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蘇顏打了電話給林老師,請了假。

随後警察過來做了筆錄,并表示會協助辦理離婚的訴訟,蘇顏除了說謝謝,就只能鞍前馬後地給他們遞水。

那名帶頭的冷面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

“謝謝。”她仰頭道。

做好了筆錄,蘇顏送他們出去,看着警車開走。

“蘇顏!”剛往裏走,就被喊住。

蘇顏轉頭,王嬸拎着一個購物袋,匆匆地走進來,蘇顏眼睛一亮,喊道:“王嬸!”

王嬸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在這家醫院,還沒吃東西吧?我帶了吃的過來。”

“謝謝!”蘇顏咽哽。

“別客氣,對了昨晚警察來了以後,我看那個樣子,離婚的事情應該不難吧?我咨詢過了,男人如果不肯離婚的話,第一審一般是判不了的,你們只能再次上訴,第二審一般都能判的。”

蘇顏點點頭:“嗯我也了解過了。”

王嬸:“但你們至少得換個地方住吧?”

“是的。”這個蘇顏有想過,但是經濟上有些吃力。

王嬸問道:“是不是錢上面有問題?”

蘇顏默。

“正好,我在文興路那邊的那家店也裝修得差不多了,有個挺漂亮的閣樓,你跟你媽過去住你看怎麽樣?順便可以幫我看看店。”

蘇顏擡頭,看向王嬸。

王嬸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樣啊?”

“謝謝王嬸!”蘇顏張開雙手,抱住王嬸。

王嬸哎呀笑了一聲,說道:“真肉麻!女孩子嬌氣就是好!”

蘇顏望着王嬸笑。

王嬸今年有四十五了,上輩子她也是這個時間段開了一家店,以前也經常幫她們,但是蕭丹一直沒想過離婚,王嬸勸過幾回也就不勸了,後來有一次,蘇厲得知王嬸勸他們離婚,于是有一天逮了王叔不在家,打了王嬸,王嬸氣極了去報警,蕭丹屈于蘇厲的拳頭,倒戈向蘇厲,王嬸從那以後就不再關心蕭丹了。

那個時候的蘇顏,什麽都不懂,她滿眼只有張越,對于身邊發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上心,跟王嬸的關系也沒那麽好。

現在回過頭一看。

卻發現,身邊的不經意的朋友,鄰居,他們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貴人。

下午,齊臨平得知她們要換個地方住,也頻頻點頭說好,并親自開車,送蘇顏去了文興路那邊,蘇顏手裏揣了餅店的鑰匙,站在餅店外面,仰頭看。

那是一個三層的小樓,裝修風格挺時尚的,整棟樓也刷新過了,刷了白色的牆壁,“王家餅店”四個字的招牌挂在牆上。

她開了門,店裏都裝修好了,家具什麽都齊全,空氣中還飄蕩着一點點的油漆的味道。

收銀臺後面有一個木制的旋轉樓梯,蘇顏順着那個樓梯走上去,樓上也刷了白牆,很幹淨,正好一人多高,兩間房間,不算很大,但已經足夠了,外面打了玻璃,一個小小的客廳,蘇顏在兩個房間還有客廳來回看。

來回看。

以後,她們就住在這裏了,這裏太棒了。

齊臨平在樓下看了下,問蘇顏:“樓上怎麽樣?”

蘇顏推開玻璃窗,往下笑道:“很好,很漂亮!”

齊臨平點點頭:“那就好。”

她再看了一會,才下樓,齊律師開車,送她回去,蘇顏下車後,站在醫院門口,看着那輛黑色的轎車。

忍不住問道:“齊律師,這是張越的車嗎?”

齊臨平抱着公文袋,關上車門,道:“是啊,我的車壞了,少爺就讓我開這輛車辦你家的事情。”

蘇顏捏緊衣角。

她仰頭,對齊臨平說:“替我謝謝張越。”

齊臨平笑了下,說道:“少爺說了,你是他同學,他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的話,多少幫一點忙,換成是別人他也會這麽做的。”

“嗯。”蘇顏點點頭。

進了病房,蕭丹正趴着聽電視的聲音,一看到齊臨平進來,她急忙露出笑容,輕聲地喊道:“齊律師!”

