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阮橙坐在手術室門口,母親靠在她肩頭,兩人無言,手術室一刻沒有消息,阮橙心裏就一刻不能安寧。

“阮醫生。”

阮橙眼睫微微扇動,看到李源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站在一旁。

阮橙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源就把手上的黑色羽絨服遞給她,“陳總說晚上涼,現在這時候您更要照顧好自己。”

李源只說了一句,阮橙就聽出來話裏的意思。

--別還沒見到外婆,自己先病倒了。

你也可以相信我。

心底忽然冒出這句話,沒等阮橙回答,阮春雲看着人家一直這個動作,再不接就有點不禮貌,

就伸手接過,說:“那麻煩李秘書跟北默道聲謝。”

李源點點頭,“阮夫人客氣,北默讓我轉告您也是他的長輩,這些都是應該的。”

阮橙到是相信,雖然她跟陳北默不對付,但在尊重長輩這件事上,卻很認真,這也跟他的家教有很大的關系。

李源走後,阮春雲把羽絨服展開,讓阮橙穿上。

“天冷還是穿上的好。”沒什麽感情的一句關心。

但阮橙知道,這對她們母女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阮橙沒有推脫,直接套上,那瞬間确實暖和了不少,甚至鼻尖還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

跟陳北默身上的有點像,每次檢查他的傷口時,味道或濃或淡。

大概到了後半夜,醫院的喧雜聲才稍微停息,阮橙看到手術中三個字的燈暗了,立刻下意識的站起來,整顆心也跟着顫抖起來。

率先出來的是這次的主刀醫生,也是他們院最有經驗的心外教授,是表哥許以周在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聯系的院長,他現在還在國外,已經定了最早班機回國。

母女倆站在門口,看着手術室的大門打開,有兩個醫生出來,阮橙立刻迎上前,“鄭醫生,我外婆......”

阮橙邊說着話,嘴唇都在微微顫動着。

鄭醫生拍了拍阮橙肩膀安慰她,“很幸運,手術很成功,但目前要轉到加護病房,後續的恢複情況有待觀察。”

阮橙聽到這句話,一直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嘴唇更是抽動的厲害,一個勁的感謝醫生,“謝謝......謝謝鄭醫生。”

阮春雲更是大聲哭了出來,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終于得到釋放。

加護病房有具體的探視時間,阮橙跟阮春雲只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到外婆在安詳的睡覺,醫生說只要熬過今晚,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母女倆都沒有離開,就在加護病房外坐着,陳北默拿過來的暖水袋已經沒有什麽溫度了,被阮橙放在一邊,她又給母親用自己平日用的杯子倒了杯水,邊喝邊捂手。

許以周的電話進來,大概是猜到兩人在哪,長話短說:“橙橙,帶姑媽去樓上休息,我剛剛跟醫院打好了招呼,外婆二十四小時都會有專門的醫生照看。”

阮橙還是讓母親上去休息了會,自己在病房外等着。

她說:“要是等外婆出來,還要人照顧,總不能我們兩個一起倒下,到時候誰來照顧外婆。”

阮橙知道母親的要害在哪,也知道該怎麽說服她。

阮春雲順着阮橙的思路走,覺得很有道理,就說:“我媽醒了你一定要立刻跟我說。”

阮橙點頭,說一定跟她說。

阮橙帶着阮春雲去了vip病房樓層,這裏她太熟悉了。

她從前臺拿過許以周提前打過打過招呼的房卡。

安置好母親後,她輕聲輕腳的關了門,卻在路過陳北默房間門口的時候頓了頓腳步,但沒做多停留。

阮橙坐在加護病房外的長椅上,外面也有不少的病人家屬,有的還帶着被褥過來。

阮橙看了眼腕表,沒兩個小時就天亮了,她看着病房門口的方向,外婆,出神的想着以前外婆總說不放心自己一個人,這麽多的孫輩裏,最擔心的就是阮橙,說外婆想活到阮橙結婚的那一天,看着她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好一會,阮橙打開自己的手機,翻到和程宇鳴的聊天界面,上面還是一個星期之間他約自己見面的信息。

