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許柏夏劇烈咳嗽起來,吓到了沈容,“見鬼啦!”

這可比見鬼還要可怕!許柏夏掩飾好自己的失态,迅速倒扣手機。

沈容好奇,“誰啊?”

“還能是誰,就是你口中那個放娛樂圈絕對是天菜的賀随!”許柏夏沒好氣道,心裏其實還沒緩過勁。昨晚在賀家住上一夜已經是極致,結果現在告訴她,還沒完,還要住到同一屋檐下裝作一對恩愛夫妻。

想想就可怕,這慌真難圓。

許柏夏現在甚至有點後悔答應賀随了,後續的一切完全脫離了她最初的想法,應該說,她早該想到的。沈容被怼得雲裏霧裏,“他怎麽了?”

“他問我什麽時候搬去禦龍灣。”

“哇哦!”沈容立刻明白話裏意思,挑了下眉,“你倆要開始同居了。”

“他奶奶要求的。”

應該不是賀随的意思,許柏夏左手支着下巴。

沈容想笑的嘴角在她愁眉的神情裏,狠狠壓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你們領證了呢。”

“沈老夫人一心将你當成孫媳婦,自然是希望你們能更近一步了。”

“最好能早生貴子。”

越說越離譜,許柏夏虛瞪她一眼,沈容吐了吐舌,“賀随那長相那身材高鼻梁八塊腹肌的,活肯定好,你睡到就是賺到,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許柏夏耳尖微微發燙。

她想起早上透過他微潮的運動服看到的隐隐約約的腹肌,光看就覺得手感肯定不錯。許柏夏晃了晃頭,打斷沈容靠往十八禁的話,“你腦子能不能正常點!現在怎麽辦?難道我真的要答應他,住進禦龍灣啊。”

“新婚夫婦不住在一起讓人懷疑。”

許柏夏只能慶幸沈老夫人沒提辦婚禮的事,她緩了緩,終于拿起倒扣的手機,斟酌着應該怎麽回賀随。他既然來問,說明同意了這個決定。

她起身,“我去回電話。”

許柏夏來到店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打電話時才發現沒有他的電話,只好打語音電話。

賀随接得快,他那邊有微弱的風聲,以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許柏夏。”

“是我。”

許柏夏直接問,“一定要住過去嗎?”

“本來奶奶是問我們什麽時候舉辦婚禮。”賀随還在高爾夫球場,他從場上退了下來,坐在休息區,長腿交疊,“考慮到我們之間的約定,我找借口拒絕了,退而求其次,奶奶希望我們能夠先住在一起。”

“當然,你不願意,可以拒絕。”賀随空出的右手輕敲着身側的桌面。

婚禮是肯定不能舉行的。

許柏夏聽了他的話後,覺得退而求其次的同住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還有點躊躇。賀随并不着急,溫聲道,“你先考慮,想好了告訴我。”

“……好。”

-

同沈容分開,許柏夏回家。

她一進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勁,許成軍沉着氣坐在沙發上,戚家顏似乎有些害怕他,大氣也不敢出。許柏夏擰眉,把包遞給了家裏的阿姨。

随口問,“怎麽了?”

阿姨搖了搖頭,戚家顏見她回來,松了口氣,急忙朝她走來,“你可算回來了。趙家人今天來過了,趙俞青怎麽也不同意取消婚約。”

他還有臉!

許柏夏臉色驀然沉下,當時她也是夠蠢,單刀直入沒想過保存證據,現在靠她一張嘴,就算是真的趙家也不會承認。她沒坑聲,許成軍渾濁的雙眼望向她,出口問得和趙俞青無關,“你和賀随處得怎麽樣了?”

無聲無息的,八成沒影。

賀随前幾天還來許家接她,這兩天沒看到,戚家顏估摸着應該是沒成。

“趙俞青說你早就跟賀随勾搭上了,故意誣陷他,怎麽也不肯退婚。”許成軍一個字不落的道出。

戚家顏到現在還心有戚戚,從未見許成軍發這麽大的火,擲地有聲地把人趕了出去,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她嘆聲道,“總歸是你的口頭之言,逃婚在先,加上你最近和賀随又走得近,難免會讓人嚼舌根。”

“什麽叫我口頭之言?你們不相信我。”許柏夏冷聲道:“至于我和賀随,問心無愧。”

“無憑無據的。還有你昨晚去哪了,怎麽沒回來,電話也不給我們打。”戚家顏話音一轉,關切之情溢于言表。許柏夏看不慣她的惺惺作态,她直視許成軍,“你不是問我和賀随的關系嗎?我們已經領證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許成軍錯愕後,陰沉的臉色瞬間轉晴,戚家顏臉色就難看了,包括從樓上下來的許成玉。母女倆雙雙震驚,皆不可置信。

許柏夏不想多說,看她們一眼就煩。

她越過呆滞的許成玉,上樓,轉彎時,唇角彎了彎,和賀随結婚的用處在此刻大放異彩。許成玉腦子還沒轉過彎,怎麽就領證了,和賀随!

戚家顏笑不出來了。

這許柏夏平時看着乖巧,不顯山露水,搞男人還真有一套,走了趙俞青來了賀随,越爬越高。三人中,唯有許成軍打心眼裏高興,憋了一肚子的氣總算揚了,笑容堆滿瘦削的面龐,讓阿姨給許柏夏送好吃的。

-

眨眼,到了周一。

鄒春景請假了,許柏夏完成了手裏的工作,下樓點杯咖啡,順道和陳茵閑聊。下午,宣主任介紹的那位客戶準時上門,手裏提着那幅畫作。

許柏夏注意到他左臉眼角旁的暗紅色胎記,只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對方見了她卻驚訝,“許柏夏!”

