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蘇顏夾菜的筷子被他的筷子一夾，蘇顏擡頭。
張越慢條斯理地問：“回家好玩嗎？”
“問問題就問問題，為什麽要夾我筷子？”蘇顏盯着兩雙交疊在一起的筷子，張越哦了一聲，“不好意思，夾錯了。”
筷子松了，蘇顏繼續夾了小菜，才回答他：“還行吧。”
“聽說你們在丹陽村？”
“嗯。”
“那裏雨季多啊。”
“對，地面都是坑。”
“哦，我覺得你們還是把戶口遷到這邊來吧。”
蘇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為什麽？”
張越壞笑，低聲道：“嫁給我啊。”
蘇顏：“……”
王嬸看着關了門的浴室，拉了張椅子坐在兩個人的身側，笑眯眯地問張越：“小越啊。”
張越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他偏頭，抿唇笑：“嬸子，你說。”
王嬸壓低嗓音：“你覺得我們家蕭丹怎麽樣？”
“噗。”張越嘴裏的粥一嗆，他咽了下，說道，“阿姨當然是極好的。”
“那你…覺得蕭丹當你的媽媽好嗎？”
“……”
蘇顏也有點忍不了了，她拽了下王嬸的手，王嬸瞪了蘇顏一眼，說：“你媽的幸福得給她争取了，你難道真希望你媽一輩子一個人啊，我看張越性格很好，絕對不是那種會欺負繼母的人。”
張越：“……”
他一頭暴怒的獅子，如果他看不順眼的，不止欺負，他将對方撕了都會。
“我不會欺負蕭丹阿姨的。”張越說，“但是爸媽的感情，終究是要看他們自己的，對吧，嬸子？”
“哎，是的，是的。”王嬸聽到這個話就放心了。
蘇顏很無語，她低頭繼續喝粥，本來不尴尬的，被王嬸這麽一挑明，就尴尬了。
蕭丹洗好澡出來，看了餐桌一眼，遲疑了下，才走過來，問張越，“還有沒有想吃的？我再給你做。”
“不了，阿姨，你休息吧。”張越笑着搖頭，放下筷子，拿了紙巾擦擦唇角。
“好，有需要就喊我。”蕭丹态度有點小心翼翼了，她不像之前那麽自然，說完後，她就上樓了。
蘇顏扭頭看着上了樓梯的蕭丹，突然轉頭盯着張越，張越正看着她，被她一盯，愣了下，蘇顏放下筷子，站起身，對他說，“跟我出來。”
“哦。”張越見她這個氣勢，好笑得很，站起來，乖巧地跟上，蘇顏走在前面，馬尾有點蓬松，垮在腦後，有些發絲從頭發裏伸出來，垮垮的，張越忍不住伸手拽了下她那些發絲，蘇顏頭皮一疼，瞪他一眼。
張越輕笑：“再瞪眼睛就掉了。”
走到牆角邊，店鋪裏看不到了，蘇顏才轉過身子，看着他。
張越一手插在口袋裏，站在她面前，一秒後，他慢慢地往前，蘇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抵在牆壁上，張越另外一只手，壓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低頭看她，道：“說吧，有什麽想說的。”
蘇顏看他手壓上來後，發現，主導的位置變了，她臉色有點青，她擡手一把将他推開，說道：“站着！正經說話！”
張越：“……”
随後他一挑眉，手往旁邊攤開，“來，說吧。”
蘇顏擡眼，淡淡地說：“你不能欺負我媽，我知道你們家背景硬，但是這不是成為你欺負我媽的理由，你如果真不喜歡她，她跟你爸的感情就截然而止，如果你對我有意見，父母關系一旦确定，我就會自己尋自己的出路，絕對不會去打擾你們。”
張越手插口袋裏，“說完了？”
“完了。”蘇顏道。
張越眉眼微挑，語氣冷了幾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為什麽反對的原因？”
蘇顏沉默，她當然知道，但她不想承認。
下巴被捏住，蘇顏的臉被擡了起來，她眉頭狠狠地斂起來，不耐煩的神情很明顯，張越看到她這樣，卻被氣笑了，他低聲道：“怎麽？覺得自己喜歡年紀大的，成熟的，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所以就把我的感情當成踐踏的資本，我說喜歡就不值錢，那些成熟男人想睡你才值錢是吧？”
蘇顏磨牙，從牙縫裏擠出：“你有病啊。”
“呵，是啊，非常有，就欺負我年輕嘛，認為十八歲的我的喜歡不值錢啊，覺得我對你的喜歡就跟風一樣，随時吹都能散，在這之前，承認喜歡你這三個字用了我多長時間的掙紮都不算什麽，是吧？”
