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稱呼
稱呼
江時慕不知道這樣喊也會讓她生氣，她只是喊“總監”習慣了，之前她叫的都是“卓小姐”，這兩相比較起來還是“總監”喊起來比較舒服。
而且卓舒岚三個字裏帶了兩個卷舌音，她叫她的名字，估計直接變成“昨蘇岚”了。
但…
在床/上喊她總監，她确實是挺喜歡的。
即便她想的和卓舒岚說的不是一件事，只是喊個名字她都有些生氣，更別說其他的了。
她甩開腦海裏的其他想法。
臉上的神色還是淡淡的，她道：“沒有。只是…”
江時慕看向卓舒岚的後腦勺，解釋道：“你的名字有兩個卷舌音。”
卓舒岚：“……”
她倒是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卓舒岚能夠理解江時慕在公司甚至在家裏喊職稱，可在床上也這般喊，她便覺得是江時慕有些抗拒兩人的婚事。
她的長睫毛輕顫了一下，道：“可以喊我…”
卓舒岚頓了一下，她突然發現她的小名也是卷舌音，還是兩個。她小名叫知知…
她皺眉沉思了半晌，突然擡頭看向江時慕，咬了一下貝齒，她道：“江時慕。我們在試婚。”
她似在告訴江時慕，也似在告訴自己。
江時慕點了一下頭，贊同她的說法。
卓舒岚冷淡又憂郁的臉上透出幾分執着和認真，手抓了一下被子，直視着江時慕的臉龐。
正經道：“喊親愛的。”
又微垂了一下眉眼，解釋說：“三個字都沒有卷舌音。”
“……”
江時慕的眉毛不受控制似的輕挑了一下，心髒都跟着卓舒岚的話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雖然她總是會被卓舒岚大膽又正經的話語給震驚到，卻又不得不承認她有點被這樣的卓舒岚給挑/逗到了，即便她可能都沒那個意思…
江時慕很想喊出口看看卓舒岚的表情，可是她還是得維持一下自己的人設，她得矜持一下。
而且現在是晚上，應該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還是明天喊比較好。
江時慕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給我一些時間。”
卓舒岚在黑夜中看了她一會兒，微微吸了一下鼻子，又将頭轉過來。
道：“我剛剛想問你，明天一起上班嗎？或者說以後一起上班嗎？”
“不用。”江時慕搖搖頭：“等公開了再一起吧。”
她也确實不想因為和卓舒岚的關系，在工作中受到優待或者不必要的議論。
在工作中，卓舒岚比江時慕想的更多，聽她這樣說，也沒有反駁，淡淡的嗯了一聲。
—
第二天江時慕将定的鬧鐘關掉，房間裏還是昏昏暗暗的。
她偏頭往旁邊看了一眼，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昨晚上她一直擔憂自己的睡相不太好，睡的迷迷糊糊的，腦子裏又跟放電影似的，一直在放卓舒岚向她說的那些驚人話語時的情節，勾得她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身上都熱出了一層汗。
江時慕拿了衣服到浴室裏将自己折騰妥當好，她才開始好奇卓舒岚大早上的去哪裏了。
推開門往客廳走去，卓舒岚正坐在餐桌椅上，她今天沒有穿西服，穿了件簡單的白色襯衫，遠遠的看着好像沒有昨日那麽冷淡。
卓舒岚擡頭向她看過來。
江時慕往前走了幾步，道了句早安。
“早。”卓舒岚手拿着筷子：“我做了早餐。”
江時慕的視線在餐桌上輕輕一瞟。
相當簡單的早餐，豆漿，牛奶，水煮蛋，還有吐司面包。
江時慕不會做飯，這裏又離她媽媽家裏極近，媽媽在家的時候，早餐她都去家裏解決，媽媽不在家的話，她就是在公司的早餐點裏對付着過去。
她坐了下來：“謝謝。”
卻又不得不感嘆卓舒岚的精力充沛，昨天工作到十一點半，今天還能這麽早的起來做早餐。
江時慕順手拿了皮筋将頭發随意的紮了起來，伸手将牛奶接了過來，她一向喝不慣豆漿。
淡淡的看了一眼對面正安靜吃飯的卓舒岚，暗自思襯她是不是該找安女士學學做飯。
卓舒岚将手裏的吐司面包吃完，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江時慕，又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她道：“你把碗洗了。”
江時慕疑惑的看向她。
卓舒岚的語氣很淡：“安老師說你不會做飯。洗碗就行。”
江時慕确實是不會做飯，但裝修的時候，安女士想着家裏還是開火比較好，強烈建議她裝上極好的廚房設施，其中就包括全自動的洗碗機。
