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今天很漂亮
3、你今天很漂亮
喬歲安聽了片刻歌聲,頭湊近了些,小聲喚他名字:“丁斯時。”
丁斯時“嗯”了聲。
喬歲安又說:“我有點緊張。”
丁斯時又不說話了,他好像在全神貫注看表演,臉連半點往她這邊傾的跡象都沒有。
喬歲安覺得今天的他有點奇怪,可又說不上為什麽。
半天沒等來一句安慰,喬歲安嘆口氣,失望地扭回腦袋,手撐着頭盯着舞臺一個人深呼吸緊張去了。
歌曲接近尾聲,臺上人手握着話筒,在重複了第二遍“藏着你的心跳”這一句歌詞時,丁斯時突然開了口:“你今天很漂亮。”
喬歲安猛地轉頭望向他。
昏暗的光線把他的側臉照得模糊又朦胧,他的聲音很輕,落在耳朵裏卻真切又篤定:“舞蹈也會很漂亮的。”
臺上的歌聲靈動,聽來卻像一場熾熱的夢:“藏着你的心跳——”
臺下響起轟轟烈烈的鼓掌聲。
他望着舞臺,沒有擡手鼓掌。
她也是。
第七個節目結束的時候喬歲安就去後臺侯着了。
她要表演的是現代舞《玫瑰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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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個節目結束,她深吐了一口氣。
主持人念着詞:“欣賞完我們泱泱大國的古典樂器,接下來是來自一排的喬歲安同學給大家帶來的舞蹈——《玫瑰少年》。”
羅落和林時蟄拼了命扯着嗓子一唱一和。
“喬歲安!媽媽愛你!”
“歲安歲安勇敢飛!一排一排永相随!”
“喬歲安加油!”
丁斯時身側那人戳了戳他,小聲道:“喬歲安?是不是上次和你一起去買冰棍那個?她還會跳舞啊?”
丁斯時目光落在舞臺上,沒吱聲。
聚光燈聚在一襲紅裙之上,音樂響起的那一秒,裙擺随之翩翩起舞。
她整個人沐浴在燈光之下,閃閃發光。
音樂陷入空白的那一秒,她轉身背對,像風雨俱來前的靜寂。
“哪朵玫瑰沒有荊棘——”
副歌爆發的那一秒,她利落扭頭,發絲在半空中劃過,有兩根挂在睫毛之上,高擡腿,裙擺在身前旋過,像翻湧的浪潮,像綻放的玫瑰,熱烈燃燒着不被定義的美。
……
她跌落,又憑借着腰的柔韌性起身,音樂尾音漸輕,觀衆席上響起轟動掌聲。
丁斯時右側幾人一個勁的“卧槽”,掌聲震耳欲聾。
他随着大衆一起鼓掌,看着喬歲安笑着鞠躬離場,他在喧鬧的觀衆席裏坐着,聽着周圍人的歡呼,卻仍然沉默。
喬歲安下了臺,回到後臺,人癱在椅子上呼了口氣,一首歌跳下來她有點輕喘,混着尚未平複的緊張情緒,心跳在胸膛內打鼓。
不過還好,整首跳下來沒有掉鏈子。
身側投下一片陰影,她的視野裏伸進一只手,掌上放着一顆糖,粉色透明糖紙,她一愣,緊接着一道男聲響起:“你是剛才跳舞的同學吧。”
喬歲安擡頭,面前站着個挺高的男生,她點了下頭:“啊,是的。”
“表演的同學都有糖的。”他笑了笑,把手往前伸了伸。
喬歲安禮貌地道了聲謝,伸手接過糖,那個男生卻還沒走。
“那個……”男生猶豫了下,開了口,“能要個聯系方式嗎?”
喬歲安剛要剝開糖紙的手一頓,頓時手足無措。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這種情況要怎麽應對啊?