腰部被扣緊，張越低下頭，蘇顏想掙紮，卻發現絲毫沒有力氣，她磨牙，張越卻輕笑起來，像是看着一只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小貓，“看，我年紀再小，你也掙脫不了，我要是想對你幹點什麽，你還能掙紮？我就用一只手把你就給壓制了，蘇顏，你覺得年紀還是問題嗎？”
蘇顏的心裏開始飙髒話了，那個中二少年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去了，那個一點就跟炮仗似的男生滾他媽的去哪了。
眼前的這個男生真的有點吓人，她被緊摟在他懷裏，幾乎沒有動彈的餘地，他另外一只手還能在她的臉上摸來摸去，屬于男人的那種壓迫感撲面而來，蘇顏忍不住想問他你是不是也是重生的，草。
“你放開我。”這是在巷子裏，不是在什麽小角落，人來人往的，蘇顏掙紮，張越腳輕輕地一壓，将她壓在牆壁上，低聲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什麽？”
“你不是怕我不喜歡你媽，不讓你媽進門嗎？”
“嗯。”
“要讓一個人妥協，其實是有很多辦法的。”
“比如？”
“比如……”張越低頭，湊近她的臉，兩個人眼神對了一下，他微微側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比如，你把你的第一次給我，我睡夠本了，我對丈母娘，一定是非常好的，女婿當半子嘛。”
蘇顏掙紮的身子僵住，她磨牙：“放開我！”
張越輕笑，“放開你幹什麽，放開你以後你就覺得自己高我一等了，還不如在我懷裏呢，乖乖的，你看你怎麽掙紮都沒用，說話的語氣都輕了很多，哦，嗲了不少呢。”
蘇顏活了二十來歲，從來沒被人這麽調戲過，這種調戲赤裸裸的，直接的，以前跟陳過的時候，他從來不這樣，除了偶爾在床上，情動時說兩句糙話，她就能臉紅很久，她以為她重生過來了，至少從容淡定，但此時她根本淡定不了。
張越看着她臉紅，耳根也紅，又笑了起來，那笑令她稍許難堪，蘇顏揚手，沖他的臉而去，張越沒閃沒躲，蘇顏手到了他臉邊，卻突然放輕了力氣，她的手垂下，眯着眼道：“想睡我？讓你睡啊，我是處你也是吧，兩個處是沒有幸福的。”
“你這麽懂？”
“算是啊，挺懂的。”
蘇顏突然轉換了态度。
張越的臉卻黑了，他捏着她的腰，五指卷起，掐着她的腰，冷笑，“沒想到你懂這麽多，看來我還要跟你學習啊。”
“好說好說！”蘇顏點點頭。
張越又磨牙：“既然你是處，你為什麽懂啊？嗯？成天看什麽的吧？”
蘇顏心裏都咆哮了，看你個屁啊，她臉上卻不顯，笑道：“有研究，成熟的男人更懂得調情，嗯，很多女人都不願意把第一次給也是第一次的男人，實在是很容易造成陰影。”
張越額頭跟手臂的青筋都冒了起來。
他整張臉黑如鍋底，眼眸裏帶着絲絲火氣，蘇顏淡定地在他懷裏，跟他對視。
“很好，很有研究，嫌棄我年紀小不說，嫌棄我第一次？呵呵。”他要被氣炸了。
後，兩個人幾乎是不歡而散，或者應該說，張越帶着火氣走了，蘇顏揉了下微疼的腰，轉身回了店裏。
王嬸一看問道：“咦，小越呢？”
“走了。”蘇顏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餅咬了一口，王嬸走到門口，“怎麽就走了呢，還想打包一點餅給他，讓他帶回去給張啓中吃呢。”
蘇顏頓了下，想到他走得那麽快速的背影，她又看向樓上，她拉了下王嬸的手，“王嬸，你說我媽，她會不會一直做鴕鳥？”
“啊？我看會，你媽今天的狀态就挺像的，我看啊，你媽就是沒什麽自信，太自卑了，又柔弱，小越這孩子，對你媽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蘇顏擦了擦嘴唇，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媽那個性格，容易太過于把自己放低了，容易被吃得死死的。”
蘇顏嘆口氣。
王嬸點點頭，表示贊同。
蘇顏又說：“其實感情嘛，就是你來我往的，不存在誰高誰低，誰比較優秀的，我媽要是沒讓張叔上心的地方，張叔也不會看上我媽，我媽就是自己看不清自己好。”
“這倒是，哎，就是如果小越有意見，那是為什麽？我看他對你媽挺好的。”王嬸看了眼樓上，蕭丹從剛剛上去就沒下來過，估計也是躲着張越。
蘇顏：“……”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她吧。
“我也有點困了。”蘇顏擦手，王嬸道，“那去睡會吧。”
“嗯，我把我媽挖下來。”
“她要是睡了，你就別打擾她了。”
“好。”
