自己外甥,段林就是再不着調,也不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

“最近幾天有外界事情刺激你,還是......”

問話被池璟昭打斷,他撿起手機放在自己唇邊,喉嚨幹咽,睜眼看天花板,聲音喑啞:“我那會兒是怎麽戒掉對我爸媽的依賴的。”

“他們根本不理你,你沒被滿足過,”段林從位置站起來,繞繞到書櫃前,找以一本精神內科的書,“算硬戒的吧。”

窗簾沒拉嚴,外面的射燈照進來,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道冷白色的光線。

池璟昭注視着天花板那道光影,略微有點出神,半晌,他偏了偏目光,重新閉眼,問段林:“那如果,被滿足過呢?”

段林笑了:“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誰滿足......”

池璟昭再次打斷他,喉嚨滾了滾:“我是說如果。”

段林終于找到了那本書,食指頂着書脊,把它從書架上撥下來,一面翻一面回答池璟昭的話:“那可能在你完全好之前,都會對她有很強的依賴,像危重別人的止疼劑,沒也不會死,但會非常難受。”

話音落,段林再次好奇:“你突然問我這個,到底是誰......”

“我知道了。”池璟昭叩了電話。

那側段林手機從耳側拿下來,盯着屏幕:.........

他上輩子絕對欠這個外甥的。

池璟昭翻了下身體,拉高被子,深深喘了口氣,呼出的氣熾熱,滾燙。

段林沒說錯他知道。

因為自從和黎漾有了那段“不同尋常”的交易,他的體溫就會在晚上莫名升高,直到和她抱過後,才能穩定下來。

但是今天......他當然也知道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吓到了她。

池璟昭睜開眼,按着床坐起來,胡亂揉了一下頭發,渾渾噩噩地去摸手機。

屏幕按亮,劃了一下通訊錄才發現,好友少得可憐,現在這會兒,确實不知道應該找誰。

拇指按着顯示屏上下撥動幾秒,終于,池璟昭的目光落在周啓水的名字上。

這是他這個兩只手都能數過來的通訊錄裏,唯一能聯系上的同齡人。

眼睛不舒服,池璟昭沒打字,直接語音轉文字發過去。

池璟昭:[問你點事兒。]

那面周啓水收到消息,揉着眼睛反複确認,才拿起手機回複。

回的是語音。

特別聒噪。

周啓水:“池璟昭?”

周啓水:“池璟昭?是池璟昭嗎?”

周啓水:“你要是盜號搞電信詐騙的我可不給你轉錢。”

周啓水:“我手機裏有反炸app!!”

池璟昭頭疼得難受,懶得理他耍寶,最後一條消息沒聽完,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回消息過去。

池璟昭:[如果你想讓一個女生主動抱你,怎麽跟她說?]

周啓水:[哈?]

周啓水:[晚上沒讓黎妹談成戀愛,反倒你想談戀愛了??]

池璟昭頭疼:[不是。]

周啓水:[啊?]

周啓水:[你不想跟人家談戀愛,還要抱人家?]

周啓水:[你個渣男。]

池璟昭:.........

他就不應該點開周啓水的手機號。

池璟昭:[沒事了。]

池璟昭:[你睡吧。]

周啓水揉着腦袋盯這兩行字,左盯右盯都覺得這是他和他昭哥感情進步的一大歷史裏程碑。

瞧瞧,跟他說“你睡吧”,你睡吧什麽意思,四舍五入等于晚安,晚安又是什麽意思,懂得都懂。

周啓水咬着筆杆子一邊看一邊點頭,拇指壓在那兩句話上,點了個收藏。

這邊池璟昭回完周啓水,撐床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書桌前。

桌面上放的有他前不久下樓倒的水,冰塊還沒化掉,很涼。

他手碰了碰杯面,從架子上拿了一盒藥下來,按了一顆填在嘴裏,合着水咽下去。

冰涼的水滾過喉嚨,卻沒能壓下身上的燥熱。

他知道是他心理上的問題,沒有黎漾的“安撫”,今晚恐怕都睡不好覺。

靠着桌子站了一會兒,想起十分鐘前周啓水的話。

他低頭再看手機,屋子裏沒開燈,屏幕散出的冷白色光線,印在他的臉上。

其實周啓水說的也沒錯,要不然......

他給黎漾發了條信息過去。

池璟昭:[。]

黎漾正在做最後一篇閱讀,看到手機震動,抻了抻手臂,轉發痛的肩膀,拿過來,看清上面的東西後,如法炮制地也回了個标點符號——

黎漾:[?]

昏沉光線裏,池璟昭盯着那個問號,有點明白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跟誰學的,也開始甩标點符號了。

他撐在桌子上的左手搓了搓指腹,在試和不試之間躊躇了幾秒。

片刻後——

池璟昭問:[有沒有想過談戀愛?]

黎漾接着問號:[?]

再接着兩端都是洶湧的沉默。

但池璟昭這句問的實在太詭異,黎漾有點莫名其妙——

黎漾:[和誰談?]