他說會和自己結婚,如果這件事能讓外婆開心,她覺得結個婚也不是不可以。

-

來往的道路上,不知道是誰打翻了一個類似不鏽鋼的碗,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阮橙一個激靈,從睡夢中打了個激靈,随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她靠着什麽,很舒服,她下意識的多蹭了一下,轉過頭一看,跟陳北默四目相對。

她本能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卻因為腿有些發麻,身體直接往前傾,陳北默支着一只手扶着她,阮橙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趕緊站穩,說了聲謝謝。

“一天到晚的,什麽都要謝謝,累不累啊你。”他松開手,吐槽道。

阮橙:“......”

好像讓他好好說話真的會死一樣。

念在昨晚他借自己羽絨服還有暖寶寶的份上,阮橙就當沒聽見。

她看到陳北默坐在那,一只手扶着腰,立刻意識到什麽,“你來做什麽?不是讓你靜養嗎?”

要是陳北默再出點什麽是,阮橙覺得醫院可能都要考慮她的專業水準了,連看護一個病人這種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早上人少,下來散散步。”

阮橙轉過頭,看着窗外冷風拍打着窗戶,一臉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但只一眼就收了回去,“房間還不夠你走動嗎?外面冷,不利于傷口恢複。”

剛好這時候李源過來,手上還拎着不少早飯,陳北默直接拿了一部分放到阮橙手上,說:“阿姨肯定餓了,你去看看阿姨。”

阮橙不要,說媽媽在睡覺,但說完又覺得,母親确實應該吃點東西。

自己現在去食堂排隊又不知道要排多久,陳北默看到她猶豫,直接把東西塞到她手上,“快去,等會涼了。”

“你小短腿走路是慢了點,這樣,我幫你在這等着,你快去快回。”

阮橙:“......”

阮橙被他雙手扶着肩膀往外推了兩步,這才想着送個早飯确實耽誤不了多久。

她到了房間。剛打開門就看着母親穿着外套準備出來,看到她有點意外,又看到她手上的早點,“我不餓。”

阮橙大概早就猜到了,邊把東西放到桌上,低着頭解開袋子,“不是我買的,陳北默買的,特意給您買的。”

她最後強調一句。

阮橙一直覺得阮春雲對她以外的朋友,都很好,不管是夏檸還是陳北默,每次都是洋溢着笑容,但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只有嚴格與無情。

阮春雲走過來,接過阮橙遞過來的豆漿,她默默接過,整個房間只有阮橙解開塑料袋的聲響。

“這豆漿跟你高中那會喝的味道還挺像。”阮春雲喝了一口,忽然說道。

阮橙以前上高中的時候,離家不遠有一家早餐店,店面不大,但他們家的豆漿香醇濃郁,喝到嘴裏有股粘稠,每次拿着一杯豆漿坐公交剛好到學校能喝完。

周末的時候,阮橙也喜歡去那買,會給阮女士帶一杯,但只是放在桌上,不會刻意說那是給她的。

但寫完作業從房間出來,桌上的豆漿都沒有了。

“是有點像。”阮橙拿起另一杯豆漿也喝了一口,雖然能感覺出來,并不是一家,但味道确實很像。

“您吃完後再下來吧,我先下去。”阮橙拿着豆漿杯準備出門。

“這麽多,我一個人怎麽吃的t完。”阮春雲是留她一起吃早飯的意思,又說:“我昨晚做夢夢見你外婆了,她說她會醒過來,讓我們不要太難過。”

阮春雲說話的音調帶着一股哀傷。

阮橙只覺得鼻尖很酸。

“北默買這麽多。”阮春雲從裏面拿起來一個燒麥,意味深長的說,“那孩子有心了。”

