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趙俞青出口就是抱歉,聲音聽着很疲憊,“夏夏,不好意思,太忙了。”
若是之前,許柏夏還會體諒。
現在的她後背發涼,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是否正确。見她不說話,對面的趙俞青繼續道:“別生氣了,我下午三點到南城,到時我去找你。”
許柏夏還是沒說話。
趙俞青那邊傳來說話聲,許柏夏聽出是他助理的聲音,幾秒後,趙俞青借口挂了電話。許柏夏手臂垂下。沈容一直沒等到她進來,也出了會廳,看她面色不佳,關切道:“怎麽了,趙俞青跟你說什麽了?”
“……說下午三點回來。”許柏夏思緒亂得很,她認識趙俞青三年了,自認對他了解,并未發現他有二心。況且也不能因為可能看錯的珍珠手鏈,就斷定剛才那位女生和他有不正當的關系,或許是她多想了。
“我們宣主任找我,我得過去。”沈容沒懷疑,“你要不要繼續進去聽?剛才你都沒看到,賀總下了臺,好多女生都圍了過去問東問西的,什麽行業前景就業環境,有沒有招聘意向……”沈容記得剛才的場面,說得畫面感很強。許柏夏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忽略心裏的波動。
“我去趟工作室。”
許柏夏臨走前朝館內方向看了看,微風拂過,涼意迎面而來,她的淡青色裙擺輕晃了晃。許柏夏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其實規模很小,除了她之外,只有一個助理鄒春景,勝在位置好,四周的商圈都很發達。
她來時,鄒春景正在茶水間裏刷微博,餘光看到她,立刻放下了手機。
“許老師。”
許柏夏點頭,“陳老師來過了嗎?”
鄒春景立刻應話,“來過了,十分鐘前剛走。陳老師讓我跟你說謝謝你。”
許柏夏聞言點頭。
鄒春景放下茶杯,跟着許柏夏進了她的辦公室,“許老師,你明天就結婚了,今天還要工作啊,那些書畫修複的材料要後天才能到貨。”
許柏夏沒打算工作,只是想來看看。
鄒春景真的要被她的敬業所折服,許柏夏大學主修文物保護和修複專業,因在一檔紀律片裏修複古畫而獲得了一些關注。畢業後,她回了南城,開了自己的書畫修複工作室,因着以前的名氣也會有人專門前來找她修複。鄒春景是個半吊子,跟着許柏夏倒也是學了不少新知識。
許柏夏午飯在工作室吃得,下午兩點半時,趙俞青說他下飛機了,問她在哪。許柏夏說了位置,兩個半小時後,趙俞青的車子停在了樓下。
婚禮的所有事宜都已經準備妥當,趙俞青同她一起回了許家,和許父談笑風生。他沒留下吃晚飯,臨走時,意圖去拉許柏夏的手,許柏夏讓了讓,一閃而過的嫌棄,趙俞青彎腰看她,“還生我氣呢,夏夏。”
“沒有。”許柏夏面無表情。
“你知道的,我事業剛起步,家裏多少雙眼睛盯着我,我要是不做些實際出來,他們看不起我。”
趙俞青家是家族企業,他父親是家中長子,繼承了家業,兩年前生了場重病,修養期間,家中勢力意圖架空他。也就是那時,趙俞青接手了家業,其中難處,可想而知,他也确實努力,沒日沒夜的奔波勞累。
同時,也冷落了許柏夏。
許柏夏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她心不在焉地應了聲,趙俞青也自知理虧,溫聲道:“那你今晚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我明天早上就過來娶你。”
随着他的離開,許柏夏內心的不安逐漸放大,她想起女生說得凱悅,轉身拿了車鑰匙,是不是,她得去應證。許柏夏一路冷靜的開到凱悅門口,車停穩,她深呼吸,開門下車,逐漸暗下去的夜色被霓虹托起。
凱悅的大門極其華麗,越往裏走越奢靡。
許柏夏徑直走向前臺,“你好,請問趙俞青住在幾號房間?”
前臺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請問您是?”
“我是他未婚妻,他電話我打不通,麻煩你幫我查一下。”許柏夏話音落,前臺就查到了,得知了房號,許柏夏立刻道謝,轉而前往電梯。
8808號房。
許柏夏看着電梯一層一層向上走,內心愈發清明,本來只是懷疑的事一下就得到了佐證。他從許家出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開房。
叮——
電梯門開。
許柏夏眼前映入一抹高大的身影,她沒仔細看,側轉身出去,反倒是那人盯着她看了幾秒。許柏夏的平底皮鞋踩在軟墊上,幾乎無聲,越接近8808,她內心的緊張就多一分,轉眼,她站定在房間門口。
凱悅的隔音很好,她聽不到裏面的聲。
許柏夏深呼吸,敲響了門,那扇門開的剎那,她見到了那位女生的臉。
“你找誰啊?”