許柏夏驚訝,“你認識我?”她對這人沒什麽印象,大概率是沒見過。

“不算認識。”

對方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談默。交談的談,默許的默。”

“你好。”

還是沒印象。

談默見她還是一副陌生的神色,主動道,“我和你是高中校友,文科班的。”

許柏夏幹笑兩聲。

她實在是做不出了然的神情,掌心向上将人引進茶室,茶室的茶葉沒有及時補,只剩紅茶。許柏夏泡好茶,坐到了談默的對面。

“沒想到姑姑介紹的人是你。”談默長的溫文爾雅,臉上的胎記對他的容貌影響不大,只是,他看人時不會很久,似乎很害怕被人盯着臉。

許柏夏和他不認識,沒辦法敘舊。

茶喝了半盞,進了辦公室,談默将帶來的書畫交給她,許柏夏解繩,展開。

實物看着比照片還慘烈,上面的顏色輕輕一碰就能剝落,還有濃烈的黴味,她皺眉,“你的這幅畫收藏毀損嚴重,幾乎沒有保存的痕跡。”

“畫是祖上傳下來的,幾經搬家,确實沒有保存妥當,在我看到它之前一直是壓箱底的。”談默露出尴尬地笑,“我只是覺得既然是祖上留的,能保存就保存,能修複就修複,找了幾位老師都不肯接我的畫。”

“我事先跟宣主任聲明過,如果你着急,我不會接。”許柏夏将畫合上。

談默立刻道:“不着急。”

那就行,許柏夏點頭,“那你就放着吧。”

接着便是從紙張和用料上商談價格,談默都同意了,一切定好,談默起身離開。許柏夏得了空,懶散的靠着沙發背,窗外的日光緩緩西沉。

晚上和沈容約了家粵菜館。

說起談默,沈容竟然還有點印象,“他是不是左眼處有塊紅色胎記?”

“你認識?!”

許柏夏意識到不對,“你和我高中不同校。”

沈容道:“我和他是初中同學啦,他那塊胎記我記得很清楚,很顯眼。”

許柏夏哦了聲。

沈容腦子裏勾勒過一些過往,繼續道:“他那時挺孤僻的,不愛說話。”

“看不出來,很随和。”

“我估計是年紀小因為胎記自卑,長大了心智成熟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沈容分析,“不過世界還真小,你們竟是校友,還成了甲乙方。”

許柏夏認同的點了點頭,有點餓,她悶頭吃,沈容還在扒拉談默的細枝末節,太少了,她說,“除了臉上的胎記,他整個人毫無存在感。”

也難怪許柏夏不記得。

許柏夏沒和她細聊談默,話題轉到倪琳的身上,她後天晚上八點落地南城機場,得去接她們。沈容開口,“她離婚比我預想中的快了很多。”

許柏夏吃了一塊蒸排骨,搖頭道:“不算快,她差不多是淨身出戶。”

“不然拿不到豆豆的撫養權。”

倪琳畢業後懷孕生娃當了全職太太,圈子慢慢縮小,和前夫離婚時也沒有籌碼。沈容罵了句渣男,許柏夏附和,她吃了半飽後放下筷子。

手機鬧哄哄的響起。

許柏夏拿起手機,是陌生的號,但她有強烈的直覺,是賀随打得。接通,對面卻不是賀随的聲音,“是許柏夏嗎?我葉弘同,賀随喝醉了。”

“……喝醉了?”

“對啊。”葉弘同回,“你來接他。”

許柏夏茫然幾秒,微信收到新消息,葉弘同通過賀随的微信将地址分享了過來。嘟嘟嘟。許柏夏紅唇微張,遲疑地看向被挂斷的電話。

賀随喝醉了為什麽通知她?!

難道賀随和他們說了已經和我領證了嗎?許柏夏腦子沒轉過彎,不過,她還是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沈容不解,“誰啊,你去哪?”

“賀随喝醉了,我去接他。”

許柏夏撂下一句話,差點把沈容CPU幹燒掉,後知後覺地跟着她一道出去。葉弘同發來的地址是酒吧街那邊一家高檔酒吧,許柏夏進去後就有人上前引路,直接将她和跟來的沈容帶去了賀随所在的包廂。

入眼的光并不強烈,許柏夏一眼看到賀随那張優越的臉,他靠着皮質沙發,閉着眼,不知是不是睡了。黑色襯衫半隐入暗色的光影裏,卷起的袖口處,冷白的肌膚上纏着漆色的佛珠,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葉弘同和單浩文見到她,指指賀随。

許柏夏疑惑走過去,湊近時,他身上的酒味濃烈,混着淡淡的檀香味。她皺了皺鼻,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賀随紋絲不動,許柏夏正要收回手,一股熟悉的力道驟然攀上她纖細的手腕,随即拉她下墜。

她猛地往下傾,幸好手快撐住了他身後的沙發,距離驟然拉近,哪怕燈火昏暗,她也能清晰看清賀随。極致完美的一張臉,深不見底的眸光容易教人沉溺,等等!賀随正看着她,許柏夏錯愕地看向他。

賀随不知是否清醒。

直勾勾的眼神近在咫尺,許柏夏忽略不掉,她撐着沙發背想要直起身。

“許柏夏。”

低沉地嗓音響在耳邊。

許柏夏很輕地應了聲,賀随攥緊了她的手腕,幾乎不給她撤退的空間。

“你想好了嗎?什麽時候搬來和我住。”

愈發暧昧的距離讓空氣充滿焦灼感,許柏夏咽了咽嗓,不受控地看着他上下啓合的薄唇,猛然察覺,那雙薄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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