十幾分鐘後,阮橙跟母親一塊下樓。

遠遠的,她就看到陳北默站在加護病房門口,李源就跟在他身邊,嘴巴一直動着,像是在跟他說些什麽。

見到兩人,陳北默禮貌的跟母親問號,轉頭看向阮橙,阮橙一言不發。

阮春雲主動說:“北默,謝謝你還特意給我們母女倆買早飯。”

今晚,鄭教授都沒回家,跟母女倆都在等着外婆醒過來。

許以周是醫院的金主,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能打電話過來三翻四次的關切,他自然不敢怠慢。

明年醫院的科研投資,也都等着大佬呢。

不過更意外的是阮橙居然是許以周的表妹,他連夜給副院長打電話,說起這件事。

張院長說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陳北默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吓了一跳。

在深夜的時候,鄭教授急忙趕過來,阮橙指的外婆有情況。

鄭教授看到她們,沒有停住腳步,笑眯眯的說了句,“醒了醒了,可以放心了。”

然後飛快的去往加護病房。

阮春雲一直癱坐在長椅上,不斷地拍着自己胸前,懸了整整一天的心算是着了地。

沒一會,鄭教授出來,眼裏都帶着笑,阮橙知道,外婆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鄭教授跟她們說,外婆現在情況算是穩定了,今天繼續在加護病房觀察一天,明天能轉入普通病房。

母女倆進去看外婆,外婆已經醒了過來,還帶着氧氣管,一只手上還打着點滴,不能說話,但眼睛能動。

看到母女倆,眼裏開始蓄滿眼淚,阮春雲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拭掉外婆眼角的眼淚,“媽,可不能哭,你現在情緒不能波動太厲害,再忍一天,明天我們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

外婆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外婆,本來哥今天回來的,但有點事耽擱了,明天才能到,他讓您千萬別怪他。”阮橙輕聲跟外婆說着話,其實許以周是因為天氣過于惡劣,航班被推遲。

外婆搖搖頭,又想說什麽,阮橙立刻拉着她的手,說不用說話,她都知道。

加護病房的探視時間有限,但外婆醒了過來,她們沒有昨晚那麽緊繃。

阮橙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主任直接批了。

中午,沒想到謝女士會過來,還特意給她們帶了自己在家做的飯菜。

滿滿的一桌,拉着阮春雲的手說着抱歉的話,說是她也是今早才聽說的。

聽說?阮橙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聽誰說的。

吃過飯,阮橙回家洗了個澡,拿了幾件衣服就過來了。

陳北默坐在床頭,支着一個小板桌,轉頭看到阮橙那一刻,還有點意外,“你怎麽過來了?”

他又見她穿着白大褂,“你不是請假了嗎?”

阮橙走過來,翻開記錄本,說:“查房是張教授交代給我的任務。”

“你讓你同事過來多大的事啊?”他還怪起他來了,陳北默又小聲嘀咕,“天天把自己當鐵人一樣,以為自己不會累嗎?”

阮橙:“......”

乍一聽好像還是在關心自己,不過他還敢說,昨天胡潇被他搞得根本不想再踏進這個房間一步,阮橙也是想着找其他人過來,但萬一到時候給人家留下心理陰影多不好。

索性就自己來了,查個房也就幾分鐘的事,沒什麽影響。

跟日常的問了一圈後,阮橙如實在記錄本上簡要寫下最新情況,陳北默又說:“就是,這有點癢。”

阮橙看了昨天的記錄,胡潇也是這麽記錄的。

其實她挺意外的,陳北默雖然沒讓人碰,但卻願意跟胡潇說自己的症狀。

阮橙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側腰,又看了眼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着自己,她又收回視線,“很正常,說明傷口在愈合,是好事。”

她又瞄了眼陳北默的指甲,沒什麽指甲,但又說:“這段時間不要長指甲,實在是癢的受不了,可以摸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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