如果這樣分工的話，江時慕根本不用怎麽動手，突然覺得有些羞愧。她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卓舒岚将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長款呢絨大衣取了下來，穿在身上，手上拿着包包，似是做好了出門的準備。
可這個點還說的上是極早，轉念一想，卓舒岚似乎是個工作狂，這麽早走也确實正常。
她突然出聲：“總監，等一下。”
卓舒岚頓住腳步，眉尾很淡的動了一下，清淡的眸子裏帶着幾分疑惑。
江時慕看向她，她的字句咬的很慢又很清晰。
道：“親愛的，路上注意安全。”
她眼睛裏帶着柔和的笑意，直直的和她對視。
卓舒岚怔了一下，卷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胸腔微微起伏了一下，呼吸紊亂，她偏了一下頭，白瑕如玉的側臉似帶上了一絲緋紅，很淡。
像是給幽靜的月亮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細紗。
清冷不減卻增添夢幻。
卓舒岚輕咬了一下貝齒，輕聲道：“嗯，我知道。”
她臉上最勾人的是那一雙眼睛，自帶憂郁的眼睛，此時像是帶上了朦胧的霧氣，更顯動人淡然。
江時慕在洗碗的時候，她都還沉浸在卓舒岚那時的表情。
不只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覺得卓舒岚那時候是在害羞。
她真的是在害羞嗎？
明明她曾說過的那些話語比“親愛的”三個字都更加的刺激。
怎麽喊個“親愛的”，她卻害羞了？
江時慕的嘴角一直都沒有放下來，上班的時候嘴角都帶着淡淡的笑意。
她過來的時候，賀溫年都到了。
江時慕将包放在自己的工位上，将工牌挂在脖子上，按下電腦的開機鍵，她這電腦估計是有些念頭了，每次開機都得等很長的時間。
在電腦開機的三分鐘時間裏，賀溫年和她說悄悄話。
賀溫年勸她說：“時慕，新來的總監是個工作狂，最近這幾天還是多多表現比較好，這第一印象還是很重要的。”
她又想到卓舒岚可能和江時慕是有交情的。
緊接着又搖了搖頭，聲音壓的很低：“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總監是認識的。”
江時慕将電腦打開，調到工作界面，解釋說：“我和總監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放心。”
賀溫年是真的把江時慕當成朋友的，聽到她這樣說也就信了，她微微笑了笑說：“那行。”
上個總監投的項目是一部現代甜寵劇，劇還沒拍完，主演就已經爆出了偷稅漏稅的醜聞，公司虧了不少的錢，卓舒岚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挑好下一個劇本，争取把虧的錢賺回來。
一個早上，卓舒岚一直在開會，旁邊坐着的同事輪番去辦公室報道，戰戰兢兢的進去，面如菜色的出來。
按照人數，估計下午也得一直開會中了。
賀溫年出來的時候，臉上都帶着一臉恐懼。
江時慕很好奇，她湊到賀溫年旁邊，壓低了聲音道：“總監這麽恐怖嗎？”
賀溫年神色晦暗。
低聲道：“午飯的時候在說給你聽。”
江時慕上個項目沒怎麽參與，想來卓舒岚應該不會找她了解情況，最多也就是問問她人際關系。
中午的時候，江時慕特意看了一下總監辦公室，裏面絲毫動靜也沒有，一點也不像是去吃中飯的模樣。
沒等她想太多，賀溫年就已經催促着江時慕往樓下的餐廳去吃飯了。
園區裏是錯峰就餐，錯過時間段，中午午休的時間就會變少。
兩人排隊挑選了菜品後，江時慕才不着痕跡的問起早上的情況。
江時慕說：“總監對上個項目很生氣嗎？”
賀溫年點了點頭。
“我進去的時候，她看着很生氣。總監不生氣的時候就有點冷了，生起氣來跟個冰塊似的。”她聲音壓得低低的：“不過也不是對我。”
“在我之前進去的是趙濱。趙濱和上個總監關系一直交好，還好f有關系，做的報告有點避重就輕的意思，總監問的都是關于趙濱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當時做項目的時候，懶得和趙濱打交道，還真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也就這一點被總監說了兩句。其他的都還好。”
