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VIP] 方斯年的過去

第61章 [VIP] 方斯年的過去

一年前的某天, 天空烏雲密布，将太陽遮得嚴嚴實實，讓陽光怎麽努力無法透過雲層。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忙, 帶了傘的邊走邊急着往外掏傘, 沒帶傘的便急匆匆地往回趕，該有一些人徑直進了商店順手買了把傘。

這烏雲是不會騙人的。很快，天空就下起了雨。

這雨不像平時一樣由小及大，而是嘩啦一下就成了傾盆大雨, 完全不給行人反應的時間。

帶傘的人從容地打開了手中的雨傘, 往回趕的人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而正急着去公司的方斯年, 就屬于那既沒有帶傘也無法回去的人。

無奈之下，他只好躲進了旁邊商店的屋檐下躲雨。

好巧不巧, 那商店的老板看到雨下大了, 就将傘擺在了門口最顯眼的地方。那只是很普通的塑料雨傘，價格也很便宜, 只需要十塊錢。

可方斯年猶豫再三, 最終還是沒舍得花這錢。

這十塊錢夠女兒吃一頓早飯了，而他宿舍裏的那把雨傘就是傘面有些舊了, 還好用着呢。

看着外面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樹, 方斯年一邊想着女兒, 一邊想着公司裏今日截止的報告。

他咬了咬牙, 将公文包緊緊抱在懷裏, 然後冒雨沖了出去。

等到了公司, 方斯年全身都濕透了, 活脫脫像一只落湯雞。面對同事們嫌棄的眼神, 他揉了揉鼻子，将想要打的噴嚏憋了回去。

在他的努力之下, 公文包裏的文件一點兒也沒有被淋濕。這次的報告順利交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沒有讓他再次更改。

方斯年松了口氣，躲在衛生間裏，将身上衣服的水擰幹，把皮鞋裏的水全部倒掉，然後換上了被同事扔掉的破舊拖鞋。

确保身上不會再繼續滴水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從廁所走了出來。

路過的同事只是皺了皺鼻子，他就止不住地給人家賠禮道歉。畢竟，這份工作來之不易，而他絕對不能丢掉這個飯碗。

方斯年今年已經四十二了，論工作的資歷，他也算是老人了。之所以态度這麽卑微，對所有人都點頭哈腰的，是因為他剛來這裏才不到兩個月。

原本，他是分公司的職員。

他在分公司幹了一輩子，雖然一直沒有升職，但資歷擺在那裏，基本上是不需要看別人臉色。

總公司是每年都會往下招人的，而分公司的人都心知肚明，這說好聽點是升遷，其實就是找個幹雜活的。

總公司聚集的都是精英，自認高人一等，不願意幹髒活累活。所以他們每年都會在各個分公司招人上去，而這個人就是免費勞動力。

他需要幹所有總公司的人不願意幹的活，而且态度得好，不能得罪人。

在分公司待習慣的人哪能受得了這罪，就算工資要多給出來五百塊錢，而且還包吃住，也沒有人願意人去當奴隸。

方斯年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他本來就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這輩子就打算在分公司待着了，也沒必要去總公司折騰什麽。其他老職員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每年被派去的都是什麽也不懂的新人。

但是，這次情況有所不同了。

方斯年知道自己這輩子就到這兒了，但他卻有個特別有出息的女兒。

女兒今年十六歲，長相遺傳了他妻子的立體精致，身材比例卻遺傳了他的纖細修長，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這孩子不僅長得好看，各個方面也十分優秀。她懂事早，從小就知道不能給父母增加負擔，絕對不會去讨要經濟範圍外的東西。

而且在學習上十分自覺努力，一直都是大家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有這麽一個女兒，方斯年自豪極了，走到哪都是逢人就誇。

可就在女兒要考大學時，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走藝考這條路。

雖然文化課成績優異，但音樂是她從小的夢想，她渴望受到系統正規的培訓。這本身是沒什麽，方斯年和妻子都十分支持女兒。

但是，音樂類培訓的費用卻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們家平時沒有什麽太大的開銷，倒是有攢下來一筆錢。但是交了學費之後，生活就過得緊緊巴巴的。