齊臨平拉了椅子,坐下,“我跟你聊一下,關于這次訴訟離婚的程序,我今天去了一趟警局,跟蘇厲面對面聊過了,他不肯松口,不肯離婚,也不肯承認錯誤。”

蕭丹眼神黯淡下來:“我就知道他不肯。”

齊臨平點點頭:“對,他不肯,所以這離婚得對簿公堂。”

“嗯。”蕭丹點頭。

蘇顏在一旁問道:“那我們怎麽做才能讓他徹底離婚。”

齊臨平道:“這一方面,都交給我,你們只要準備一下一些資料,蘇顏你聽我說。”

“好。”

接下來,齊臨平交代蘇顏,回家拿那些資料,還有召集一些人證,最好有目擊證人,以及一些離婚需要的文本之類的。

蘇顏拿本子一一記下。

她說:“我留了一些相片。”

齊臨平點頭:“那很好,留着!”

“嗯。”

蘇顏突地又想道:“還有,離婚後,他會不會再來糾纏?”

齊臨平贊賞地看着蘇顏,“沒錯,的确還有這個問題,我還了解過,蘇厲他跟現在的工廠簽了二十年的合同,過兩天,我去走訪一下這家工廠,看看,能不能把他調離費城,這樣的話,他至少短期內不會回來!”

蘇顏刷地從椅子上起來,大大地朝齊臨平鞠躬:“謝謝你!謝謝你!”

齊臨平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們少爺吩咐的。”

蘇顏抿唇:“謝謝。”

把齊臨平送走之後,蘇顏站在醫院的門口,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發了一會呆。

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醫院門口,一名清秀的男生打開車門,下來,還有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跟着下來,女人拉着男生的手,往醫院大門走來,蘇顏看清了他們兩個的人,臉色僵了下,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

結果不小心撞到了醫院的人形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起了那個人形牌,蘇顏匆匆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陳過斂着眉頭,下一秒,伸手拉住蘇顏,“我是不是見過你?”

他清冷一如既往地清冷。

蘇顏被他抓住的那一刻,像是被點着的火苗,一下子就炸開了,她低聲道:“沒有。”

陳過斂眉,“我見過你的,上次好像就在……”

“過兒,這是誰?你同學?”那女人上前打量蘇顏,那雙銳利的,不近人情的眼睛,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蘇顏揮開陳過的手,故作冷靜,笑了笑:“我才讀高中。”

那女人愣了下:“高中生啊?那挺小的。”

蘇顏低着頭,沒吭聲。這個女人上輩子嫌棄她,嫌棄她家底差,嫌棄她沒有上大學,嫌棄她穿的土裏土氣的,幾乎将她從頭嫌到尾,她長達五年的婚姻,沒有在她的嘴裏聽到過一句好話,也從來沒這麽溫和地跟她說過話。

陳過看着這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她垂着眼眸,無風無浪,看他的時候錯開了視線,像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似的,他斂起眉頭,卻突的。

他想起來了,“我上次也在這個醫院見到你,你掉了一個硬幣……”

蘇顏沒等他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跑,陳過愣了下,愣愣地看着蘇顏的後背,她跑着,頭發甩開時,露出的半截白皙的皮膚。

跟風一樣。

“走吧,小丫頭一個,看什麽呢!”王瀾拉過兒子的手臂,“我還有事情要跟你姑姑說。”

“嗯。”陳過收回視線,跟上王瀾。

……

蘇顏上了樓之後,腳步才慢下來,上輩子遇見的,錯過的,痛恨的人,基本都見到了,譚雨在費城一中,一班的尖子生。

陳過應當是在費城大學的醫學系,他正在讀醫。

蘇顏揉了揉肩膀,眼神平靜,走進病房,跟蕭丹打了個招呼,又給蕭丹買了吃的,放在床頭櫃上。

然後下樓,往家裏去。

打開家裏的門,屋裏飄來的,只有淡淡的血腥味。

蘇顏捂住鼻子,一眼都不想看這個家一眼,她走進卧室裏,從床下拖出一個厚重的行李箱,打開,裏面藏着蕭丹這些年存的錢。

她沒想到,蕭丹還存了不少錢,這筆錢,也足夠她們過上一段日子了。

半個小時後,她整理了兩個大箱子,還有一些必備品,下樓。

拖着兩個箱子走到胡同口,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大路,這輩子的第一次新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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