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覺得季煙汀可愛的第四天

他覺得季煙汀可愛的第四天

她伸出腦袋四處望了望,大街上空無一人,回頭一瞧,奶茶店裏也只有幾個店員以及空空的桌椅。這把傘就像是被主人遺棄在這個角落裏,安靜地等待着下一個主人。

她強耐住狂喜,拎起雨傘,小心翼翼地撐開。

雨傘很大,幾乎能容納下三個人的大,但傘布上其中一角卻被戳了個洞。

看來是因為這個小洞被主人丢在這的啊……

不過沒關系,季煙汀開心得不得了。

她并不嫌棄它破了個洞,這個洞讓她覺得自己真幸運,可以在沒帶傘的雨天心安理得地撐起一把被主人丢棄的傘,足夠支撐她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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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綿延地持續了一整個周末,雨季最适合睡覺,周日早上六點,季煙汀憑借自己超人般的意志力,抗住雨天早晨的困倦,硬生生起了床,背完了英語單詞練聽力,練完聽力背語文,把六科輪了個遍,中午補了個回籠覺,下午從房間嘩啦啦倒出一堆零食,從冰箱拎出瓶冰鎮可樂,開始單人發瘋派對。

包括且不限于對着鏡子沉溺于自己的歌聲無法自拔,上短視頻app給刷到的每一個美女帥哥評論老婆遞飛吻,自導自演一人還原漫畫修羅場名場面……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開始黯然神傷。

明天周一,又要開始上學了。

不想上學,塔伊銷能不能拆了學校?

【不想上學,塔伊銷真的不能存在在現實中嗎?】翌日,當季煙汀踏入教室的時候是這麽想的。

【不想上學,塔伊銷真的真的不能存在在現實中嗎?】當早操鈴進入尾聲,季煙汀拿着演講稿站在主席臺下準備随時上臺時還是這麽想的。

“……接下來有請高二八班的季煙汀同學分享自己的獲獎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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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自己的名字,立即把自己從塔伊銷拆學校的情景幻想中扯出來,挺直了腰背,像無數次做的那樣,一步步跨上主席臺,站在萬衆矚目之下,熟練地調好話筒的高度,将稿子一展:“大家好,我是高二八班的季煙汀……”

清亮的聲音通過話筒擴音器與廣播傳至操場的每個角落,帶着回聲的,蕩在操場的空氣中。

季煙汀就站在遠處的臺上,陽光之下,背對着國旗杆,神色清淡,馬尾發梢随着早晨的風輕輕掀動,被光暈染上一層淡金色。

周予酌隐約聽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今天又是季煙汀主席臺上講話啊。”

“又拿了個獎呗。”

“又?我的天,她不會從小到大都這樣吧?那她家獎狀獎杯還放得下嗎?”

“不知道,但是好厲害啊。她站在陽光底下好漂亮,跟會發光似的。”

嗯。

周予酌仰臉望着臺上。

确實跟會發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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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風過境後,天氣重新開始炙熱起來,九月的第二周,豔陽高照,教室內老舊的電風扇依舊不停運作着,企圖刮散空氣中的悶燥。

早上第一節是英語課。

八班的英語老師叫Emily,挺嚴厲的一位女老師,課上下發了周末作業,講解題目,要求自批:“這個單詞,aftermaths,後果,指災難或沖突之後的結果或影響。”

季煙汀認真地下劃單詞。

【aftermaths,aftermaths,災難後的結果,數學課後的我。】

“timid,膽小的,羞怯的。”

【羞怯?不,我只會在timi裏重拳出擊。】

“好,有人知道‘赤道’用英文怎麽說嗎?”

【bare road。】

底下鴉雀無聲,Emily掃視一圈,随意抽了個人來回答:“季煙汀,你說。”

她起了身,聲音清淡:“equator。”

只有周予酌聽見這人在心裏又悄悄重複了一遍,像是強調一般——

【bare road。】

“……”

他的目光止不住在她施施然坐下的背影上停留,用手肘撐住桌面,手指掩住彎起的唇角,低下頭,企圖佯裝什麽都沒聽見。

可惜Emily已眼尖地将目光直直射了過來:“坐在後排那個男同學,你笑什麽呢?站起來。”

全班的目光聚過來,周予酌頓了下,放下手指,站起身。

“來,你回答一下,‘除濕劑,幹燥劑’怎麽說?”

【water killer】那道聲音瞬間給出答案。

他下意識跟着她念:“water killer”

全班寂靜兩秒,爆發出一陣哄笑。他一愣,察覺到季煙汀望過來,睜大了眼睛的,詫異的,不可置信的。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輕輕擦過,他的目光若無其事地掠過她,低下頭,自己也沒忍住,笑了聲。

“反面教材,笑什麽?”Emily皺着眉,拿粉筆敲了敲講臺,“季煙汀,你告訴他答案。”

她眨了兩下眼,收回視線,再次站起身,嗓音裏沾上幾分道不明的心虛:“desant。”

“大點聲!”

她輕咳一聲,盡量維持着平穩的嗓音和平靜的神色,加大了音量:“desant。”

Emily點點頭,扭頭問周予酌記住沒,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要求他當着全班的面将這個單詞念十遍。

礙于Emily嚴肅的表情,底下同學只敢壓抑着悶悶地笑,一片窸窸窣窣中,季煙汀悄悄捂住臉,半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幸災樂禍,半是因那一瞬她腦中同樣冒出來的“water killer”而感到尴尬。

最後,她腦子裏蹦出一聲很不講道義的慶幸——

【還好不是我。】

周予酌餘光掃過季煙汀,心念一動,忽然改變了主意:“老師,能讓季同學再念一遍嗎?我好像沒記住。”

Emily遞了個眼神過來,她被迫起身,往後方望過去,觸及到他也正望過來的視線,下意識躲開一瞬,“desant。”

“de……?不好意思,我好像沒聽清。”

什麽嘛?她都念兩遍了,他是真聽不清還是假聽不清啊?

她呼出一口氣,重複:“desant。”

“de……”

她有點煩了:【還有完沒完?】

他莞爾,盯着她的眼睛,唇舌間繞出标準的單詞讀音:“desant。”

“……”季煙汀剛腹诽完的帶着點惱意的心聲剛落地便聽見這麽一聲,不由一頓,未收回視線,怔怔地回望。

周予酌念英文時的聲音與平時講話有些許不同,嗓音偏低。他咬字清晰又流暢,尾音也幹淨,像随手一撥低貝斯的琴弦流淌出來的。

對視間,他未停,語速極快地念完了剩下九遍。

【……哦。】她慢吞吞收回視線,下巴微揚着,一派高冷模樣,方才的惱意突然煙消雲散了,【他念英文的樣子還挺性感的咧。】

季煙汀随即警醒。

【季煙汀!】她懊惱,【你怎麽可以為色所迷!】

“坐下吧。”Emily總算滿意了。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斜移着将半張卷子曝光得徹底,課堂重新恢複了安靜與秩序,只剩下Emily的講課聲,與頭頂的電風扇聲音相交織。粉筆劃過黑板,留下一串白色的漂亮字母。

後頭季煙汀一直乖乖聽着課,再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傳入他的耳朵。

而周予酌執筆抄寫着黑板上的筆記。

臨近下課,他突然伸手撐住下巴,熬不住了似的,細長的手指上蓋住下半張臉,蓋住止不住翹起的唇瓣。

另一只手指腹摩擦了下耳後的皮膚。

果然,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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