江時慕喝了口溫水，認真的聽着賀溫年的話，将卓舒岚的動作和神情在腦海裏補了一下，最後又定格在卓舒岚早上帶着一絲緋意的無措表情。
她低下頭來，嘴角笑了笑。
道：“總監對事不對人，是件好事。”
賀溫年急忙搖了搖頭。
“那也不一定。”
“嗯？”
賀溫年的聲音壓得愈發的低了，她道：“總監很讨厭f，凡是提到f，眉頭就皺起來了。”
f指的是副總王長明。
她替江時慕感到開心，她道“真好，總監和你讨厭一個人。”、
原本江時慕還沒發現到這一點，經賀溫年這麽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昨天聚餐的時候，卓舒岚對王長明就不太客氣。
她是自己本身就很讨厭王長明，還是…因為自己？
提到王長明，賀溫年說：“有總監在，f估計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賀溫年稱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江時慕挑了挑眉，放下筷子，語氣溫和道：“其實，我有女朋友的，過幾天就領證了。”
“什麽？”賀溫年被嗆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時慕。
江時慕将水杯推到賀溫年的面前：“這麽震驚？”
賀溫年反問：“能不震驚嗎？”
“做什麽的？什麽時候的事？”
江時慕擡了擡眼皮說：“前不久父母安排的相親對象，長得挺好看的，同行。”
“閃婚啊。”賀溫年語氣拔高，用被子輕輕的碰了一下江時慕的杯子：“恭喜，恭喜。”
“嗯？”
“現在這年代閃婚的，大多都是對方的條件好的不得了，你都說長得挺好看的，那肯定是喜歡的，還是同行，共同話題也多。”賀溫年聳了聳肩：“我爸媽給我找個漂亮姐姐過來，我也願意閃婚啊，這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嗎？”
“……”
江時慕開口：“我以為你會勸我不要被騙之類的。”
“爸媽挑的人品至少是過的去的。”賀溫年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下午午休剛結束，江時慕就收到了來自卓舒岚的微信消息。
她劃開消息看了一眼。
上面寫着：“親愛的，喝奶茶嗎？”
江時慕還以為自己剛睡醒眼睛花了，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她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以她觀察到的經驗來看，卓舒岚應該是琢磨了很久，她才用這三個字的。即便她天天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更令人覺得羞恥的話語，江時慕卻還是覺得早上頗顯無措的卓舒岚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事實确實如江時慕想的那般，卓舒岚的消息是十五分鐘前發出去的，她已經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吹冷風吹了十五分鐘了。這時候還是冬季，她的臉頰都被吹的染上了一絲緋紅。
江時慕指尖在手機上輕點。她點頭道：“嗯。謝謝。”
又過了半個小時，卓舒岚才在小組群裏發了請大家喝奶茶的消息。
她們公司只有周五是有下午茶的，突然在周二收到了來自上司的禮物，還是一個剛剛發了脾氣的總監，同事在戰戰兢兢的同時又些微放下心來，點了自己常喝的奶茶。
賀溫年說：“總監估計是覺得自己早上太嚴厲了些，所以請大家喝奶茶。”
江時慕停下敲鍵盤的手，她隔着玻璃門看了一眼卓舒岚，卻并不贊同賀溫年的說辭。
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卓舒岚是因為自己想喝，她才大方的請同事都喝奶茶了。
莫名有種自己是卓舒岚的小嬌妻的感覺。
賀溫年将上午的報告修改了一下又交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走過去輕輕的拍了一拍江時慕的肩膀：“時慕，總監叫你。”
她安慰道：“時慕，總監已經不像上午那麽生氣了，你又剛來，估計不會太問你項目的事情。”
還有就是江時慕和卓舒岚私下裏有交情，上司應該不會太為難她。
江時慕應了一聲，拿着自己剛剛改好的報告走進了卓舒岚的辦公室。
在門口的時候，她輕呼了一口氣，輕敲了一下門，得到應聲之後進入。