對面黑白頭像跳出來一個:[我。]

黎漾:

一分鐘後,池璟昭被拉黑了。

......

第二天早上起來,黎漾坐在床沿,一邊往腳上套襪子,一邊看蘇悅的消息。

她把襪腰拉高,食指戳在語音鍵,嘴巴靠近話筒:“他昨天晚上突然給我發微信說談戀愛什麽的,吓死我了!”

蘇悅在那邊咯咯笑,語音含糊不清,像在吃飯。

“你不要笑!”黎漾拍了拍提好的襪子,換了只腳踩在床上,“談個毛線戀愛......”

黎漾說到這裏聲音弱下去,提着襪腰使勁往上拽了拽:“他肯定是...”

“是什麽?”蘇悅咽下嘴巴裏的小饅頭,笑着接口,“想抱你?”

蘇悅能感覺到黎漾對池璟昭的感情有變化,之前每次提起,要麽是義正言辭,要麽就是關心得很“同志”,沒有像現在一句話說半截,聲音矮下去,嘀嘀咕咕的。

“你春心萌動了?”蘇悅表示理解,“畢竟是大帥哥,萌動很正常。”

“沒有。”黎漾站起身,從衣櫃裏找領結。

“你才萌動。”領結比劃着往自己的領子上打,“挂了。”

手機關掉扔在桌子上,對着穿衣鏡仔仔細細地把領結打好,再接着耳朵動了動,捕捉外間的聲音。

沒聽到外面門響。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六點十五,按理說池璟昭這個時候應該早就起來了。

男生不用紮頭發,穿衣工序也比女生少幾道,所以池璟昭每天早上都比她快一點,多數時候都是在樓下等她。

但今天......黎漾疑惑,為什麽沒聽到動靜。

拎着裝好的書包下樓,趙姨正在給蒸好的蝦仁蛋羹調料,擡頭看到她,親切地喊了聲:“漾漾。”

黎漾笑着說阿姨好,走到餐桌旁,椅子抽出來,放了書包,撫着裙子坐下。

蝦仁蛋羹被端到手邊,黎漾瞧了眼,拿起勺子,裝作不經意的:“池璟昭怎麽不在?”

趙姨笑着把粥幫她盛好:“小昭說今天身體不舒服,不去學校了。”

黎漾應了一聲,用勺子舀碗裏的粥。

......

還有兩天就是生理期,黎漾痛經痛得厲害,晚上跟老師請假,沒上自習,提前回了家。

到家不過剛七點,還趕上了吃趙姨包的馄饨,蝦仁鲅魚餡的,每個都個頂個的大。

黎漾吃了滿滿一小碗,勺子碰到碗壁,發出清脆的響聲,趙姨腌的醬黃瓜鹹淡總是恰到正好。

一直到這頓飯結束,還是沒有看到池璟昭。

“趙姨。”黎漾先是把碗推過去,對這碗馄饨做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誇獎,再接着又問了池璟昭。

“他晚飯也不下來吃嗎?”

趙姨搖頭收碗筷,也嘆氣:“一天沒下來了,中午問過一次,隔着房門也聽不清聲音,說是不餓。”

黎漾轉頭往樓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碗往前推了推。

來池家這麽久,但因為課業忙,她幾乎從沒在一樓客廳呆過,眼下也是,書包就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抽了面巾紙擦嘴,單手勾着書包站起來。

“那我先上樓了?”黎漾指樓上的方向,“作業還多。”

趙姨笑笑,覺得這姑娘真的是喜歡人的緊:“去吧,t想吃什麽就跟趙姨說。”

黎漾眯着笑眼點頭,乖巧應答。

踩上二樓最後一階樓梯,已經聽不到一樓的響聲,一方面是池家這房子隔音确實做得好,另外一方面是池璟昭實在不喜歡和人接觸,家裏的傭人司機都知道,所以一般不會輕易打攪他,做好分內的事後也都當自己不存在。

就像趙姨,大多時候,無論是打掃還是別的什麽,動作都很輕。

池璟昭......身體上有些毛病,黎漾猜到了。

她也不是傻子,無論是在他房間裏看到的畫,還是他總是發燙的身體,無一例外,都在表達這件事。

黎漾路過左側房間門時,猶豫了一下,停住腳步,偏頭看了看門上貼着的那張海報,還是覺得太怪異了些。

伫立在門口站了這麽一會兒,黎漾抿了抿唇,還是拎着書包回了自己的房間。

作業不少,但今天下午三節都是自習,黎漾已經寫了一部分了,剩下的就是老生常談的英語報紙和一張物理卷,生物還有兩頁習題沒做。

不過她一向是從後往前,先寫答題,再寫前面容易的,所以補起來不是很難。

趴在書桌前一動不動地坐了三個半小時,黎漾填上最後一道閱讀題的答案,打了個哈欠,終于是全部搞定。

扯掉腦後的發繩,慢吞吞地去浴室洗了澡,再出來沒剛剛那麽困了。

擡頭看了眼表,已經是十一點一刻。

黎漾用半濕的毛巾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趿拉着拖鞋往書桌前走,站定後,勾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看一眼,眼睛掃回來,再看一眼,眼睛再掃回來,重複幾次後,終于是把手機摸了過來。

後退兩步,濕着頭發坐在床邊。

黎漾:[你生病了?]