許柏夏看着眼前只裹着浴巾的女生,心徹底涼透,随即看到出現在女生身後的趙俞青。他裸着上半身,腰間圍着浴巾,胸口處有幾道抓痕。
“夏夏!”趙俞青臉色立刻白了,拉着女生朝後甩,自己則走到許柏夏面前,急頭白臉道,“夏夏,你聽我解釋,我跟她不是你想得那樣!”
“明天就是婚禮,你卻和別的女生開房,你讓我覺得惡心。”許柏夏揮開趙俞青意圖攬來的雙手,後退一步,“明天的婚禮,直接取消。”
“夏夏——”
許柏夏利落轉身,不想聽他說話。
踏出凱悅的瞬間,空氣都變得舒适幹淨,許柏夏撥通了沈容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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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他竟然出軌!”
沈容直接約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在聽聞許柏夏淡定抓奸的事情後,圓眼睜得更圓,“完全看不出來,他看着就是很老實很純情的一個人。”
之前,大概是這樣。
許柏夏也想不通他為什麽這麽做,尋求刺激,還是給她難堪,如果她沒有發覺,趙俞青會将這見不得人的關系帶進他們的婚姻裏。沈容咋舌,“果然,這男人只有挂在牆上才老實,幸好你發現的早,真惡心!”
“是啊。”許柏夏苦笑。
“那你現在單方面取消婚姻,你爸那邊怎麽辦,他那麽好面子。”沈容的擔憂不無道理,許柏夏和趙俞青的婚禮進程,有百分之七十得益于許成軍的催促,妄圖想讓許柏夏嫁進趙家,給許氏帶來融資的機會。
“趙俞青有錯在先,我有理由。”許柏夏思索幾秒,“我不會嫁給他的。”
“他簡直是畜生!當時在學校他追你的時候,送花送禮物,上下學能接就接,為了和你有共同話題,選修了文保課,費勁心力才追到你的。”
許柏夏想起過往種種,暗想物是人非,或許她從來就沒了解過趙俞青,冷不丁地,手機響起,先是趙俞青,後是許成軍,她通通都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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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二樓。
單浩文已經盯着她們的方向看了許久,不是獵豔的觀察,而是覺得熟悉。
卻左右都想不起來。
單浩文返身進了包廂把葉弘同喊了出來,葉弘同一眼就認出許柏夏。
“剛才在凱悅看到就覺得熟悉,沒想起來,現在想起來了。”葉弘同邊說邊往裏走,單浩文沒得到答案,急着向裏,“你倒是說她是誰啊?”
“咱們班學習委員。”
葉弘同看向包廂暗下去的一角,擡了擡下巴,“說起她,阿随比較熟悉。”
單浩文随即看過去。
昏暗的光影掩藏了沙發的原色,讓那暗紅都染了黑,賀随斜倚着沙發,雙腿疊加,黑色的襯衫和西褲讓他完全融進暗色,教人辨不清神情。
“學習委員?我記得叫許、許、許什麽來着?”單浩文一時想不起來。
“許柏夏。”
賀随清冷的音響起,單浩文聞言哦了聲,随即看到他起身,修長的身影帶來極強的壓迫感,弱光裏,他左手腕上那串漆色佛珠映入眼底。
葉弘同:“你去哪?”
“和老同學敘舊。”賀随越過大理石桌,跨步往外,葉弘同目露疑惑。
“多少年沒見了,敘什麽舊。”
單浩文不解道。葉弘同也是這個想法,今晚是給剛回國的賀随辦的接風宴,主角都離開了,他們玩也沒勁,不如去會會許久不見的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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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晾着啊。”沈容見她關了手機。
許柏夏嗯了聲,她圓潤白皙的指腹輕敲杯壁,現在接電話,絕對會被許成軍劈頭蓋臉的罵。這時,沈容的手機響起,是趙俞青打過來的,沈容掐斷,把趙俞青的號直接拉黑删除,多留一秒都怕沾染到晦氣。
“反正我肯定是支持你退婚的,你爸那邊,實在不行找你外婆給你頂着。”沈容道:“總不能現在随便找一個人,拉着他明天就跟你結婚吧。”
“你說笑話呢。”
她被沈容的話逗笑。
“許柏夏。”
驀然,許柏夏聽到身後有人喊她,陌生的音色摻了些熟悉,她循聲看。
沈容也回頭,“卧槽!”
許柏夏喝了點酒微微犯迷的雙眸,在看清是誰後,瞬間清醒,她竟會在酒吧碰到賀随!近距離下,賀随的臉比白天在臺上更清楚,眉眼精致,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氣度,冷白手腕上的漆色佛珠禁欲又低調。
她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假。
“許柏夏。”賀随目光灼灼看着她,“不介意的話,我當你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