巨大的銀質辦公桌上放了一束玫瑰花，特別張揚的紅色，卓舒岚安靜的坐在辦公椅上看文件，見她進來，卓舒岚将筆放在了桌子上，擡眸看向江時慕。
江時慕看着玫瑰花和…一盆多肉有些出神。
卓舒岚沒來的時候，江時慕也沒怎麽去過總監辦公室幾趟，她進去的時候也沒怎麽敢放肆的打量，也就大概知道辦公室是什麽模樣的。
卓舒岚應該只早上比她多來了一會兒，卻感覺将辦公室布置的換了一個風格。
她也沒時間多思考。
江時慕走向前去，将自己的報告放到桌子上：“總監，這是我的報告。”
“嗯。”卓舒岚淡淡的應了一聲，将江時慕的報告拿過來仔細的翻了翻。
江時慕順着她的動作，視線落在卓舒岚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原本江時慕面對上司的時候也是有些緊張的，卻突然看着卓舒岚的手出了神。
卓舒岚迅速的将報告看完，伸手合上，輕輕擡起眼眸看向江時慕：“還可以，下個項目你和賀溫年幾個人一起做。”
江時慕喉嚨滾動了一下，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總監。”
她伸手将自己的報告拿了回來，又道：“那總監，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得到卓舒岚的點頭後，江時慕才轉身出去了。
回到工位上的時候，她桌子上已經多了個點的奶茶，江時慕伸出手握了一下，奶茶還是冰的，握在手裏有些冰涼。
江時慕想到了卓舒岚桌子上的那束玫瑰花。
她輕眨了一下眼睛，狀似無意的說道：“溫年，今天你早上過來的時候有看到誰給總監送的玫瑰花嗎？”
賀溫年：“我還以為你不關注八卦呢？今天恰巧我來的早，我前腳到，後腳總監就過來了，桌子上的玫瑰花是快遞小哥送過來的，不知道具體是誰，早上我就看見花了，但被總監打擊得連八卦都沒心情了。”
她繼續道：“不過總監如果真的要結婚的話，她收到玫瑰花不也很正常的事嗎？”
江時慕：“……”
那其實一點都不正常好嘛。
她微笑着敷衍過去：“…是正常。”
心裏記挂着事，即便她今天是開車過來的，她也思考了一下和卓舒岚一起回家的事情。
下班的時候，她特意多留了十五分鐘卻依舊沒見到卓舒岚從辦公室出來，江時慕看了一眼喝完了的奶茶。
沒忍住：“親愛的，今天不一起走嗎？”
江時慕盯着那三個字看，還是覺得莫名覺得有些臉熱，她隔着總監辦公室的玻璃門往裏面看，卻也沒看到卓舒岚站起來的身影。
卓舒岚：“加班，你先回去吧。”
又加班…
總監的工作量有那麽大嗎？
她之前也沒見之前的上司這樣加班的？
她回道：“那親愛的，我先回去了，注意安全。”
江時慕也沒多想，她按下了電梯，準備自己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偶然在路邊見到了一家花店，不逢年不過節的，花店門前人并不多，江時慕就又想起今天別人給卓舒岚送玫瑰花的事情了。
等她回過神來，她人就已經站在花店門口了。
店主是個很漂亮的小姐姐，見江時慕過來親切的過來打招呼：“小姐，我，買什麽花？”
江時慕最多也就給媽媽送過康乃馨，她和卓舒岚這樣的情況，她确實是不知道該送什麽花。
唯一知道的就是不送玫瑰。
她将碎發挽至耳後：“我想送給未婚對象。”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眉眼淺淡：“她是女孩子。”
店主姐姐朝着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她手指了指玫瑰花：“玫瑰花可以嗎？”
江時慕搖了搖頭：“不太想要玫瑰。”
店主姐姐轉了一下身：“百合花也是可以的。”
這個應該沒有問題。
店主姐姐迅速将百合花幫江時慕包裝好，又拿出卡片來：“要寫點東西嗎？”
江時慕看向她手裏拿着的淡粉色卡片，思考後點了一下頭。
伸手将卡片接了過來，又拿了筆在在紙上認真的寫道：“親愛的，同居快樂。”
雖然是遲來的入職恭賀，但對于她們兩個人現在的關系來說确又是相當恰當的。
回到家後，江時慕将花放在了玄關處，她想着卓舒岚回來應該是第一眼就看得到的。
她在家裏點了份外賣，吃完晚飯後，江是慕又開始整理新房，她的許多東西都還沒來的及翻找。
剛将解酒藥從抽屜裏翻找出來，她就聽見了智能門鎖傳過來的歡迎回家的聲響。
江時慕手下的動作一頓，目光下意識的往玄關看過去。
她知道那是卓舒岚加班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