等了許久。

對面:[。]

黎漾咬唇,狂點手機:[你能不能說人話,我又不是标點符號翻譯器!]

池璟昭在床上昏睡了一天,身上的痛感還是沒有消失,此時右手探出,把蒙着頭的被子拽下來,擡起厚重的眼皮,低眸看手機。

池璟昭:[嗯。]

池璟昭:[病了。]

黎漾正在吹頭發,看到手機屏幕亮起,關掉吹風機,拿起來看。

黎漾:[要不要跟趙姨說一聲?]

黎漾:[什麽病,很難受嗎?]

黎漾:[需不需要去醫院?]

黎漾打字很快,沒半分鐘,三個問題接連發過去。

池璟昭手一揮,不小心打到桌子上的水杯,喉嚨咽了咽,才想起來從今天中午開始就沒喝過水。

他舔了舔已經有些幹裂的唇,重新窩回去。

他不想再看到黎漾發的信息。

看到就會想抱她。

從深處激發的渴望幾乎要吞噬掉他的大腦。

黎漾舉着手機等了會兒,一直沒等到回音,她實在放心不下,只能匆忙把頭發吹幹,套了件衣服,走出自己的卧室。

走到那副挂有巨大海報的門前,黎漾擡手輕叩了兩下:“池璟昭......”

房門跟随她動作往裏開了條縫。

黎漾垂頭看了眼,意識到,門沒鎖。

“池璟昭?”她把着門往裏看了眼,“你回句話,不要吓我。”

自從池璟昭給她講題,這房間她就來過了很多次。

池璟昭不喜歡別人進到自己的私人空間,但相比而言更讨厭去別人的地方,所以多數情況都是黎漾來他這兒。

因為黎漾倚門的動作,房門再次往裏打開了些,她眨了眨眼,适應光線,終于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拱起的人影。

男生身形高大,窩在矮小的沙發裏顯得有點委屈。

背茍着,團成一團,身上改了條很大的深灰色棉絨被,有一半都掉在了地毯上。

黎漾沒在猶豫,推門進去,幾步走到沙發旁邊蹲下,小心地擡推了推池璟昭的肩膀:“你一天都沒吃飯了,不然我們去醫院吧?”

“是哪裏不舒服?”黎漾沒有去摸他,只是很關切地問,“發燒,還是什麽?”

床頭開了盞昏黃色的小夜燈,光線柔柔的,從黎漾背後灑過來。

女生一句一句說着,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有點聒噪,但池璟昭卻覺得聽起來好像格外舒服。

折磨了他一天一夜的燥在這一刻,略微降了點。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離他咫尺的女孩兒,頭發半濕,搭在肩膀上,淡黃的光線給她鍍了層淺蒙蒙的輪廓。

他重新閉上眼,嗓音沙啞,從喉嚨裏悶悶滾出,不兇,甚至是溫和的:“你怎麽這麽喜歡管別人的閑事。”

聽他說話還算正常,黎漾放下心來。

兩臂抱腿,垂眼看棉被上的暗紋,很認真的:“關心別人,別人才能關心你呀。”

她聲音低低軟軟的,像剛打好的棉花糖。

簡單回了兩句,池璟昭又不說話了。

黎漾嘆了口氣,耐着性子:“你要不要吃點藥或者去醫院看看?”

“一直不吃不喝會變成幹屍的。”說着她起身,想從桌子上水水。

下一秒,手腕一緊,被人握住。

“不用藥。”

黎漾動了動手腕,低頭看窩在沙發裏的人:“嗯?”

池璟昭滾了下嗓子,感受到從鼻腔噴灑出的熱氣要把自己完全包裹,臉側了側,一半埋在被子裏,喑啞重複:“不用藥。”

“黎漾,你抱抱我。”他說。

黎漾不知道是房間裏的光線太過昏沉,讓她大腦不太清醒,還是僅僅是這個時刻的池璟昭看起來太脆弱,有點像小時候的自己。

總之她在這一刻猶豫了。

垂眸注視了男生一會兒,單膝跪在沙發上,微微彎腰,小聲問他:“......要怎麽抱?”

話音剛落,她被拽了一個踉跄,跌進池璟昭的懷裏,和他一起滾進狹窄擁擠的沙發。

一剎那的天旋地轉,黎漾再反應過來,已經被夾在了池璟昭和沙發之間。

臉埋在他胸前,被人緊緊摟住,背後是柔軟卻避無可避的沙發靠背,耳邊是很不平穩的呼吸。

黎漾試圖用手臂撐在兩人之間,但被池璟昭握住小臂壓在了身後。

狹小的單人沙發,就這麽攏着被子擠了兩個人。

“黎漾,”他低低靠近她的耳朵,“我們的條約再改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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