看到自己妻女連口水果都舍不得吃，方斯年一咬牙一跺腳，這次總公司找人，他去！

每個月多出的500塊錢不說別的，改善一下夥食還是可以的。再加上他包吃住，也能再省下一份錢。

就這樣，他誰也沒告訴，徑直報了名，踏上了去總公司的路途。

等妻女知道之後，一切事情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了。

到了地方，方斯年才明白為什麽來過的人都幹不下去了。

這說是包吃住，但住的地方又小又破，位置還在郊區，離公司有好幾公裏遠。吃也只提供一日兩餐，早餐兩個饅頭，中午是青菜配米飯，葷腥都很難見到。

唯一慶幸的是，米飯是免費供應。方斯年每次都在中午努力把米飯吃到吃不下為止，只有這樣才能勉強撐下去。

作為一畢業就分配工作，安逸了大半輩子的人，這些苦可要了他半條命。

中間好幾次他都想過放棄，可合同已經簽了一年，違約是要付違約金的，他只好咬牙堅持下去。

這次淋雨算是遭大罪了，他感覺頭部昏昏沉沉的，萬一要是感冒發燒就慘了，治病吃藥又得花不少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方斯年跌跌撞撞往回走着。聽到提示音響起，他連忙掏出手機，點開和女兒的聊天框。

可是，那裏什麽也沒有。

而最上方的新聞寫着：部分地區的貓狗出現巨大化現象，有的甚至高過了車輛，并且它們均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目前正在想解決辦法，希望市民做好防範雲雲。

平時方斯年是不會相信這些鬼話的。現在網絡發達了，為博取眼球，人們什麽謊話也編得出來。

但這次他大概掃過報道，心裏卻隐隐有些擔憂。

他離開家之後，女兒每周都會給他發唱歌的視頻。而他也将此作為工作的動力，每周只有看視頻的時候是放松的。

可現在，女兒已經兩周沒給他發消息了。

不僅如此，他想給妻子打電話詢問，那邊卻一直是忙音。原本他以為妻子是工作加上照看女兒過于繁忙，可現在想來……

思及至此，他連忙打開了極少使用的網址，開始搜索關鍵詞＃貓狗＃＃巨大化＃。

瞬間，成千上萬條相關信息湧出，而最多的居然是求救信息！

“救救我！我家貓突然變得和老虎一樣大，并且無差別攻擊人！它好像不認識我了！我把它關在卧室裏，可那門也阻擋不了多久了！求助電話都在占線！我家地址是xxxx，看到的人請救救我！”

“媽的，我家小區明明是禁止飼養寵物的！院子裏是誰家偷偷養的狗啊！我車都被掀翻了！”

“真的只有貓狗嗎？可怎麽感覺我家兔子也變大了一圈……”

諸如此類的消息占據了方斯年的視線，緊接着他就被一條視頻吸引了注意力，因為視頻的定位正是他家附近。

視頻錄制人看起來很慌張，畫面一直在抖，但這也不妨礙方斯年看清楚那幾只龐然大物。

只見視頻裏的三只貓肆無忌憚地破壞着周圍，不論是車輛還是行人，都遭到了他們的毒手。

由于身體已經變得和汽車差不多大，基本上沒有人能承受它們的一爪子，而被他們盯上的人也沒有能跑掉的。

最終，視頻在一陣劇烈的晃動中結束。

看完這個視頻，方斯年當機立斷決定回家。什麽工作什麽合同都不重要，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命沒了就真的什麽也沒了。

他匆匆忙忙地趕到高鐵站，卻發現到他家的高鐵全部停運。

由于他工資全部打回了家裏，現在身上也沒剩多少錢。在跟汽車廠的老板讨價還價之後，最後用身上所有錢租了一輛破破爛爛的車。

一路上，車輛搖搖晃晃的，好幾次方斯年都以為它要散架了。可還是堅持到進了城，眼看着再過十分鐘就要到家了，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過來，來電顯示是女兒。

他顧不得別的，手忙腳亂地接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了女兒極度緊張的聲音。

“爸爸，你現在在公司嗎？”

聽到女兒的聲音，方斯年眼淚都快下來了，天知道失聯的這段時間他有多擔心她們出事。

他趕緊吸了吸鼻子，用顫抖的聲音回複道：“沒事了，爸爸回來了，我現在已經到蛋糕店那塊了，再有五分鐘就到家了。”

“別回來！”

女兒急促的喊聲再次引起了方斯年的不安，他柔聲試探道：“怎麽了？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事，我和媽媽都挺好的。”那邊的聲音又重新穩定下來，“就是我最近報了個鋼琴班，挺貴的，爸爸得在公司掙錢啊。”

這不對勁！他女兒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

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方斯年一邊加着油往前沖，一邊顫聲問：“乖女兒，你告訴爸爸發生什麽事了？聽話，爸爸會幫你解決一切的。”

可那邊卻沒了人聲，他聽到了距離極近的幾聲貓叫聲，然後電話就挂斷了。

而在這緊要關頭，他借的那輛古董車罷工了，無論他怎麽折騰也打不着火。

“該死！”

方斯年暗罵一聲，下車就抓起路邊的自行車，可那車輪胎沒氣了。他急得要死，邁開腿就往家裏跑。

人到中年，身體素質本就不好。這幾日的連軸轉讓他的身體雪上加霜，再加上急火攻心，剛跑到院子，他就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