一陣頭腦風暴之後,她把糖還了回去,正色道:“突然想起,我最近蛀牙了,醫生不讓我吃糖。”
男生:“……”
“不好意思。”喬歲安多少也覺得尴尬,她異性朋友少,再準确點就是一直保持聯系的就丁斯時一個,也很少碰到這種這麽直接跑上來問她要聯系方式的,這種社交經驗幾乎為0,她擡眼,目光忽然一頓,落在站在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丁斯時身上。
喬歲安立馬開始擠眉弄眼,示意丁斯時快點過來拯救自己。
他抱胸倚在門框上,冷眼站着旁觀,接收到她的信號之後,片刻後,大步走過來,斜睨了眼邊上站着的男生,再落到她指尖夾着的那顆糖上。
“我想吃。”丁斯時重新擡起眼,目光卻是望向她的,“能給我吧,喬同學?”
喬歲安眨眨眼,默默把“可以嗎”的目光投向男生,感覺氣氛更尴尬了。
男生:“可……可以的。”
得到同意之後,喬歲安把指尖夾着的糖的對準位置轉了個方向,面對丁斯時。
丁斯時拿餘光瞟了眼男生,雙手揣在口袋裏,也沒動,也沒伸手去接糖。
門口有人喊,男生往門口望了眼,道了聲再見便走了。
丁斯時仍舊沒動:“裙子有口袋?”
喬歲安懂了:“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糖是他給我的而不是我給他的?”
于是,他擡手接了糖,剝開糖紙,無意似的問了句:“我記得你還挺喜歡吃糖的,今天怎麽不要?”
“因為不想給聯系方式啊。”喬歲安理所當然地回答,随後目光疑惑地盯着他,“我說你今天怎麽回事,奇奇怪怪的?”
“軍訓累了而已。”他含住糖,将糖紙卷了卷丢進垃圾桶。
嗯,糖挺甜的。
丁斯時轉過身,眉梢微挑:“走了,晚會結束了,回宿舍換衣服,待會兒一起回家。”
喬歲安站起來:“好哦。”
喬歲安後續不住宿,因此帶的東西不多,就是整理床上用品費了點時間。
下樓時,丁斯時已經在她宿舍樓下等着了。他把軍訓服換了,穿了身白色短袖和牛仔褲。
喬歲安看到他時動作頓了下,丁斯時眼神表示迷惑。
喬歲安立馬小跑過來。
“丁同學,你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塗防曬?”喬歲安打量他,“之前穿軍訓服沒感覺到,你現在一穿白衣服,我突然感覺你好像比之前黑了一個度。”
丁斯時:“……”
他拉過她的行李箱:“趕緊走。”
“哦。”喬歲安走着走着,又開始擔心起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不是也黑了?”
丁斯時停下來瞥了她一眼:“還好,頂多是秋秋認不出的程度。”
喬歲安瞳孔地震,捂住臉:“那麽恐怖?”
丁斯時也安慰她:“你可以騙它,說自己買了個充滿新鮮感的新皮膚。”
喬歲安并沒有被安慰到,她傷心透了,她焉巴了。
軍訓結束到開學之間隔了一周的時間,喬歲安決定拿這一扆崋周時間跟餘清好好瘋玩一下。
她和餘清不在一所高中,餘清進了傳說中的才中。當時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餘清眼淚花花地給她打電話:“寶,以後不在一所學校了,你會不會跟別人玩得很好,忘記我啊?”
喬歲安也眼淚花花:“你怎麽說得出這種話?明明你更沒良心。”
餘清跟喬歲安交友性格不太一樣。喬歲安有一個固定的好友圈,不太主動交友,信奉朋友在精不在多。而餘清的好友圈更偏向于流動一些,随随便便走在路上都能“hey boy”的大社牛。
“我不管。”喬歲安撒潑道,“你把我的照片放錢包裏,讓她們都知道你已經有好姐妹了。”
餘清:“寶,我通常微信支付寶。”
喬歲安繼續無理取鬧:“那你就把手機壁紙改成‘已有閨’!”