蘇顏起身，上樓，一進屋裏，就見被子猛地蓋上頭，一看就是剛剛沒睡着，蘇顏笑了下，坐到床邊，脫鞋子，說道：“我要睡會，好困，王嬸一個人在樓下，可辛苦了。”
她像是自言自語，說完了就爬進床裏去，躺下，扯過被子蓋住了自己，躺了沒一會，身側的被子就掀開了，緊接着就聽到穿拖鞋的聲音，蘇顏在被窩裏忍不住笑了下，随即睡意襲來，她也就閉眼睡了。
……
周朗叼着煙出來接張越。
張越下車，甩了車門走進雲尚，周朗見他神情，就知道鬧火了，默默地拿了一根煙給他，進了辦公室，張越才坐在皮椅上，叼着煙，看着周朗，周朗被看得發悚，笑問：“越哥什麽事啊？”
張越吸了一口煙，問道：“你睡過女人了？”
周朗愣了下，“嘿，是，是啊。”
“什麽感覺？”
“爽啊，什麽感覺，不是，越哥，你要啊？”
張越捏捏了鼻梁，懶懶地說，“沒，都沒興趣。”
“那你問什麽？”
“問，第一次感覺？”
周朗一個大男生臉都差點紅了，他嘴裏的煙噴了出來，滾在辦公桌上，說道：“越哥，這個我不好回答吧。”
“你身下那個女生當時怎麽樣？”
“我不知道，她就一直叫，啧，越嗲我就越來勁。”
張越想到蘇顏那張臉，又想到她脫光了衣服，那白如瓷玉的肌膚，從她那張嘴裏，輕輕喘着，他就硬了。
他低咒了一聲，往前靠，手搭在桌子上，略微擋了下部位。
周朗看着他，笑道：“不如，我給你找一個吧，解決一下，越哥你特麽也不用為了蘇顏守身如玉啊。”
“不，我沒有。”張越當然不會為蘇顏守身如玉，他将煙頭按滅在手邊的煙灰缸裏，冷笑一聲：“我就是要用第一次，讓她死去活來！”
周朗手再次一抖，剛點燃的煙再次掉落在桌子上。
真他媽敢說。
……
回金城後，蘇顏第二天就回了公司，繼續培訓，随後八月頭就進了劇組，這次拍攝地點在臨城百年高中，從金城坐車過去，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一進劇組就去見導演，還有周老師跟制片人。
由于朱期在橫店陪譚雨，蘇顏進組就是一個小助理帶着的，打完了招呼，生活制片就帶蘇顏跟助理去了學生宿舍的，由于拍攝在這所高中裏，暑假期間一些床位空出來了，就安排給她們這些小演員住。
三位主演則住在外面的公寓酒店裏。
當天蘇顏沒有戲份，她放好行李後，就去片場，由于故事是高中故事，主打青春，所以拍攝起來不難，主要是抓眼神跟情緒，蘇顏到的時候，正好是女主女二跟男主三個人的對手戲，正站在操場上的人工造雨裏，淋着雨對戲。
既然是青春電影，當然就有青春疼痛。
男主是當下剛剛拍了一部魔幻有點小紅的流量小生江震晖，女主是瑞欣公司的小花旦陳琪琪，也就是佟藝的同門師妹，女二則是略有些年紀的二線女演員齊笙，演了七八年戲一直都還是個二線的，在年齡上倒是挺吃虧的。
淋雨這場三角戲，拍了挺久，主要是齊笙的妝一直要補，她跟陳琪琪那年紀的少女不一樣，花一樣的年紀，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齊笙的皮膚不是特別好，鏡頭離近了看得清晰，她自己也頗為在意。
估計是跟兩個花樣少男少女拍戲，有了壓力，好幾次眼神游離，被導演給喊卡了。
齊笙不停道歉。
導演揮手道：“繼續，再過一條，過不了的話，這場戲今天延長兩個小時。”
頓時，其他人都傻了，雖然這部電影人陣容不算強大，但到底兩百多號人都在呢，大家都希望拍完了，可以趕緊下一場。
江震晖一身白色襯衫，被雨淋得緊貼着腹部，露出線條清晰的肌肉，他擦了擦頭發，下來，脾氣還行，坐在椅子上伸着腿。
就是陳琪琪卻很氣，她到了蘇顏身側坐下前看了蘇顏一眼，蘇顏坐的位置離她近，見她看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陳琪琪才輕哼一聲坐下，偏頭就對她的助理說：“那個老女人老是NG，氣死我了，我佟師姐劇組也有一個老是NG的，我剛剛聽到她經紀人抱怨了，我就是受不了這些人，不會演戲平時就不好好琢磨嗎，非得上場了才讓人抓出來錯出，你看她那麽在乎她的臉幹嘛，反正都老了，鏡頭打過以後就算了，誰看她啊，害得我得淋成這樣，氣死了。”
助理拿着毛巾給她擦頭發，低聲問道：“佟師姐那邊劇組是誰老NG啊？”
“誰？呵呵，不就是那什麽青春時代公司的嗎，就是那個演朱露的，今天都NG了一天了，你說氣不氣人，什麽破公司啊，丢臉，對了，我們劇組是不是也有一個青春時代公司塞進來的？”
助理心随耳動，朝蘇顏看去。
蘇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