餘清略顯糾結:“可我的手機壁紙是我的愛豆。”
喬歲安:“……”
懂了,眼前人終究比不過心上人。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喬歲安就被餘清誠摯地邀請去了她愛豆的演唱會。
場地還沒開門,外頭已經圍了一圈粉絲,個個手上舉着應援燈牌或者應援棒,旁邊的大熒幕上播着愛豆宋蔚的照片。
喬歲安剛到那,就被粉絲數量之多震懾到了。
“我在上班高峰期時的地鐵站都沒見過這麽擁擠而龐大的人群。”她臉上被貼了顆愛心,手上被塞了塊燈牌,望着人群如是感慨。
餘清手裏拿着應援棒,盯着旁邊宋蔚的海報,止不住感慨:“絕了,太帥了哥!這顏值!我願意為他癡為他狂為他砰砰撞大牆!”
喬歲安看她一眼。
确實癡,确實狂。
就在宋蔚上臺的那一秒,觀衆席上爆發出了喬歲安這輩子都沒聽過的分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餘清揮舞着應援棒,瘋狂對着舞臺大喊,“宋蔚!媽媽愛你!宋蔚——”
她的聲音混在各種雜七雜八的“媽媽愛你”、“宋蔚大帥哥”當中,周圍的喧嚣像一場火山爆發,喬歲安捂着耳朵,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吵出來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歌聲響起,吵鬧聲才慢慢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近乎喊叫的大合唱。喬歲安也逐漸被氣氛所感染,揮着手跟着一起喊歌詞。
一場演唱會,給她剛經歷完軍訓吼完軍歌并不清潤的嗓子雪上加霜火上加油。
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餘清跟喬歲安不同路,就在演唱會門口說了再見。
她家離這兒不遠,公交車兩站路,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喬歲安嗓子啞啞的,但心情很好,臉上的愛心還沒撕掉,她下了公交,輕聲哼着歌往家走。
夏季晚風都帶着溫熱,演唱會期間外頭大概是下了一場雨,馬路濕潤潤的,帶着雨後特有的青草與泥巴混合的腥鹹味道。
車站到小區門口要走一段小路,不然繞道走要浪費很長時間。
她順路去便利店買了點零食,拿了個袋子裝着拎在手上往巷子裏走。
周圍都是老人居住的鄉下老房子,燈光設施差,但倒也能勉強看得清路。餘清先前來她家時跟着她走過一次,只覺得這路可怕,心有餘悸。喬歲安倒從沒害怕過,大概是從小到大走慣了。
但走到過半時,人的第六感壓着神經突突直跳,配合心跳鼓動氣氛。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還有鞋踩過雨落樹枝的“吱呀”聲,像是一場危險暗示。
喬歲安捏着袋子的手越來越緊,僵着脖子不敢往身後看,步子悄悄加快了,身後的腳步聲似乎也加快了,一步一步,令她整個人頭皮發麻。
喬歲安佯裝鎮定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指輕顫,撥了丁斯時的電話。
他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帶着一貫的清冷與慵懶:“喂。”
“喂。”一開口,喬歲安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她努力清了清嗓子,直到話說出口不至于啞得聽不懂,不至于抖得不成樣。
“哥哥。”她故意大了點聲音,“嗯,對,我在巷子裏,已經快到了。”
丁斯時頓了下,語氣緊繃住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銥嬅
“什麽?叔叔也來了?好啊,好久都沒見到他了。”喬歲安盡力鎮定,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聲音也跟着越來越大。
“我現在過來。”丁斯時那天窸窸窣窣一片,似是在穿鞋,接着是大門關上的聲音,“你別挂電話,繼續說。”
“啊,你快到巷子口了啊。”她的左手掐着掌心,一陣疼,步子也越來越快,“我也快到了,你在那邊等等……”
肩上猛的搭上一只手,她整個人一個激靈,尖叫一聲,甩開他就往巷子口跑。